怀中少女的话，让少年身体一僵。

他眉头紧皱，不知道苏铃瑶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迟疑了片刻，他开口道：

“天魔的可怕，你亲身体会过，如若我们不管不顾，这世上便再无人能破坏她的谋划。

“她若是闲来无事就瞪上两眼，这世间无人能防得住。

“当初你我吃了天材地宝无数，体质强横，所以你现在只是重伤。

“若是我们再弱些，恐怕此刻已是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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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臂仍在颤抖，仍然笼罩在害怕失去挚爱的恐惧之中。

其实他也知道天魔这等强大的存在，哪怕他们只是略微反抗，都可能会招来死局。

但是他不甘心。

他们好不容易才将天魔的分魂斩杀，只需再花上百年时间，勤加修炼，斩灭天道，取而代之，就能拥有与天魔的一战之力！

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天魔本体突然就示威了呢？

那一眼凝视，令他深深的畏惧。

他因此陷入了无限的矛盾，在畏惧和反抗之间反复抉择。

他陷入了无边的焦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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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我不能堕落下去了。

“天魔危劫，近在咫尺。

“危劫不除，我心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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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听到少年的回应，心中凄然。

她何尝不想跟他一起反抗？

但她也同样担忧，这样会让两人过早离世。

她不怕死，更不怕和穆寒舟一起死。

但她贪恋和爱人一起活着的每分每秒，片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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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何等强大，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让我险些死去。

“哪怕你晋升八境，又如何打败她？

“你曾与我说过，你与前辈的谋划。

“打败了天魔分魂，便要准备晋升八境，斩灭天道，取而代之。

“即便你与天魔同归于尽，可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

“舟，我不想你这么快就离开我，我们明明才刚刚打败大敌，世间难得清静和平。

“我们一起开宗立派，将神通传承下去。

“后辈定有才人出，到那时，或许他们解决天魔比我们更加简单容易。

“你已经为世人，为此界付出够多了，就不能留一点时间给我吗？

“就这样陪着我好吗？舟……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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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铃瑶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抱住少年，失声痛哭。

穆寒舟面露痛苦神情，搂住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他也和少女一样趋于畏惧。

但不知怎的，在听到她的话语，看到她朦胧的泪眼，穆寒舟忽地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旁边的炭火在灰烬中散发着淡淡红光和热量，忽明忽暗，如同呼吸一般。

炭屑中偶尔炸出声响，迸射出丝丝火星，落到空地上，迅速熄灭。

“瑶，你可知当初我为何要与玄天师父一同对抗天魔？“

他的语气忽地沉重下来，但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那时的我，年少孤苦，贱命一条。

”师父带我看遍了人间冷暖，让我自行抉择。

“要么，与天魔斗，为家人复仇，拯救这天下苍生。

“要么，归隐山林，与世无争，任凭一切发生。

“我早已许下宏愿，要保这万世太平，要粉碎天魔阴谋。

“所以这一路上，我少造杀孽，不仅仅是因为不能让天道出现破绽，也是因我当初的决心。

“这一切，本该一直如此，直到我斩下天道，取而代之，以身化天，与天魔决一死战。

“直到，我遇见了你，直到我爱上了你……”

他脸上带着意笑意，看向怀中佳人，惹得少女也多了些羞愤。

“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很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但……“

他语气更沉，笑容也顷刻消失。

“天魔狡诈，我们若真不做点什么，她照样可以随时碾死我们。

“她能碾死我们，就能碾死任何一人。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我成天道，方能保你无虞，方能保此界万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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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铃瑶从少年的怀中挣开，眉眼间已经带上了一丝嗔怒。

“至少眼前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料想天魔也不可能随意做到这种地步，我们还有时间啊！”

穆寒舟眸光微动，看着少女气鼓鼓的脸庞，见她气血恢复良好，这才松了口气。

他神情挣扎地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强忍着不甘，说道：

“天魔不死，我心难安。”

