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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魔法少女希姬雅 2025-08-30 15:07 5hhhhh 9250 ℃

天空是黑色的。

当然,它偶尔也会变成红色。

这时候,他就需要尽早找到一处地穴,躲进去,直到天空重新变黑为止。

当他在那些混乱的混凝土间漫无目的地游荡觅食时,他有时会想到自己的父亲,有时又想到自己的母亲,当然,更多的时间是在思考自己父亲离去前最后跟虚弱的母亲说的一句话。

父亲说,他要去找“摸你攻敞”和“浓敞”。

父亲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月■■日

她柔软的脸颊轻轻蹭过坚硬的剑身,剑刃长了眼睛一般从她长发的缝隙中穿过,又斜着往她肩膀而去,错过了肩膀后不死心地向上斜劈但她的腰肢却顺着向后的脚步轻轻一扭,将锋刃堪堪避开。

“不错,有进步,差一点就能伤到我了哦?”希姬雅笑着,挑逗着躲过他逐渐无力的攻势,随时准备将他压在身下。

接下来的发展已经相当明确,无论是耗尽挥动武器的精力,还是停下挥舞,他都会被另一个自己扑倒。

甚至哪怕只是继续拖延,希姬雅都可能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扑上来。

——终于,在一次刺击时,希姬雅没有再躲,她手指前探,夹住了剑尖,将整把剑轻轻折成两段。

格拉吉绝望了。

他要怎样才能对抗眼前这拥有压倒性力量的美丽怪物?

绝望带来恐惧,恐惧带来回忆,P0的记忆短暂地闪过惧怕的光芒。

在沉渊的另一边——

有什么庞大的东西。

哪怕只是在别人的记忆里闪过的影子,那“东西”的庞大也足以让格拉吉感到思维上的窒息,让他觉得自己的思维被紧紧攥住——

他举剑,下劈,在希姬雅避开之后并不收回剑锋,相反,他继续往剑刃内灌注精神力,强烈的光芒随之在心海之内爆发,短暂地致盲了希姬雅,等她重新恢复视野,格拉吉已经击碎了地面,任由沉渊的引力将自己拉扯而下。

越是坠落,格拉吉越能感到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引力在逐渐加大。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撕扯成一根无限细又无限长的线;那是一种过往一切记忆及细节都被撕扯开铺展在眼前,又被强行推着重新体验的的感觉,从在母亲的肚子里形成大脑开始,混沌的羊水,微弱的心跳,出生后的大哭,母乳的味道,冰冷的培养舱,爬行时石子嵌入皮肤的微弱刺痛,米饭在嘴里的颗粒感,训练与机械改造后的耗竭感,听到训练营高墙外传来小调时的新奇感,魔力稳定剂在身体里随着血液流动时的冰冷,天上落下的宝石的触感——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的意识过载,他连一声痛苦的嚎叫也没法发出,只能顺着重力,不断跌落,任由希姬雅的潜意识撕扯自己。

光芒在他身后显现。

希姬雅带着恼怒,强行突破了沉渊作用在她身上的浮力向着格拉吉的方向冲去,她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伸出手,几乎就要抓住他的脚踝——

在沉渊之底,心灵的边界上,有一道裂隙。

这裂隙被莉苏拉封住,又多次加固,但此时,希姬雅却听到裂隙另一边传来了温暖、模糊的低语。

“母亲?——”希姬雅茫然地低喃。

裂隙的另一头,似乎有无数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

但他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了。

过往的无数记忆被引力粉粹成苍白的碎片,他徒劳地试图去回忆起些什么,但很快,就连这样的尝试,支撑这样的尝试的感情与本能也变得无力。

他就这样砸落在底部,身躯玻璃般碎了一地,唯一留下的,是遍地的碎片,还有一把刺穿裂隙的利刃。

梦魇的心颤了一下。

这颤抖并非源自情感或疼痛,而是源自外部,的,如攻城锤一般极具侵略性的震颤。

插在裂隙之上的剑刃震颤着,随后被心海之外的力量崩裂。

从裂隙之中,涌入了无数的思想与情感,梦魇的欲望与人类的潜意识混杂在一起,它们相互纠缠着,又相互撕扯;它们在希姬雅的心海中低语着自己的欲望:梦魇对人类柔软而强硬的爱欲与渴求;以及人类对此混沌而统一的简单回应:

“我要你死!”

