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昨晚之事带给清姝的伤害，哪能这么容易愈合呢。

“咳、咳咳……”恶心感似乎还黏着在嗓子眼儿，让疏影在开口前不得不用力咳嗽几声，旋即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清姝，走，我们先把身子清洗一下。”

不等少女回答，她便抓起夏清姝的手，朝水源走去。

这种垃圾站点往往都会提供简单的洗手点位。倒也方便她们简单做个清洗。

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清水，饮入口中，又掬起一捧，扑在身上。平时这种家里的侍从看到了恐怕要大声尖叫的粗鲁行为，此刻却带给疏影从未有过的惬意。即便之后肯定会得重感冒，她也不想让男人们的污秽之物再在自己身上停留，清洗，漱口，洗发，擦拭，白皙细腻的肌肤变得水润润的，湿漉漉的银色长发贴合着肌肤，充满香艳旖旎的气息。

可夏清姝的问题依然让她头疼。她完全没有去洗漱的意思，只是呆呆地看着水流飞落，打在池底，溅起水花。

疏影不得不像照顾婴儿一样，亲手为她洗脸、洗身。好在她并非是那种完全依赖他人照顾的大小姐，在被慕家家主领养前、她在孤儿院里养成了还算不错的生活习惯；清姝也并非真的失去自理能力，后来也主动接过纸巾，默默擦洗着身上的污垢。

——有些痛苦，还是得独自一人时才好发泄。

慕疏影将夏清姝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主动找了个理由离开：“我去寻几件能遮掩身体的东西，清姝你先自己清洗一下。”

或许，无论是她还是她，都需要一个人静静。

夏清姝不作答，但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慕疏影松了口气，踱着小小的步子离开。

稍微远离一段距离，她似乎隐约听到了，即便是水龙头湍急而响亮的水声也隐藏不住的，痛苦的干呕、与悲伤的啜泣。

*

——与清姝相比，自己似乎很淡定。

一个人的时候，慕疏影反而有空来思考这种事。

或许是她原本就打算着“当被狗咬了一口”，早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或许是夏清姝那糟糕的状态，令她不得不承起担子思考前路。慕疏影以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冷静、乃至有些冷酷的态度，思量着该怎么处理这次的事故。

由于担心清姝会想不开，她的步伐虽然很小，但频率却很快，不一会儿就赶了回来。此时黑发的少女已洗漱完毕，脸蛋上还残留着些许水汽，她的表情中不见了那种死寂，甚至向疏影展露出美丽的笑颜。不过这怎么看都是想要掩盖她哭泣的痕迹。疏影体贴地无视掉她被泪水打得红肿的眼框，拿出她搜寻到的两件雨衣，仔细地清洗擦干，披在身上。

踩着破损的丝袜，披着捡来的雨衣，紧握住彼此的双手，沿着公路前行。

“这简直就是末日生存游戏里的求生者呢……”疏影对清姝说道。可惜她的乐观没有传递给身边之人，这位平时无比喜欢游戏的少女闻言只是抿出浅笑，并没有做出回答。

还好，这不是真正的末日题材，她们不必仅靠丝袜就在坚硬的水泥马路上展开“长征”。没走多远，就有一辆私家车驶来。

疏影连忙挥了挥手。车主在两人身前停车。

当车窗摇下的时候，清姝下意识地捂住手臂，藏在比她要稍矮一些的疏影的身后。即使忙着向车主解释两人的遭遇（当然含糊掉她们被强奸之类的敏感信息，只是说明遭遇了意外），疏影还是注意到清姝的这个小动作。她所遮掩的那个位置似乎是……这么一来，倒是可以确认清姝心病的病根了。

车主狐疑地看了两女一眼。虽然穿着破旧不堪的雨衣，头发也乱糟糟的，但那份天生丽质的姿容、豪门贵胄的教养，以及谈吐间的文雅风度，终于还是成功地将他说服，愿意载着她们前往疏影报出的那个地址。那是疏影为自己准备的好几个临时居所之一，为的是招待一些不能待回大宅的客人，以及因故无法回家时的栖身地。

