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应该早点去报到，但事情并不是靠着急就能得出好结果的。

　　熬粥也是这样，越急越容易糊。

　　“茉莉你要吃早饭吗？”

　　“少拿被你搞砸的东西糊弄我，另外我不吃早饭！”

　　虽然身体又轻又小，但喊出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只不过那嗓音稚嫩甜美，听下来除了得出“这孩子连生气都这么可爱”之外也就没别的了。

　　“我现在只想计划之后怎么报复你！”

　　之所以这么生气，不止是因为之前拒绝了把她当做性玩具对待的提议，也不止是明明表现得着急并让她的第一次费力的草草结束结果却不紧不慢地做早餐。

　　而是我在事后的“拔吊无情”。

　　我把她的【好感度】回调到５０％，并顺便替她决定了在被我做了这些后对我的【厌恶度】，也是５０％。

　　最后还把她特意强调不要动的【自主度】给拉满到１００％。

　　老实说当【自主度】抵达１００％时，我清晰的感觉到了一阵心悸，那是源自求生本能的预警。

　　但在看到茉莉发现我的异样并一脸焦急的模样后，我便安心下来。

　　然后她就气得一副恨不得长出手脚跳过来咬我的样子。

　　“报复”，还真是令人期待。

　　虽然粥糊了，但好歹上面的部分还算能吃，至于看似清白的米粥中暗藏的焦糊味……

　　就当做我一大早欺负小女孩的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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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还是那间“咖啡书吧”，这次我看清了店名：

　　“流连静谧”

　　要是人真那么多还静得起来么？还是说那咖啡里面掺了什么？

　　这次店门开着，一位发须灰白的老爷子正在空置的桌椅之间拖地。

　　理论上这个年纪的老人不应该从事这些体力劳动了，但眼前这位身形见不到丝毫佝偻、类似管家服的制服被内里的肌肉隐隐撑起、拖地动作干净利落且未见一丝汗水的老爷子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你来了。”

　　我顿住迈进店门的脚步，虽然感觉应该接上句经典台词，但刚吃了一锅糊味米粥的我此刻比较有逆反心理。

　　“我昨天就来了。”

　　老爷子拄着拖把回头看我，一副“你这小子找打”的表情看过来。

　　我看了看他正面的体型，很好，打不过。

　　“所以我提前去了学校那边，也算是超额工作了吧？”

　　服软是不可能服软的。

　　“啧，行吧。”

　　我被招呼着坐上了吧台前的位子，并得到了一杯热巧克力。

　　作为用来在清晨提振一天精力的饮品，相当不错。

　　更重要的是比糊粥好喝。

　　老爷子拿出了本子和笔，头也不抬地问：“代号？”

　　“现在都开始需要猎人搞谍报工作了吗？”

　　“你特异区泡久了吧？”他放下笔看向我，简单解释道：“且不说那些密教分子有些老家伙能用你的名字大做文章，近两年出现的‘魔女之梦’里被人知道身份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魔女之梦？”

　　昨天刚刚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异界大魔女菲娅的计划中，刚刚还狠狠透了她分割出的小茉莉，甚至连不知道是她本体还是化身的余容也与我在梦里不清不楚的，跟别说她最近还开始叫我“爸爸”了。

　　总之最近的荒唐事挺多的。

　　老爷子没发现我的思维发散，解释道：“按那些所谓的专家学者们的说法，‘魔女之梦’是一位梦界的强大存在所创造的仪式，通过围猎梦界渗透出的生物来筛选出综合能力最强的异常猎人，至于筛选出来是为了什么，他们也编不出来。”

　　“要我说就挺胡扯的，梦界生物再怎么多样性也不至于专门挑同类下手，明明人类对它们来说更加‘美味’，不可能放着眼前的好东西不拿而专门搞这种遭人骂的事吧？虽然不知道梦界生物这类东西是否真的有集体意识……”

　　“反正老头子我对生活挺满意的，没去过那种可疑集会，之后会有人告诉你的。”

　　话了，他又拿起笔。

　　“所以想好代号没？”

　　“那就……”

　　昨日之前，我的生活中大部分都是余容那神秘的乌黑，而现在，茉莉的洁白也在其中留下来自己的印迹，考虑到她们那鲜花般名字和……“味道”，那么我也……

　　“就叫‘花匠’吧。”

　　“插花”显然是十分符合花匠身份的爱好。

　　“行，其他信息就不问了，稍等会有新的身份卡给你，以及——”老爷子合上本子，补充性地问道：“最近有所持收容物的更新吗？”

　　“没——等下。”