无数的思绪与想法在冲突中粉碎,那些残余的渴望在心海中激荡、共鸣,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仍呼喊着自己的渴求——

不该回应的“东西”顺着这些渴求攀附而上。

一个黑色的空洞出现在希姬雅的心海中,她瞬间被撕得粉碎。

四十年前——

中年男人有些颤抖地指着天上返回的数十艘火箭,对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学生说:“看,孩子,未来将至。”

百来名宇航员英雄般走出舱室,他们摘下头盔,挥舞着手臂,英雄般向人群致意。

“我敢说,不用十年,你想上太空就像现在去隔壁市一样简单,只需要订票就好!”

“人类开拓未来的好日子近在眼前啦!”

……全球理事会认定,梦魇这一种族将人类视作自己的所有物,且无意停止对人类造成的损害,因此,为排除对未来的威胁,整个人类世界必须对此做出反应并采取一切必要之手段……

——三十七年前,《告全体人类同胞书》

莉苏拉突然觉得有些头晕。

那是线条突然绷断一般的感觉。

她不由得望向旁边的肉茧,不知何时,上面已经满是裂痕。

脑中还未来得及升起疑惑,下一刻,黑色无味的液体从裂隙中喷出。

莉苏拉的手上传来粘稠而滑腻的触感,她低头,地上的黑色液体反射着她艳魅的脸庞。

“制造新生命的原质……变质了?”她盯着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语,“也就是说——”

她抬起头,看到纯黑色的瘦长人形悬浮在瘪塌的茧上。

这人形的实体没有五官,也并不反光,构成它的黑如宇宙中的黑洞般纯粹,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莉苏拉却觉得,它的黑以无数纷乱复杂的混沌线条呈现。

黑色的,混沌的,人形。

这是对它最好的形容。

它轻飘飘地下落,枯干纤细的脚尖轻轻碰触了瘪塌的肉茧,于是尚且活着的肉茧抽搐着崩解成了纷乱的纯黑色线条,扭动着被织入黑色人形的体内,与它不分彼此。

莉苏拉的羽翼因本能而瞬间炸出,带着她向后上方飞去,带着她撞入地下的天花板;带着她撞出地面;带着她几乎不顾一切地往后飞去,直到被薇兰挡下。

“怎么这么急?你羽毛都乱了——”薇兰轻柔地梳理着她暗紫色的羽毛,帮她将翅膀上的土石扫下,尾巴诚实地探向她柔软的小腹,但莉苏拉没有回应,只是指向了自己来时的方向。

“啊……”

薇兰温柔的眼眸缓缓张大。

莉苏拉来时的裂口缓缓向四周延展着缝隙,随着裂隙展开,越来越多的眷属在她的感知内越来越快地消失,很快,整座戚苏尔城在梦魇们的惊呼中塌陷。

在城市的空洞中,数百米高的黑色人形缓缓飘起,头上悬浮着填满黑色的尖锐光环。

没有气息,没有动作,甚至没一个梦魇能感觉到这人形身上传来什么危险的信号,但每一个梦魇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这个沉默地飘浮在空中的人形极度危险。

——变天了。

晴朗的夜空几乎转眼被凭空出现的乌云覆盖,就快要下雨了。

6月3日凌晨,人类联合战线5号地下总部总战略室

元帅盯着卫星屏幕上那显眼的黑色人形,还有旁边全部为零的读数,一边思考一边喃喃自语。

“这是它们的新武器……?风格不像啊……”

“哇,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我们造不出那么丑的东西的。”幼小娇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而且,它……也不是什么‘东西’。”

元帅下意识地反身拔枪,枪口却只对着空荡荡的墙面。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真的很不尊重人?”心型的细长尾巴在他面前扫过,“眼睛往下啦!”

随着目光转动,元帅的枪口也随之向下,顶到了底下女孩的额头上。

“在你开枪前——”

枪口炸出一团火光,眼前十来岁的女孩的脑袋瞬间飞出去大半,剩下一半也被冲击力撕开,将声带和气管暴露出来,糊在一块。

“你这样真的很粗鲁欸!”

