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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墨血北向启江湖 第十一章《欲林天启·下阕》,5

小说:【碧海墨锋】第一部 墨染红尘 江湖血路 卷一 墨血北向启江湖 2025-08-30 15:06 5hhhhh 5060 ℃

墨天痕见四人不是善茬,不禁苦笑道:“金庄主此人,在下虽闻大名,却从未见过,更何谈得罪?几位大哥莫不是认错了人?”

领头那人道:“你与画像上长的分毫不差,怎可能认错!老老实实下马随我们回去吧。”

墨天痕见几人笃定,只得翻身下马,再度拱手道:“在下确实不识金庄主,况且还有要事要办,还望四位大哥行个方便。”

河庭四杰中早有人不耐,粗暴道:“少在那废话!”持棍劈头便打!那人手中棍棒用镔铁铸成,足有手腕粗细,沉重非常,一舞之下风声四起,声势逼人!

墨天痕见再无理可谈,只得无奈叹了一声,身后布封翛然爆裂,墨武春秋凌空飞出,与那镔铁棍重重相击!只听一声金铁交鸣,音波震耳,随后棍者倒飞,墨剑矗地!

那棍者被墨武春秋一剑逼退,两条小臂已被震的发麻,吼道:“硬茬!兄弟们小心!”

话音方落,另两人挺枪、挥刀、分别从墨天痕左右两侧夹攻而至!墨天痕不慌不忙,手运剑指,脉行阴阳,左右同出八舞剑意,刹那间,风火齐鸣,刀枪辟易!

就在此时,墨天痕忽闻脑后铁链声大作,回头望去,惊见那使链锤的大汉轮起武器,横砸向他的坐骑!那链锤头部镶有尖利铁刺,一锤下去,马儿顿时悲嘶一声,脖颈上赤血狂涌,轰然倒地,挣扎却再难起身!

失了坐骑,又被围攻,墨天痕当机立断,拔出矗地墨剑,阴阳合流运一式,谷间道路顿时云蒸霞蔚,迷茫一片,正是墨狂八舞——剑啸万里云!

“有古怪!大家小心!”河庭四杰在云雾中各自戒备,生怕墨天痕突然袭击,却不料墨天痕借此掩护,早已钻入一旁山林,悄然逃遁!

连翻过两座山头,墨天痕见追兵未至,这才安心,找了块大石坐下,心中满是疑虑:“这金庄主是何许人也?为何要擒我?而且,为何他还有我的画像?莫非……是那伙蒙面人?”想到此处,心头蓦地一沉:“真是阴魂不散,看来母亲就算不在此处,也定与他金钱山庄脱不了干系,不然何必派人擒我?既然如此,无论如何我都要打探清楚才行。”

心下决定,墨天痕起身摸清方向,便又往目的地开始进发。

金钱山庄坐落于葬雪天关与孟坪镇之间,方圆三百里皆是金成峰私人领土,当中并无朝廷驻军,朝廷官员只在其中负责文治,防卫皆由金钱山庄蓄养之武丁担当。也因金钱山庄之故,这方圆三百里虽道路通达,贸易往来源源不绝,却人烟稀少,绿野成片,住家多为集镇农丁,供给着金钱山庄平日消耗庞大的吃穿用度,农闲之时,也会入庄帮工,赚些银两养家。也有一些寺庙道观坐落其中传法布道,受些香火钱度日,但因金成峰与儒门交恶,这片偌大土地却找不出一座像样的学堂,寒门走出士子极少,多数人家皆是子承父业,继续以农耕过活。

墨天痕在这广袤田地间急急奔走,终于寻到一条颇为繁华的商路,刚琢磨着找一处店家问路,就听身后一阵杂乱脚步,有五六人将他团团围住,领头之人挥刀直至他面门,道:“你叫作墨天痕?”

墨天痕心道不妙,但有前车之鉴,他也不再诚实的自报家门,扯谎道:“啊?大哥,你怕是找错了人,在下并不是墨天痕。”

那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两人已从怀中掏出画像比对起来。

见又有人拿着画像,墨天痕心中暗暗叫苦,已默默运起阴阳双劲,随时准备一搏!

果然,不过数息,拿画像之人便认出墨天痕,当即道:“林头,别被他骗了!就是这小子!”