　　茉莉应该算异常物吗？或者说异常物这种分类配用在异界邪神身上吗？

　　先不管那个，目前更重要的是要不要透露茉莉的存在。

　　虽然保密显然是更安全的做法，但我并不想如她所说那样把她作为自己的性玩具关在家里不见天日，那么暴露是早晚的，更何况现在正是工作变动交接的时候，很多问题其实是容易蒙混过关的。

　　总之先试试。

　　“我新获得了一个异常物。”

　　“哦？具体说说。”

　　老爷子虽然略有惊讶，但却也没有多少动容，毕竟我作为异常猎人也有很多年头了，自己应付一般的异常物是很正常的。

　　不过小茉莉显然已经超出了“一般”这个形容词的范畴。

　　“呃，她目前没在我身边，正在家里等我。”

　　“‘等’？”老爷子的眼神肉眼可见的犀利起来。

　　“对，她是个女孩子。”

　　“亲娘咧，你把活体异常物养在家里？”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中。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想骂我。

　　“她是比较无害且安定的……大概。”

　　“大概？”

　　“总之很听我的话的。”

　　听了这句，他稍微放松了些，继续问：“那你扫描评级了没？”

　　“她的情况不太适合这么做。”我尝试模糊概念。

　　老爷子略有不满地吧唧吧唧嘴：“行吧，看样子你不打算上交了？”

　　“不能上交，交了会显著增加不确定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当统辖局是你家啊？办理完入职手续赶紧带过来登记入册。”

　　老爷子这次的口气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意味，这也是异常收容统辖局的底线。

　　“这个可以，茉莉她大概也挺想显摆一下。”

　　“啧啧，还取了名字。你们这些猎人啊，总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可得控制好度，违法乱纪要不得。”

　　“害，能安稳生活当然想安稳生活了，可异常猎人这活计就和没装刹车的大巴车一样，乘客上来之后可不是想下车就能下车的了。”

　　“话说大爷您是哪位？一般的保安大爷应该没法像您这样博学吧？”

　　“呵。”老爷子对于马屁不以为意，依然吹胡子瞪眼：“怎么，不许有个扫地僧了？”

　　你到底多喜欢武侠啊。

　　“老子可是地区主管，里面的见了都得称一句‘孙叔’，你小子还真是少见多怪。”

　　不是，谁家boss出来看大门的？

　　“怎么着，我身为主管的权利还不能决定自己的工位了？”

　　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同城市的统辖局，大体结构都是近似的。

　　地面上放几个不起眼店面当入口，地下用铁路联通到以收容处为核心的主要区域，虽然对于个别能无视地形的异常物效果一般，但足以应对大多数情况了。

　　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

　　作为半官方组织，各地的风格也非常有本国特色的整齐划一。

　　环状大厅，上下分层，如果有能从侧向观察剖面的办法的话，大概是一个类似沙漏型的结构。上半是办公、训练、休息等多种功用的综合区，下半则是严格管理分级的收容区，统辖局的主要工作也都集中在这。

　　不过像我这种几乎是编外的异常猎人是没什么机会进去了。

　　“小刘这是他的方案，给他走一下流程。”

　　虽然之前的言语有些犀利，但孙大爷关上店门带我下来后，在安排事务却没给我出什么难题，接下来似乎只需要等着就好。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昨天没人了。

　　等待之中，没离开的孙大爷提起话头：“你这回的任务因为一些情况，给你加了一位搭档。”

　　这事倒并没有出乎我的预料：“是因为我曾经的经历？”

　　“有一部分是。”他背起手，上下扫视着我，继续解释：“虽然让你以教师身份进入学校还算妥当，但我们都知道，在校园里传播怪谈奇闻这类影响梦界渗透的主要载体是学生。”

　　“而想要以教室的身份取得学生的信任的话，就算你有十年猎人经验估计也一样。”

　　这话倒是没错，就算老师和学生再怎么互相理解，天然的身份差距就注定了一些话语不可能说得出口，这对双方都是一样的。

　　“所以……哦，她来了。”

　　“爷爷——”

　　梳着侧马尾背着书包的女高中生边跑边喊。

　　考虑到年龄情况，她应该在喊我身边这位。

　　“哎呦，慢一点韵诗，早晨刚擦过的地面，可得小心着点。”

　　被岁月和沧桑雕刻过的脸笑得像一朵老菊花。

　　一路小跑过来的少女在离我们不到三步的地方刹了车，孙大爷原本期待的脸先是愕然，继而失落。

　　少女有着一张圆脸蛋，五官端正，虽不惊艳但却有种平凡的可爱，黑色侧马尾束在一旁，配合她之前轻快的步调，看起来活力充沛。

　　她身上穿着不知是哪个学校的水手服式的校服，考虑到这种款式发源地的岛国已经被梦界渗出的雾雨浸没，或许未来再称呼这种校服时就不会再冠以国名了也说不定。

　　“这位就是我未来的搭档吗？”黑发少女向孙大爷点点头就看向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就伸出手：“我叫叶韵诗，之后还请指教，前辈！”