元帅无法理解眼前这怪物是怎么在丢掉脑袋,声带被破坏的情况下发声的,他只能向后退去,打算拉响警报。

娇小的梦魇跟着他后退的脚步走了上去,她不过踏出三步,那破烂的脑袋便重新长出了美丽的脸庞。

“你在开枪前就不能听听我的话?”

“跟怪物有什么好说的!”元帅再次开枪,但预想中血肉飞溅的场面没有出现,娇小的梦魇放开自己的手,金属的弹头掉落在地,碰出叮当的脆响。

元帅再次打算扣下扳机,但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梦魇柔韧的黑色尾巴缠住,动弹不得。

“为什么不听完我的话再决定?”梦魇的尾巴有些焦躁地将元帅压在一旁的椅子上,而她则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不如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吧。”

6月3日凌晨,原戚苏尔城遗址

一般来说,梦魇们不会主动在战场上发起攻击。

她们喜欢戏耍自己的猎物,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踪迹,让他们以为自己有机可乘,让他们率先发动攻击。

然后,梦魇们会在攻击中挑选自己心仪的对象,有时是一个,有时是两个,然后让自己意念相通的眷族从某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突袭,或者自己出击,接着捕获目标。

但这次,梦魇们破天荒地,主动发起了联合进攻。

对人类来说,梦魇的进攻大致意味着梦魇眷族对战线的压迫,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同伴,他们从未见过战友在阵线上死去,而是在数小时的开火后突然陷入了沉默的消失。

“他们一定是被吃了!”幸存的人类通常会这样告诉其他的战友,“那群怪物一定以我们的血肉为食!”

相对于在与人类嬉戏的写意,梦魇们在面对黑色的人形时终于首次展露出了明显的敌意,瑰丽迷幻的紫色魔力随着她们的敌意露出獠牙。

冰冷的空气被魔力加热,包围着人形的紫色光矛凭空射出,但黑色的人形巍然不动,足以贯穿数十座山脉的光矛打在人形上仅仅只是短暂地限制了它的行动,连预想中应有的冲击都未曾发生。

人形并未对这些攻击做什么反应,它只是悬浮着,等待着大雨泼瓢而下。

6月3日凌晨,人类联合战线5号地下总部总战略室

“合作?你们居然妄想着合作?”元帅恼怒地笑着,他的手臂被萝卡的尾巴捆在了椅子后面,这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个人质而非元帅,也让他在对梦魇来说更加诱人。

“我以为你会看得更开一点来着……”萝卡摩挲着他的肩膀,“你们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们这群怪物有他妈什么利益!”

“真是的……”萝卡捏住了元帅愤怒的嘴,于是原本该分派到嘴巴的愤怒挤到了他的眉眼之间。“要不是情况紧急,我该给你教教礼仪的。”萝卡嘟哝着嘴,身后探出了第二根尾巴,拉来了元帅放在桌上的平板,从中调出一张模拟图。

元帅认出了那张图,那是他之前模拟戚苏尔城上爆发的魔力异常时的模拟。

“这就是,你不和我们合作的结果。”

萝卡的尾巴将模拟图拍在了卫星屏幕上,松开了捏着元帅嘴唇的手指。

元帅楞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

“只要你们去死,那又何妨?”

“人类也会灭绝哦?”

“那就让蟑螂跟老鼠占领地球吧!”元帅想着议会准备着的后路,得意地撒了个谎。

那群家伙,总算是有了点先见之明,提前给人类造了后路,他略有沮丧,但更多的是得意地想着。

“……不会再有地球了。”

元帅的思维卡住了。

眼前这娇小的梦魇的话如一根该死的、绝对坚硬的楔子那样,插进了他思想运转的齿轮中。

“……你什么意思。”元帅沉闷地逼问。

“字面意思,看看我给你的数据就知道了,如果我们不处理这个威胁,那就只能灭亡。”

“威胁——你们到底造出了什么。”元帅盯着眼前的梦魇。

萝卡再次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们造的,梦魇造不出这种丑陋的东西。”

“那——”

“我们一致认为,这是终焉/湮灭的概念在现实的体现。”

“——死神?”

