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殇

大雪山被封了路，倒是寂静得可怕，天地一白，只是这一片寂静中，一个山洞此刻却正燃着篝火，那篝火的上面架着个棍子，一个姑娘模样的女侠被串在上面，正由雪白变得焦黄...

“狄大哥...”架子上的水笙居然还有神识，被花铁干割喉放尽血开膛剖肚的她，凭借着这几天与狄云相处时极聪慧学到小成的神照经撑到了现在，也已经到了极点，身子已经感受不到身下火苗的体温，漂亮的眸子依然不甘的睁着，眼角却是泛着泪花，嫣红娇嫩的嘴唇张合着，却已发不出一点声音。

“水侄女还活着呢。”姑娘耳边传来一个干瘦的声音，花铁干起了身，见水笙活着，竟笑了起来“你花伯伯可饿了，等不到你咽气了。”说着竟抽出腰间短刀，捉住水笙背上曲着却滴着油脂的手掌，竟是直接一刀切了下来。

“水笙侄女，你可要尝尝？”花铁干坐了下来，将已熟了的水笙手掌送到水笙眼前。

“花老贼..”姑娘用了极是微弱的声音咬牙切齿，看着自己原本白皙娇嫩的手掌，变得焦黄，滋滋的冒着油，满目神伤。

“我就说活人的肉比死人好吃，水笙侄女，多谢你给我送过来。”花铁干骨头都不吐，一口肉顺着一口酒，就在水笙面前吃了起来，不多时，便是连着指甲也吞咽了进去。

水笙见自己的手掌转眼便进了花铁干的肚子，只剩下些碎末粘在他拿粗糙的手掌上，不忍再看，眸子含着水闭了眼睛，如今的她已不盼着自己能活着，只想着死前再见一次狄云，便是心满意足，因此才是死死的吊着一口气，只是这愿望，随着接下来花铁干的一个举动，也似乎要云散烟消。

“水侄女。”随着这一个手掌的入了肚子，花铁干似乎心底再也没了障碍，抽出篝火里的火把，竟是拽着水笙发髻，把她脸拽了过来。“我知道你想见小恶贼，但是你花伯伯听说这女子的脑袋，最是鲜嫩，可能让我尝尝。”说着便是抽出姑娘发簪，那一袭黑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地上，散在雪已消散的泥地上。因着花铁干拿来烤肉的棍子并不长，只堪堪刺到了脖子，因此那体下的篝火，虽是旺盛，并不曾烤到水笙脑袋，才让水笙将所学神照经运用到极致，将内力集在脑袋经脉中，勉强撑住，只是现在看来，花铁干似乎看上了水笙水灵娇嫩的脸蛋，竟准备一并烤了来吃。

“花伯伯。”见着眼前的火把便要去烧自己头发，水笙终是哀求着眼前这个曾经的伯伯。一旦那火把烤熟自己脑袋，内力会在瞬间散去，自己便再无见到狄云可能。“你吃其他地方的，留我一会可好？”

“那个小恶贼有什么好的？”花铁干竟突然狂躁了起来“他师傅杀了你陆大伯，杀了你刘二伯，你爹更是他亲自杀的。”说着在原地踱着步，显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不惦记着报仇，就只知道这些？”

“哼...”水笙心底凄惨而绝望的一笑，如看小丑一般看着眼前这个她曾尊敬无比的花二伯这般大义凛然，终是缓缓的闭上了眸子，知道求他无用，便是欲将仅存的内力散去...