话音刚落,墨天痕纵剑一转,漫天火星旋升而起,四散迸飞!前来捉拿之人被他奇招所慑,跳叫着同时退开,以防引火烧身,墨天痕趁机驾破意开道,急忙又钻回路旁麦田之中!

“娘的小子够邪门!追!”到手的肥肉溜走,几人哪肯甘心?一个个挽起袖子便往田里赶,跑出没几步,当中一人喊住他们,道:“这里尽是庄稼,若那小子再放火,可如何是好?”

另几人闻言,不由环顾身周,目及之处皆是碧绿麦田,纷纷停下脚步,显然是对墨天痕方才那招“剑扫长空焰”颇为忌惮。其中一人将手中朴刀狠狠往地里一跺,不甘道:“就这么让那小子溜了?”

林头无奈道:“拿赏也得有命花,这里地形复杂,尽是易燃之物,若真让火势蔓延,我们恐怕都得交待在这。”余下几人见性命堪忧,也只得断了追捕的念头,垂头丧气的打道回府。

然而墨天痕却不知几人想法,只能拼命奔逃,专捡树林小路行走,行至傍晚,又寻到一条商路。这回他吸取教训,不敢再大摇大摆的上路,而是先隐在田中,借暮色掩护观察起街上状况。

时值饭点,街边客栈前已停满大小车辆,每家饭厅之中都坐满了用餐之人,但也有不少武者打扮的人,个个手持兵刃在街上游荡,目光不停扫过那些商客,明显是在找寻什么。

墨天痕吃过两次亏,不敢再贸然现身,又观察许久,却见沿途街边都贴上了自己的画像,并注下姓名、年纪、体型,悬赏竟高达五千两纹银,不禁懊恼道:“这金钱庄主真的烦人,到处都是我的画像,跟通缉我似的,这我该如何才能找上金钱山庄?”

日头已落,墨天痕寻了处水源,在溪边胡乱啃了几口随身携带的干粮,忖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天色已暗,此时稍微乔装一下上街,应该没人能认出我来,先问明金钱山庄所在再说。”

刚迈步没多远,便见迎面四人持火把沿河而来,正是白天拦路的河庭四杰一行!墨天痕心头一凛:“怕什么来什么!此时逃开难免会引起他们注意,此地靠商路甚近,若有叫喊,只怕会引来更多,所幸夜幕将至,不如就此迎上,他们也未必认的出我。”于是不闪不避,大方迎上。但他越是走近,心中便越是紧张,额上已有细汗沁出,偏又不敢表现出戒备,生怕被四人怀疑。

黑灯瞎火,河庭四杰只有火把照明,视线里昏暗一片,只看见对面走来一人,也没搭理。终于,在忐忑之中,墨天痕与河庭四杰错身而过,刚欲舒一口气,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令他毛骨悚然的叫唤:“兄弟!”

墨天痕浑身一僵,差点直接御剑出招,但心里始终告诫:“镇静!镇静!他们若是认出你,早就大打出手了。”于是努力抚平心中不安,回头应道:“兄台何事?”

发声者正是那使链锤之人,只见他此刻笑容颇为淳朴,道:“今日可曾碰着那五千两?”

墨天痕这才缓了一口气,道:“我走的腰酸腿乏也不曾见到,想来没那个福气。”

使链锤者长叹一气,却是安慰他道:“论没福气,我们哥几个见到了却没能逮住,才叫没福气,兄弟你好歹没有白跑一趟。”金钱山庄领地之内多有散人武者,因为求生不易,兼有共事之机,平日里相处都和和睦睦,极少有人结下梁子。这使链锤者生性淳良,平日待人也都不错,遇上熟的生的武人都会攀谈上几句,若对方有难处,也会给与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在这一带人缘算是不错。此时他见墨天痕背负兵刃却孤身一人,只道是与他们一样在此谋生的散人武者,故而停下发问,咨询消息的同时,也想着是否能给这“独自谋生的兄弟”一点帮助。

墨天痕尴尬假笑道:“大哥说的有理。”

那使链锤者又问道:“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墨天痕一顿,想了想,道:“小弟有个叔叔在金钱山庄做事,让小弟前去投他,只不过见沿路全是那墨家少年的悬赏令,就想着能否碰碰运气,不料在此迷失了方向,不知兄台是否能告知一二。”