萝卡苦恼地叹了口气,世界在梦魇们的眼里是直观而清晰的,再加上意识的相通,很多东西在梦魇间并不需要过多的解释,连辩论和探讨都不需要,就像三角形等于三角形,正方形就是正方形那般直观而易懂;而现在,她要对人类解释为什么三角形不是火柴盒,正方形不是筷子。

她得简短地解释。

“你不能把死和终焉混在一起,”萝卡还是试着解释了,“死是循环的一部分,而终焉是循环的结束。”

她在说这些话时几乎感觉自己是在给孩子解释作业中的错题的母亲。

元帅厌恶地看着她皱起的眉头;你烦什么?他想,这不是你们自找的吗!

但如果人类,甚至地球会因此而灭绝……

他的嘴颤抖了,他带着厌恶而决绝的语气说出了自己原本永远不可能说出的话。

“你们想要怎么合作?”

他看到眼前梦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似乎在犹豫。

有什么好犹豫的,这是你自己要的合作!他的内心在怒吼,要这轻浮的、浪荡的恶魔不要再浪费他的时间。

“魔法少女。”他终于听见低低的一声,带着愧疚,带着不安。

“什么?”他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你需要把魔法少女派出去。”声音终于大了一些,让他脱离了幻听的怀疑。

6月3日早晨,原戚苏尔城遗址

太阳在东方升起。

它灼目的光线每天都会在东方升起,再不济,它的光辉也该穿透云层,照亮大地。

这个常理,持续了四十六亿年。

常理被乌云掩盖。

尽管已经到了早上九点,这里的天空依旧是墨水一般的黑,太阳的光芒像是被吞没一般不见踪影。

“终焉”依旧沉默地飘浮着,任由梦魇们的一切攻击轰打在自己身上。

无数辆的卡车沿着梦魇们打开的道路驶了进来,然后更多身穿着呆板的、军事风格的白衣,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女走了下来。

“变身。”她们整齐地低声说道,白色的光辉从无数的少女身上亮起,在光辉散去的短暂停顿后,她们发动了进攻。

如果梦魇的攻击是直接的能量宣泄,人造的魔法少女们发动的攻击更加地具象:火球、闪电、冰霜、狂风……

但它巍然不动。

它没有半点反应,对弱者的攻击连嘲讽都不肯,它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如一尊雕塑,象征着终结的步步逼近。

进攻者们甚至无法真的确认它是否具有普世意义上的意识——毕竟终焉和意识这两个概念听上去实在是过于矛盾,终焉应该是绝对的,寂静的,没有任何波动的

——就和现在一样。

更多的卡车驶入了战场,但上面却并没有走下白衣的魔法少女。

卡车上的器械开始运作,细长的舱体被放下,堆叠在现场半公里外的一处山坡上。

梦魇们为这些舱体而短暂侧目,她们有些不忍地叹息着,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继续着自己的进攻。

人类的效率很高,元帅根据她们的建议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武装和生产线,但梦魇们对此无比悲伤。

火炮被运上山坡,士兵两人一组地将舱体放进火炮的舱室,然后将火炮对准目标。

炮火轰鸣,舱体上的装置在接近人形时激活,魔力的闪电短暂闪过,舱体内一声少女短促的惨叫,接着,舱体被急速增殖的血肉顶开,狂暴的魔力火焰爆出,短暂地遮掩了黑色的人形。

显然,火焰对人形没什么用。

在火焰之中,残缺的灵魂朝着第一次见到的天空好奇地探出了手。

空气中突兀地出现了第二次爆发,刺目的白光短暂地照亮天空——灵魂被引爆,纯白色的光芒中,黑色的人形被锁链捆缚,它对此终于有了反应。

它的背部张开了数道狰狞的裂口,光环不稳地闪烁着,人类为敌人的受伤而欢欣鼓舞,士兵们甚至开始贬低不远处仍在做无用功的梦魇。

为了扩大战果,人类发射了更多的舱体。

梦魇们并不在意在听人类的贬损,她们的心灵在灵魂崩散的冲击下颤抖着,却仍盯着人形,她们下意识地觉得,这黑色的人形并未受伤。

概念要如何受伤呢?它只是对人类的“输入”产生对应的“输出”而已。

每发射一枚舱体,它背后的裂口便更加张大一些。

“快停下!”布兰卡冲向人类的阵地大喊,“别再刺激它了!”

