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束被铁栏分割成长条的阳光撕破黑暗，照亮空气中浮动的灰尘。

天亮了。

很快，上方的地面会震动起来，这栋建筑外边总是人来人往，有复杂的声音——

亚瑟耸动鼻尖去闻，还有更加复杂的味道。

被的特质眼罩蒙住看不见东西亚瑟也把眼睛也睁得很大，尽管这只是徒然。

浑身上下只有听觉和嗅觉还算自由。双手被锁链拴在天花板上，好歹不是被吊起来双腿还能着地，脚下是不平整的艰辛石板地，早在几天前亚瑟还试图用后腿蹬开翘起的石头边缘，可悬着身体带不上劲最终只断了几片指甲。

这种姿势也没办法休息，只能无聊地从声音判断大概的时间。

安静，就是晚上，吵闹就是白天。

人类总是喜欢在白天活动的。

在白天空气中的也异常丰富，迎着微弱的风向还可以闻到水果——柑橘——他现在很想吃的东西。

然后他听到脚步声。

和上面的震动不一样，这次脚步声更实，所以来自和自己同一水平的地面。亚瑟小心地挪动身体，他只能挪，双手被拴在同一根铁链上让他动弹不得不说还有更多条状的东西把手臂也扎得结结实实。起初腿上也有，身上也有，亚瑟把它们都蹬开了，唯独一下也动不了的手臂毫无办法，还有最糟糕的，腹部……

“今天是最棒的时机！大人您来的可真是时候。”

“是吗？”

“他已经三天没进食没睡觉，现在接回去接着调教刚刚好。”

“我听说这一只格外漂亮，才抓到没多久就急着出手，别是有什么问题。”

“老爷，这能有什么问题，看到货你就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不是先看货再交钱的，包准让您满意。”

“哼，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商人……”

声音近了，在铁门被打开后就会有人进来碰自己，就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也多半能猜出自己正像是货物一样被挑选。

“＊＊＊＊”亚瑟本能地绷住肌肉呲牙向人发出嘶嘶威胁声音。双腿蹬住地面尾巴甩动扬起更多灰尘。

“这么凶？”来人厌恶地用手帕遮住口鼻往后退一步。

“看看这鳞片这尾巴多漂亮，龙这种生物，不凶才奇怪哩！要想骑龙就得驯龙，这句话不是没道理。”

“这我当然知道，可他这样子不像能骑的。”

“老爷您别看他现在这样瘦瘦弱弱的，只要没东西束着他完全变成龙之后驼三个人都不成问题！”铁链哗啦啦的响着，拽得他往前踉跄一下脚差点离地，这糟糕的不安全感逼得他发出低吼声，喉头涌出一股一股的热度，却没办法吐出半点火苗，只有更多血从嘴里涌出来。

“放心放心，有这个特质项圈就没办法喷火了，出点血很正常。也一起送给您，很划算吧？”

像是害怕商品掉价，商人赶紧解释。

“我的意思是，他抱卵了，你们不知道吗？”

“抱卵的龙根本就训不服，换做别人就被你们骗了去。要我说他根本就不值这个价。”

声音又变得远了，脖子上的拉力突然消失，亚瑟又晃回原来的位置，双脚重新踩到地面。他无力再去听逐渐远去的声音，低垂着脑袋任凭口水混着血滴到地面上。

“啊……唔……咕噜……”

总算能消停了，亚瑟轻轻喘着气平息刚才的愤怒，没喷出火反倒是弄得满嘴的甜腥味让他更难受了，现在也没有水能洗洗嘴巴，漫无天日的关在这里连一滴水都没能喝到。

若是在平时他可以一整月不吃不喝只靠消耗自己的脂肪储量生活，可现在不可以，他的腹腔内还有一颗蛋，如果不摄入足够就很难生下来，他知道远离山谷的平原上有很多丰富的蛋白质和钙，他就是在那里被抓的。

又过了一阵子，又过了一天，铁门又开始哗啦啦地响。

这一次亚瑟意识到自己被转移了。太阳突然变得强烈，尽管看不到，晒在皮肤上的温度也会告诉他这点。他只能跟着牵引方向踉跄着走，起初还试图挣扎，可对抗的力气更大，他猜这些人类用了不止一匹马来拉他。

“*****——**——******！！”

“他在说什么？”“抱歉老爷，龙的语言很复杂，很少有人能破解他们的语言。”

“链子不会断吧？他看起来太暴躁了。”“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猎龙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让一只龙逃走过，绝对保证安全送到家。”

“那就好，要不是这样我才不会花这么多钱去买一条龙。”“嗨，您说笑了，贵族中骑龙交际是很平常的事情，您迟早会拥有一条龙的。”

马车的颠簸让一向精明的龙商人没有注意到地面的震动，亚瑟被拖着的步伐放慢，仰起脑袋向天空不住嗅探。很近了，这样的震动声是因为那种恐怖体型在陆地上行走。不消一会儿，他又听到鸟儿振翅飞离时哗啦啦的声音。很快就要起风，吹起发丝的微风拂去几分焦躁，直到更为强烈的风压扇到脸上，四周爆发出惊声尖叫，亚瑟才向着风压中心撕扯着嗓子咆哮。

“——*****！”

马受了惊嘶鸣着四散跑开，这下再也没人能控制住这些畜生，亚瑟被拽得找不到中心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弄得满身尘土但好在他能在地上蹭掉眼罩。太久没有见到阳光太过刺眼几乎要流泪，瞬膜及时覆盖眼睛挡住大部分阳光，同样也防止尘土飞溅进去。

另一条巨龙在低空盘旋，强有力的尾巴转个圈就能击碎人类脆弱不堪的马车。连接在马身上的锁链全都断了，亚瑟这才能站起来，只是还没等他舒展开翅膀，又一股拉力将他拽上半空——他的双臂还没有被解放，龙正是用爪子抓住这截断链，带着他升上高空，一拍翅膀远离人类的城镇。

“阿尔弗雷德，你这个笨蛋！太慢了！”

亚瑟愤怒地拍打着翅膀大声叫骂。身上太多束缚他没有办法变回原型挣脱，只能跟猎物似的被阿尔弗雷德的爪子吊在半空中晃荡。

“英雄总是最后出场的嘛！”

亚瑟从喉咙里发出嘶嘶地威胁声音：“你再晚一天，我就会把你的孩子消化掉。”

他知道亚瑟不会这样做，因此这份威胁毫无效果。但阿尔弗雷德还是乖顺地把脑袋垂下来，假装自己被吓到了那样。

“好吧，好吧。不要生气了，我们还得想办法把这该死的项圈摘下来呢！”

-2

前爪被皮带绑太久，就算松下来也暂时没法动弹，不知道是不是被绑断了骨头，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身后传来咔咔声，阿尔弗雷德正试图用刚刚划断皮带的尖锐石头弄开项圈。

这没那么简单，鬼知道人类是怎么把这鬼玩意儿弄得连个缝都没有，阿尔弗雷德努力了老半天，最终由石头发出碎裂的崩开声结束。石头坏了，后颈也被磨红，项圈却没有一点伤痕。

“糟透了。”亚瑟烦躁地评价道。

“你的宝物山里就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吗？”

“那些都是金子！怎么看都不比石头硬。”

“这样啊，好没用。”

“你也很没用，想不到办法就给我闭嘴。”

亚瑟费劲地用一边爪子把褪到手肘的外套重新拉起来，现在衣领又可以稍微挡住一些这个讨厌的东西了。纵然有许多叫他生气的事情，比如摘不下来的项圈，比如太迟才来的笨蛋龙，不过在吃了些东西，喝过水之后，他的心情还是平静许多，询问中并没有带上责怪的意思：“你怎么现在才来？”

见坏脾气的伴侣总算是松动态度，阿尔弗雷德立刻得寸进尺地抱住他，将半个身子的体重都压在他身上，脑袋埋进颈窝蹭嗅。要不是被项圈挡着，还能再咬上一口。

“我找不到，闻不到你的味道。”

天生拥有更为敏锐的感知能力让亚瑟能感受到这头蠢龙心中有多不安，也因此没有抱怨，只是用爪子拍了拍环到腹部抱得太紧的手臂。

“给我轻一点你这笨蛋！一到人多的地方就不知所措。”

“那你一开始就不要被抓啊。”

一提到这个亚瑟又有点烦，他已经几百年没有参与过大祭典，哪里知道现在人类拥有比从前更加先进的武器，能够击穿鳞片的弓箭、过于沉重挣脱不开的锁链和皮带、屏蔽感官的眼罩还有最讨厌的项圈。

看样子就算是不想，也不得不重新跟同类社交，至少不会让情报太过落后。想到这里，亚瑟的抬起爪子反手摸到埋在颈窝毛茸茸的脑袋，侧头亲吻焦躁家伙的耳畔以示安抚。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阿尔弗雷德闻言抬起脸，直直撞进一汪绿水。有一团火焰在平静水面下熊熊燃烧。被这样看着，即便知道亚瑟现在想得绝不会是自己，也按捺不住晃起尾巴。

“戴着这玩意儿你还能变回龙吗？”

“不影响，但没办法用火……真麻烦。”他嘟哝着，又下意识用长爪子抠进项圈和脖子之间的缝隙。这个套子并非严丝合缝把脖子勒住，巧妙地留出空余又完全没办法摘下。

阿尔弗雷德垂下视线向地上看，发现亚瑟的尾巴尖上没有一直以来都燃烧着的火苗，显然项圈不只是锁住了脖子，更是让他的火囊袋都完全失去作用。

“ohh……别着急，我把你最喜欢的水晶带来了。”边说着，阿尔弗雷德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菱形绿水晶，这原来是人类造物，上面穿了孔，用一条金链做成项链。阿尔弗雷德顺着捋亚瑟炸鳞的尾巴，最后把它从尾巴尖上套进去。

他不反感这样，至少阿尔弗雷德这样做不觉得嫌恶，于是彻底放松身体，往后拱了供背，直到把自己塞进另一头龙的怀里：“哼，至少这件事办的不错。”

他抬起尾巴令绿水晶悬在比脸高一些的位置以便欣赏，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

作为一条活了上千年了老牌魔龙，其实并不应该叫其他龙担心他，但情况特殊，阿尔弗雷德就是那种极其容易在伴侣即将产卵时患上焦虑症的类型，亚瑟毫不怀疑他会在孵化期变得更严重。

