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托利亚城，第十二区，某高层住宅内。

　　玻璃杯撞击墙壁的碎裂声响起，紧接着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气急败坏的男性嗓音：“我平常养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连个尸体都找不到？真是连他■的狗都不如！滚出去，找不到就继续找，不然别回来了！”

　　作为这座城市的某个大家族的纨绔少爷，罗二很少有这么罕见的暴怒情绪。但实际上这样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失踪的不是别人，正是和他有着过命交情的生死兄弟，重烽。

　　时间倒回三天前。

　　这是一个天气并不算太好的下午，铅灰色的云层遮盖住了阳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感觉十分压抑的气味。警署的区域负责人Cleaner，也就是重烽，今天接到了一个异常警报。

　　“检测到位于第四区中央街道与绕城道路交界处有黑色警报高能反应，要求区域负责人尽快赶往现场调查并报告情况。”移动终端要求重烽立即前往目标地点，而这个位置恰好是贝斯托利亚深水港，是与其他城市互通有无的商港，正因为这个商港，贝斯托利亚城才能在20年间从一个芝麻点大的小镇发展成今天的商业与科技之都。大约也是因此，警署才会如此重视这个警报。

　　他赶到目的地，却发现商港一如往常的繁忙，似乎在此处的工作人员和企业都没接到官方发出的疏散警报，他感到十分纳闷。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调转摩托车的车头，打算返回警署，看看应急管理科是不是误报了警报，毕竟最高级黑色警报可不是儿戏。

　　当他行驶出商港范围，经过一片未开发区域时，原本身上毫无动静的仪器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警觉的他立刻停下车，往划定好范围的未开发地皮走去。“看来异常情况就是出现在这里了，应急管理科的预报水平还是在的嘛，只不过地点好像有点偏差的样子。”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掏出挂在腰上的手枪，朝着异常反应的地方走去。

　　但是四周除了野草和凹凸不平的岩石外什么都没有。

　　而后，某一秒，异常灼热的感觉如附骨之蛆般爬上了蓝色虎兽人的后背。

　　他转身，瞳孔却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放大。

　　铅灰色的云层不知何时被诡异的火光照成了金红色，一团耀眼的火焰在一瞬间冲破了云层，朝着他俯冲而下。

　　那团火焰中心似乎有着漆黑如墨一般的诡异物体，和有史以来记载的因高温而红热的陨石完全不同。

　　“轰——”爆炸的气浪穿破了音障，远在数公里外的城区里的高楼与贝斯托利亚港的工厂所有的窗户都被震碎，民众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而作为那诡异陨石的撞击地点，那片空地上的撞击坑内生长出了巨大的形似晶簇的黑色尖刺，远在第十区也看得见，而尖刺附近的地面上渗出了诡异的黑色油状物，正缓慢向四周扩散。

　　陨石撞击贝斯托利亚城第四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城际网络，当然，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罗二的耳朵里。起初那声巨大的爆炸声传过来时他还只是以为第四区工厂出了什么爆炸事故，但当他看到那诡异的巨大黑色尖刺直插云霄，他就再也没办法思考其他事了。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想着的是找找重烽问问这事，但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一道极度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令他脊骨生寒。

　　他开始发了疯似的派人去第四区陨石撞击的地方找重烽，或者重烽的尸体，但一无所获。

　　他盯着手下带回来的装在玻璃容器内的诡异黑色油状物的样本，深呼吸，叹气。

　　重烽似乎被陨石撞击带来的高温轰击得残骸都不剩一点，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但事实却又无情地刺痛他的神经。

　　但也只能被判定为失踪，毕竟没有人有任何手段确定重烽确实是死了。

　　事情开始出现转机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的某一个下午了。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罗二来说，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他也没有一天停止过搜寻重烽的下落。而对于科学界来说，三年时间里伴随着关于陨石的噩耗而来的，还有不少惊人的大发现。

　　从撞击坑中蔓延而出的黑色油状液体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吞没了整个第四区，在一年内横跨了第零区，到达第十区，并且将整个贝斯托利亚城与外界隔绝开来，第零区也同样生长出了高耸入云的黑色晶簇，有许多好事者试图进入被黑色液体包裹的区域想要一探究竟，但最终没有一人回来。

　　骇人听闻的传言随着大量探险者失踪的消息传出，人们把陨石带来的黑色液体称为“死潮”。而另一方面，贝斯托利亚大学针对死潮的研究取得了重大发现，在某些情况下被死潮入侵的电子设备表现出了与原本不符的高算力，即使只是最简单的电子计算器也能发挥出顶级计算机中央处理器的算力，但却不受控制，这就导致了不少实验用电子设备只能被封存。

　　这之后不久，贝斯托利亚城因自主供应能源和物资的通道被死潮截断而陷入了恐慌之中，北半部城区迅速建立了新的能源物资循环，而南半部城区很快瘫痪，治安迅速恶化，成为禁区的第零区似乎在这里完整地复现了出来。而后，南半部流离失所的人们越过死潮分布得较少的区域前往抢夺物资的事屡见不鲜，也因此南半部被称为下等暴民聚集的“下城区”，北半部则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上城区”，直到距离陨石之祸三年后的今天。