——人类与梦魇一同见证了那一刻。

没有声音,万籁俱寂,火炮的轰鸣比之不过如千万里外蚊子的振翅。

黑色的火翼自祂背后的裂口喷涌而出,静默的死亡化作雨滴落下。

从卫星图上看,地球,仿佛张开了火焰的翅膀,仿佛在火焰的海洋中飘浮。

6月3日早晨,人类联合战线5号地下总部总战略室

元帅沮丧地叹了口气。

他没再去看卫星图,没有搭理满屏幕的警告,也没有试着去搭乘撤离列车。

没必要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抽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口烟。

有些呛鼻,但他还是顺利地把烟雾喷了出去,没有咳嗽。

就这样吧。他想,他再也做不了什么了一切能做的不能做的他也都做了。

只要自己派出的魔法少女能顺利完成任务,那么人类依旧可以存活。

他甚至不再奢求自己的胜利了,相反,他这次由衷地希望梦魇得胜,他在心里耻笑着自己的退却,然后,黑色的火焰烧穿了战略室的天花板,将他吞没。

6月3日早晨,17号地下城

在战争开始显露出颓势时,人类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

十七座特别的地下城被列入了后路的计划中。

为了地下城不被梦魇挖出来,城市的支撑结构上被刻满了隐蔽符文,在下降到地幔层后,人类可以通过魔力工厂中源源不断的供能和城市底部的地热发电机,利用自持生态圈达成自给自足的完美循环——这些城市甚至无需与外界交换空气。

也就是说,如有必要,这十七座地下城的人类可以永远生活在地底之下。

元帅准备了十七支小队。

“这里是D115,已接管控制室,重复,已接管控制室。”

“这里是D133,收到,我已接管关节区域,重复,我已接管关节区域。”

“这里是D113,我已接管下降区域,重复……”

相似的声音,不同的内容,每响起一次,就意味着地下城有一个重要区域落入魔法少女的控制。

平民被赶进了最近的避难所,留守的军队无法抗衡魔法,避难所中的人们猜测着可能的真相。

但魔法少女对此并不关心,她们有自己的任务,很快,频道里传来最后的消息。

“这里是D257,我已接管能源工厂并顺利开启供能体系,重复,我已接管能源工厂并顺利开启供能体系。”

是时候了。

“全体注意,现在开启下沉序列。”

固定着地下城的关节在命令下松开,用于下降得更深的钻头开始转动,在重力的作用下,17号地下城颤抖着,开始朝着地球炙热的岩浆下沉。

6月3日正午,“原爆点”

不会再有人叫这里“戚苏尔城”了。

在往后的黑暗岁月,偶然间得以保存历史的只言片语的都市里,人们只会在地球颤栗的余震中,将这一处深不见底,哪怕在阳光照射下也漆黑如墨的坑洞称呼为,“原爆点”。

莉苏拉有些费劲地打开包围自己的骨茧,刚踏出一步便虚弱地倒在地上,抬头,她看到纯黑色的坑洞。

飘浮在坑洞上方的黑色人形不稳定地闪烁着,实心的光环中布满裂纹,长矛状的红光从裂纹中透射而出。

“你还……活着啊……”熟悉而虚弱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抬头,看到了黑色火焰中的薇兰。

薇兰的身体在自己意志的驱动下异常地扭曲着,下半身膨胀着长出了刚刚包裹着她的骨茧,腰部向空中长了近乎触及云端的数千米长——现在则不正常地萎缩、扭曲着,好像被烧焦的线头。

“抱歉……原本想在云层之后脱离,重新长好的……现在看来,这火焰是以灵魂为燃料的呢……”她虚弱地强撑着自己的身躯,带着歉意:“抱歉,我又自作主张了……”

6月3日正午,17号地下城

下沉的颠簸终于终于停止,被赤色的警告填满的红色天空转变成了正常的蓝色,市民在片刻后走出了避难所。

这是真的吗?

他们真的在地下了?