‍

苏铃瑶深吸一口气，道：

“即使凝练人族大道成功，也不过是换成了更厚的保护壳而已。

“她能吞噬这个世界，就必然有更强大的存在能够处理我们。

“我们不过是这个时代的气运者而已，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我不在乎什么众生太平，我只在乎你！

“那些事情交给后辈去做，好吗？”

苏铃瑶目光如炬，蕴含着浓浓的爱意，死死盯着穆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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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寒舟别过头去，不敢看少女的眼睛。

“若我等就此困沌，一撅不前，等天魔入侵，众生皆死。

“我最初追随师父对抗天魔的初心，便是守护此界，守护人族。”

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

“而不是为了，儿女……情长……”

这句话，悠长深远，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当他真的把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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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句话，给少女带来的伤害，却是无比巨大的。

它不亚于天魔的那一次凝视，几乎将少女敏感的心击碎。

苏铃瑶泪如雨下，心中生出无比不好的预感。

她面露绝望，抓住少年的手臂，摇晃着，委屈着挽留。

“你不是全能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情应该交给他们去头疼……

“你的办法仍有缺陷，远不是百分之百成功……

“若是失败，世界顷刻就会灭亡，若是晚点，好歹，大家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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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寒舟竭尽全力，将自己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按在少女抓住她手臂的双手上。

他如鲠在喉，面色涨红，眼眶中血丝更盛。

“倘若我去做，成功率十之有八。

“但若是后人去做，成功率又有多少？

“我不敢赌，瑶，我不敢赌……

“我若成功，斩杀了天魔，把神通传承下去，在下一个天魔到来之前的成千上万年，后代自然可享万世之太平。

“但若是我不去做这件事……”

他低下头，再次陷入沉默。

苏铃瑶听着少年的话，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她仍然不希望对方冒险。

她不住地摇头，无助地望着他，试图让他心软。

然而，她只等来了沉默之后的又一句扎心之言。

“就这样吧。

“如果你……怕了……

“你大可按照你的想法行事，把天魔交给我。”

穆寒舟仔细感知了少女的伤势，确定对方已无大碍。

他将按在手臂上的双手轻轻挪开，放到少女的双腿之上。

苏铃瑶惊慌失措，想要去抓穆寒舟，但却被他微微闪身躲开。

她差点栽倒在地，支撑起仍旧软弱的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

她的眼里满是无措，茫然。

她的双目通红，泪水模糊眼眶，又被她用灵气抹去。

当她的视线再次清晰时，穆寒舟已经到了她三米开外。

“锅里熬了些野味，记得吃。”

他说完，头也不回，向着山洞外而去。

少女恐慌，大怒，心一狠，张开嘴，腹神经全力运转，要将少年吞入腹中，囚禁于此。

穆寒舟拔出玄天，斩出一剑，破了那吞吸的神通。

他看向少女，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舍。

但是还是平静地收起剑，继续向着山洞外走去。

苏铃瑶看着那道绝情的身影，脸色无比难看。

她失声痛哭，双手捶打地面，歇斯底里。

“穆寒舟！你去了就不要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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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来脚步，这让少女又多了一丝期盼。

但那道身影只是停滞了一瞬，便再次迈步离开，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是那张苏铃瑶再也见不到的脸上，也流出两行清泪，他的脸色也同样纠结悲愤无比。

“啊啊啊 ！！！！”

苏铃瑶彻底爆发，狂暴的灵气席卷整个山洞，将那团篝火，连带着烹煮的肉汤震得到处都是。

以她为中心，周围的泥土碎石呈现出环形深坑，并吹起无数飞尘。

穆寒舟走出了山洞，神色痛哭，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带上黄昏迅速离开。

[你这样做，她不会原谅你的。]

玄天的声音传入少年识海。

[她毕竟是女孩子，而且也是真的担忧你的安危。]

穆寒舟长舒了一口气。

“师父，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想失去她。

“这些事，我一个人做就好了，这样天魔应该也不会把注意力过多放到她的身上。

“况且她的神通对上天魔时，几乎没有作用……

“这些事情，由我一人承担便可。”