“小淫妇。”可能是瞧见了水笙眼底的轻蔑，花铁干再度气愤起来，伸手便是拽住水笙小剑锁在后背的胳膊，直接一扯，便是将姑娘原本雪白娇嫩如今已斑驳焦黄的一条臂膀扯了下来。便见水笙的眸子微微一皱，并不曾完全烤熟的肩膀处断口渗着鲜血，诉说着姑娘此刻的痛苦。

“花老贼，你会遭报应的。”水笙看着撕咬着自己手臂狼吞虎咽的“大侠”，并不曾烤熟的断口还是让她一阵剧痛，却也只能带着些恼怒轻声骂道。

“小淫妇，你这酿酒的手艺什么时候学的，配上你这身肉，滋味还真是不错。”花铁干将手里的酒饮了一口笑道，便又是一口撕下小臂的一块肉，大快朵颐...

...

“小恶贼，你要练拿木头桩子练。”老祖扯下水笙的头发放在她微微挺起的可爱鼻尖，示意自己的徒孙试试，水笙一急，忙吹了下去，焦急言道。

“你别动，再动我砍死你。”狄云怕老祖又去扯水笙头发，忙捡起地上的，放到水笙鼻尖，吓唬她道。

“哼...”水笙一句娇哼，却是乖巧的没有在动，眼睛警惕的看着鼻尖的头发，嘴巴却是不饶人“你砍死我吧，天杀的小恶贼。”

“那我砍了...”狄云把扛在肩膀上的大刀举起，竟横了起来。

“诶...你看准点。”见狄云刀竟比在了自己脖子上方，水笙急了，张口说道。

“嘿...”狄云收回刀，挠了挠后脑勺，憨憨一笑，他本来就是吓唬姑娘的，转头便是抄了老祖贴了上去“徒孙还是不试了，万一真不小心砍死了水大侠女儿，怕是小和尚要耽误了老祖大事。”

“这倒也是...”老祖回了头，水笙也很乖巧的闭了嘴。

“带上她，我们走”

“...”

.....

“狄大哥，粮食不够了...”见狄云练完功走了进来，水笙将装肉干的口袋举了举，嘟着嘴丧气的撒娇道。

“你吃吧，我不饿。”狄云坐下，将半个手掌大的马肉递给水笙，另一块收了起来，放进了水笙刚举着的袋子里。

“可是你已经三天没吃了...”水笙轻轻说道，眼前的小恶贼在几天的相处中也让她明白是个极好的好人，让她对自己之前的举动极为的后悔，此时有些心疼的说道

“我有神照经护体，你放心吧。”狄云轻轻一笑“到时我到山谷那边去，看能不能打到一些野兔。”

“给...”水笙一边咬着肉，将手边的一个袋子拿起递给狄云“这是我拿了酒曲配雪山的雪酿的，喝了能暖身子。”

....

“水姑娘，你到底在哪？”狄云看着山洞里的东西出神，不远处的干净石头上放着一把粗糙的木梳，那是水笙拿了树枝做的...

“定是我话说重了些，可这雪山茫茫。”狄云的心底懊悔，水笙前番虽看他不起，只是在明白事情原委后再未伤他一句，原是个心性单纯的姑娘，如今因自己练功入魔，跑了出去，倘有个好歹...

“花老贼？”狄云心底生出一股极其不好的念头，紧攥着那木头梳子便是出了门“自打水笙不见之后，花老贼也再无踪迹。”想着不免看向山洞旁水岱被扒开的坟墓，便是加快了脚步...

“狄大哥，我撑不住了...”水笙仰面看着山洞顶，眼角泪落涟漪，已无心再去咒骂身旁不停的从自己身子扯着肉去吃如野人般的花铁干，一股股的疲倦冲击着姑娘清醒的头脑，不时的两眼模糊。

“好累...”一声轻轻的呢喃，姑娘终是不再撑着，缓缓的闭上眸子，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花老贼！”一声怒吼传来，便是木门直接被踢飞的声音，水笙闭眼之际，一个模糊的声音竟到了不大的山洞，竟有种顶天立地的感觉，让得依然在架子上烤着的水笙莫名的涌起一股委屈与依赖。