当然，按照慕家的规格，即便只是临时居所，那也是环境优美、管理严格的高档小区。在进门时，不方便下车的疏影不得不摇下车窗，让保安认出“慕医生”的身份，才能通过。

然而，到家门口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两位美女，也不想被邻居知道自己被强奸了吧？”

这个司机居然靠自己的观察发现了真相！以此作为要挟，逼迫两人必须带他进门，让他也“舒服舒服”。

……也是，凭两人当时的狼狈状态，估计聪明点的人光靠瞎猜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他的那点心思，在疏影发现他用无比淫秽下流的目光透过后视镜打量二人的时候就已经洞察了。她叹了口气，正打算使出自己的手段。现在可不是在荒郊野岭被一群大汉围着，想要应付这个精虫上脑的混蛋不有的是办法——

“……我可以陪你做。但你不能强求她。”

——却不想一直沉默寡言的清姝挺身挡在她的身前。一如她在昨夜挺身向混混们发起反抗那般。

“清姝……？”慕疏影的目光有些恍惚。

注意到她的目光，夏清姝露出一个略带些虚幻朦胧的微笑，强忍着身体的颤抖，与那个恶心的家伙对峙。那名司机也想着把这种事从逼迫转为和奸，当即同意清姝的请求，甚至不过问疏影的意见，将清姝的柔荑从疏影手中抢夺走——直到此时，她们两人才恍然发现，彼此的手掌从离开垃圾站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松开过。

疏影怅然若失地虚握几下。

夏清姝这么做当然是在为她着想，她的医生身份是明面告知给保安的，一旦在这里闹出丑闻，势必牵扯到工作。

可她却从这里品味到了其它意蕴：那份自暴自弃的消极观果然还没有消失，正是因为此前夏清姝那“不反抗毋宁死”的热烈与激情，更显得此刻的忍耐与牺牲不过是把自己看得太低的一种表现，或许夏清姝想得是“我都这样子了那随便他怎么弄，至少也能发挥点作用保护住疏影”。

有心发怒。却不想在这里闹开。

美丽的异色眼瞳中燃烧着漆黑的火焰。她避开男人的视线，开打家门，引两人进门。

那个司机仿佛把自己当作房屋的主人，一进门就躺在松松软软的沙发上，翘起腿搭上茶几，拿起慕疏影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点心，塞进嘴里大口嚼着。

待会儿就把这沙发和茶几扔掉。疏影完全不掩饰厌恶地瞪了那家伙一眼，把清姝拉到一边：“走，我们去清洗一下。”

“慢！我也觉得身上很脏了，让我陪你们一起洗吧！”清姝都没回话，那男人却噌地站起来，挤到两人中间，试图一手搂住一个。可慕疏影可不惯着他，都来到自己地盘上了哪里还需要唯唯诺诺，一脚踩在男人的脚掌上——她在进门时换了鞋，这踩人的威力可比裸足强上不少。

两手捧花的美梦被踩碎的男人，却还是厚着脸皮环住了清姝的腰肢：“这位大美女可是答应要陪我的。要是敢反悔，小心我把你们的那些破事传遍整个小区！”

呵……看起来是想在我们“清洗掉证据”之前，把便宜占足了。

疏影捏了捏清姝的手，然后打开淋浴间的门：“你先洗，我去拿更换的衣服。”

清姝漠然地点点头，如幽灵一般飘进了淋浴间，男人则亦步亦趋紧随其后。见状，疏影叹了口气，走进自己的卧室。

——淋浴间内。

男人搂着清姝那纤细娇柔的娇躯，躺在浴缸里。一双咸猪手不顾少女那恶心到快要呕吐出来的表情，自以为技术巧妙地在她的身上游走着。

可惜，哪怕少女再怎么隐藏起自己的敏感带，有一处地方却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当男人并拢手指、伸进小穴、抠挖那软濡柔腻的甬道时，她还是秉持不住扑克脸，把妩媚的声音从唇瓣间泄漏出来。

“草，你这婊子，到底被内射了多少次，屄里的精液抠都抠不完！”