使链锤者大方道:“前方不远便有商道,你沿路往北走大约三四里地,再往东一直走便能到达。”

墨天痕心道:“这人心眼倒是不坏,只可惜是在为虎作伥。”仍是躬身谢道:“来日若有机会相遇,小弟当摆桌酒席,报答兄台指路之情。”

使链锤者忙摆摆手,道:“我褚修鹏帮助别人,从不为回报。大伙在这不过混碗饭吃,互帮互助才是个理。”一旁使枪者却附道:“兄弟你到你叔叔那,不如也帮我们谋几个安稳的差事,总好过时不时打打杀杀。”

墨天痕知晓这些人早前不过为生计拦路,并非有心为恶,心情也舒缓下来,轻松道:“说的也对,待我与家叔会面,定会向他提及此事。”心底却在对四人道歉:“弄些子虚乌有之事糊弄你们并非我本意,对不住。”

褚修鹏打了使枪者后脑一巴掌,斥道:“那是人家叔叔,关你什么事。”使枪者挨训,也不敢多话,退到后面去了,褚修鹏又对墨天痕道:“我这兄弟有些惫懒,还望兄弟你不要见怪,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就此动身,不耽误兄弟你赶路了。”

墨天痕忙拱手道:“褚大哥哪里话,我们就此别过。”说罢转身便走,不料刚迈出一步,却闻身后又是一声:“站住!”这一声比起开头那句“兄弟”,虽不再让他汗毛倒竖,却听着冰冷犀利。

墨天痕回头望去,却见那使棍者怒瞪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与白天照面时相同的话语,问的墨天痕心头一紧,忙胡诌道:“我叫……叫……晏世衡。”

那棍者却将铁棍一指,怒道:“放屁!你唬的了大哥,但唬不了我!墨天痕!”

一听到这个名字,河庭四杰的另三人立马兵刃出鞘,戒备起来。褚修鹏疑惑道:“老四,你没认错吧?”

老四笃定道:“人或许没认出来,但那把剑,我可是印象深刻!况且我早觉得这小子声音耳熟,他与我们说了那么些话,我哪还能想不起来!”

墨天痕一听,暗叫糟糕,自己心态放松,言多反失,而墨武春秋平日都是以白布缠裹,但上午与河庭四杰一战后布封便已遗失,他只得撕下自己的袍裾将剑绑在身后,并未完全裹住,不料竟在此处露出破绽!

“你小子竟然敢诓我!”热心肠反被利用,褚修鹏只觉无地自容,羞怒之下轮起链锤便砸,墨天痕急忙纵身躲过,却见刀枪挟风齐至,分攻他上下两路!墨天痕横剑一挡铁枪直刺,借力弓身退开,堪堪避过反削他胯下的钢刀,急道:“四位大哥,我们确实无甚仇怨,还请不要再苦苦相逼!”

褚修鹏正在气头,哪里肯听他的,二话不说又轮锤扫来。墨天痕对这热心大汉颇有好感,不愿动手伤他,瞅准时机,剑尖抵住飞来锤头,暗御千秋风柔劲,引那锤头偏过一边,随后抢入褚修鹏左近,一掌切在他手腕之上。褚修鹏吃痛,顿时撒了链锤,号叫一声退开,却不见墨天痕趁势施以杀招,不禁疑惑起来。

与此同时,第二轮刀枪攻势从后又至,刀者横削,枪客劲扫!墨天痕得闻背后风声,不及多想,反身一挥墨武春秋,只见银光一闪,弦月挂空,锋锐剑意垂直飞去,兵刃激撞,叮当作响,钢刀铁枪应声而断!