“花老贼，你当真是畜生不如。”看着架子上的水笙，那个娇俏爱撒娇的姑娘如今被串了架在架子上，娇嫩的身子如今残缺不堪，不时的往着火里滴落油脂，狄云不忍再看，看着花铁干便是一招打了过去。

花铁干接了一掌，暗自心惊，如今的狄云竟如此恐怖，他即便全力接下也觉气息不畅，当下一个腾挪便是到了山洞口，狄云如何能放过他，将手边木棍一挥，带着内力朝着花铁干奔去，花铁干见势不妙，忙一个闪身，堪堪夺过，便是一掌朝着水笙脑袋击去，狄云虽见水笙已死，却也不忍她再受摧残，忙一个翻身便欲拦住，却见那花铁干腾空一掌，便是借力到了洞口，几个翻转，便是消失不见。

“花老贼！”狄云咬牙发狠，便欲去追。耳边却传来水笙极轻的声音。

“水姑娘还活着？”狄云忙回了头，见水笙睫毛微颤，似是要睁开双眼，嘴唇轻轻的蠕动着。忙附耳上去。

“狄大哥...疼..”水笙轻微的声音传进狄云的耳朵，委屈而柔弱。这一天姑娘遇见了平生最大的劫难，却未曾喊过一句疼，被花铁干扭断胳膊的时候未曾喊过，被活生生放在石头上割了侧脖未曾喊过，被自己曾经的花伯伯剖开肚子拽出肚里的东西仍未曾喊过，被在火上炙烤，依然是不曾喊过。只是在狄云来到身边的刹那，这个任性却也骄傲的姑娘，终于是将心底的委屈与害怕发泄，变回了那个爱美怕死爱撒娇的姑娘。

“水姑娘...”狄云心底揪心的疼，除了一掌拍飞姑娘身下的火堆，却也只能轻轻的将姑娘的脑袋托住，如今的水笙除了头颅，那脖颈以下的身子，不知道该说是女孩的身躯，还是该说只是一块烤熟的肉。

“神照经。”感觉到水笙在怀里越来越微弱的气息，狄云一个念头闪了出来，双指指向水笙额头，一股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进入姑娘的脑袋，却在到达脖颈的时候便止住了，那经脉尽死的身躯，并不能接受一分。

“狄大哥，带我回去...”被精纯内力护住的水笙，终于是稍稍有了些力气，漂亮的眸子再度睁开，看着狄云的脸庞，泛起一股幸福与心安。

“嗯，我们回去。”狄云脱下衣袍，包裹住女孩焦黄而赤裸的身躯，又用内力护住衣袍，才敢将水笙抱了起来，往着自己山洞走去...

“狄大哥，吃了我。”回到山洞的姑娘已恢复了一些力气，可是感觉到内力消散的她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水姑娘，我会救活你的。”狄云不忍揭开那冒着热气的身躯上的衣袍，看着水笙道。

“没用的。”水笙摇了摇头，脖颈便是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姑娘皱起眉头，随即舒展开来，看着狄云，令人心疼的笑道“我活不成了，狄大哥不吃我，把我埋了，那花老贼终会把我挖出来吃了。”

“我会守着你的...”狄云扶着姑娘额头，内力不断的涌入。

“雪要到明年开春才化，狄大哥不能一直守着我。”说着鼻尖娇俏一挺，竟是恢复了一丝往日的任性模样“难道是狄大哥嫌弃我不好吃，要送了那花老贼。”说着嘴唇微张，又是一阵皱眉，显然如今的水笙便是狄云在侧，也撑不住多久了。

“狄大哥，切一块让我也尝尝。”见狄云闭眼不语，水笙虚弱的笑道“小和尚，本姑娘的话你也敢不听了么。总吃些马肉鸟肉，又柴又腥，如今可算是有好吃的了。”

“水姑娘...”

