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绫总说我被洗脑得太深，意志几乎已经完全被扭曲了。

我则坚称这种说法完全是子虚乌有的。

“你一开始哪有这么粘人，不是被触手玩弄好多次之后才天天把‘我爱你’挂在嘴边的？”

“我只是不够坦率啦！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明明是很伟大的举动，不要归功于你的触手哇！”

阿绫盯着我，我当仁不让的回以凝视。

最后她缓缓开口：“所以你在那之前就喜欢我好久了？”

我......振振有词的回答：“对！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阿绫无语扶额：“你原来没有这么......”

她告退一声，说是练习魔法去了。

其实她说的对，不知从何时起，全新全意的喜欢她，想要将一切交给她的心思，都成了再平常不过的念头。我原来不这样。但如果心底这份爱意真是被触手玩弄出来的，我不承认。

————

——

——————

阿绫不知道怎么搞到一个日历，上面标注着许多我没见过的节日。

比如这个...

春节？

好像是几百年前，古人所过的节日。在春节，也就是在年份交替之际，人们会聚在一起为旧年结尾，为新年开头，这是古代东华最重要的节日——那时东华还被称为中华。

过去各种条件和现在都没法比，如今的东华早就不过春节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我看着在屋子里四处忙碌的阿绫，感到十分奇怪。

这段时间里，她知道的越来越多了。

有时候，睡前故事讲完，她会告诉我这段故事还有续集。随后她就会讲出我完全搜索不到，处于现代信息库空白区域的故事，甚至是历史。从她嘴里，我第一次知道《梁祝》还同时可以是戏曲和歌曲，第一次知道抵抗军前辈念给我的那段诗词，曾经叫《国际歌》。

阿绫从厨房端来一盘饺子，这个我倒是吃过。

春节....啊不。

“年，我也是第一次过。”阿绫对我说。

她还说，因为是第一次，不想这样草草了事，所以安排了一整天的行动。我告诉她，离明年其实还有好久好久。

“快了...”阿绫呢喃道。

随后又用寻常语气跟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日历，分阴历和阳历......”

我听的云里雾里，只大致听明白阴历和阳历差了一段日子，过年遵循的是阴历，故而新旧交替比阳历要晚不少。

我喜欢阴历，因为阴历过的慢。

“那是因为你日子过得太好啦。”阿绫笑着骂我。

和你一起过年很幸福...我往嘴里塞进一个饺子。

“过年嘛，要走街串巷，和亲朋好友联络关系。”

唔...我没有什么朋友。

“那就出去买点东西好啦——”

————

买东西...为什么要出门买？

明明在家呼叫外卖机器人就好了。

果然，街上几乎没有人。随便走进一家服装店，偌大的铺子里只有一个服务员，我看着他兢兢业业的服务态度，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个社会，没有人会因为缺钱而烦恼。却也同样没有人能承受因为失去工作而悄悄出现的某种可能性，这位服务员极其担心自己被开除，故而对每一位顾客都提供最为尽力的服务。

“有更衣间吗？”阿绫问。

有。服务员答。

“那好。”

她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在一大堆衣服里挑挑捡捡。新年要穿新衣服，鞋子袜子，身上穿的全都要换成新的。

“你知道本命年吗？”她问。

不知道......

“好吧。”

我觉得自己像是个木偶，被阿绫任意打扮着。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真的当着服务员的面，把“主人”两个字喊出来...好疯狂..

她拿着衣服在我身上比量时，手总会在我的脸颊、脖颈、手腕这些皮肤裸露在外的地方划过，有时候还会隔着衣服触摸我敏感的地方，带起一阵阵电流....

“喜欢这种感觉吗？阿凤。”

“你是说哪种感觉，主，主..”

说出来，说出来

快说出来..那两个字。

“主人..”声音是如此清晰，以至于屋子里三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对不起主人，我，我——”

“没关系。”主人转身，走到那位可怜的服务员身边，第一道魔法荧光亮起，服务员双手下垂，两眼无神的看向前方；第二道荧光亮起，主人的手已经放在那人脑袋上。

我听到服务员说出和我一样的话:“主人....”