他想要回头再看一眼，但最终还是强忍住了这股欲望。

“以前，我的确是为了苍生。

“但现在，也是为你。

“对不起，瑶，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男人，我连这些话都不敢对你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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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的话语幽幽。

[或许，你们可以先要个孩子什么的……]

穆寒舟一愣，悲凉的气氛都被这句话冲散了大半。

他将手里的剑台到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看我作甚？]

玄天的询问从剑中传出。

穆寒舟面色古怪，原来玄天师父也是喜欢催娃的类型么？

他叹了口气，回道：

“天魔不死，哪怕子嗣诞生于世，也是受罪。

“子子孙孙，香火不熄，子嗣越多，死得越多，我心里越是痛苦。

“待我完成一切，再向她请罪以求原谅吧，哪怕求上百年……我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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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已是无力回天。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为师会一直陪着你的。]

玄天传来安抚的情绪，穆寒舟心里一暖。

“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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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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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离开了。

穆寒舟也离开了。

由于失去了太一山脉的阻隔，北方的冷空气一夜之间席卷了中原。

昨日还一片晴朗的天空，如今阴云密布。

厚重的积雨云几乎贴在头顶，仿佛，天塌了一般。

压抑，阴冷。

苏铃瑶独自一人站在山洞口，看向他们消失的方向，眼里是浓浓的绝望。

她瘫倒在地，无边的孤独和压抑席卷心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声惊雷炸现，头顶的云层开始发出隆隆雷音。

她吐出一口血，表情归于平静。

挚爱离自己而去了，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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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磅礴，整个世界被雨水冲刷，被雨水浇透，被雨水淹没。

少女颤颤巍巍地离开山洞，任凭豌豆大小的暴雨打在身上，打湿破败的衣裙。

隆隆雷声之中，白色的背影逐渐黯淡，消失在了浓浓的青灰与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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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天起，世间多了一个名为黄昏的势力。

他们强势、霸道、蛮横。

他们想要的东西，必定能够拿到手里。

也是从这一天起，世间最高的山峰之巅，白雪皑皑的峰顶，多了一个小木屋。

木屋上挂了一个小木牌，上书“白玉莲宫”。

小木屋中，除了宫主，别无他人。

白玉莲宫，甚至不被任何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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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

黄昏的凶名近乎传遍大半个世界。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势力，他们似乎是一个家族，但却不以家族自称，而是自称黄昏。

他们有一位主上，但却没人见过这位主上。

即使黄昏之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但黄昏中的任何一人，却也无人敢得罪。

因为没有任何一人，能在黄昏的任何一位成员面前，过上三招。

哪怕是黄昏中最弱的六境，也能三招内败七境巅峰强者。

这种超绝的强大，很快传遍了世界各地，好奇、疑惑、不解者，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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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黄昏的凶名初显。

他们行走于世间，收集各种天材地宝，神器丹药。

许多百年老药、千年宝药、万年药王，都是各大宗门、家族的传家至宝、镇店神物。

甚至有许多宝物，牵扯了诸多势力，其中关系盘根错节，难以捋清。

但黄昏要的东西，就没有要不到手的。

起初，黄昏会以合适的价格收购，但若不愿收购，那便会用强。

但若对方执意反抗，要宝不要命，黄昏便会手起刀落，杀人取宝。

第五年，黄昏的凶名远扬，众人无不畏惧。

黄昏杀人，不谈灭口，不谈绝户。

你若拦我，我便杀你；你若配合，我便饶你。

丝毫不怕有人报复。

也没人敢报复。

这一年，有数股势力联合，击杀了一位黄昏成员。

在死伤了三百七十五人后，将其耗死。

但这一举动激怒了黄昏，所有参与此事的势力，在三个月内被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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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年，黄昏几乎成为了暴君的代言词，残忍，血腥，高效。