“叫我笙儿...”水笙的眸子缓缓闭上，她还想多陪陪她的狄大哥，显然想剩下这不多的力气，狄云的内力已输入到了极限，却已经不再有多能抗拒爆涌上来的疲惫，时时的两眼发黑。

“帮我梳个头吧，狄大哥。”姑娘的嘴唇抿了抿，极轻的声音传来。

“水姑娘...”狄云感觉不对，忙呼喊道，却见女孩的睫毛动了动。

“水姑娘...”狄云再度喊道，姑娘脸上现出一股笑意，动了动嘴“抱紧......我。”狄云忙上了前，将姑娘揽入怀中，那刚才还有些气息的姑娘，便是在一刹啦，陷入茫茫的黑暗...

“花老贼...”一丝歇斯底里的吼叫响彻雪谷...

“我应该扯条腿走的。”花铁干躲在狄云山洞处不远的地方，舔着手上还有些的油腥，懊悔说道“如今这小恶贼武功奇高，再要弄到那小淫妇的肉已不容易了。”说着瘫坐在雪壁上，想起当时情景。

“水侄女，别怪你花伯伯心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花铁干将胳膊腿尽数扭断的水笙拎到一块平摊的石头上，便是一刀往姑娘侧脖拉了下去。血水哗哗的流向雪地，顿时一片嫣红，水笙疼的吱牙，如何也不曾想过，自己的花伯伯，竟真的会宰了自己来吃。

“哎呦，这血可以吃。”花铁干竟有些心疼了起来，可身边没有装血的器具，倒也只好由着它去。

“花伯伯...”见花铁干竟将自己翻了面，扯掉自己衣裳，提刀便要刺，水笙一时服软道。花铁干却权当做不曾听见，没做任何停留，一刀直接刺入姑娘脖颈，便是往下拉来，含着内力的刀锋切骨如泥，竟是将水笙身躯直接拉开，水笙疼得咬牙，只得运转神照经内力护住周身，那肚里的东西，却被花铁干拿了刀一件一件挑出，丢弃在一旁。

“当真是稀奇。”花铁干将水笙剖洗干净，串在了架子上，才见水笙竟还活着，竟戏谑道“你与那小恶贼可是在山洞捉鸟吃，这等神功他也传你？”水笙却是眉目紧闭，头颅微扬，面露不屑。又心有不甘，如今的她便是狄云来救，也活不了了，对花铁干只有满腔的仇恨，如何还愿意瞧她这位曾经的花二伯一眼。

“你如今都成了老子嘴里的肉，还摆你这水大小姐的架子。”花铁干添着柴火，倒也不气“等老子把你吃进去，再把你拉出来，到时候拿雪盖了，免得臭了这雪谷。”

“畜生！”水笙听着这骇人的话，虽然依然倔着，心底却是一股委屈，眼眶便是红了起来，自己这堂堂的水家大小姐，难道真要如那猪牛一般，进了别人的肚子。想到这里，不免悲从心来，却又觉得被切开的腹部一阵火辣辣的疼，才见花铁干竟在吹火折子点火，趁着不注意，强忍着剧痛，将内力送到手臂，便是一掌挥出，将那火折子崩成了碎末。

“小淫妇。”花铁干愤怒的站了起来，拽着水笙脑后的头发，一掌打在她脸上，如今周身无血的她脸颊却依然是雪白娇嫩，并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你以为这样老子就吃不成了？”花铁干恶狠狠的说道，将水笙脑袋丢下，抓住她还能轻动的手臂，便是压在后背，取出短刃，竟是从手腕交叉处刺了进去，将后背皮肉刺穿，从身下露了出来，让原本剧痛的水笙又是一阵啰嗦，娇嫩的葱指颤动着...

...

“这小淫妇当真是可恶，崩老子的火折子，害老子找了好久才找到另一个。”花铁干留恋的看了一眼山洞，透过火光隐隐可见石床上水笙的身子，贪婪的闻着极薄的肉香，终是在夜幕来临前，一个翻身远遁，隐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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