他们原本见面的频率也不频繁，用人类的时间跨度来计算显得漫长，不过对于寿命太长的种族而言，每隔几十个夜晚见上一面倒也不是什么很难熬的事。就像亚瑟几百年都没有见过阿尔弗雷德以外的其他同类，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然而在亚瑟发现自己的异常之后，阿尔弗雷德就变成个讨嫌的黏皮糖天天赖在亚瑟的洞穴里不肯走了，以往他总嫌亚瑟的家太阴暗潮湿，宝物又堆得太多没处下脚，可无论怎么抱怨亚瑟也只是把那堆金银财宝往身下收拢，不允许阿尔弗雷德染指其中任何。在抱卵之后，他变得比以往更加不能忍受阿尔弗雷德制造的噪音。

他总要说自己能照顾自己，并且冲着阿尔弗雷德发出嘶嘶的威胁声，若是再惹他一下那嘶嘶声就再不只是威胁而是货真价实的火焰，被他烧过屁股的人绝对不会想要体验第二次，龙鳞的耐热性没法完全抵消伤害，烧伤严重的地方要花上不知道多少个晚上等完全褪皮之后才不会在再疼痛发痒。要说各种受伤情况，烧伤绝对是阿尔弗雷德不想要排行的第一名。

即便是如此清楚亚瑟·柯克兰的危险性，在发现亚瑟趁着自己睡觉偷偷溜出去独自狩猎时阿尔弗雷德还是担心得在空中转了无数个圈——偏偏，偏偏那些无数在脑中嗡嗡响不停的事情还成了真，亚瑟真的被人类抓走，藏在自己找不到的地方了。

他先是花几天时间找到亚瑟行动过的痕迹，在从中推测亚瑟可能在哪里。但城墙里面的人口密集没法闯进去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复杂的味道太多无法准确锁定亚瑟的位置，只好匍匐在森林里焦灼等待。幸好这次抓住亚瑟的人不如阿尔弗雷德知道的那些狡诈，还没蹲超过一周就急着将亚瑟卖掉，他们没有分别太久。

“几个晚上？”

过了好一会儿，亚瑟的声音听上去是困了，几乎算得上是嘟囔，阿尔弗雷德一时间没听清楚，便垂下脑袋贴着他脸侧：“嗯？”

“我几个晚上没回去了？”

“七个、可能是八个晚上。”

“唔。”

亚瑟安静下来，又一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虽然享受这样难得的时光很好，不过这里距离人类聚集的地方还是太近。

他很少有这样沉默的时候，往常总是神采奕奕精神十足，就算是不想搭理龙也不会露出半分颓态，只是不想理别的龙而已，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一动也不动。阿尔弗雷德也跟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享受够了怀里柔软的温度，才轻声询问：“是不是想睡觉？”

这一次没有得到回答。阿尔弗雷德悄悄改变姿势，探头看一眼才发现这家伙眼睛已经闭上，往常他睡觉总是睁着眼只依靠瞬膜遮挡光线，总是保持着随时可以清醒的状态睡觉叫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休息够，现在倒是不用担心这点了。

虽然有点舍不得，在这里休息还是太危险了。年轻的巨龙张开翅膀，身上鳞片一层层炸开，骨骼急剧变化的同时身体也迅速撑大惊走一树林的鸟。

这回他能小心地把另一条龙拢进爪子，用另一只爪子盖住这样就能挡住高空飞行时的强风，像人类故事里会带走公主的恶龙一样将他的伴侣带回安全舒适的巢穴。

-3

“咕——咕——”

早在停止拍打翅膀，缓缓下落时安东尼奥就已经摘下礼帽按在胸前。才刚往阴暗的洞穴里走两步，就又停下来，换了种声音朝里面呼唤：“咕咕呼——咕咕呼——”

龙是领地意识极强的独居生物，没有得到允许就闯进去，就算是熟人也会被当做入侵者一般对待，麻烦的大型生物——其中这个洞穴的主人更是如此，从别的龙那儿听说从前的祭典他一回也没露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只有年年负责把邀请函送到位的信使才知道，这位活得好好的只是不愿意出门。

又在洞口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里面传来声音。阿尔弗雷德扇着翅膀跑出来，两条腿倒腾得飞快却没有发出太大脚步声，把一根长爪子竖在唇边满脸焦急：“嘘、嘘——！”

“怎么是你？”安东尼奥疑惑地转动脑袋，从胸前的礼帽里取出一张纸。

“亚瑟睡着了，别吵他。”

“晚上还在睡觉？还以为他最近开始活动了呢。”

“我们不是猫头鹰喔？”

“哈哈，也是喔！说正事啦，今年的邀请函到咯，这一次还是你代替他去？”

这是百年一次的大祭典，亚瑟已经许久不去露面了。安东尼奥没回都确实交到亚瑟手上，而缺席几次之后，祭典上就出现了一个拿着亚瑟邀请函的生面孔。

“嗯——”阿尔弗雷德沉吟一声，皱着眉头十分纠结的样子：“他这回可能要去……”

“真的？太好啦，大家很久没有见过他，很担心他的死活哩！那邀请函记得给他，俺先走了！”

“我说，安东尼奥！”见安东尼奥把礼帽放回头上，拍打翅膀腾空飞起。阿尔弗雷德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脚踝：“那个邀请函多给我一份！”

安东尼奥被他这一下吓到，脑袋一下子转了180度。显然他不喜欢这行为但仍然耐着性子没有生气，炸起的羽毛也很快又变得服帖。

“咕、这可难办，我只负责送信。”安东尼奥小心地把鸟爪从阿尔弗雷德的爪子里抽出来，他可不像龙这么结实，中空骨骼最大程度减轻体重保证能够长时间飞行的同时也相当脆弱，在龙的怪力面前几乎算得上是不堪一击。

“我知道你家两个小不点都在祭典帮忙，总得有办法的吧！”

信使歪着头露出很难办的表情小声嘀咕：“真难办呀……”

——但这不是很有趣吗？

每一次阿尔弗雷德顶着亚瑟的名号出现在祭典里总会有谁对此津津乐道，要是这回亚瑟真正出现在祭典上，那不得炸开了锅？对于他们这些活了太久了老怪物们来说找乐子可是人生中最大的事儿。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趣，于是安东尼奥很快又露出笑容：“说起来，罗马诺和小费里都为了准备祭典回去了，我正忙得连猫的手都想借来用啊。你要是愿意来我的番茄园帮忙，或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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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潮一阵阵涌向下半身，亚瑟皱起眉毛，难受得咕哝几声。

说实话，对于承受方来说交尾并不是什么特别愉快的事情。不过是受发情期所致，纯粹为了繁衍的行为。

但在亚瑟学会变成人类的形态之后，竟然也获得了部分人类的感官。除了阿尔弗雷德仍然热衷于以原型踩着他交尾这件事令龙烦躁以外，换个样子也变得能得些乐趣。

起码互相拥抱时的温度让他很舒服，拥有火囊袋的缘故亚瑟的体温偏高，在还是龙的时候隔着坚硬的鳞片，交颈依偎在一块也不会变得更暖和。但在变成人类那样光不溜秋的身体之后，反倒变得可以传递体温。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但总觉得……很舒服，又或者是安心？尽管亚瑟拥有比其他龙更加敏感的心（或许是因为太强的感知能力造成的副作用。）却没有能够将其形容出来的语言。

阿尔弗雷德很喜欢把脑袋埋在亚瑟热乎乎的身体上舔，从脖子到胸口，再到泄殖腔。长舌头能舔进柔软并且汁水充沛的里面模仿交尾的频率搅动，每当他这样做，亚瑟总是会难以控制地发起抖，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人类的身体和龙的身体差距太大，想要真正进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如说最初就因为体型差距悬殊交尾就已经有些费劲，亚瑟变成人之后就变得只能塞进前端，对精力旺盛的青年龙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亚瑟自己爽完就不管不顾地找个地方缩起来睡觉，为了避免骚扰他连原型都不变回去了。

这份憋屈直到阿尔弗雷德也跟着学会变成人之后才终于得到解决，他学得粗糙，不懂得藏起翅膀，背脊上的突刺也总是弄破衣服。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学会这个之后他就明白为什么亚瑟总喜欢保持人的模样，尽管脆弱但很灵活，可以做到更多龙做不到的事。也不得不承认感官刺激变得强烈，贴着嘴唇，用舌头舔舐口腔时也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呜嗯……呼……”

阿尔弗雷德喜欢从后面进入他，一边急不可耐地往他身体里塞，一边啃咬亚瑟的脖子和肩膀。做的太过火甚至会蹭掉不少鳞片，弄得皮肤上一道道擦伤。即将高潮时翅膀由于过于紧绷而不断震颤，直到他在亚瑟体内成结，精液一股一股射满泄殖腔把他的肚子都撑得鼓起来才会消停，这家伙也不懂得体贴，做完了就整只龙压在身上，又重又叫人喘不过气，刚高潮过亚瑟只顾着喘粗气也根本没有力气推开压在身上体重超标的龙。

睁开眼睛亚瑟立刻就找到了那股压力的来源，阿尔弗雷德就伏在身旁，脸和脸之间距离近到每一次呼吸都弄得脸上痒痒的，一条肥尾巴压在腰上，让龙动弹不得。偏偏这家伙也没睡觉，在黑暗中睁着一双明亮的蓝眼睛盯着自己，随后亚瑟反应过来，下意识合拢双腿把有些黏腻的下半身藏起来。

“你怎么还在？”

明知故问，这家伙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巢穴。亚瑟仍然没什么好气，更多的是做了那种梦之后再看见阿尔弗雷德这张脸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听上去不希望我在，可我要真走了你一定会生气。”

亚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别说得好像有多了解我一样。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只是一个白天和一个晚上，明明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还不到我冬眠的时候，这已经足够久了。”边说着，亚瑟小心地挪动身体，在确保不会被发现的情况下换个姿势趴下，将泄殖腔彻底藏进自己的窝里。

肚子里都有一颗蛋了还做春梦，这比小时候在睡梦中控制不住尿尿还要糟！亚瑟羞愤万分，好在阿尔弗雷德并没有深究，或许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反倒是主动提及下一个话题：“今年的血月祭典你要去吗？”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吗……”

