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鸡舌正要走出大厅，展台传来“咚隆”“ 咚隆”沉闷而缓慢的声响，这是脚步声。皮菜赤身露体，浑身鲜血淋漓，啪嗒啪嗒的下流，像夜晚下起的暗棕色的雨。但他的身体光洁、结实，如铜塑一般，甚至比原来还高壮了几分，并没有受伤的迹象，所以这些血水并非来自于他。王鸡舌第一时间想迎上去私见，却又惊异于皮菜这惊悚的造型，两脚只是钉在地上不动。

他要干什么，王鸡舌暗忖道。皮菜没让他猜太久。在他看到拍卖师小姐的时候，阳具早已翘到了肚皮上，足有婴儿手臂粗细。他一把撕碎女孩的礼服。女孩没有胸衣，下体是半透明的蕾丝三角裤，浓郁的黑森林影绰绰的一片。这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展品，自然也会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情，坐在底下的竞价者们早已见怪不怪。刚开始几个角落的窃窃私语渐渐的连成一片蛙鸣，不时地夹杂着突兀的爆笑声，气氛热烈了起来。一个戴野猪面具的家伙粗声粗气的大谈曾在一次女奴拍卖上，买家半开玩笑的说要测试女奴的韧性，当即出来两个青肤獠牙半兽人模样的家伙，一前一后，给小女奴来了个双插。

当然这些声音之于皮菜如同草地里的蛐蛐儿，聒噪且毫无意义，他只对眼前的一团浅棕色肉体感兴趣。由她散发出雌性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刺激着他突然变得过于灵敏的感官。他把起女孩的两条大腿，蛮力突破内裤，顶开穴口，腰向前一送，齐根刺入。拍卖师小姐娇小的身躯悬在半空，四肢八爪鱼一样胡乱的舞动。皮菜架起她的臀部，把她当人形飞机杯上下套弄，肉棒狠狠的穿过窄小的花心，顶进最里面，顿时觉得一片开阔。做了半晌的活塞运动，女孩翻白眼，嘴角流了一滩口水，腌臜不堪，嘴里从开始的求救变成“咿咿呀呀”的拟声词。皮菜管不了这许多，他继续抚慰体内澎拜的欲望，虽然射了两轮，但仍不餍足。“啊~”的巨吼一声，皮菜扔口袋一般将女孩背摔在地板上，“喀拉拉”几处爆响，至少有五处骨折。底下客人有几个惊讶的捂住了嘴，面具遮住了他们唇部以上的肌肉，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各异，有的闪过一丝慌张，有的充满兴奋，期待着更精彩的马戏，作为这场拍卖大餐后的有趣甜点。

女孩鼻孔和嘴里迸出鲜血，肋骨刺穿了肺叶或者食道之类的器官。她再一次挣扎，但面对史前巨蟒一样雄巨有力的皮菜，可谓徒劳无功。鲜血喷射的老高，溅射到皮菜的脸上，特有的熟悉味道，皮菜在一个多小时前刚刚领略过。

一个小时前，他在四周是水的温暖舱内醒来，虽然都是水，却没有一丝窒息的感觉，任由自己放松的伸展身躯，前生的记忆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且无关紧要。过一会儿，他蹬了蹬腿，决定走出这里，他用力的撑破这小小的水舱，来到外面的世界。四周黑洞洞的，身下是石油一般漆黑的粘液，触感像狗儿的舌头，柔柔的、湿哒哒的，却又很凉。他踩在上面走动，这摊污油像活得一样，在震颤，在流动。他决定不再关心这不知名的物质，摇摇晃晃的走动，像婴儿学步一样。不远处坎蒂尔肚皮大开的僵挺着，内脏散落一地。浓郁的血腥味飘荡，闻起来和现在的拍卖师小姐一样。他感到肚里空虚，胃部饿的翻江倒海，冷、饿、孤独。他抓起四处七零八落的内脏就往嘴里塞，没有一点不适，相反他觉得和坎蒂尔很亲近，是母子，是一体的。这是坎蒂尔在哺育他，他这样觉得。这团烂泥一样的油污发出“呜呜~”绵长沉闷的声音，好似打了个哈欠，卷起的泥浪包裹起了坎蒂尔的残躯，顺道把皮菜拍了出去。等皮菜回过神来，他来到了一个工厂样的场所。爬起来四处观察，都是些玻璃容器，里面充满棕黄色液体，一些怪异的生物罩在里面，有的长有獠牙，有的背后生有滑稽且令人不悦的肉翅，还有长满动物眼睛的植物。液体里不断的飘起连珠气泡，看起来他们也需要呼吸。