褚修鹏三人失了兵器却未曾受伤,方知道墨天痕武功远胜他们,已在留手,心中虽是不甘,却也不得不服。

就在三人不知所措之际,只听不远处人声嘈杂,竟有不少武者朝这奔来,领头之人,却是河庭四杰中那使铁棍者!原来,河庭四杰早先与墨天痕交手时,唯有这棍者实打实与墨天痕碰了次兵刃,对他能为早有测度,心知以他四人武功恐难以拿下,于是在众人开战之际,便已奔往附近的商路,喊来援手帮忙。

墨天痕见对方人多势众,自然不愿再战,拔腿便跑,那些散人武客为了五千两,自然也奋力追赶起来,人群呼啸而过,声势颇隆,而那三名河庭四杰却呆立原地,未曾追赶。

那棍者关心几名兄弟,见另三杰都失了兵刃,也顾不得去追人,慌忙问道:“兄弟们,可有受伤?”众人皆摇了摇头。那棍者又瞥见地上断裂的铁枪钢刀,惊道:“是那小子干的?”三人也都默然。棍者气的跺脚道:“这还能忍?还不快去追?”正要迈步,却见褚修鹏拉住他的胳膊,严肃的对他摇了摇头。棍者奇道:“褚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枪客开口道:“那小子武功太高,我们不是对手,不要去了。”刀客亦道:“他若全力出手,不用多时便能斩杀我们,但他被我们逼成这样,仍然处处留手。”听到这里,棍者已有迟疑,这时又见褚修鹏道:“那小子不是坏人,我们不要再瞎掺和了。”

大哥既然发话,河庭四杰也失了追拿这“五千两”的心性,就此退出搜寻队伍,但这“五千两”的诱惑,又岂是人人都能割舍的?

月头正明,万家灯火已熄,墨天痕却仍在没命的奔逃,追逐他的人越来越少,却仍有数十人不曾放弃,一心要拿到这近在咫尺的“五千两”。墨天痕虽有阴阳双脉支持,真气总量与回复速度都胜过常人,也架不住提着三四十斤重的铁剑全速奔逃三四个时辰之久,还需提防潜藏在四面八方的伏击之人,当真苦不堪言。

“这些人与我无冤无仇,也不好痛下杀手,该怎样才能摆脱他们!”奔跑间,墨天痕猛然瞥见一座佛寺坐落在不远处的山头,从山脚到寺门只有一条细窄小路连接,顿时一喜,发足向那佛寺奔去。

一干追捕之人见这“五千两”突然调转方向,只道他是在摆脱,也纷纷调转脚步尾随而上,不远处几个埋伏的武者见状,也去了伪装,提了兵刃跟上。

墨天痕吊着这二十来人一口气沿着山路奔上寺庙大门,见那寺门紧闭,内中幽静毫无灯火,终是放下心来。那群追捕之人见他在寺门前停下脚步,有人不禁笑道:“小子,你这是慌不择路,往死胡同里钻啊!”一旁有人大笑附和道:“这小子跟条狗一样被我们撵着,当然没心思像人一样思考啦,哈哈!”

却见墨天痕回转过身,一身玄衣在夜风中猎猎舞动,一手负背,一手掣剑,墨武春秋在月下乌黑发亮,寒光凌冽!

“大家小心,这小子怕是要做困兽之斗了!”见墨天痕神色不善,一干追捕者中有人已心生忌惮,往后倒退数步。也有立功心切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排头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已握紧手中兵刃,步步逼近!

前有围剿,后无退路,眼看墨天痕身陷绝境,在劫难逃,却是露出难得的自信微笑!

“小子竟然还笑!我看你能撑多久!”当先一人将手中两条铁鞭舞的风声打坐,劈头盖脸朝墨天痕砸去!墨天痕不慌不忙,将沉重墨剑挽出轻巧剑花,大胆迎上,却见墨武春秋如灵蛇一般在鞭影中游走穿插,与铁鞭叮当碰撞数回之后,剑锋竟停在那人鼻尖之处!

墨剑只消向前一送便能贯穿自己头颅,那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两眼如斗鸡一般盯住鼻前剑尖,手上铁鞭也在抓握不住,“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墨天痕笑问道:“还来吗?”

那人想要摇头,却不敢有所动作,只得抖了抖脑袋,表示自己认输。

墨天痕看了眼山道旁的地形,道:“这里不高,跳下去吧,别受伤了。”

那人如蒙大赦一般,赶忙拾了铁鞭跳下矮崖,却在下方仰望着上面不肯离去。

墨天痕并未管他,剑锋又指向人群道:“下一个,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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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1)月转星移,夜风萧瑟,旷野佛庙前,玄衣少年横墨剑于身前,冷对一众追捕者。众武人见他轻败出头者,顿时心凛,当先二人退无可退,又不愿堕了气势,大喝一声,摇枪舞钩齐齐攻至!