有传言，黄昏要的东西，三日之内，必能取到。

黄昏得知一株万年人参被世俗王朝收藏，派人去取。

当朝帝皇受人挑拨，与黄昏交恶，不愿交出万年人参。

黄昏不问是非对错，直接斩了皇帝，取药离去。

同年，白玉莲宫宫主下山，收了个八岁的孤女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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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年，黄昏强买强卖的暴行终于遭到全天下的不满。

黄昏的贪婪无止境，被世人评价为“贪得无厌”。被认为是只会掠夺天才地宝、破坏世界平衡的“祸害”。

天下所有势力，在一个名为“不为宗”的大宗组织下，联合讨伐黄昏。

这一年，黄昏之主现身，以七境巅峰的境界一剑开天门，将天穹斩出一道阙口。

狂暴的剑气盘踞天空，久聚不散，此地此后数十年未曾落过一滴雨水。

同一时刻，白玉莲宫，刚满十八岁的少女望着遥远天穹的剑气纵横，面露崇拜，被师尊吊起来打了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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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年，白玉莲宫被周遭山贼发现，前来挑衅，数十人有来无回。

同年，黄昏威名被天下共认，无一不服。

大家都主动送上掖着藏着的天材地宝，只为讨得黄昏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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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年，白玉莲宫的“白玉”二字被少女练剑时斩落。师尊未曾责罚，将牌匾切去一半，白玉莲宫正式改名为莲宫，知情者：两人。

第二日，宫主一脚将少女踹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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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年，名为洛红秋的女子行侠仗义的故事，开始在江湖中流传。

有传言称洛红秋与黄昏交手，不死不伤，引得无数人好奇。

同年，黄昏一族与各大家族通婚，人数增长到了数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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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年，洛红秋带着五个小女娃回到莲宫，小女娃们行了拜师礼，洛红秋又多了五个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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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年，六师妹初学有成，将大师姐洛红秋吞入腹中，却因学艺不精，遭不住大师姐的剑法闹腹，被师尊打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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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年，五个师妹亭亭玉立，被宫主送下山去历练，洛红秋不放心，尾随少女一路。

五位少女义愤填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莲宫的名号第一次在世俗传开，莲宫五侠的名号，成为各大茶馆说书先生敛财最大手段。

有人发现，莲宫五侠偶然得了名贵药材，或稀有矿石，黄昏并未找她们强买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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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年，黄昏与不为宗强买强卖时被莲宫五侠撞见，莲宫五侠路见不平，向黄昏拔刀，被惊恐的不为宗长老慌张按在地上，阻止了冲突的发生。

后来据不为宗弟子透露，其中一位黄昏一族的长者似乎教了五侠不少剑法神通，还送了六柄宝剑。

至于为什么送六柄？五人组一共有六人不是常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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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年，黄昏一族势力盘根错节，与许多家族、宗门交好。

这些势力仗着黄昏的名头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惹得民间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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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年，莲宫扩建，弟子人数达到六十七人。

其中八成，是被黄昏分支势力迫害，家破人亡后流落在外的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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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年，有饥民起义，反抗黄昏一族的残暴统治，被黄昏之主得知，一剑斩出千道剑气，杀人无数。

死的是黄昏恶徒，起义军全员存活。

黄昏之主的气势睥睨天下，远超七境巅峰。

同时，天穹之上，一只眼眸凝视大地，被山巅之上的莲宫宫主以神魂之力阻挡在外，无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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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年，黄昏彻底与凡俗分割，举族连带着家眷迁至太一山脉遗址隐居。

众人第一次来到黄昏大本营之时，发现巨坑之中种植了无数珍贵草药，并且年份都是百年起步。

莲宫再次扩建，人数超百人，周围的势力开始关注莲宫。莲宫频繁收到拜帖，与宫主攀亲论故。

无一例外，拜帖全被撕了，洛红秋带着一帮小女娃，把周围的宗门势力全揍了一遍，声称再发拜帖就不客气了。

考虑到当年黄昏与莲宫五侠的关系，周围宗门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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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年，眼眸再度凝视世界，被宫主拦下。