闻言亚瑟没有立刻答复，喉结上下滚动发出相当微不足道的咕咕声。他自知不能再这样落后于时代，可一想到要祭典上太多的古怪家伙们就头疼。

也不是不想交朋友，只是在那样热闹的聚会上直觉的浑身不自在，尤其哥哥们也有可能在场。就只有来自遥远地方，有同样感受的狐妖能够和他互相理解了。

说起来，也有好几百年没有见过本田，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听说单尾狐妖的寿命不长……

“或许……我还是应该去一趟。”

想要确认某件事的心情终于压倒了不想社交的纠结，亚瑟长叹着气不情不愿作出决定。

“真的？你终于能下定决心了！”

阿尔弗雷德用前爪撑起身体，尾巴兴奋地乱甩。亚瑟教过他很多次不要像狗似的乱动尾巴，这不够沉稳不像一条龙可惜教育十分失败。

“我真高兴你终于愿意不再像个自闭儿了，”肥尾巴压到背上，噢，糟糕。“我什么时候能来帮你解决发热？”

亚瑟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僵掉，像和美杜莎对视了一样。

该死的！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亚瑟一下子又变得通红，愤怒地用尾巴拍打地面，张开嘴嘶鸣，只吐出几颗火星。

“我没有发热！”

知道这家伙永远不会讲实话阿尔弗雷德也不打算废话，直接抓住他的尾巴拎起来，没有鳞片遮盖的泄殖腔向外翻着粉红色的嫩肉，腿间分明已经湿滑一片。

“你摸起来很烫。”

亚瑟不说话了，他选择把脸埋在两只前爪里以此逃避现实。阿尔弗雷德托起他的腰将爪子垫在下腹部，做这些时没有抵抗就是无声的允许。

没被鳞片完全覆盖的腹部皮肤特别柔软，并且由于抱卵的缘故微微鼓起，这是由于这里长出一层厚脂肪垫来保护腹腔里的卵的缘故，即使被人类粗暴的对待，在身体各处都留下丑陋的伤痕，它也被亚瑟保护得很好。

阿尔弗雷德俯下身，把脸埋在他尾巴底下用舌头舔进完全打开的穴，那里立刻收紧了。他很擅长这个，这是在学会化人之前他最常做的事情。嗅到亚瑟散发的味道，阿尔弗雷德硬起的性器也从鳞片中顶出来，可怜兮兮的流着水。

“嗯……呼……”

亚瑟今天似乎格外敏感，光是被舔了就忍不住扭动屁股想让他进得更深。但人型的舌头不够长，舔了好一会儿也只是徒劳。

“唔…阿尔弗、阿尔菲……插、插进来……”

亚瑟捂着脸，结结巴巴地喘着气，好像说这句话就足够要了他命。

“可是……”

“没事，只要别太深…已经，那里已经成型了……嗯……”亚瑟的声音愈发小了，到最后像是哽咽:“…别让我说出来啊，笨蛋……”

4-

“山神真的是这样告诉你的？”

老贵族皱着眉头，满脸愁容。向他带来消息的神父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深深地叹气并且摇头。

“是的，无论从哪个方向解读，它的意思都是——让我们放弃那个城镇。”

领主手底下的人也跟着抽了口凉气，但也不乏有勇气可嘉的人提出异议。

“尽管那只是个边陲小镇，却也是个人口密集，交易往来频繁的地方。要是就这样放弃不知道还要损失多少！”

有了第一个人站出来，马上就有人跟着附和。

“就是啊，我们已经加不起税了，要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地方，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神谕？”

神父左右为难，看看老贵族，又看看底下的其他人：“……神谕是这样说的，只看主的选择。”

“我听说……前一阵子有一条龙在那里从猎龙人手里逃走了，还杀了一个男爵。”

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

“龙？”有人轻蔑地用鼻孔哼气：“只不过是龙而已，都被驯化不知道多久了。也就是我们这乡巴佬地方还没有流行，要靠近王城，每个贵族都要拥有一条龙当坐骑才叫气派呢！”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随着科技水平的发展，曾经能被称作世界霸主，生物链顶端的生物也终于沦为人类的胯下坐骑。之后，在一条龙能卖到成千上万金币的利益诱惑下，猎龙人的数量也在急剧增加。

龙这种生物自远古时期就已经存在，没人知道他们究竟统治世界多久。有关龙的史书上记载，由于繁殖能力底下，因此即便是如此长时间霸占食物链顶端的位置，龙也没有多到遍地都是，这是长寿种的通病，更何况龙是领地意识极强的独居生物。就算是有固定伴侣的龙每年也只产一窝蛋并且孵化的概率很低，一窝里能孵化出一条小龙也十分不容易。

在人类与龙斗争，将龙驯化的岁月中，擅长制造并且使用工具的人类终于是占了上风，曾经的世界霸主如今也不过是人类的胯下坐骑。除去从外面捉来再进行驯化的一代龙，之后选育的二代三代都已经足够完善，从小就进行去爪手术，切除声带和蓄囊后，它们就跟体型太大的狗狗一样温顺。

“这不可能跟神谕说的有关系。”

那人信誓旦旦地说。他极大程度上的鼓舞了士气，所有人都专注于如何破解这则神谕时，一个身影悄悄地从半开的门缝溜了出去。

——“人类就是这样。自大愚蠢又不听劝的生物。”

离开建筑，弗朗西斯一把掀了盖住秀发的兜帽并无语地做出评价。

“都把你这家伙当成神了，能有多聪明咧。”安东尼奥落到他身边乐呵呵地笑着搭话，祭典结束后无事一身轻，他正享受难得的闲散时光。

“东尼你这话说的也太伤我哥哥的心了！”

“我也没说错，按人类的说法，山羊明明是恶魔的化身欸。”

“所——以——说——所谓神啊恶魔啊什么的根本就是人类的主观想法而已，既然他们把我当神那我就是神咯。”

“说到底为什么要告诉人类呀？”

“要放任小少爷屠城，谁来供奉我啊？”

“说得也是……”

“而且，坏他的事才比较好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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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亚瑟打算在祭典举行一半大家都不会注意到的时候再混进去，可带上阿尔弗雷德之后这件事绝非如此简单，长达十几米体重超标的巨龙光是出现在那儿就已经是所有人的视线中心了鬼知道这家伙从哪里搞到的邀请函！

唯一的好处就只有跟在他身边借个风飞起来更省力气吧。翅膀上的贯穿伤严重影响飞行能力，一边前爪也还使不上力气。在这之前他已经被迫在洞穴里静养很久，阿尔弗雷德会负责隔一阵子抓些牛羊回洞穴喂给亚瑟，可每日每日的不动弹还是让龙十分烦躁，再不活动就要升级为暴躁。

一个不能喷火的亚瑟危险系数大幅下滑也仍然不能小觑，被他的牙齿咬穿鳞甲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喷射毒液的速度不会比火更慢。

“好吧，你可以跟我去。但是——但是，只要看到菊，我就要立刻回来。”

最好是在被哥哥们看到之前。

“这么难得的聚会，应该多待一会儿。”

阿尔弗雷德试图据理力争，然而只得到亚瑟冷冰冰的讥讽。

“只有你会喜欢吵闹的地方。”

不过，无论当事龙如何抗拒如何用叫人恼火的尖酸话抱怨，到最后他还是得乖乖乘上风流前去举办祭典的山谷，想到这里，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总的来说，怪物们的祭典跟几百年前的区别不大。瓦尔加斯兄弟接收这份工作后也办得不错，少了些传统多了些新奇，食物也很好吃难怪阿尔弗雷德喜欢来。亚瑟把自己藏在不太起眼的树林里，伸着脖子焦急地在空中寻找妖狐的身影，按理来说白色的大尾巴应该很好找……

“亚瑟先生。”

“——亚瑟先生！”

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

“亚瑟先生！往下看！我在您脚边！”

“菊！”

在看清脚边的白色身影后，亚瑟难以置信地惊叫一声，又迅速匍匐下来拉进距离，顺便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也不怪亚瑟惊讶，本田菊现在的体型就跟寻常狐狸查不了太多。要知道在从前他是一只皮毛顺滑尾巴灵动，和自己比起来小不了太多的狐妖。

在亚瑟趴下后，他迅速跳到爪背上。注意到前爪的伤口，用鼻尖蹭了蹭。

“您受伤了？”

“有一阵子了，总也好不了。”

“人类造成的伤，没那么容易能好。”

菊灵活地攀上亚瑟的身体，最后在颈部找了个位置坐下，距离近些说话会比较省力。

“你变得这么小也是人类的缘故？”

“算是吧。”本田菊语焉不详，似乎是不想多谈。亚瑟注意到虽然他的动作仍然灵活，后腿上却卡着什么东西。他一向会将自己的皮毛打理得整洁干净，却只有被夹住的地方毛又脏又乱。

就和自己一样。

亚瑟垂下脑袋，郁闷地咕噜着用爪子抠颈上的项圈。

戴着这个项圈让亚瑟觉得很丢脸，菊大概也是如此，所以才在坐下时巧妙地用尾巴盖住后腿。既明白不想被掀开伤口，双方也都不再多提，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所以亚瑟才喜欢这位远道而来的异国客。

“话说回来，我还注意到，”本田菊仰起脑袋，耸动着鼻尖，胡须也跟着一抖一抖：“您和阿尔弗雷德……”

“别说了，是他的。这事只有你发现了别告诉那些家伙。”

“……我是想恭喜您，看上去不只有一颗？”

妖狐生生止住话头，他想说亚瑟的体型看起来太明显，腹部过度积累的脂肪垫让他看起来不协调的臃肿，或许已经不只有自己注意到这点，但要是点名那容易害羞的龙恐怕是要发了疯。为了照顾柯克兰先生岌岌可危的尊严，本田菊还是换了一种说法。

“什么？”

“这是好事，亚瑟先生。我听说龙的孵化率很低。”

这是广为流传的说法，倒也不能说是错的。龙的孵化率确实不高，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一窝里大多只会有一颗蛋，失败的可能性也很高。就连他和他的哥哥们也并非一窝所出，兄弟几个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是母亲是同一龙罢了。

“……**********”

似乎起到反效果，亚瑟更加难为情了，把脑袋深深埋进爪子里，低声嘀咕什么，龙族的语言本田菊听不懂，他猜多半是好想死、糟透了之类的话。

看来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成为母亲。

虽然在养大阿尔弗雷德和马修这两条亚成龙时，他也已经体验过一遭了。

本田菊用尾巴轻扫亚瑟颈部的鳞片视作安抚：“没事，没事的。阿尔弗雷德都已经这么大了。你捡到他们的时候，都才只有人类那么大点。”