望着耀眼的骄阳,些许的不真实感附上众人的心头。

这样的不真实感在城市在黑色火焰的灼烧下开始震颤,天空在重压下开始闪烁时消失殆尽。

人们在惊惧中再次躲入了避难所,等他们再走出避难所时,蓝天便已经离他们远去了。

6月3日正午,“原爆点”

就像每一场普通的大雨过后一样,乌云终于散开,阳光洒下。

没有鸟叫,没有花开,包围现场的只有令人作呕的寂静。

无数黑色的线条从地球的各处飘飞而来,汇入了黑色人形之内,每有一条汇入,黑色光环中的红色裂隙便以肉眼难以察觉的程度扩大一些,由纯粹概念构成的世界便离地球近一些。

——那并非光环,而是门。

一旦那门被破开,宇宙便会像被拔了塞子的浴缸一般,以地球为中心坍缩进去。

灵魂崩散的冲击让莉苏拉的心激烈地颤抖着,她探出手,试图从那些黑线中找到点灵魂的残留,但最后,她只是看着指尖上燃起的黑色火焰,落入沉默。

黑焰静静地灼烧着,在莉苏拉的灵魂上破开了一个口子。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地吐出,魔力在逐渐虚弱的灵魂上躁动着,与逸散而出的灵魂交缠在一起,在她的掌心以暗紫色火焰的形态构筑出一把不安着、跃动着的剑。

莉苏拉缓缓飞离了地面,耀眼的阳光让她的眼睛有些发疼,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还以为我不必再用剑了呢……”她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逐渐扩大的空洞。

■■月■■日

他大概三天没有吃饭了。

可能是三天,也许是四天,如果非得准确一点,那就是大概三十万次心跳的时间。

地上有些蘑菇,没毒,可以吃,但它们长得越来越慢,也越来越少,而他需要这些蘑菇来给道路照明。

他跟着蘑菇的光芒,尽可能快速而安静地向前走着,偶尔,渴得实在不行了,他便会去找那些生长在方正石块上的藤蔓,拔一根,然后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让嘴里充盈火辣的汁液,然后在这些汁液开始与他的粘膜发生反应,把他的牙齿烧掉前吐掉。

或者,如果足够走运,他能捉到一只吱吱叫的老鼠,死死地握在手心里,捏断它的脊椎后咬掉它的脑袋。

血液和内脏虽然腥臭,但起码是无毒的,还能稍微填一下肚子。

在大人间(比他强壮的都算是大人了),更流行的食物是其他人的尸体。

他偶尔也幻想过尸体的味道,但在试着轻轻咬了自己一口后便放弃了这样的幻想。

他怕疼。

更加强壮的大人会组织起狩猎,他这样瘦弱的小人就是理想的猎物——肉质细嫩,难以反抗,还不会跑得太快。

他遇见过几次这样的狩猎,靠躲进方正石块间的缝隙躲过了一劫。

他知道,只有吃肉——各种各样的肉,他才能长大,变得强壮,变得不那么容易被视作狩猎目标,于是他也试过,试着从一些路边的尸体上找点肉吃,但那些没人要的尸体,要么已经是连半点肉都没有,要么就是被大人们围了起来——贸然上去只会变成食物的一部分。

但他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扑进了一场大人们的进食中去,渴望着能撕下一星半点的肉来。

于是,他被大人们按住,打了一顿,手脚和脑袋差点被石头砸断,费了好大劲才从缝隙中挣脱,慌不择路地跑了。

在喘息过后,他继续沿着一条路前进,随着方正的巨石逐渐稀疏,他来到了世界的边界。

天空黑色的曲面倒映着他枯瘦蜡黄的脸,他陌生地看着天空里的自己,沉默而麻木地转过头,准备继续走。

他实在过于虚弱,以至于一粒地上的石子便足以让他踉跄着倒地,身上的蘑菇随着他的摔倒而被压碎。

光芒渐熄,他在天空中的倒影逐渐隐于黑暗。

他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再次站起,就在脚掌接触地面的瞬间,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再次摔倒。

他喘息着,试图撑起身子,用手往前爬一段距离,但过于虚弱的身体连爬行的力气也挤不出来了,于是他只能就这样趴在地上。

许久,数百次微弱的心跳之后,他缓慢而艰难地,让自己翻了过来,仰面朝上。

又许久,他在黑暗中低声地呜咽起来。

不,不能哭。他尽力阻止着自己:眼泪太过珍贵,水分太过珍贵,甚至用于哭泣的力气也太过珍贵了。

但,想到之后不久,他也要变成一具尸体,恐惧便再也抑止不住了。

干裂苦哑的抽泣声在黑暗中响起。

……

“我听到哭声了——是谁在哭?”