大厅里人们开始尖叫着，四处逃散。人们互相推攘着，被带倒的桌椅拌住男人的脚，男人的脚压住了女人的礼服，人人屁滚尿流，纷纷逃窜。人流裹挟着王鸡舌往外倒退，过程中至少有五个男人试图推倒他这个阻路的木头，三个女人倒在了他身上，他的手无意间蹭到了三个人的裤裆，其中一个是湿的。等洪流褪去，他手里多了一只白色天鹅绒手套。包括王鸡舌在内，仍旧有几个人饶有兴趣的盯着这场怪奇秀。

皮菜双手压着女孩的胸脯，下面依旧卖力的挺进，能看到女孩小腹时而隆起，时而收缩。每一次顶入，铁钳样的双手就向下猛一施压，浑圆的玉乳摊成了薄饼，胸肋骨不堪重负，爆出轻微的闷响，女孩的嘴里吐出鲜血，伴随着“咯咯”的低沉呻吟。王鸡舌下面也硬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如此变态，开始羞愧，但目光就是移不开。皮菜的前胸后背覆满鲜血，是自内而外渗出的，及至蔓延全身，鲜血转变为半角质状的皮层，这些皮层柔软而坚韧。他本就高大的身形持续暴涨，超越两米，迈向三米，也许更高，肌肉盘虬卧龙，手掌生出坚硬的壳甲状外层，手指根部粘连，像鸭子的蹼，指尖生出长长的锋刃。皮菜发出一声暴吼，像古沼泽森林的猛兽，而不是人的，他发泄了出来。拍卖师小姐早已不知人事，但出于雌性繁衍的本能，双腿依旧紧紧环住皮菜的腰，尽管她的子宫连同整个生殖系统早都被这台三米多高的打桩机捣的七零八落，没了形状。

这是皮菜作为人类的最后一次发射，就像金发男子暗示的那样。在工厂的尽头，玻璃实验室内走出那个金发男子。他看到皮菜出现在这里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反而带着一股亲切，也许他对谁都这样，就像对美凤那样。

“你醒了。能出现在这里，看来你已经得到了母亲的认可，欢迎加入蒙塔莱家族。”他率先开口。那时的皮菜像初诞的婴儿，脆弱，意识还在一片混沌之中，只是好奇的眨巴着双眼观察着周遭的世界。金发男子丢下手中的试管和基因枪，瞬间移动到皮菜身边，如凭空出现一般。他右手搭在皮菜的额头，仿若灌顶，刹那间皮菜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而不是拖着身躯的行尸，他认识了眼前的男子，他叫菲利波.蒙塔莱，是这座实验室乃至工厂统治者。他认识到了那个“夫人”，也就是菲利波和坎蒂尔的母亲，他认识到自己拥有这座馆所最高等的姓氏——蒙塔莱，坎蒂尔在他出生前就给了他名字，叫安东尼奥.蒙塔莱，她相信他是个能够顺利成长的孩子，在他之前有太多孩子承受不住她的力量和内源自带的诅咒而夭折了。这是他的初诞日，至于之前他是谁，已不重要了。

“我想我误解了，原来你是坎蒂尔的眷属。”菲利波将手从皮菜的额头抽回，“我很高兴你能活下来，在你之前，她已经失去了六个孩子。”

“我是她的孩子。”皮菜，或者叫安东尼奥.蒙塔莱，喃喃的重复道。

“对——由血缘和来自内源的诅咒连接的直系眷属，可不是借助我这工厂和一丝血脉就能生产的流水线罐头能比。你拥有名字，而它们大多只有编号。”菲利波指了指浸泡在玻璃容器内的那些生物。

“母亲。”皮菜又迟钝的蹦出一个词。

“她在休眠。”

“饿。”

“哦嚯，”菲利波吹了声口哨，有兴味的绕着皮菜走了一遍，“看起来初具形象，却不太稳定，你还只是夜魇的种子。到底有什么还在牵绊着你呢？”菲利波走到实验室取出一针试剂，“这是原型阶段的引导剂，能帮你听过最初的虚弱阶段。”说着，便利索的将针剂扎进皮菜的脖子，“但你的绳结应该在你来的地方。”他像抓布娃娃一般，把皮菜甩进玻璃电梯间，皮菜重重的摔下，还未转醒过来，电梯已经升了上去。等睁开眼时，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循着不远处激昂的女声和诱人的肉体香味行去。