“我才没有在担心这个。”亚瑟声音闷闷地哼唧：“说到人类，他们变得比几百年前聪明得多了。”

“是啊。繁殖速度太快，也已经侵犯到我家的领地范围内了。”

“真应该吃掉一些。”

“说得也是呢。”本田菊赞同地点头：“只是留下一点他们马上又会生出更多来。如果要吃，就应该斩草除根。”

他说了一个亚瑟听不懂的词：“斩草除根？”

“就是全部杀掉，就算吃不下，也要确保没有人活着。”

“喔……我怎么没想过呢？”亚瑟一边听着一边了然地点头。本田菊总是这么聪明。

“不过今天是祭典，还是先好好放松吧。”

“不，我要回去了。今天来也只是想见到你的。”确认一下你还活着没有。当然这句话亚瑟是不会说出来的。

毕竟要待太久被更多讨厌的家伙发现自己的状况就糟糕了。本田尚且算是可以保密的人，像弗朗西斯那一群嘴巴不牢靠的，只要他们知道了下一秒哥哥们就要轰炸自己的洞穴。应付吵闹的哥哥们是这世界上最烦的事情。

妖狐从龙身上跳下去，他太轻了跳下去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那就下次再见？亚瑟先生。”

“嗯。有空的话我们其实可以不在这么——”亚瑟抬起脑袋看了下天空。阿尔弗雷德不知道跟谁追着咬尾巴，盘旋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一条成年龙。不过他的年龄的确太小了，要不是亚瑟的缘故是拿不到邀请函的：“这么吵闹的时候见。”

“等我的力量恢复了再来找您的。到时候就我们两个去找个清净的地方玩吧。”

“那就约好了。”亚瑟重新站起来，鼓动翅膀。

——“真是不得了。”

等到一龙一狐都已经离开，在树林里偷懒的山羊才悄悄地走出来。祭典很是热闹，没有人注意这里的小动静。

-5

应该先去报仇，还是先把蛋生下来，这是个问题。

亚瑟现在染上了一烦躁就要抠项圈的坏习惯，没别的，只是这样做总会让脖子被长爪子划得通红一片，无知无觉地弄伤自己。就连原本的样子，也由于抠掉不少鳞片显得触目惊心。

啊——

要是解决那该死的镇子，说不准就能找到办法把项圈摘下来，再也不用忍受没法喷火喉咙痒的日子了！

但他实在无法确认肚子里的小家伙们什么时候才想出生，妈妈没有教过而长时间远离同类让亚瑟没有机会学习这些，话又说回来在此之前他压根没想过繁衍这回事，要不怎么说龙的数量稀少，如果不是受发情期影响，无论如何都需要在某个周期和同类交尾恐怕早就死绝了也说不准。要依靠阿尔弗雷德更是不可能，尽管在那条龙成年离巢后有两个百年没有见过面，亚瑟也认为他绝对不会比自己了解更多了，看他那样子成天乱甩尾巴的势头还跟幼龙一样没什么区别。

……发现身体变得沉重，脂肪以惊人速度囤积和嗜睡之后也已经过去一个春天和一个夏天。从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已经习惯，似乎再没有什么变化，在秋天他会吃得多一些以准备冬季的长时间睡眠，难道会在冬眠结束后才有动静吗？

“唔——”总觉得又饿了。

亚瑟下意识咬住自己的爪子，舌头卷着指甲品尝残留在上面的肉味儿。

自从自己偷溜着出去捕猎被人类抓住之后阿尔弗雷德就增加了狩猎的频率。往常他会出去好几个晚上飞去更远的地方才回来，现在则不超过两个晚上，但这样做的结果是猎物的数量减少了，原本亚瑟的食欲不强但现在是特殊时期。

更烦的是阿尔弗雷德天天呆在自己的洞穴里严重侵犯了亚瑟的空间，在一个空间相处太久他会忍不住发怒，总觉得自己的领地无时无刻都在被另一条龙侵犯。就算对方会带来食物也不能抹去这种恼怒。亚瑟并不希望自己像条幼龙一样被看护。

真是太无聊了，话又说回来自己干嘛要那么听话的待在洞里，反正他早就出去了。还不如先把想做的事情做了，好过在这无聊地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亚瑟就已经拍打起翅膀。

他还记得自己是在哪里被抓的，再循着味道，很容易就能找到地方。之前都没有机会好好观察。现在看来这真是座不怎么大的小城镇。城墙上的哨兵老远就看见龙的身影吹起响哨，刺耳的笛声划破天际。

这次可不像上次毫无防备，亚瑟一下都没有停留，直直冲着目的地飞去。

“龙真的来了——”

神谕没有出错，龙会来降下惩罚。

因为读不出神谕的真正企图，老贵族还是做了多手准备，其中就包括购置抵御龙的装置。之前有猎龙商人抓过一条龙的缘故这并不难，据说他们管事的当时和男爵在一辆马车里，在马车被龙尾抽中四分五裂时也没能幸免。

领头者死了之后手底下的人也不过是为利聚集的手下，正因没拿到应得的钱变卖这些猎龙工具。不过因为他们之中多少也有人懂得狩猎龙的要点，老贵族也将他们一并雇下了。

之前总有人说他这是浪费钱，好在现在真的起到作用。

巨弩在城墙上架起，在龙高速飞过来的时候迅速射出第一剑。

“＊＊＊＊＊＊＊！”

而亚瑟早有准备，一拍翅膀向上拉升，利用转身的惯性尾巴直接拍断脆弱的木棍，再在装填成功之前极速下落踩在城墙上连人带东西一起掀下去。滚落下去的弩箭装置瞬间四分五裂。

亚瑟仰起脖子长啸，弹响舌尖——

“他想喷火！”

“正是之前抓住的那条，项圈还在的他喷不出来。”

正如猎人所说，喷不出火的龙嘴里只掉下几颗火星，更多的是血，滴答滴答的甩得到处都是。

“这倒是令人安心……但是他是不是更暴躁了啊？”

他在破坏，为了抵御敌国而建得高高的城墙根本没办法拦住会飞的龙，尾巴只是随着动作一扫，城墙上的士兵就已经摔死大半。即便是喷不出火也仍然破坏力惊人。显然龙也并不满足于城墙，他又开始拍打翅膀，一脚踩进城内，向某个方向前进。

“锁链！快点把链子装上，箭都浪费了也没关系，不能让他在城里乱踩！”

他像是在寻找什么，但无论目的地是哪里都不能让他继续大肆破坏。

“有枪的瞄准脖子打，那里鳞片脱落了能打进去！”

“该死的，龙都被驯化这么久了，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再复杂的味道，对亚瑟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有些讨厌的虫子绊脚，他也很快就找到曾经关过自己的建筑。那不是一个很大的建筑，在龙形的爪子下就像推倒沙堡一样简单。他还看到了几根残余的铁栏杆，这就是之前被关在地面下面时能够感觉到外界空气的唯一窗口。

亚瑟俯下身体，把地底的部分都一并捣毁。

里面没有人啊。让龙很失望。还以为这栋建筑里会有能够解决项圈的人呢。或许是早就跑掉了。

呯呯、什么东西打到脖子上，有点疼。转头一看就是一个拿着武器的人类，亚瑟伸开爪子一把将其拍在掌底，再收回来舔走掌心的碎肉。

“龙竟然会吃人……”

“咕噜噜……”他想到本田菊说的话，斩草除根。

尾巴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亚瑟拍打起翅膀，后腿往地上使劲一蹬，就像拔爬山虎一样连泥带土地将抓着锁链的人类甩上半空。亚瑟在空中转了半圈抖动尾巴甩掉缠在上面的锁链。喜欢往尾巴上挂装饰可不代表他就喜欢被缠上链子。

他无心去追逐那些尖叫逃散的人类，一阵风吹起来，柑橘的味道立刻吸引了亚瑟的注意力。

很怀念的味道，之前非常想吃的……明黄的颜色也很显眼，找到小车位置，亚瑟把脑袋塞到摊贩车里把水果都卷进嘴里，用爪子把套在脸上的摊贩车弄开，做完这一切才发现有一个人类躲在下面。

“***……”

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不要吃我、啊啊啊……！”

瞬膜闭合又张开，这可怜的小东西发着抖坐在地上，像是一步也动不了。或许是因为那股清甜的，像水果一样的味道，亚瑟并不觉得讨厌。

虽然很可惜，他也不像是能够帮自己解开项圈的人。

翅膀重新张开，找不到办法有些焦躁的龙干脆开始大范围破坏

房屋倒塌的轰鸣，还有龙每每试图喷火的咆哮声，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猎人们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对龙根本束手无策，偏偏这种时候，另一头更大的身影从天而降。

“上帝啊……”已经有人闭上眼睛等死了。两条强壮自由的龙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

阿尔弗雷德直接落在亚瑟背上，并用一只脚踩住了他的尾巴，这才让作乱的恶龙消停下来。

“亚瑟、亚瑟！够了！已经够了！”

他张开嘴衔住亚瑟的脖子，“要是引来更多人类，再被抓了要怎么办啊。”

没曾想这句话让本来还算冷静的亚瑟突然暴怒，他甩开脑袋张开嘴嘶嘶吐火星，就差没一口咬在阿尔弗雷德的翅膀上。

“啰嗦，我才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回去啦！”

“不要。”

好吧，就知道光靠说是没用的。阿尔弗雷德早有准备，干脆进行强制措施——既衔住后颈，再用前爪握住翅根确保他没办法扑腾乱动，打包某种物件似的将他牢牢锁在身下打包，重新升上天空打包回洞穴。

“听话，已经快要没有体力了吧？你应付不来这么多人。”

“胡说什么，老子灭掉一个王国的时候你连个受精卵都不是！”

被戳中痛点亚瑟反应激烈，都怪阿尔弗雷德，全都是阿尔弗雷德的错，如果不是抱卵，如果不是发情热的时候做得太多，不至于只是做了这点事就力不从心。

“说明那已经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了亚瑟，现在人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挣扎一下变得强烈，阿尔弗雷德差点就没抓住他，只好将后爪也用上，指甲牢牢插进鳞片，也没办法去考虑会不会抓痛这个闹腾家伙了。

“别说得你比我更懂，都是人类能有多大不同……唔！”

“看吧！我就说，又哪里被打伤了？你的爪子都还没好吧。”