这是..催眠吗？不....只是用魔法进行了洗脑吧。主人好厉害，那道魔法......我看着空气中残留的荧光，觉得它们是那么明亮和美丽，是那么..诱人。

直到主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才惊觉自己正跪在地上。

“阿凤，去把新衣服换上吧。”

是......主人。

————

更衣间。

狭小的隔间，再配上足有一人高的镜子，明明是一处安全所在，却让我觉得如芒在背。换上新衣服，代表要在这里脱下本穿在身上的旧衣服..要这么做吗？

是主人的命令..

服从.

脱下外套，沉重的外衣自肩膀上卸下，我不由得一阵轻松，仿佛身体都变轻了一样。尝到甜头后，我迫不及待的脱下卫衣，像丢掉一件包袱一样把它扔到一旁，然后是裤子、鞋子、袜子，直到身上只剩下胸罩和内裤。

神清气爽。

久违的放松感，我感到轻盈、舒适，似乎所有压力和痛苦都被当做衣服脱掉了...不，还有。

内衣如果也脱掉..

片刻后，我赤身裸体的站在镜子前。

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被卸下了。

镜中之人不再是沈凤灵，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副无主躯壳，只要穿上主人挑选的衣服....

————

“换好了吗？”主人走进更衣室。

我早已将一身衣服穿戴整齐，向主人行跪拜礼。

“人偶玩具沈凤灵洗脑完成。”

身边，旧衣物散落一地，它们象征着曾经的我。如今我已新生，抛下羞耻心、抛下自我，抛下所有一切，全部换上主人的赐予，成为任主人摆弄的人偶玩具。

“起来。”主人的话语微微停顿:“衣服脱掉，别弄脏了。”

服从主人..脱掉...唔，快感..

“阿凤..哦不是，沈凤灵，自慰给我看吧。不许高潮，不许碰下面。”

是...两手托住乳房，缓缓开始揉捏。

自慰..在主人命令下，

被主人这样盯着..

“你那是什么表情？

“很享受吗？

“在更衣室里脱光衣服自慰给主人看，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偷情？”

呜.对不起..可为什么，快感反而...

“反而更起劲了？那就给我跪好，加快速度，用力。”

是，要更努力的..

快感..啊..♡要高潮了，好舒服，想把一切献给主人

主人..主人...好想要，为什么高潮不了

“因为我不同意呀。停下吧，把新衣服穿上，旧衣服装起来，完事之后去柜台找我...没用的东西。”

又被羞辱了..好喜欢。

————

——

——————

服装店门口。

我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肯定是阿绫干的好事！在外面就敢这么没羞没燥，在家里什么样我都不敢想..也不是完全不敢想。

“新衣服，感觉怎么样？这可是我精心给阿凤挑的。”阿绫一边说话，一边从身侧抱住我，一股莫名快感忽然流遍全身，我差点没站稳。

“呀，忘记阿凤现在很敏感了，你不记得吧，刚刚我帮你做了一次寸止哦。”阿绫微微踮脚，嘴唇凑到我耳边:“仅仅那样还没什么，关键是我施了增强快感的魔法呐。

“如果这时候吹一口气的话...呼——”

咦惹♡

我差点软倒，还好有阿绫扶着。

脸颊被趁机轻轻一吻...

——————

“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问。

没穿内衣还是多少有些不适感的，阿绫领着这样的我在街上闲逛——我觉得这是某种play，但没有证据。

“唔，应该是要买好多好吃的，留着过年期间吃。”

“诶？吃的完吗？”

“可以的，年要过好多天...但咱们只过今天就行了。”

说起来...只有两个人过的节日好奇怪。不，不应该这么说，是好浪漫才对，我们其实是在约会吧？随后因为满脑子都是约会的事情，我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的发问:“主人喜欢吃什么？”

阿绫想也没想回了句:“你。”

我:......

她:......

“回家。”她说。

“回家干啥？” “吃饭。” “你你你你——”

————

家里。

“我们现在干什么...”