抽泣间似有健康活泼的女声响起,但,这大概不过是临死前对母亲的怀念吧。

天空被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填满,天空震颤着,钢结构被暴力撕开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不行了,别说找到就近的地穴,他现在连爬行都难了。

这次真的要死了。

他任命地闭上了眼。

“……那个……你为什么在哭?”柔软的细肢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让他睁开了眼睛。

一位淡粉色头发的少女自天上血红色的裂口中现身,她的身上穿着毫无防护能力的透明轻纱,在他眼前毫无顾忌地展现着自己的胴体,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被他人吃掉的可能。

“……你要吃了我吗?随你吧。”

“吃了你?可以哟~”少女的温热细长的尾巴调皮地贴在他的脸上,“但你现在太虚弱了,不好吃。”

不好吃?

他尚未想到美食的概念,少女的尾巴便闯进了他的喉咙,连咳嗽都来不及,粘稠腥甜的液体便喷进了他的胃里。

少女柔美的脸庞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从被动的灌入变成半主动地吸吮,又过了片刻,在确认他的胃部明显鼓起来后,拔出了尾巴。

她舔去了尾巴上残留的他的血液和未被他吞下的乳白粘稠液体,拉起他的手:“来,站起来。”

他摇摇晃晃,居然真的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少女于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什么?”他反问。

“用来称呼一个人的代号。”少女说,“你没有吗?我给你起一个吧!嗯……伊思怎么样?”

他迟疑着,慢慢地点了头。

“那……伊思!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所有物了!”少女如此宣言:“顺便一提,我叫慕娜。”

“现在,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吧?”慕娜的尾巴俏皮地指向那些方正的石块。

于是,伊思向慕娜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认知中的天空、大地,以及自己生活的世界。

慕娜自然知道伊思口中意义不明的“摸你攻敞”和“浓敞”指的是什么。

“我带你去吧?”慕娜的脸上带着一种了然和可惜的笑——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情绪,触手从她的脚下伸出,挖开了坚硬的地面,组成一个小小的平台:“很近的。”

他被慕娜牵着,站到了平台上,触手急速涌出,纠缠成了球体。

球体再打开时,他浑身已经被黏液泡透,颇显得狼狈,慕娜却相反,身上紫色的透明轻纱不沾半点液体,淡粉色的头发随着空气流通轻轻飘荡,尾巴缠着他的手腕,拉着她下了平台。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四周,这里明显是一处地穴,却比他平时躲藏的地穴要宽广不少——似乎足以把所有他见过的活人都塞进来的宽广。

慕娜的尾巴扯了一下他的手腕,他回头,看到慕娜指着地上塌成一团的塑料方块,说:“魔力工厂”。她接着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堆废墟,上面长满了不知名的植物和真菌,顺着地块的裂隙野蛮生长:“农场。”

慕娜的触手搬开了阻拦通向工厂内部道路的废墟,她沉默地拉着伊思走了进去。

工厂内部被应急的红色灯光笼罩,还有自动系统断断续续地播放着伊思听不懂的警告,他跟着慕娜,来到了工厂的核心区。

对伊思来说,核心区里,是无数用发光的玻璃罐子装着的食物。

察觉到身后的伊思起了食欲,慕娜的尾巴在他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

“不能吃。”慕娜轻声警告着伊思的食欲,“那不是吃的。”

不是吃的,那是什么?

“电池,能源,你的同胞。”

同胞……是什么?

说话间,一个发光的罐子闪烁着熄灭了,里面没有手脚的食物停止了动弹,一只机械臂从天花板上移来,打开了罐子,将里面的新鲜食物丢进了一旁的火焰盒子里。

真浪费,伊思这样想。

机械臂在把“食物”烧掉后并未离开,它将罐子里的液体换好,然后朝着罐子里注射了一枚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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