“不是……我感觉好像有点奇怪……”

挣扎的力度变小了，不像是为了逃脱扯得慌。也不怪阿尔弗雷德会产生怀疑，亚瑟几乎可以说是前科累累，除去上次偷溜出去被抓以外，上上次一条龙飞到大洋另一头就为了拿一块他觉得好看的宝石，上上上次不知道谁惹了他在山谷里跟弗朗西斯打得惊天动地漫天飞羊毛，那个时候亚瑟的肚子还不明显，只有知道实情的龙被他闹得心惊胆战。从自己的家挪到亚瑟洞穴进行看护严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即便如此也不敢放慢飞行速度，之前落脚的森林不能重复使用第二次，想要直接飞回洞穴也得花上一个晚上，简单思索过后，阿尔弗雷德调转路线，飞向另一个山谷。

-6

地形崎岖的地方人类很难进来，就算要找也要费些力气。阿尔弗雷德选在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这里有河流也有丛林，若是时间耗上太久，也有办法获取食物。

放开亚瑟的时候，抓着他的地方又掉了几片鳞。放在平时这家伙肯定要大呼小叫，阴阳怪气，搞不好还要把龙赶出自己的视野范围内，不过现在他显然没有这个功夫，在被放到地上时也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保持狼狈的姿势蹬了几下地面，摊开的翅膀才慢慢收拢到背后。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我能闻到泥土的味道，这附近有河吗？”

“先在这休息一下，你还能走吗？”

毕竟，在熟悉的地方才最好。这里并非是亚瑟的领地范围内，会让这条精神敏感的龙产生强烈的不安。

“哼……”亚瑟不爽的咕哝着：“要不是你突然压下来，我完全可以解决完我的事儿再飞回去。”

阿尔弗雷德正琢磨先去河边弄点水，探着脖子打量了一圈之后一回头就发现亚瑟已经变成人形，他有一阵子没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没有变成这种形态，腹部比以前还要夸张很多，像个人类孕妇，把肚皮撑得很圆。

“你看上去可不像是能顺利回去的样子。”

都忍不住变成最省力的模样了。

“说到底，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难不成你在怜惜人类？”

“……”

“只不过是被人类养过几天而已，你心里清楚得很他们养你是为了什么！”

“亚瑟！”

“……”亚瑟生生止住话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过火，对于这件事包含马修在内他们总是三缄其口：“对不起。”

阿尔弗雷德和马修，是由人工孵化的同一窝小龙。

只不过是看中了亮晶晶的宝物前来掠夺，却发现这里竟然藏着自己的同类！亚瑟感到极度兴奋，这两个小家伙，比任何宝石都要吸引他的目光。

所以亚瑟把它们抢走了，从人类的手里。

龙从刚刚孵化开始就已经拥有记忆，在从未见过其他同类的小龙眼里，人类就是母亲，亚瑟则是那个强盗。在共同相处的漫长岁月里，两条龙都花了很长时间纠正自己的身份认同。

即便只是几天也仍然给两条小龙带来了长久影响，因为没有见过自己真正的母亲，所以在即将成为父亲的时候，才会想要当一个合格的父亲。

亚瑟知道自己不该提的，为了避免争吵才主动低头，阿尔弗雷德也放过了这个话题。

“你需要补充体力。大吵大闹对我们都没好处。”

阿尔弗雷德蹲在他身边，用鼻尖蹭蹭脸颊当做安抚。独自生育、孵化、再抚养长大，整个抚育过程由母龙单独来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亚瑟是被过度骄纵的一条龙，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对阿尔弗雷德的抱怨称得上是种另类的撒娇。

虽然亚瑟总是抱怨这抱怨那，但他要是真的不想生下阿尔弗雷德的蛋，大可以早早把体内未发育成型的卵当做营养消化掉。可他没有这样做，也永远都不会这样做。阿尔弗雷德也永远不会承认这给了自己极大安全感，唯一要注意的就只有看着别让他乱来。

祭典结束后的日子里，亚瑟的哥哥——一条通体纯黑的龙来过一趟，他倒是没有强硬闯入洞穴，只是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扔下一头牛。

“尽管我现在很想揍你一顿，但还是算了。”就算他是那头闯入者也还是趾高气昂的，柯克兰家族都这样。阿尔弗雷德也难得没跟他对呛，更多的是不想惊扰到亚瑟而对方也是同样的想法。

“别告诉他我来过，也别妄想以后能靠近我的领地。以后再看到你我绝对会揍你。”

看吧，柯克兰家族都是如出一辙的孤僻症患者。斯科特扔下食物就走了，这件事亚瑟并不知道。

不过这件事让阿尔弗雷德意识到亚瑟怀孕的事情一定已经传遍了，要不然斯科特不会冒着和亚瑟干仗的风险突然闯进他的领地。好在亚瑟被看护的长时间里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感觉变得相当迟钝也因此没有发现哥哥来过。

另外阿尔弗雷德一直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亚瑟被抓之前也在一直担心的那样，他总觉得这只没经验的家伙自己一条龙没办法安全把蛋生下来。所以尽管给了他独自生产的空间也没有走很远，只是在附近他看不到的地方来回踱步焦躁地甩尾巴而已。

“阿尔弗……阿尔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天快要黑，阿尔弗雷德才听见亚瑟呼唤自己的声音。

如果已经生完了他肯定不会呼唤自己所以只有可能是出问题了。

“好像卡住了……”亚瑟喘着粗气，爪子盖在隆起的腹部试图往下挤压，泄殖腔随呼吸频率开合，几乎能看到蛋将那处撑得圆滑，可稍微放松一些似乎又被推回些。他知道另一条龙就在不远处，虽然刚刚小吵一架他要阿尔弗雷德滚开，那孩子也一定会守在不远的地方，不会真正丢下自己走掉的。“帮、帮帮我……阿尔弗……”踌躇半天，亚瑟才终于放下了自尊张口求助。

“哈……”

阿尔弗雷德显得有些无奈，他拍了拍翅膀从不远处飞过来，一把抓住亚瑟上臂，把整条龙都捞起来，让他能够躺在自己身上。

“等等、这姿势也太糟糕了，你确定是这样做的吗……”

“没用的老龙先闭嘴吧，现在只能这样做了，别抱怨。”

完全是被控制的姿势。连腿都被牢牢压住。还没等他适应这个羞耻的姿势，腹腔被挤压的感受就让他浑身酸软只能喘。下意识想要挣动也被牢牢按住，爪子在对方手臂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嘶……忍耐一下。”

压住不断颤动的尾巴，像是交尾时情不自禁缠上去那样。阿尔弗雷德努力保持耐心控制自己的力气别太大免得压碎腹腔里面的蛋。

“唔噢……啊…哈……哈啊……”还是没能成功，亚瑟仰着脑袋靠在阿尔弗雷德肩膀上，控制不住眼泪滚进发丝里，他现在就连喘气都很费力。

怀里就像抱了个烧红的铁块，亚瑟的体温比平时要高太多。

刚才没有成功，所以不得不再来一次。阿尔弗雷德重新将爪子放回腹部，再用力往下推。

泄殖腔像要被撑破了似的可怖，这比阿尔弗雷德见过的任何伤口都要可怕，可是看到鳞片被撑开，粉嫩穴肉往外翻的样子，非常不可思议的，阿尔弗雷德竟然对此感到有一股性冲动。

亚瑟明显也感觉到了抵在腰上的东西，他的声音听着像是要崩溃了:“不要，别…阿尔弗、至少不能是现在…！”

阿尔弗雷德难耐的咽口水，努力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帮他压肚子的两只爪子上:“我知道。”

这样反复做了几次也还是没有效果。直到亚瑟都没有力气说话，眼泪弄得颈部都一片潮湿。起初亚瑟的身体还很紧绷到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只剩下呼吸起伏。产道还在收缩蠕动，却也只是看到穴口徒劳的翕动。

怎么办啊，不是说产卵是很简单的事吗？就算是阿尔弗雷德也着急了却不敢让亚瑟察觉到自己束手无策。很久很久以前。看见人类帮助卡蛋的小鸟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做的来着？也是像这样用手挤压腹部……还有、还有往泄殖腔里面抹油。

“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点水和吃的。”刚一松开对亚瑟的压制，他就立刻翻了个身换成一个能够放松的姿势。腿似乎也没力气再动仍然大开着。阿尔弗雷德帮他把蓬乱的头发撩开些，舔干净脸上的眼泪，也不知道他还听不听得清自己讲话。

附近就有一条河，可以捉鱼，运气好的话也有来喝水的动物。只要用火烤一下，利用脂肪燃烧后留下的油脂，大概也可以使用，不管什么办法都要用了才知道有没有用处。只是由于紧张，抓住猎物比往常花了更多时间。

等阿尔弗雷德回来，发现亚瑟爬到了树底下，翅膀无力的摊开盖住半个身子，尾巴也圈起来，炸着鳞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阿尔弗雷德赶紧拍着翅膀加快速度回到他的伴侣身边，扒拉开亚瑟的腿，张开嘴把存在嘴里的油脂和唾液混着抹在生殖腔里面。好在舌头比爪子灵活，可以把用于润滑的油送进更深的地方。做完这一切，阿尔弗雷德才放开他转而对付刚刚一起带回来的鹿肉。用爪子按住，咬住一块再撕开，将嘴里撕下来的那块喂给亚瑟。他最担心的是亚瑟不愿意吃或者是没有力气吃，幸好在这种时候一向爱发牢骚的龙没有任性，没嫌弃肉被烤过也任由阿尔弗雷德像抚育幼龙一样喂自己，一点一点的把食物咽进肚子里。

“要是天亮了还没有生下来，我们就回家，你会没事的。”

万一，只是说万一。如果产卵的时间已经长到足以威胁亚瑟的生命，到那个时候……就算那是自己的孩子，阿尔弗雷德也决心要弄碎它。

怀揣着亚瑟察觉不到的小心思，阿尔弗雷德将他重新搂回怀里。他异常乖顺，甚至发出蚊子似的哼唧声，又往怀里拱了供。

7-

在清晨来临之际亚瑟的呼吸忽然又变得急促，腹部不停抽动浑身抖得厉害。

“哈啊……啊……”