拍卖师小姐已奄奄一息了，只有急促而短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皮菜的指刀在她身上一划，从胸膛到小腹的黑森林，顿时女孩如同开了口的烧卖，露出里面的材料。最凄厉的哀嚎回响在空荡荡的大厅，指刀再一次穿过咽喉，声音戛然而止。皮菜以血为酒，尽情享用里面的馅料。皮菜的额上沁出鲜血，不断的下流，构成一幅水帘，遮蔽了双眼和鼻子。他的双眼被快速凝结的血液结膜，融为一块血肉，只能微微看出原本眼睛的轮廓，鼻子下陷，几乎和面颊融为一体，牙齿变得尖利，形如野兽，光秃秃的脑袋上生出烈火般的赤发。他在转化，野兽般的咆哮响彻四野。

王鸡舌惊呆了。留下看热闹的零星几个人中，有一个暴起，转身要往外走，剩下的人也从梦幻中醒来，拔腿就跑。“唰唰唰”，刹那间，几个人头骨碌碌的滚到王鸡舌面前，一个戴狗脸面具的家伙还保留着起身的姿势，脖子像喷泉口一样。王鸡舌已经到了廊道，试图躲在廊柱后面，屏住呼吸，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皮菜眨眼间出现在了他面前。下一秒，长长的指刀将刺穿王鸡舌的喉咙。

“磊子，是我啊。”慌乱中王鸡舌喊叫道，手支在围栏上，避免摔倒。皮菜的手迟滞了一下，悬停在空气中。

“我们一起从下洼村出来。。。”冷汗越过上唇，渗进嘴里，王鸡舌舔了舔嘴唇，咸而苦。

“下洼村！”皮菜有些迷茫。

“对对对。你说整日价的开这破农用车有啥意思，要带我出去闯一闯。还要带我入会，只要入了会，每天有操不完的逼，打不完的架。我们是好兄弟，你罩我。我们将来不管谁发达了，都是好兄弟。”王鸡舌已经语无伦次，“还有，还有，去北胡同那会儿，我们遭人打了埋伏，大家都死了，我从死人堆里把你背出来。你绷带还没拆，就要请我，我们还一起进同一个穴哩。。。还有，还有，咱妈。。”

“你。。。阿处。”皮菜打断了王鸡舌的胡言乱语，只觉得脑子上又长了个脑子，那是另一个人的过去，像旧式胶片电影一样，一张张掠过。他看不清，想走进瞧个明白，怎么走都离得很远。在王鸡舌看来皮菜看起来很痛苦，只见他时而捂着脑袋，时而愤怒的吼叫，他把脑袋磕在廊柱上，柱子应声折断。王鸡舌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手在抖，心里在害怕，但腿已经拔起就跑了。

一路上只听得风呼呼的灌进耳朵里，他不太记得路，只知道从来的大致方向跑，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走错了，因为一直看不到出口。他心下有些踌躇，但脚下不停，在走过第三株记忆中的巨树，在越过那高大的雕像后，他看到了那座有些锈迹的黑门，上面爬满植物以及奇特鬼脸样式大锁的是他忘不了了。他觉得踏出这个门就会安全。这时，他听到尖利的鸣叫声，像夏天的蝉，越来越尖，知道自己听不到，他的耳朵眼里流出一丝鲜血，世界变得一片死寂。但他顾不得这么多，这扇黑门是生与死的界限。身后传来破风声，看似甩得远远的皮菜突然仅在咫尺，王鸡舌只看到遮天的赤发和苍蓝的瞳孔，数个瞳孔齐齐地注视自己，让人升起奇异的感觉。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只觉得后脑被蚊子叮一下，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世界越来越远，归于平寂，视界只剩一点，直到完全消失。皮菜舒张双臂，仿佛挣脱了枷锁，那些苍蓝的瞳孔有韵律的在眼框内移动，整座馆所都在他的视线之内，没有死角。他开始发出痛苦而亢奋的吼叫，肩胛骨下淤积的血痂破裂，其内生长出覆有一层薄薄皮肉的骨翅。巨大的翅膀树一般向外延展，生出枝杈，遮住了天空的残月。

“出去以后，不能再叫我磊子磊子的，叫我皮菜，皮哥都行。”

“为啥呀。”

“我们是混世的，就得有响亮的名号，就像大明星得有个艺名一样，你也得有一个。”

“皮菜也不响亮啊，听起来像咱家后院的包菜，圆滚滚的，呵呵。”

“就你嘴臭。你以后就叫虎头吧，虎头虎脑，才能经得起事。”

“我要叫鸡舌，嘿嘿，专门吃你这包菜。”

“好小子，还想克你大哥，今天就让你尝尝大哥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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