　　说起来那个岛国貌似有片子是两个球场上奔跑的人慢慢停下，然后其中一个就对另一个说什么“先辈，suki——”。

　　还是别想这些混乱记忆中最没价值的东西了。

　　我伸手握住她略小的手，完成了以其年龄来说略显成熟握手礼。

　　“唉，总之这是我孙女，工作时帮我照顾着点，下次来喝咖啡给你打八折。”

　　孙大爷有些失落的收回伸出去一半想要拥抱自己孙女的胳膊。

　　“异常猎人还有家族传承？话说我作为半个员工竟然还要花钱喝咖啡么！？”

　　“怎么，主管给你冲的咖啡收费有什么问题吗？”

　　孙大爷回怼着，而后放下抱着的胳膊：“至于韵诗……要不你自己和他说吧。”

　　少女点点头，坦然道：“只是小时候遭遇过梦界渗透事件而已，拜其所赐有的时候会比较冲动，到时还希望前辈适时拉住我。”

　　“我知道了，会尽量盯着的。”

　　末了，我补充一句：“另外我的话是一段时间的记忆混乱。”

　　“嗯嗯”叶韵诗肯定着：“大家都是这样呢，有所失去也有所获得，即便那份‘获得’也不知是福是祸。”

　　叶韵诗与孙大爷虽为爷孙却并不同姓，或许她所失去的并不只是嘴上说出的那么简单，而我……亦是如此。

　　“前辈你住哪里？”她忽然问我。

　　“有事？”

　　“离开学还有几天，我想先与你共同行动一段时间，互相适应下节奏。”少女毫无芥蒂地说出主张：“毕竟如果出现‘异界化’状况的话，配合就十分重要了。”

　　她虽然年龄不大，但看样子各方面经验却已经都有所涉猎，如果她所说的“有时会冲动”也不至于影响大局的话，那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搭档了。

　　似乎看出了我的认可，孙大爷没等我答应就狠狠拍了我后背一巴掌。

　　“行了，证件也好了，年轻人们就自己去商量怎么磨合吧，出任务也好，预先侦查也罢，别在大厅里让人看热闹了！”

　　听到这话我才发现有不少路过的人都放慢了脚步把视线投向这边，连前台拿着给我的证件的女士也一脸慈祥。

　　我伸手接过证件时，孙大爷在一旁补充道：

　　“记得去吧你家里的那个‘异常物’带过来登记啊！”

　　然而还没等我回答，就有一个甜美中带着冷意的嗓音先接上了话。

　　“无需找我，我已经来了。”

　　似是粉笔用力划过黑板，又仿佛钢条贯入水面，刺耳而又沉闷的混乱噪音穿过耳膜、搅乱思维，待到重新理清之时……

　　名为茉莉的异界邪神已是悄然而至。

　　周遭的一切仿佛被冻入了灰色的坚冰，分不出颜色的人、昆虫、机器、灰尘……全部静止，还能思考和行动的，只余站在前台旁的我们三人。

　　而使出如此伟力的存在，正将她饰有蝴蝶结的黑色短根小皮鞋踩得“哒哒”作响，不紧不慢地踱步至我面前。

　　及腰的雪白卷发丝滑依旧；略带俏皮的精致小脸还是那么甜美可人；异色双瞳再次映出我自己的身影，灵动的一只倾诉着隐藏在心中的温暖情感，无神的一只则期待着被摘掉后会受到何种残忍对待。

　　但有些地方却是不一样了。

　　娇小的躯干裹上了一套儿童款女仆装，并非是短袖短裙露出锁骨的略带情趣意味的现代女仆，也不是装裁掉袖子和裙摆小茉莉特供的无肢玩具女仆，而是被胳膊和双腿完全撑起布料、长袖长裙的正统派女仆。

　　裹着黑色长袖的胳膊交叠于围裙之上，白色袖口露出一双如新生儿肌肤般细嫩洁白的小手，藕段似的手指并拢着互相轻握，展示着女仆应有的谦恭。

　　女仆长裙下摆那排列均匀、大小适中的荷叶边之下，裹着偏厚白丝的半截小腿自其中探出，顺着丝袜延伸而下，直至被挡住了多半的白丝小脚，踩进了那双做工精美的黑色漆皮短跟小皮鞋中。