阿尔弗雷德反应迅速，一只爪子搂着他的腰固定好位置，再用另一只爪子配合着亚瑟用力的频率按压腹部。被腹痛折磨一晚没合眼的亚瑟显得十分疲惫，半眯着眼睛嗯嗯唔唔地哼，连抓龙的力气都没有，爪子软软的垂在身侧。

也不知道是用于润滑的油脂真的有用还是阿尔弗雷德的唾液的作用，这一次要顺利许多。将泄殖腔撑的圆鼓的画面依旧很可怕，阿尔弗雷德不敢移开视线，几乎是能够看到圆滑的蛋壳从穴口露出一点，蓝色的蛋壳，这是他让亚瑟承受的。

“呜…呜啊…啊、……阿尔弗…阿尔弗…！”亚瑟的后爪突然蜷缩起来，意识到这家伙想要缩起来，阿尔弗雷德立刻把自己的后腿也用上，强硬卡住扒开他的腿最大限度地给穴口留出位置。狠狠心接着使劲推压腹部，将卡在产道出口的蛋一点点挤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亚瑟。”

蓝色的…蛋壳上附着一层黏液和血丝，完全打开的泄殖腔没法合上只是随着呼吸一张一合，蛋的尺寸对亚瑟来说大得夸张，也因此造成撕裂伤，蛋壳上黏连的血丝大概就是这样来的。

阿尔弗雷德不断轻拍亚瑟的背，他的呼吸还是很急促没能缓过劲来，双腿徒劳地蹬几下土，又把自己缩了起来藏起凄惨的下身。

“呼…呼……呜……”

“你没有死，我们的蛋也好好的，没事了宝贝，没事了。”阿尔弗雷德边说着帮他舔湿漉漉的脸，眼泪鼻涕弄得一脸，头发也因为挣动弄得乱七八糟。实在是一副糟透了的样子，却可爱得要命。

“家……”被阿尔弗雷德舔得眼睛都眯起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亚瑟虚弱地说“我要回家……”

“现在就回去。”弄干净亚瑟的脸，阿尔弗雷德脱掉自己的外套把蛋裹起来塞进亚瑟怀里，随后打开翅膀将没有力气动弹的龙打横抱起。

原本龙的样子更快更方便，只是这种时候还是想要更多将他抱在怀里而已。亚瑟没有余力察觉这家伙的小心思，只是挪了挪身体歪头将脑袋靠到对方胸膛。

“里面……好像、还有一个。”

亚瑟的肚子已经不像前天夜里那么臃肿，但也仍然有个圆滑的弧度。原本以为那只是因为没那么快恢复，从来没往那方向想过。亚瑟这话无疑是给阿尔弗雷德打了针兴奋剂，他兴奋得用力拍翅膀，飞行状态下都控制不住地尾巴乱甩。这也直接导致亚瑟感觉颠簸，恼怒地骂了他几句。

第二枚蛋生得不比第一枚轻松，但由于回到温暖熟悉的巢穴，亚瑟比之前要安心许多状态也变得没那么惊恐，起码没有再炸鳞了。挤压着产道里沉重的蛋终于落地，也已经是度过了好几个晚上之后。

“……我恨你…”亚瑟嘟哝着，声音里带着很浓的鼻音。一窝生两个这可是极为罕见的情况，全都是阿尔弗雷德的错。而现在这位新手父亲可什么都顾不上，就算亚瑟骂他打他把他赶出去他都会觉得幸福。刚刚生产完的亚瑟很虚弱，累昏了头母爱还不够让他支起力气看顾那两颗蛋，最后还是阿尔弗雷德把两个蛋重新塞进亚瑟的窝里，并且把坏脾气的龙圈进怀里抱着舔。

“没关系，我爱你就行了。”亚瑟虽然嘴上不饶人，身体却很诚实地乖乖任抱。一方面是他真的太累。阿尔弗雷德把他圈在怀里来回抚摸瘪下去的肚子，亲吻他的脸颊和脖子，因为先前的努力在肚皮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淤青，好在这都是可以恢复的伤。阿尔弗雷德早就习惯别扭老家伙的口是心非，这些话压根不会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也就只有小时候的自己会因为被亚瑟轰出洞穴后失魂落魄暗自神伤。现在回想起来，在还未成年时即便是被扔出来也从未遇到过真正伤及生命的威胁，这只是一种锻炼幼崽的手段。他也毫不怀疑将来自己的孩子也会经历这个，如果没有自己在身边告诉它们亚瑟的爱，它们一定也会变成叛逆小鬼叫龙操心。

龙的孵化期比抱卵期还要漫长，在快要孵出来的时候蛋的大小会比刚出生时大上一倍。到那时候就有得忙了。俗话说孵化期的龙遭雷轰的树，就是指孵化期成天成天窝在洞里，鳞片失去光泽，整条龙凌乱又颓废的模样就像是被雷劈后烧焦了的树。

亚瑟生下的蛋显然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阿尔弗雷德早就决定在孵化期也一直待在亚瑟身边，这样也不至于让他太过疲惫而放弃其中某一颗。他们可以轮班孵蛋，好让亚瑟也有功夫出去飞一飞喘口气。

不过是亚瑟的话，他恐怕宁愿自己累倒也不会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阿尔弗雷德就忍不住用指甲搔亚瑟的脸，故意惹得他不快再垂首亲他，看他被弄得郁闷的表情也相当幸福：“好爱你啊。”

“就算是好话也不用说这么多遍。”

两条龙的尾巴又绕到一块，趴在温暖的窝里，两具身体中间夹着有温度的龙蛋，就好像做什么都能原谅。翠绿色的眼睛里是难得柔和的目光，被这样看着不出三秒钟，阿尔弗雷德就忍不住吻上去，交换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吻。

“你什么时候走？”

紧接着刚才的温情就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怎么马上就要赶我走了！？”

“我——我已经生完了！没那么危险了没必要天天待在一起吧！”

这根本就是翻脸不认龙！阿尔弗雷德愤怒地撑起身子，用尾巴拍打地面发出咚咚声，还没等他抱怨出声，亚瑟就把两颗蛋一搂转过身去拿背对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终于连龙语都听不懂了吗？”

盯着亚瑟决绝的背影，阿尔弗雷德已经开始生气了。

什么啊，需要的时候就靠过来，用完了就一脚踹开，怎么会有亚瑟·柯克兰这样流氓的龙？当年也是不管不顾的把自己和马修从人类手里抢过来，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正确养大一条龙。食物给得太多，教育又开始的太早，完全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光看着体型判断年龄，在他和马修乳牙都还没长全的时候就丢进森林里捕猎，要不是因为碰到弗朗西斯激起了这家伙的占有欲，不敢想像那时候还要吃多少苦头，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这家伙养大的啊？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阿尔弗雷德开始磨牙，并且大声指责。

“我好歹也是孩子爸爸！”对于抚育后代的观念受到人类影响更多，阿尔弗雷德认为自己留下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亚瑟仍然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他对自己不想听的事总是左耳进右耳出，麻烦的家伙。

“冷血！”

“无情！”

“野蛮！”

“骗子！”

“强盗！”

“笨蛋！”

亚瑟终于对孜孜不倦制造噪音的龙忍无可忍，他缩了缩身子头都没回地怒吼:“你要想硬留在这里我也没办法啊，白痴！”

世界终于得到清静，有一条龙逐渐升温通体变得跟龙虾一样红。

阿尔弗雷德像被亚瑟这句话扎了一针，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他忽然意识到，亚瑟这条传统的龙，是永远没办法坦诚表达自己其实喜欢阿尔弗雷德那些新想法的。不管过去多久他总是无法习惯这一点。

龙是孤僻的生物，在抱窝孵蛋时更是暴躁，他们会把闯入领地的一切生物都赶出去，蛋的父亲也不例外。亚瑟的母亲就是这样做的，所以一直到成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条什么样的龙。独自抚育后代是刻在物种基因里的天性，忍耐阿尔弗雷德的存在不只需要一点努力。

没到繁殖期时亚瑟对交尾的需求不高，但他保持人形的时候会变得格外敏感有机可乘。阿尔弗雷德重新钻回窝里。这个巢用大量树枝和叶子还有动物毛组成，亚瑟不喜欢像其他龙一样把四处收集的宝物也塞在里面，尽管洞穴里全是亚瑟的东西，巢里也是干净简洁的，外来物顶多只有阿尔弗雷德一个，顺带一只毛绒小熊。

既然他用背对着自己，那就从后颈开始亲。项圈下的颈部还红肿着，被他挠出的红道子总也好不了，总要在旧伤上再挠一道新的。红肿充血的地方总是很敏感，阿尔弗雷德一舔上去，他立刻就打了个激灵。

“唔嗯…干什么……”

性器从鳞片中顶出来在背上蹭，亚瑟立刻就理解他想干什么。之前在外头的时候还在生产所以阿尔弗雷德忍住了，过去好长时间亚瑟都已经忘了这事，到现在倒也没有特别抗拒。

龙的恢复能力很强，只要营养补足不是致命伤好的都很快。所以亚瑟抬起尾巴，把还未能完全合拢的穴口暴露在阿尔弗雷德面前，默不作声地允许他插入产道。

经历长时间的生产，一直没有睡觉只吃了少量食物，他大概又累了，而且有些困。

阿尔弗雷德从后面抱住他，顺利插入泄殖腔，起初还能忍耐但没多久就按捺不住地动起臀部用力往里撞。要亚瑟评价——装模作样，不如不装。

“呼…呼……”

尾巴尖亲昵地勾起，阿尔弗雷德的爪子盖在亚瑟的小腹上。因为生下对他来说太大的蛋，产道还没有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所以接纳阿尔弗雷德也变得不那么困难。平时想要全部进去总要费一番功夫这会儿倒是没有这个烦恼。

“嗯…好舒服…亚瑟里面好热……”

“呼……不要、说出来……哈啊……”没多久之前，把蛋挤出产道时明明还很痛来着，身体居然这么快就习惯，并且产生快感。交合的地方甚至还有血丝，但不严重，很快就止住，然后被身体里涌出的更多液体冲淡。困意和快感一起袭来搞得亚瑟不知道应该先满足那边才好，只能任由阿尔弗雷德在自己身体里横冲直撞，迷迷瞪瞪地搭着眼皮喘息。

8-

因为蛋的存在，亚瑟似乎忘了脖子上那个项圈，火囊袋失去作用的烦躁被神奇地安抚下来。起初两天还在嫌弃蛋壳为什么是蓝色而不是绿色，抱怨将来要是和阿尔弗雷德一样大只概要如何喂养是好。