　　罗二正颓废地坐在办公桌前，思绪突然被移动终端传来的呼叫声打断。他拿起终端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映司。罗二脑海中立刻回忆起有关这个名字的种种信息，他还记得重烽失踪前一直在关照着一家儿童福利院，而且重烽似乎与福利院里的孩子们关系不错，很受孩子们欢迎。而这些孩子中为首的那个就是映司，一个黄色的龙兽人小少年。

　　罗二直接接通了呼叫，映司的声音从终端里传来：“罗二叔，是你吗？太好了终于联系上你了。”

　　“是映司啊，你们在下城区还好吗？那边治安不好，你们要保护好自己啊。

　　“嗯，我们知道的……罗二叔，我想……”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没办法回答你。我到现在也还一直在找重烽，我不觉得他会这么轻易地死掉。”

　　“……”

　　“放心吧，我会代替他照顾好你们的，有困难跟我说就好。”

　　“好……”

　　……

　　罗二放下终端，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似乎是得知重烽最为上心的福利院的孩子们没出什么意外，心里或多或少有点安慰。

　　十分钟后，一份来自贝斯托利亚大学的研究报告出现在了他的桌子上，封面上写着《关于死潮与生物体融合的实验结果与分析》。他迅速拿起这份报告，仔细阅读了起来。

　　“死潮确实有与生物结合的特点，这也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有那么多探险者进入死潮区域却没有一个人回来的情况。并且死潮能够把生物与电子设备融合到一起，但这样的融合会给生物的大脑带来相当沉重的负担，现行实验中尚未发现融合成功的例子……”后面就是申请实验经费之类的申请表了。

　　罗二直接签下名字，像他这样的纨绔少爷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而他这么爽快的原因，不外乎是从这份报告字里行间看出了重烽有存活的可能性，他不想失去这样一个生死之交的兄弟。

　　另一边的映司，在放下公共通讯终端的听筒后，终端立刻爆发出一串火花。他无奈地摇摇头，往回走去。

　　没多久，映司回到了福利院，孩子们都关切地围了上来：“大哥大哥，你联系上罗二叔了吗？他怎么说的？”“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啊？”大家七嘴八舌地提问，映司一个个回答。

　　入夜，孩子们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有一个抱着洋娃娃的猫兽人小女孩还坐在映司身边。

　　“映司哥哥……你说，你说……重烽爸爸还会回来看我们吗……我不、不想他死……呜呜……”小女孩抱着洋娃娃，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映司伸过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会的，一定会。我明天就去找罗二叔，然后我跟着他的人一起去找，好吗？”小女孩抱紧了洋娃娃，点了点头。映司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催促她快去睡觉。

　　少年从罗二口中确认重烽失踪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他收拾好心情，确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弟弟妹妹们。他打算第二天穿越过禁区，去往上城区找罗二。

　　“小黑，小豹，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俩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知道了吗？”“知道了大哥，你说的我们都记得，不会让别人欺负我们的。”第二天清晨，映司在孩子们的目送下出发了。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等我。”

　　死潮的封锁并不严密，还是有相当多的地方可供人通过，只要不触碰到死潮本身，是不会有被吞噬的可能的。

　　映司穿过第零区废墟，躲过了几次死潮涨潮期，终于有惊无险来到了第十二区边缘，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往罗二所在的地方。而此时的罗二正在和贝斯托利亚大学的研究员们沟通。

　　“简单来说就是在死潮未接触电子设备的情况下使生物接触死潮，可以令生物得到相当大幅度的身体机能强化。”某个研究员在罗二办公室里讲解着数据和图表，“但是若接触了已经附着在电子设备上的死潮则有极大的概率给意识带来很大的负担，具体是因为什么暂且还不太清楚，我们推测有可能是将衍生高算力强行与脑部融合所必须的一步，只不过代价十分巨大，或者……”

　　罗二努了努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或者在死潮的思维里生物的大脑功能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罗二脸色凝重。

　　好消息是经过研究得出的结论是死潮并不会立即杀死生物，而坏消息则是生物很有可能不再有自己原本的意识。

　　如果重烽也变成这样……那他还能不能算是我认识的他呢？

　　罗二一言不发。

　　移动终端的呼叫请求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罗二拿起移动终端，映司的声音传来：“罗二叔，我已经到你公司大厅了，我想上去见见你。”“嗯？你小子怎么来了，那快上来吧。”罗二听到这话立即吩咐手底下的人把映司放上来，顺带着遣退了研究员，让他们回去他提供的实验室里继续研究。

　　研究员前脚刚走，映司后脚就进了罗二的办公室。“罗二叔，那些研究员是干嘛的啊？”

　　罗二叹了口气，将研究的结果告诉了映司，末了还补了一句：“所以有很大的可能重烽还没死，我正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才出钱给他们搞这个方向的研究。”