墨天痕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尽展墨家绝式之利,沉重铁剑连抽带格,防的密不透风,不出一会,墨天痕瞅准时机,架剑一崩,进招的二人顿时虎口一麻,长枪铁钩脱手而出!

失却兵刃,那二人怔立原地,难以置信,墨天痕剑指二人,朝着在矮崖下观望的“出头鸟”努了努嘴,道:“不想死的话,跟他一样就好了。”那二人别无他法,只得先后跳下。

打头之人连番失利,人群已有哗然躁动,几名年纪稍长之人已经腹诽道:“早就说了那小子狡猾,这里地势险要,不能围攻,那小子武功又高,一次只能两三人上去,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然而江湖散勇,大多重武轻文,一夫当关这道理虽是简单,但诱惑就在眼前,兴奋之下,也无几人留心当下状况。

这倒正中墨天痕下怀,他正是看中这条山路狭窄,最多只能容三人并行,身后又是寺院大门,僧人大多乐善好施,就算不会施以援手,也多半不会为难自己,届时一次只需专心应对两到三名敌人即可。而山路一旁虽是陡峭悬崖,却并不太高,有武艺傍身者跳下不易受伤,想攀登围攻亦是不易。

又是叮当数响,上前之人再度被打落兵刃,跳下矮崖,追捕之众已去了三成,却仍有人前仆后继,抢身来攻,墨天痕却从容以对,不出片刻,又是两人被他赶下,这回,追捕众的攻势终于稍缓,不少武者开始掂量起自己能力,是否能够在这狭窄地形擒住墨天痕。

就在这时,两名须发灰白的老者拨开前面阻拦的众人依次走出,众人却毫无异议,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两步。

墨天痕观那两名老者容貌颇为相似,约有六十上下,但腰直背挺,精神矍铄,使的皆是双持兵刃,一者手握子午鸳鸯钺,一者则使蝴蝶双刀,不禁暗暗凝神,提气屏息。在这逼仄山道上,这种短兵招式灵活,打击频繁,极难对付,而两名老者显然地位颇高,武艺多半不弱。

眼见墨天痕如临大敌,持刀老者开口道:“小兄弟,虽说悬赏上有注‘死生不论’,但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并不想伤你性命,而你也明显是留了手的,不曾伤了我们这些武夫,这些老头子都看的明白。只不过我们这些武夫生活不易,你身价斐然,我等断然不会放弃,所以,不如你放下兵刃与我们回去,免得刀剑无眼,徒添死伤。”

墨天痕道:“老先生,天痕被你们逼至此处,实属无奈,但天痕着实不解,为何金庄主会开如此天价悬赏天痕性命?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持钺老者摇头道:“金庄主有命,谁会去深究其因,我们只是武夫,只知拿钱办事,其他的,怎会去多想。”

墨天痕反驳道:“若是他要做的是伤天害理之事,你们也会欣然执行吗?”

后排武人们纷纷叫骂道:“你小子废什么话!”“金庄主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哪里会做伤天害理之事!”“没错,若没了金庄主扶持,我等生计都成问题,谁管他要做的是什么!”

持刀老者面色沉沉,似是不太同意身后年轻人们的话语,却是对墨天痕道:“你也听见了,若无金庄主给的这些差事,我等便没了生计。”

墨天痕愤然道:“为了生计,就可以为虎作伥,作奸犯科了吗!你们的良心何在?”

他这一语让道上人群更是气愤,叫骂连天,两名老者也露出不悦神色,持钺者道:“你这孩子,未经世事,哪懂得世间的风霜雨雪?儒门那套歪理都是骗鬼的,饭都吃不上,还守什么仁义礼节?”

信念再遭冲击,墨天痕怒道:“仁义气节,重逾性命,岂可为斗米而折?”

后面人群爆发出阵阵嘲弄的哄笑,也有一些愤慨的怒骂,纷纷吵着嚷着道:“松柏二老!别再跟这天真的小子废话啦!早些拿住回去交了就是!”

两名老者对视一眼,向墨天痕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衡德俞贞松、俞劲柏,领教少侠高招!”