阿尔弗雷德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你明明已经养大过我和马修了嘛！”

不过这类抱怨，在开始孵蛋后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新烦恼是亚瑟根本不愿意让他碰到蛋，别说想要靠近，光是在窝边露个头都要得一顿嘶嘶威胁声，只有接受食物时才勉为其难地允许孩子父亲踏进来，只有这时候才能借着机会亲热一下，于是阿尔弗雷德更加卖力地捕猎。

他发现了，亚瑟吃饭从来都不怎么专心，却会拼命装作专心的样子不理会阿尔弗雷德动手动脚只要他不去碰蛋，那视线实在是太明显想不发现都难。

他也在和本能作对，所以让这个秘密再延续久一点吧。

孵蛋也很辛苦，亚瑟睡觉的时候就会睡得很沉。

亚瑟很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抱卵期睡得也很多，但总是很迷糊，睡醒了也昏昏沉沉。他好不容易摆脱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这次苏醒感觉身心舒畅，再没有拖慢他行动的重量，身体也相当轻盈。

或许是风带来了柑橘的香味，亚瑟很喜欢这个味道，他从沉沉的睡梦中睁开眼睛，紧接着就闻到另一股不妙的味道。

一个男人，人类男孩，高高举着一把镐，正站在自己身边，发现龙醒了之后，露出比刚才更加惊恐的表情。

男孩的身上很粘稠，沾满了……透明的，黄色的液体……亚瑟认得出这些，这些都是……蛋液。

蛋液……蓝色的……蛋壳……

眼前的景象模糊过后又变得清晰，他认出了这个人，警报似的嗡鸣声瞬间占据亚瑟整个大脑。

我为什么认识他？

我认识他。

瞬膜快速开合，他盯着他的时间长达五秒，这五秒的时间像是静止了那般。

男孩反应过来后就扔下武器，转身逃跑。

我认识他。

我认识他。

亚瑟张开嘴，血从喉咙里一股一股涌出几乎呛进气管。

那男孩身上的柑橘香气，也全都被血液腥味儿盖了去。

我认识他……

我认识……他。

斩草除根。

本田菊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龙是冷血无情的生物，因为龙没有眼泪。这句话完完全全是人类的造谣，只不过是因为龙的身体没有泪腺而已，否则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他从来没有看见亚瑟哭得这样撕心裂肺，血不停地不停地涌出来，洞穴里到处都是血，有人类的，但更多还是他自己的。眼泪和血混着，又在用爪子抹眼泪的时候擦到脸上。头发上衣服上无一处幸免，就连一直以来都擦得锃光发亮的首饰上都被弄伤血污。

看见阿尔弗雷德后，哭声才停滞下来。哭红的眼睛瞪得溜圆，他的嗓子已经哑了：“阿尔弗雷德？”

那双眼睛里并非是阿尔弗雷德所想的依赖，刀子般的视线甚至让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才猛然反应过来不能退缩，尽管愤怒的火舌扑面而来——

“你、他、妈、的去哪里了？”

轰的一声巨响，亚瑟全力撞过来的力气堪比炮弹，就是阿尔弗雷德这样皮糙肉厚也被直接撞出洞穴，紧接着龙立刻张开翅膀，在下落的过程中骨骼急剧膨胀扭曲，见状阿尔弗雷德也赶紧打开翅膀，赶在被他拧断脖子之前变回龙的模样。两条龙在半空中没有纠缠多久就双双滚进森林，压断树木噼里啪啦的声音刺耳已经无暇顾及。龙的咆哮声惊动整个山谷。

还没来得及涌上的悲伤被迁怒的委屈冲淡。在地上翻滚好几圈之后最终还是年轻力壮的阿尔弗雷德占了上风，他一爪子按住亚瑟的脑袋，后腿死死踩紧翅膀确保他没有办法再扑腾又或是扭头来咬自己，将他牢牢按在地上后，才终于可以好好对话。

“你就在洞里没看护好蛋现在却要冲我发火！？”

眼眶干涩却无法流出眼泪，只能依靠瞬膜的快速开合缓解干涩感，没有泪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亚瑟终于安静了下来，连脸都被按进土里，动也动不了。

两头龙都因愤怒胸膛剧烈起伏，若不是这样大口呼吸，就感觉脑子没有办法正常运作。脑浆热得像是要沸腾，好在阿尔弗雷德先一步找回理智。

“……我不是要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可全都怪我是不理智的亚瑟，你知道这不全是我的错……也不全是你的。”

“你以为……你以为我就不难过吗？”

身下的对抗力气也消失了，阿尔弗雷德这才松开爪子，将翅膀收拢从亚瑟身上下来。这条龙没那么快接受现实，为了能用眼泪宣泄情绪，他很快又变成人形模样。

就算是破坏也只是不过是徒增空虚，亚瑟也没有力气了。

“对不起亚瑟。”

“滚。”

他又一次留给他一个冷淡的背影。

处理各自的情绪用了比预想中更长的时间，只是消沉几个晚上后，阿尔弗雷德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放任亚瑟一条龙待着。

在亚瑟的领地里失魂落魄四处转悠的几天里，竟然一次也没看到他出来觅食。上回为了觅食才给人类可乘之机，那一次带回的食物堆在洞口动也没动过已经开始腐烂。

注意到这点后，阿尔弗雷德还是返回亚瑟的洞穴。起初只是在洞口试探，发现亚瑟没有应激反应后，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里面还是和上次离开时一样没有收拾。亚瑟盘踞在窝里，守着碎掉的蛋壳，整条龙都焉巴巴的看来也没有好好睡过觉，对另一条龙的靠近没有太多反应。

“亚瑟……”

靠近了才发现，亚瑟虽然趴着，却还有一只爪子卡在项圈里。

亚瑟骨折的那只爪子已经能够使得上力气，但在这种时候却算不上是一件好事。起初只是烦躁时忍不住要抠，现在更是无知无觉的就把自己脖子上划出更深的伤口。

项圈里面被他自己抠得血肉模糊，还没来得及愈合就被抓得更深，总是在流血流脓，那股腐烂的腥臭味道弥漫在整个洞穴里。而阿尔弗雷德更加担心的则是他的精神状况。失去两个蛋之后他连进食的欲望都消失了。尽管龙可以一整个冬季不吃不喝，那也得是在秋季将胃里屯满食物之后。

“别这样惩罚自己。”拉开他的爪子后，却并没有意料中的反抗。这似乎是无意识的强迫行为。亚瑟抬起脸看向来者，表情有些呆滞而更多的是茫然。被这样看着反倒是阿尔弗雷德有些不知所措了，他都已经做好被暴揍一顿的准备，亚瑟却只是在伤害自己。

要是他能冲别人发泄一顿倒还乐得轻松一些，现在简直就像是被气坏脑子。为了防止他一个不注意又抠脖子，阿尔弗雷德只好抱住他，亲吻他，互相传递着体温咽下眼泪。

这个被人类拴上的项圈不能在脖子上更久了。

他必须想办法解开项圈，为此不得不去询问更有经验的家伙，比方说安东尼奥，再比如说弗朗西斯。他们都比龙更亲近人类，听说弗朗西斯有在定期接受人类的供奉。但是他又不能离开太久，免得亚瑟一条龙在洞穴里胡思乱想状态又变得糟糕。

打扫掉腐烂变质的东西，把蛋壳也清理掉之后，好不容易让亚瑟看起来精神些，尽管他还是不愿意睡觉也不愿意吃东西，但被阿尔弗雷德亲吻和舔舐都不会抗拒，偶尔也愿意趴在洞口晒太阳。

安东尼奥总是在番茄园里，找到他不难。他是个万事通，有什么问题问他准没错，只可惜他跟怪物们更亲近，有关于人类的事情也仍然束手无计:“或许你可以问问弗朗西斯，他接受人类的供奉过日子，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哩。”

于是阿尔弗雷德又按照安东尼奥给的地点去找弗朗西斯，万幸，他最近的活动地点距离亚瑟的洞穴不远，一天之内就能来回。而他像是预感到阿尔弗雷德会来一样，看到龙在面前落下时并不惊讶。

“我还在想你再不来，我就要亲自找上门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

“这么大的事，小少爷解决不了，你也解决不了，总是要求助的。感情问题哥哥我很拿手哦——”

“我找你又不是想问这个。”

“什么啊不是感情问题？”这下让弗朗西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大打一架，他以为是龙产卵后把伴侣打出窝的传统固定戏码，正打算当个知心哥哥好好安抚引导一下这头受感情伤的龙。

他本来准备的台词是“这太正常了，等孵化期过去你们马上又可以重修旧好没羞没躁。龙就是这样的你得习惯。”又或者是“小少爷没有讨厌你只是抱窝的龙就是很凶啊就算伴侣也会当敌人一样揍，别太难过。”

现在反倒用不上了。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被人类套上的项圈有没有办法摘。”

这一下就问到了山羊的知识盲区，要知道他一天到晚就只是接受人类的供养，压根就没想过那些东西。

“既然如此，哥哥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可怜的小英雄。”

好在线索没有就此断掉，弗朗西斯给了他一个新的选择。

“去找柯克兰的哥哥，不是黑色的那条。不过他们总归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因为只知道斯科特住在哪里，所以想要找到亚瑟的其他兄弟，也得先找那位凶神恶煞的大哥。

9-

想也知道不会顺利，脾气阴狠的黑色巨龙在阿尔弗雷德飞进他领地的那一刻就冲出来给了他一尾巴。他喷火的势头比亚瑟还猛下手一点不带犹豫。

“我说过下次见到你我一定会揍的吧？”

两条龙在空中扭打许久，火焰嚣张得难以近身，直至消耗到他喷空了火囊袋，才让阿尔弗雷德找到机会攻击。真正和斯科特打起来，他才发现之前亚瑟确实是没有真正像这样玩儿命似的把自己往死里锤。

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咬断脖子，这样强烈的预感在心中膨胀。斯科特虽然和亚瑟长得不像也确实极其相似的一类，藏在尖牙内的毒液绝不会让任何猎物好过。

只是到最后也没分出个胜负，斯科特体型大力气也大，想要制服他得花不少力气。阿尔弗雷德就没想过自己有可能输，但在两条龙真正打到不死不休之前，斯科特突然单方面休了战。

“你他妈的到底什么毛病，大老远跑来我的领地就为了跟我干仗？”