　　映司沉默了一会，说：“我答应了弟弟妹妹们，一定要找到重烽爸爸，而且我从死潮里穿过来，总归是知道点它的运作规律，我能不能一起去搜救？”

　　罗二盯着眼前的少年，眼底有着异样的情绪流转，半晌，他终于点了点头。

　　“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

　　安顿好映司，罗二又拐进了实验室里。

　　“哎呀，老板您来得正好，我们刚好有了新的研究成果要报告。”

　　“说来听听。”

　　“死潮的特性已经完全探明了，如果生物能完全扛过附着在电子设备上的死潮的精神压迫，就可以利用这份力量，也就是能开发出电影里所谓的‘超能力’，当然，死潮从此也不会再吞噬这样的目标，这样就可以安全地进入死潮深处搜索遇难人员。”

　　罗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但是我们还不敢使用人体来做实验，这无异于杀人……”

　　“我知道，所以我来。”

　　“这……这可不行啊，老板您别这么冲动……”

　　“后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尽管放心就是。”

　　……

　　研究员见罗二执意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只好安排了对应的实验。

　　罗二赤裸着站在玻璃培养罐里，抬头盯着上面即将下落的死潮，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死潮的形态：它有着原油一般的流动性，却又在看似平滑的外表下时不时伸展出与第四区那根巨大的黑色晶簇极其相似的尖刺，只不过已经被缩小了无数倍，冷白色的灯光照在它的外表上，泛起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感，仔细观察似乎还有蓝色的电流不时地从漆黑的表面流过。

　　随着研究员关闭强磁禁锢装置，死潮很自然地落到了罗二的身上，在头部被包裹的一瞬间，罗二感觉到了巨量的冗余信息强行冲进了自己的脑海里，这让他头疼欲裂，而死潮引发的生理反应让他身下的肉棒挺立起来。

　　而巨量的信息灌注进入脑海之后，他又感受到了另一种极端的疼痛，死潮似乎正强行地改变他的思维模式，并且毫不留情地想要摧毁他的自我意识和感情。这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疼痛正在他的大脑深处肆虐，而融合过程中大脑无法触发防御机制，换句话说现在的罗二就连想晕过去都做不到，只能生生地忍住这强到令人发指的疼痛。而此时身体外部的死潮也正逐渐蔓延，逐渐包裹住了他的每一寸毛发和皮肤，当然，也没有放过他胯下的肉棒。

　　从脑海中传来的疼痛与身下传来的快感互相冲突，两种极端的感受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冲散，此时钻入耳道的死潮忽然释放出一股强大的电流，带给五感剧烈的刺激，一时间幻视，幻听，幻痛等等所有的感觉同时冲向罗二的大脑，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跪了下来，而这时死潮正从他的尿道中逆行而上，将因为混乱的五感而失禁的尿液全数转化吸收，而后没有丝毫停留，先是充满了膀胱，再经过前列腺一直进入睾丸里，这就导致了他本就不小的两个器官变得更大，敏感性似乎也被增强了不少，其他部位的死潮也没闲着，从他体表的其他孔洞钻入，很快占据了他的鼻腔，口腔，再进入食管和气管，后穴处的死潮则是沿着直肠往上一点点占据整个肠壁，在经过死潮渗入细胞间改造时前列腺被从无数个方向挤压，巨量的快感很快盖过了疼痛带来的绝望，而在经过强化变得敏感的身体在被死潮表面微弱的电流刺激后更是将这无尽的快感提升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罗二因痛苦发出的吼叫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在经过几乎要将头颅撕裂的疼痛，将要令人失去意识的窒息感，以及身体各处传来的巨量快感之后，不知是死潮忽然改变了进攻的方式还是大脑的改造正趋于完成，未完全消退的疼痛与窒息感转变为了另一种快感，朝着意识袭来。在多重快感的猛烈攻势下，罗二异常坚硬的肉棒无法控制地喷射出一大股泛着原油光泽的黑色液体，这是死潮在改造完他的身体过后利用身体产出的各种废物在体内增殖出的新生死潮。

　　“……我还……不能倒下……”在释放结束之后，罗二跪趴在地上，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力与要把重烽救出来的决心，将快要完全涣散的意识一点点收回，而身下相比原来变得更加巨大的肉棒和阴囊也正被大量的黑色液体完全包裹，而后一点点缩小，在胯下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半球状物。接着，罗二身上的死潮多出了一根根类似于电路板的纹路，很快由胸口延伸至上臂和大腿，包裹着头部的死潮也渐渐消退，露出罗二的头。而他原本白色的巩膜也因死潮的侵染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很快，涣散的意识重新聚合，所有快感与不适感全部消退，罗二站起来，身形也变得高大了不少。他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胯下的黑色圆球，似乎又觉得少了点什么，死潮随着他心念一动，圆球上即刻浮现出一个红色的锁状纹样。

　　“……成功了。”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