话不投机,开战在即,墨天痕气运阴阳,剑蓄狂意,俞贞松双刀平持,探步缓上,俞劲柏双钺参差,足踏八卦,三人摆开架势,谨慎相对,却迟迟未曾动手,只在相互观察。

不多时,俞贞松与俞劲柏对视一眼,皆已心凛。二人十二岁随父习武,至今已有四十余年,在江湖上大大小小斗争不断,可谓眼界颇高,却从未见过有墨天痕一般年岁的人把剑式摆的毫无破绽,知晓诱其先攻露出破绽之策已行不通,眼色一递,已知对方想法,当即阵势一变,俞劲柏双钺一翻,足下行宫穿卦,逼攻而去!俞贞松紧随其后,蝴蝶双刀如翼翩飞,忽左忽右,让人难辨虚实!

二人一逼一诱,身形飘转,配合默契,看的墨天痕一阵眼花,不敢大意,意出“剑断妖邪路”,以强力对逼攻,同时左手指尖凝气成锋,横扫如弦,正是“剑动神州月”!

松柏二老见墨天痕回招精巧扎实,都暗自敬佩,殊不知墨天痕自幼内力低微,只得尽力打磨剑招,一套墨狂八舞每式都使过不下万次,纵然经验尚浅,但论运招时机,早已烂熟于胸。然敬佩归敬佩,众人生计之前,二老就算无心为难,也需尽力缠战,只见俞劲柏双钺平举竖握,坚守中门,挺身全力一抵墨狂八舞两式连招,神州月锋与断邪剑意接连重击乾坤双钺,激起火星漫天!同一时间,俞贞松身形回转,刀锋毕露,趁机从墨天痕侧边攻至!

墨天痕毕竟年轻,实战经验尚浅,双招并发却未曾留蓄后手,使得自己招式用老,难以回剑相御,只得向后急退,却不料俞贞松步法精奇,左右一闪,竟仍是跟上他的身形,瞬间冷锋划过,热血飞溅!

但墨天痕毕竟身负阴阳双脉之能,回气迅速,那一步仍是快了一瞬,俞贞松短刀只在他右臂上留下一道可怖血痕,未能予之重创,待到整招再攻时,墨天痕已收回铁剑,勉力一抽,俞贞松顺势举刀相挡,只听哐然一响,俞贞松身形已止不住的退至山路边沿,差点跌落矮崖!

蝴蝶双刀乃是轻灵兵器,哪架的住墨武春秋的重量?俞贞松暗道好险,心里却也埋怨起俞劲柏没有跟上联攻,定睛一望,才发现俞劲柏手中的子午鸳鸯钺已是角断锋折,被墨天痕双招齐出轰的支离破碎!

俞劲柏此刻也是有苦自知,他自负习武四十余年,内力定然稳胜墨天痕这毛头小辈,岂料方才那一轮兑招,自己兵刃损坏不说,双手亦被震的失去了知觉,这让他如何能跟上俞贞松的攻势?

俞贞松那一刀所留伤口颇深,墨天痕一剑抽罢,顿觉右臂剧痛,再难提剑,只得将墨剑换至左手,对松柏二老道:“承让,此番应是天痕胜了,还请二位前辈不要再为难。”

松柏二老面色颇为难看,他们年岁既大,辈分亦高,在这一带算一呼百应的头脸人物,怎料今日联手却败在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年手中。俞贞松只觉无地自容,气血上涌,一时竟没迈过心结,举刀便向自己心窝捅去!

俞劲柏当即惊叫道:“哥哥不可!”墨天痕亦不料俞贞松如此要强,竟会自寻了断,他本就不愿伤人,此刻更顾不得多想,左手急运“剑断妖邪路”,剑气剑意划空猛击!俞贞松猝不及防,手中的短刀瞬间被打落在地!

“前辈不可!”墨天痕急招救人,这才来得及说上话:“区区一败便自寻短见,非是丈夫所为,前辈高寿,当比晚辈更通晓这些道理。”

此话一出,松柏二老更是惭愧,俞贞松老脸紧绷,拱手道:“少侠高义,俞家兄弟自叹不如,此事……”说着,他弃了手中另半副刀,道:“我兄弟二人不再纠缠,就此别过!”

