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种余容这位……少女。

　　这是即使与其同居五年并且有着名义上父女关系的我也难以得出令自己满意的结论的问题。

　　如果非要说的话，虽然对于与自己在一起的人有些失礼，但在我看来，这个外貌上与我年龄差最多10岁的女儿，其给我的印象是奇异且神秘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走在街上忽然就有人自称是自己前女友留下的混血女儿，并且认定自己一定会收养照顾她这种事。

　　按理说这种只可能存在于狗血言情电视剧里的剧情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正常人一定会当做恶搞一笑而过。但我却并没有当场矢口否定并有多远躲多远。

　　这并非是因为女孩的容貌让我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或是想要利用对方这类歹心。事实上，种余容的样貌虽然细看下来无可挑剔，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是平凡且淡薄的，让人很难对其投入过多的注意力。

　　我会认真对待这种离谱的说法的缘故并不在她，而是在我自己。

　　拜自己未成年时的未知经历所赐，我曾有过一段记忆混乱的时期，尽管并未对人格造成严重的影响，但我却实无法笃定过去某段年月的具体经历，因而即使曾经做了什么也难以确认。

　　于是，失忆者的孤单生活中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孩的身影。

　　非常识的危险工作与九年义务教育的日常交织在了一起。

　　虽然彼此都是话语不多的风格，但种余容的寡言却已经到了新的境界。翠色的双眸常常认真中带着一些不骄不躁，直直地盯着，以此来表达她大部分想说的话语。

　　连我都被迫开始话多起来。

　　不过随着默契的建立，开始适当读懂她的意思后，感觉却也不坏。况且作为女儿来说，她也确实让人省心，除了一些生活中的小事几乎不需要做什么，精神状态也稳定得不似青春期女生。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并且某种意义上还算是天降系，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养女，对于她，我还是在“于工作单位摸鱼”和“进入工作现场摄影”之间抽出了足够的精力去关注的。

　　成绩中等偏上，与同学之间没什么矛盾，老师也只是对其投入适当的关心……

　　一切看起来都很【普通】。

　　虽说在我看来，种余容也是【普通】的，但却隐隐决定有一些错位感。

　　就如同身处1比1复刻了自己住所的变异区内，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但却让人有着微妙的不适，像是背后某处伸手够不到的皮肤发痒一样。

　　可如果仅是如此，我最多也就随着时间习惯下来，也不会给出“奇异且神秘”的评价。

　　收养种余容后的第514天，我在破碎的梦境中见到了不请自来的她。

　　大概是行为精神受创的缘故，我的梦境大多是清醒的，并且在醒来之后也可以记得，只不过内容大多空洞且混乱，某些想不起来的过去和如今的经历杂糅在一起，堆砌出来的景观也不可能称得上雅致。

　　不过当日日相见的她出现在其中后，这堪称垃圾场的梦境却规整起来。

　　杂乱堆放折叠的桌椅板凳逐个归位，破碎的黑板片片拼接继而完整，下着冰雹的晴天回归了午后时光应有的惬意，操场上去跑圈般犁着地面的球形真空也消失不见，被消除掉的地面重回平整。

　　少女的视线引导着周遭事物的修补，穿着私立高校的女士西装式校服的纤弱身姿披着长度及膝的黑色风衣，施施然走至我所在的第三排第二列课桌前，一如既往用她翠色的双眼看着我，眉毛轻挑。

　　周遭梦境的修补仍在继续，似是与她无关，又似是这种事简单到无需在意。

　　随着相处年月的增加，我渐渐能读懂她的意思，而她在我面前，也逐渐有了更多表达情绪的动作和表情。

　　她更像人了。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如此明确的惊讶，尽管这些微的表情放在其他人身上也只是稀松平常。

　　更为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甚至主动伸出了双手，寻求进一步的肢体接触——捧住了我的脸。

　　久违了的清冷嗓音带出疑问：“你有照过镜子吗？”

　　梦境乱七八糟，我连收拾都无从下手，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做这个。

　　况且失忆者也不见得能记住自己曾经的长相。

　　“也对。”

　　前座的椅子自动转了个方向，她轻飘飘的坐下，灰金色的微卷长发随着动作滑落至黑大衣的前襟。

　　种余容开始了她的人类观察，一如在家时的日常，只不过多了些其他动作——伸手牵住了放在桌面上的双手。

　　那份柔软也同样久违了。

　　我并没有拒绝她这份莫名的亲近，毕竟只是梦而已，况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随着她的牵手和梦境的修补，我感觉自己……