　　保守忠贞，却又不失魅力。

　　茉莉轻轻晃了晃头上的花边发箍，而后双手轻提裙摆，姿态优雅地原地转了一圈，仿若身后的二人并不存在。

　　居然是白丝连裤袜，而且厚度适中，洁白一片中隐约带着点微红。

　　这要是上手抓一抓该有多美。

　　小茉莉似是很满意我的反应，原本还带着戏谑的脸上此刻几乎被笑意占满了。

　　只不过兀自出现的系统界面却顿时让她慌了神。

　　【目标信息更新：茉莉——异界神明、魔女、命定之人、专属性玩具

　　状态：化身形态、神性解放（初级）

　　好感度：99％　已被目标自行设定上限

　　厌恶度：10％　

　　忠诚度：1１００％　已锁定

　　自主度：１００％　

　　心理状态：满足、扮演女仆、想被惩罚

　　附言：别看了变态！！！】

　　事实证明，就算【自主度】到了１００％，茉莉也没法干涉系统，自己这点小秘密被暴露得淋漓尽致却依然无可奈何，不过这样气急败坏的小茉莉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了。

　　但是那边的两位却有些扛不住了。

　　虽然我作为支配茉莉的人，所看到的她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但似乎其他人所见的茉莉却是别样的姿态，特别是她刚刚被突然出现的系统界面弄得羞愤欲死时，那两人的被刺激得都快站不住了。

　　通常我管这种情况叫做精神污染，而茉莉身上的，估计还是最难搞的神性污染。

　　“茉莉快停下，后边，你后边！”

　　“嗯？”

　　转过身的茉莉让两人反应更为剧烈，耄耋之年的孙大爷更是要抽过去一样，我可不想上岗第一天就把顶头上司送去投胎。

　　“好啦，刚刚只是因为和你这个变态在一起久了，忘记收敛了嘛～”

　　小女孩略带歉意的伸出小手拉着我解释，那娇憨的模样让我忍不住心跳加速。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插花”时间。

　　“能不能去治疗一下？”我指了指即使断掉了精神污染却还是瘫在地上的孙大爷小声向茉莉问，一边的少女叶韵诗已经扑在他身上俨然是准备哭丧了。

　　听着我的耳语，茉莉也拉着我的胳膊，踮起脚凑到我耳边小声：“我刚刚已经顺便净化掉了，他在装晕。”

　　“……”

　　孙大爷你为了自己孙女的拥抱至于么？

　　虽说茉莉已经压低了声音，但在这镀上了灰色，仿佛时间都停止了的空间里，声音的传播效果是极好的，叶韵诗也是迟疑了下就立马站了起来，并十分警惕地看着这边。

　　“唉，也不照顾一下老年人的心脏。”

　　孙大爷也站起了身，绝口不提刚刚到底是怎么晕倒的。

　　他随意扫了眼周围，虽面露惊讶却也没出现什么激烈反应，反观叶韵诗的面色却是越发沉重。

　　“韵诗，不用那么紧绷，这位是你的前辈之前和我提前说过的……”

　　他看着长相年幼的茉莉，似乎难以决定用词，毕竟女孩就是在他称其为“异常物”时出现的，再怎么粗神经的人在见识到足以停滞时间的伟力时，情商都会显著提高的。

　　“茉莉。”我的新任小女仆没让对方难堪，只是音声里满是神气，让我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引得她不耐地用小皮鞋踢我的小腿。

　　那力道轻得就像在撒娇。

　　“嗯，茉莉小姐。”孙大爷背起胳膊，不卑不亢：“你可以解除周围的‘异常’吗？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这里没人是你的敌人。”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做不做出格的事……”

　　小女仆看向我，俏丽的小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幸灾乐祸，在我无奈的目光下，她带着刻意的为难口吻说道：

　　“我做什么取决于我的变态主人想让我做什么哦～”

　　“让我穿女仆装我就穿了～”

　　“让我穿稍微厚一点的白丝袜我也穿了～”

　　“甚至让我赶过来服侍他我也来了～”

　　我赶忙把这满口胡言的小女仆藏到身后。

　　“哎呦，变态你真是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去管在我身后偷笑的茉莉，我走到二人面前。

　　“她刚刚说的我一件也没做过。”只是偶尔想过。

　　“另外我也没打算让她这么过来。”虽然却是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以及她大多数时还是比较听话的，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一般是在床上。

　　“哦，我懂的，理解的。”孙大爷一脸恍然地点着头，面露微笑，但怎么看也没有相信我的话。

　　另一边的叶韵诗看向我的眼神越发复杂，并且隐隐在向后退步。

　　完蛋，要被刚认识不到一小时的搭档当成变态了。

　　这坏心眼的小女仆确实应该惩戒一下了。

　　可如果承受方能包容甚至非常期待的施暴方的任何行为的话……

　　这真的是惩戒而非奖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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