望着二老离去的萧索背影,山道与崖下的武者们哗然哗然,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该留,却见人群之中,有一名男子小声对左右道:“这小子不肯伤人,只求令我们知难而退,真是痴呆的紧,你们若想分这五千两,我倒有一计。”左右听闻,精神一振,忙追问道:“王大哥又何办法,快点说来!”

这王大哥小声道:“他让人从这崖边跳下,那我们下去后再上来,以车轮战围攻他便是,他既然不愿伤人,那我们就活活把他耗死!你们两个一会就上前去挑战,然后去与下面的人说,这呆小子已经受伤,我倒不信他能坚持多久。”

左右两人一听在理,也帮着一起在人群中小声吩咐起来。众武者听闻有法可用,顿时扫去了之前的沮丧之情,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一会,那两人便走到人群前,道:“泰常伍德昭、兴远李阔海,领教少侠高招。”

墨天痕欣然接战,虽说右手不利,但他左手使剑却丝毫不见生涩,不过两招,便把二人兵刃打落在地,将他们请下矮崖。这边两人刚刚下去,人群中又有两人上前与他缠斗起来,墨天痕不疑有他,继续接招迎战。

对手接连换了五六波,墨天痕忽觉不对,往下一看,只见方才被他请下山崖的三人竟是寻至山道入口,又折返回来,加入等待进攻的人群当中,顿时怒道:“我放你们生路,你们怎可以不守信用,回头再战?”

人群中有人哂笑道:“小子,别愣了,你当真以为我们会放过这五千两?”“不错,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回,小子,乖乖束手就请,免得大爷们下狠手!”

墨天痕不料这帮武人竟这般无耻,左手墨剑一挥,铿锵道:“你们若再进犯,休怪墨天痕剑下留命!”

众武人仍是不以为意,哈哈嘲笑道:“怕你是个雏,还不曾见过血,不敢杀人吧!”

墨天痕见众武人嘴脸丑恶,目中无人,心中杀念蹿腾,却突然想起这些人之前所说话语——饭都吃不上,还守什么仁义礼节?顿时又心软下去,他受儒门仁义之说教诲颇深,不愿枉杀无辜,而这些人不过为了生计,非是无恶不作之人,他又岂能好坏不分?

正当他犹豫之际,人群前排三人又赶上前来,舞刀弄枪向他面上戳砍而去!墨天痕无奈,左臂挥剑划圆,再出“剑动神州月”,剑意一反往常锋锐,却如一轮明月罩在身前,那三人手中兵刃砍在其上,劲力宛如落入泥潭中一般,再不得寸进!墨天痕趁势铁剑一扫,磅礴劲力,竟将三人一道打飞出山道!

那三人被一剑抡下矮崖,未及调整姿势,落地时手断腿折,顿时哀嚎出声!众武人见墨天痕终于下狠手,却反而激发出心头凶性,竟是义愤填膺的吼道:“这小子竟敢伤人!大伙,反正不论死活,一起上去宰了他,拿他的收首级赏也是一样!”

墨天痕亦是恼恨不已,被逼迫不得已伤人的是自己,那群武人表现的却仿佛是自己的过错一般,这种颠倒是非的情境,令他心下杀念又起,冷眼相对,出言讽刺道:“松柏二位前辈远胜你们,强的不是武功修为,而是廉耻之心!”

众武人见他又是伤人又是嘲讽,皆是怒不可遏,他们兵刃不是打落就是被毁,也就再不顾什么地形制约,一个个赤手空拳冲向墨天痕,企图一拥而上,徒手将这制住“伤人狂徒”!

墨天痕见众武人眼神如疯狗一般,仿佛正上前准备撕咬自己,亦是恶怒丛生,斩罪正气遍布心田,举剑便是墨狂八舞最终式——剑罚百世罪!

但见夜幕骤亮,墨狂剑意化作矗立巨剑,直劈而下,将山道上的众武人全数笼罩其中!一瞬间,众武人只感头顶风声呼啸,压力扑面,皆吓的心惊胆寒,忙不迭的往路边矮崖跳下!

然而山路狭窄,一时间又怎允得众人一起跳下?未及逃脱的众人眼看擎天巨剑如同万钧山岩漫天盖下,只道自己即将遭受灭顶之灾,不禁哭天抢地,痛呼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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