　　完整了许多。

　　梦境终归只是梦境，并不会影响梦醒的日常。

　　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某些细枝末节的改变却让我开始动摇。

　　更好的睡眠治疗，更清晰的思维，更充沛的精气神……

　　而闯入我梦中的她，也不一样了。

　　第一次微不可查的放心似的微笑、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候、第一次在现实中牵起我的手。

　　虽然已经奔三，但我却仿佛回到了青春期一样，心中满是杂乱的、难以言喻的躁动。

　　非要说的话，大概像是自己珍藏的人偶忽然动起来的感觉吧？

　　而后的日常也随之多了许多变化，虽然依靠默契的沟通依然存在，但却也多了许多更进一步的接触，以及一只一有空就要握过来小手。

　　虽然有了些许波澜但也仍算平淡。

　　倒是梦中的她却越来越“活泼”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终究是一个人的精神产物，尽管存在能影响精神的异常物，但我也算半个“专业人士”，有没有被影响还是能有所感觉的。

　　因而梦境中与少女之间越发缩短的距离，亦是我个人对其情感上的变化所致。

　　应该就是这样。

　　就算种余容听从了我试探性的要求而如同粘人的小女友一样侧坐进我怀里也一定只是因为我产生了不该有的欲望。

　　毕竟这是我的梦境，试着做些平时想都不会想的事才算不浪费我的“清醒梦”。

　　尽管少女给我地感觉依旧是那副平凡且普通的味道，但加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这层身份却有了不一样的刺激。

　　更不用说我的这位在现实中冷淡寡言的女儿在梦境中竟然意外的乖巧，各种对于父母来说极为出格的行为竟然都乐意配合。

　　几个月下来，虽然现实里她仍然只是那个少言寡语却格外喜欢与我牵手的高中生女儿，但在梦里我却已经以“为女儿身体检查”为名，看过并亲手确认了她身体的各个角落，可以说相当的有违伦理。

　　而我则有些愉悦地享受着这种阴暗的倒错感。

　　直到种余容钻进了我的被窝。

　　我问她为什么，身上只穿着棉质睡衣的她却来了句：

　　“这样更方便。”

　　不是，方便做什么啊？！

　　她只是缩在我怀里，用那双翠绿的双眸凝视我。

　　我发现我又读不懂她了。

　　在这之后，现实中虽然只是增加了同床共枕的的环节（我可不敢动手动脚），但梦境中却已是攻守易型了。

　　种余容像是一个对两性问题极度好奇的纯真孩子一样，从我身上学习起了各种知识，既有该知道的，也有正常女性这辈子都不应该了解的过激玩法。

　　不过虽然道德和良心受到了严酷的考验，但总体来说……不亏。

　　总之就当做是梦吧，现实里余容还是那个有点小冷淡的省心孩子。

　　我这样期望着，但老实说对于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展露出青春期混血少女应有的、甚至远超常人的魅力的种余容，我真的不敢完全笃定自己能忍住不对其做出什么破坏伦理的污秽行为。

　　毕竟如今看起来，这个清冷中带着些许温润的神秘女儿，和当年初见时的样貌虽然变化不大，却已是看不到一点平凡淡薄的意味，反而如同刚刚发掘、打磨、精修后美玉，让我难以移开目光。

　　尽管在其他人眼里仍旧平凡就是了。

　　显露出其真正魅力的女儿让我进退两难，但好在工作上的调动帮我踩了刹车，况且如迷雾般过去也一直笼罩在老家，等着我回去探究。

　　而当我说出要离开出差时，毫无芥蒂的贴在我身侧的少女并没有表示出反对或是不舍。

　　“嗯，也是时候了。”

　　她又在说让人不懂的话了，不过倒还不至于引起烦躁，毕竟五年下来，这个乖巧的躺在我身边的女孩已经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那今晚吃掉我？”

　　呃，看来信任也是伴随着相应的风险的。

　　“还没下决定么？”她似乎并无不悦，只是不带情绪地眨眨眼：“也好，不过不许在我之前先对‘她’下手，即使‘她’完全能对上你的口味还非常好用。”

　　少女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

　　话说‘她’是谁？

　　“你见了就知道。”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少女的声音里罕见的带着一缕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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