明明是你一见面就要攻击我所以才根本没机会对话的啊！现在也没办法抱怨是斯科特不给他机会，柯克兰家的人从来都不讲道理。

“还能有什么，我当然是为了亚瑟才会来！”

这才终于得到进入巢穴的许可。

“这里怎么有人类？”刚才经历过那种事情的缘故，阿尔弗雷德现在对人类很应激，因此看到那个和亚瑟人形长相相似的青年时瞬间就炸了鳞，差点就没控制住一尾巴把他拍死。

“啊，你脑子不好用就算了，眼睛也瞎了？”那人说话的声音温温和和，内容却一点儿也不温柔。阿尔弗雷德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家伙不是人类而是同类，并且是柯克兰家族的成员。只有柯克兰家族的龙才有这样夸张的眉毛和尖酸语气。

“威尔只是化人的技术特别厉害而已。”

另一条红龙诺斯帮他解释，但也仍然没什么好脾气。他和斯科特是阿尔弗雷德在祭典上见过的，只有这只——这位外形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的龙，身上几乎嗅不到任何龙的气息。只有他，从未见过。

亚瑟提及哥哥们的时候总是语焉不详，他也没有兴趣搞清楚柯克兰家族的成员，因此才会对这只的出现感到惊讶。

柯克兰家族素来孤僻，就连兄弟几个也不常见面更何况住在一起。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多半是已经知道几日前自己和亚瑟惊天动地的那一架。

“长话短说，找老子是有什么事？你被亚瑟赶出来了找老子哭？事先说明我不会给你求情。”

说到底，这也并不是需要向亚瑟的哥哥们报告的事情，这是他和亚瑟之间的事情。要不是有想要问询的事，他原本也不会来。

“亚瑟被人类拴了项圈，我想知道要要怎么才能摘下来。”

红龙从鼻孔喷气，他看向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充满怀疑：“就这？没别的了？我不信只是这点事他不能自己去解决。”

“……亚瑟的蛋也被人类破坏，所以他现在很……很消沉。”阿尔弗雷德斟酌了一下，也想不到更好的用词。

“哈！傻逼东西。”斯科特冷冰冰地说：“所以？”

这倒是意料之外。亚瑟的哥哥们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

“保护不好蛋是小亚瑟太弱了。”

他们没有责怪阿尔弗雷德的意思，更像是根本不在乎阿尔弗雷德这条龙的存在，保护蛋是亚瑟一只龙的责任。这个认知让阿尔弗雷德相当不爽，但是为了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才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向柯克兰家族这几个趾高气扬的龙低头。

“总之因为那个项圈的缘故亚瑟把自己抓伤得太厉害。我听说威尔哥哥长时间生活在人类聚集多的地方……”

“谁是你哥？”威廉没好气地哼一声打断他的话：“没有血缘关系就别乱认。小亚蒂脖子上的那玩意儿我有办法，但为什么是你来求我？”

“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你们还不明白吗？但凡亚瑟有一点想要依靠你们的意思，都不会是我来！”

阿尔弗雷德终于是忍无可忍，他龙生中忍耐最久的事就只有对亚瑟·柯克兰的欲念除此以外的任何事都不足以叫他学会忍耐二字要怎么写。叫他在柯克兰兄长们面前装乖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这些天来的憋屈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反正也从来不在乎别的龙会如何看待自己：“既然有办法就应该主动去帮他啊，你们不是兄弟吗？！”

被质问的三条龙都沉默了。

最终还是威廉先开口：“不用你说，我会在这里本来就打算要去见小亚蒂。”

他向前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会儿阿尔弗雷德，这才走出洞口。斯科特家在海边的峭壁上，风很大，一下就吹开盖住脑袋的斗篷布。

那是一头在阳光底下煜煜生辉的灿烂金发，背影和亚瑟很像一时间让龙晃了神，没等阿尔弗雷德看得更清楚些，他就突然加快步伐，冲着悬崖边缘纵身一跃。

鳞片也跟头发一样折射出炫目的光辉——银龙。毫不夸张，他绝对是柯克兰家族里最漂亮的一条，连个头就比亚瑟小巧秀气些，倒是让阿尔弗雷德惊讶。他们兄弟几个的体型差距大到完全不像是拥有同一个母亲。

“还愣着干什么？”红龙一尾巴甩到他背上，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可不需要他带路，还想在那呆着的话就请便吧。”话音未落，威廉就已经飞远没半点要等的意思，阿尔弗雷德这才想到这是说通了的意思，赶紧跑出洞穴用力鼓动翅膀追上小巧敏捷的银龙。

“我说……你、”

“威廉。只有兄弟才能叫威尔。顺便，我愿意帮亚瑟才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我想帮他而已。”

“好吧，威廉。你说你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斯科特的领地距离亚瑟的领地很远，不眠不休的飞行也得飞上三个晚上，他们的家几乎算是在陆地的两个极端，一个在山谷里，一个在海边峭壁。飞行时间太长太枯燥，阿尔弗雷德就忍不住搭话。

“看到我的那个样子你应该意识到了才对。”

“我身上，人类的味道很重吧？”

“来前弗朗西斯对我说过柯克兰家族里有一条龙常年生活在人类的城市，但是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真正的人类。

毕竟没有哪条龙化人之后看上去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没有反曲的腿也没有锐利而坚硬的爪子，不止尾巴和翅膀都藏得好好的，耳朵形状这种细微的地方都和人类一模一样。

“你认为我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呢？”

威廉·柯克兰拥有人类灵巧的双手，这是变成人最难的一步，亚瑟至今也没有学会。当然更多的是他们原本就对人类不怎么感兴趣，自然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去理解人体构造。

“因为、你能理解人类的构造，而且体型比较小，更容易变成人类的尺寸？”

阿尔弗雷德说这话时有点迟疑，毕竟说龙小不是什么好话。但威廉除了嘴巴坏一点也没别的，他倒是不介意被评价体型，不像亚瑟那样一点就着。

“不完全对，毕竟我跟人类的渊源颇深，你们可能想象不到。不过，嘛，若非如此现在也帮不上小亚蒂的忙了。”

“我们已经至少有六百年没有见面了哦。”威廉回忆了一下，也只计算出一个大概的时间。亚瑟刚独立出去的时候还偶尔见面，后来嘛……就没什么机会了。

连阿尔弗雷德的存在也是后来从斯科特他们的嘴里听见，那个时候对他的印象还只是‘领着亚瑟名头来祭典的小亚成’

“为什么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斯科特和诺斯都会去一百年一次的血月祭典吧，你也跟亚瑟一样没有兴趣吗？”

“怪物们的聚会，我去会很奇怪。再说了往返要那么长时间我又不是没有自己的事情干。好啦，成年龙的事情少管！”

边说着，威廉又用力拍了下翅膀。他的声音变小了，但他的话仍然顺着风吹进阿尔弗雷德的耳朵里。

“其实答案很简单啊，几百年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我当然懂得他们的语言，也知道科技如何发展。这样的猎龙装置，早就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

威廉没让阿尔弗雷德也一起进来，说自己需要和兄弟独处的时间。阿尔弗雷德对此不可置否但仍然没法放心，几百年没见的兄弟见面会打起来也说不准，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在洞口蹲守，随时待命。心想要是亚瑟应激得太厉害，就得想办法控制住他。

看到不是阿尔弗雷德回来了而是另一条银龙，亚瑟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条龙是自己的兄弟：“兄长。”

太久没有见过面，彼此的味道都太陌生。但见到兄长后，他反而看上去更加紧张，立刻就坐立不安地往洞外看。

“斯科蒂他们没来，我也不是来嘲笑你的亚瑟，冷静些。”

一进来，威廉就立刻注意到他的脖子和爪子，握着项圈的爪子上都是血和皮肤碎片，脖子上结痂的地方被撕开，又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覆盖在上面。

自然也没错过他不断往洞口投去的目光。

听到斯科特他们没来，亚瑟才松了口气，发出蚊子大小的哼唧声：“哥……。”

威廉加快脚步，扑到亚瑟身边。两只手紧紧扣着他的肩膀。太久没有听见过这个称呼，让他情难自抑：“嗯，嗯！是哥哥哦。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帮你摘下来。”

威廉拥有人类灵活的双手，也拥有人类独特的思维，也正因如此才能学会他们的语言，只要能够理解他们的语言和逻辑，解开项圈上的咒语也不是难事，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很高明的咒语，就像猎人布下的简单机关。

人形的尺寸差得太多，亚瑟只能侧躺下来方便威廉动手。

“……****……******……**……”项圈上的刻痕被血渍挡了不少，这也不影响威廉破解它的内容。用于束缚龙的咒文，就和去爪手术一样，种类不同而已公式都套的同一种。亚瑟听不懂威廉念叨地什么，很快脖子上的东西咔哒一声裂成两半，呼吸终于通顺，脖子上火辣辣的痛感也变得鲜明。

亚瑟伏在地上捂着脖子干咳几声，立刻就飞出几颗火星。热流涌过喉咙却不是血，这会是这阵子最让龙开心的事情。

威廉一下一下轻拍亚瑟的背，对亚瑟来说这个手掌太小，分明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却感觉好多了：“明明直接求助我就好，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跟哥哥低头吗？”

“没……我没有……只是、只是。”亚瑟吸了吸鼻子，体温升高的速度太快，好在人类的形态有汗腺可以排热，不然就只能吐舌头也太狼狈。

“只是、自己可以解决的，我以为。”

不想被哥哥们嘲笑更不想被冷嘲热讽，放不下自尊又傲慢的认为自己可以解决一切。更何况他们兄弟几个的关系本来也没有很亲密。龙总是这样，离巢后很难再维系什么血缘亲情。威廉知道自己和他们不同，所以才离开熟悉的山谷、森林与河流。他也知道亚瑟和他们不同，但他还是留下了。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你逞强的样子。”

“哥……”

“但是多叫两声，小亚蒂，我会比你死得早哦，多珍惜还能叫哥哥的时间。”

亚瑟还需要休息，所以威廉也没有待太久。他出来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正坐在一边，悬崖的边缘，尾巴一会儿放在左边，一会儿甩到右边，俨然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威廉掂了掂手里已经裂成两半的项圈，冲着阿尔弗雷德的背扔过去——正中红心！如果他力气再大点或许可以把他砸下去，可惜他的力气永远比不过真正的龙。

“好痛！”

“你看到我了吧，还这个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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