莲宫闭宫十日，有黄昏一族送来珍贵灵药，被宫主踹下山去。

这下周围的势力都懂了，黄昏跟莲宫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同年，世间几乎再无天材地宝，黄昏势力向着太一山脉遗址收拢，少有干扰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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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年，有黄昏家眷透露消息，告知世人黄昏大肆收敛天材地宝的原因。

这消息被一传十，十传百，各种版本疯传，无人知其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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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民间故事固定在两个版本上：

故事一：

天道不公，要毁灭世界。

黄昏之主收集天材地宝，提升境界，斩灭天道，拯救人族。

但斩灭天道可能引起世界混乱，恐有八成人会死。

人族肯定能活，但谁能活？不知道！

故事二：

天道有缺，七境为上限。

只有斩开天道，以人族大道补之，才能突破七境上限，晋升八境。

但补全天道，需要消耗大量天材地宝，还要献祭大量活人才能成功。

天道肯定能补全，但谁会被献祭？不知道！

‍

无论是哪个版本，都让世人感觉到了恐慌。

他们开始声讨黄昏，再度给黄昏安上各种骂名。

他们被指责为妄图篡改天道的狂妄之人，破坏天地的秩序，干涉自然法则，是在“逆天而行”。

他们被扣上“引发世界大劫”的帽子，大肆宣扬生灵涂炭的严重后果，搞得人心惶恐。

他们被世人称之为“伪君子”，利用“大道之名”掩饰他们的贪欲和自私，实际背后是为了自己或少数人的利益而引发灾难。

黄昏一族要凝练的“人族大道”，被认为是“祸世之道”。

是一个以牺牲无数生命为代价的血腥道路，以一个世人无法承受的代价，毁掉整个世界的平衡。

‍

对此，黄昏不管不顾，不理不睬，更加加深了这些骂名的传播和可信度。

整个世界都在声讨黄昏，而莲宫宫主站在山巅，望向广袤无垠的世界，静静聆听着所有的声音。

‍

直到第一百年。

黄昏之祖陷入了瓶颈。

他离真正意义上的八境圣人，只差一线了。

这一条线，需要大量的资源冲击，但这世上的所有天才地宝，都已经被他消耗一空了。

若要继续晋升，唯有一条路可走。

‍

穆寒舟站在空荡的山脉口，看着那道深坑。

那里面，曾经种满了各种灵药、天材地宝。

可如今，那里空空如也。

穆寒舟伸出手，一枚金色丹药漂浮于他的手心，散发出阵阵奇妙韵律。

这是一枚不该存在于世间的金丹，它汇聚了世间最纯粹的天地精华，有无数种药力融合其中。

相合的、相冲的，大补的，剧毒的，在这枚金丹之中，达成了完美的平衡。

而这枚金丹的效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冲破天地的桎梏。

这个世界，还很弱小，整个天地格局，只允许人们成长到七境。

但这枚金丹，却能让个体以绝强的蛮横力量冲破这个桎梏，就如同用蛮力撞开那扇严丝合缝的大门。

到时，整个世界的位格将得到提升，天道将更加强大凝练，而全新的境界也将展现在世人面前。

但这枚金丹，还差了最后一味药引。

它需要世间至强之人的气血。

它也需要当初被他和苏铃瑶炼化吸收的那些缺失的天材地宝的灵韵。

这些灵韵，均匀地分散在二人体内。

所以，只有将他二人中的一人，化作灵韵气血，融入其中。

再由另一人吞服炼化，方能发挥它的作用。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她根本不会同意，你这百年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毫无意义和价值。]

玄天被他背在身后，收入鞘中，锋芒内敛。

已经是中年模样的穆寒舟叹息一声，深邃的眼眸望向天边的那座山峰。

“这一百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师父，我必须这样做……”

[唉……]

叹息声幽幽而过，再看时，此处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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