这段时间一直是我主动勾引，忽然被“摆上餐桌”，反而让我心里有点哆嗦。呼...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都那么多次了。

“安啦，那是最后一道流程。”阿绫对我摸摸头，安慰道。

好诡异的安抚...但我还蛮受用的。

“所以现在干什么？”

“嘿嘿，你去家门口等着，有惊喜。”

我刚走到门口，身后，浓郁到发暗的魔法亮光忽然爆发，吓得我还以为有什么东西爆炸了...稍等片刻，阿绫怀里抱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魔法造物从家里走出来。

为什么说是魔法造物？因为它们每一个都闪着微弱的荧光——不，准确来说不是微弱，这些荧光看上去相当顽强和密集，只是颜色有些晦暗，第一眼很容易被人忽视。

“这是什么？”我问。

“连春节都不过，这些东西你应该不认识。”阿绫嘿嘿一笑:“这可是超有趣、超热闹的东西，我可以先告诉你名字——烟花爆竹。”

她把这堆“烟花爆竹”胡乱往地上一摆，便开始给我讲解:“这个一串一串的叫鞭炮，那个长长一根的叫烟花，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叫啥，但和这两样东西都类似——我先给你演示一下。”阿绫从，额，应该是叫鞭炮的东西上拽下一小节，在她把那玩意从手里扔出去后，鞭炮先是从晦暗状态变得明亮，随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看到了吗？这东西就是这么玩的。那个烟花也一样，不同的是它会把自己发射到天空之后再爆炸，而且会绽放很美丽的图案。”她讲完，自夸式的一叉腰:“这可是我专门用魔法仿制的，没有环境污染也不会炸伤人类，超厉害吧？”

.......是挺厉害的。

但是，

“在城市里放这种东西会被当成恐怖分子吧...”

“唔...这个怎么跟你讲呢？”阿绫对我一招手，她身边顿时充满了魔法荧光，“你能看到这些魔力吗？”

“唔，能看到。

“主人想在这里催眠我？其实不需要的，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以后哪怕你想在大街上和我XXOO也可以...”一边说着，我一边开始脱衣服:“但你总不能催眠每一个被爆炸声吸引来的人，所以我们还是不能玩这个。”

“不不不不是！停下来！”

我疑惑的停止行动。

“我是想告诉你，哪怕在我们那个世界，魔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你能看到，多半是因为身体被触手改造过...加上我刻意隐藏，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哦....那可以玩。

第一挂鞭炮被阿绫点燃，就是被揪下来一颗的那个。

没什么特别的，不好看，而且吵。

她还想再点燃另一挂鞭炮，我伸手阻止，我不喜欢这个。她愣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知道鞭炮的作用是什么吗？”

没等我回答，阿绫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在最开始，很久很久以前，鞭炮被用来驱赶鬼怪和晦气，也被用作迎接神明的欢迎仪式。在我看来，经过一整年光景，人们心中有郁结和烦闷，如果不想劳烦别人，就会想用巨大的声音宣泄，也许那时候没有比它更响亮的东西了，放鞭炮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喜庆之事。”

说到最后，阿绫两眼发直。许久后又从嘴里念叨出两句话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又是我没有听说过的诗句。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我揪心，明明东华历史早已经断代了，最先进的AI都无法搜索到的信息，她一个异界来客是从何处知晓的？

阿绫仿佛完全不知道我的疑问，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身上的魔法越来越浓郁了，是那个世界正在呼唤我。

“那个我曾经生活的世界...

“新旧交替，万象更新..总把新桃换旧符。

“也许这个春节过完，我就要离开了。

“我搜集你们的历史，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被迫离开后，能够通过那些信息重新找到这个世界。有了魔法之后..我成功搜集到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春节。”

她把手中鞭炮点燃，扔出去。

巨响再次传入耳中，我却不觉得吵闹。

“也包括这挂鞭炮。”我说。

“嗯。”

“主人，我想到一个词。”

“什么？”

“狂欢。一种能让人类感到欢欣的活动，开始和进行时，大家会忘记一切，只记得享受快乐，但结束后，所有人都会感到怅然若失...”

阿绫接过我的话:“也正因此，参与其中的人们都会更珍惜结束前最后一段时光。”

最后的时光......吗。

————

烟花被阿绫摆放妥当，却迟迟没有点燃。

“早早准备的一场烟火秀，到了临门一脚，我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始。”

“你当然知道了。”我说:“点燃它。”

烟花在高空盛开，这魔法烟花很持久，也很丰富。

结束前一刻，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图案在空中炸开。

一个长着触手的紫色史莱姆；一位红瞳，头顶呆毛的姑娘；还有一个蓝眼睛的白发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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