在垃圾场，两人只能简单清理一下身外的污秽。而藏在身体里的，现在正在男人的抠弄下，被温水浸泡、化开，一点点地溢漏出来。

“才、不是婊子……！！！”对这个词产生应激反应的少女，即便冰冷的身躯被暖得软乎乎的像要瘫软化开、嫩穴传来的甜蜜感觉让身心都摇曳起来，依然瞪起宝石般的眼眸，回头狠狠瞪着男人。

男人被这刺人的目光吓了一大跳。

“还说你不是婊子！怎么，别人能玩我不能玩是吧？”恼羞成怒的他立即报复地在少女的阴蒂捏了一把，快慰地看着她那仿佛能杀人的视线陡然变成洋溢着淫乐的柔婉娇媚，身体不住地抽搐、可小穴却牢牢地咬住他的手，吮吸着他所带来的快乐。“哈哈，你这骚货，这不是对肉棒很食髓知味吗！都自己吸上来了！”

“呜——”

清姝咬着牙，可她的眼神却怎么都冷不下来，被快乐的眼泪氤氲着，洋溢着淫靡的氛围；而无论她想反驳什么，男人都会掐准时间动手动脚，把恼怒的斥责变化为羞人的呻吟。

将她从这片地狱拯救出来的，是慕疏影的声音：“清姝，衣服我放门口了。需要我进来帮忙吗？”

志得意满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吆喝着：“这位大美女快不行了，需要小美女你进来陪她！”

——不是说好不对疏影动手的吗！

清姝焦急地想要与他争辩，可男人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用肉棒甩打在少女的臀瓣上！而疏影自门口传来的那声低低的“我明白了”的应答，更是令他志得意满，当真把自己幻想成了网络小说里呼风唤雨的主人公，虎躯一震就有美人儿投怀送抱。

身前，夏清姝的娇吟仍在悦耳地奏响；身后，慕疏影的脚步也羞答答地接近，他的妄想在此刻抵达了最高峰，只想着“这只大美女已只等开吃了，那只小美女又该怎么料理呢”，浑然没有察觉，一根冰冷的针管悄无声息地抵住他的脖子。

稳定。没有抖动。

迅速。没有犹豫。

比那些混混们的手法高出了何止一筹，男人第一时间甚至没有感觉，直到尖锐的寒气刺破血管，麻醉剂的药液在静脉里流动，男人才恍然惊觉——但他甚至连大喊一声都不敢，只敢低沉地嗫嚅着，生怕这一点点微小的动作就让针头错位，扎破自己的咽喉：“这位美女……这位小姐，冷、冷静一点……把、把这个东西拿开……我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别闹出人命了……”

面无血色的慕疏影轻轻弯曲起干涩皱巴的嘴唇：“哼哼……放心，我是专业的，不是开玩笑。”

专业你妈○的！血！血都流下来了！

相较于已经用洗发精与沐浴露清洁过身体的夏清姝，疏影的气色依旧不是很好看，蓬乱的长发，憔悴的脸色，爬满血丝的眼眸，别说男人现在已经被刺破了血管，就是一般病人看到来给自己注射的护士是这幅状态，估计也要骂娘。

可夏清姝却注意到。此时的少女即使看起来风一刮都会被吹倒，可她的手却连抖都没有抖一下，用这样一个很不适合注射的姿势，稳稳地将剩下的药液推了进去。

拔针的动作也很干净利落。不过事前没有用碘伏消毒，事后也不用棉签按压，血液已经滑到男人的胸膛上，溶解入温水中。

在那股刺痛离去后，男人再也顾不得享受沐浴与美人，慌乱地站起身，一手捂住脖子，一手猛地挥舞，打掉疏影手里的注射器，对着慢条斯理摘下医用橡胶手套的疏影大喊道：“你这狗娘养的婊子，给老子打了什么东西！”

“全身麻醉用的氯胺酮罢了，一般在30秒到60秒就会起效。”

一般来说需要专业麻醉医生根据患者的身体素质计算所需的药量，不过，疏影当然是使用了超额的剂量，要得就是一击制敌。她还不忘观察男人的状态，如果他是什么耐药体质就不好了——但从男人迟缓下来的动作来看，药效反而出奇的明显，可能是温水舒张血管加速药剂的流动吧。

“你妈的……解药呢、消毒水呢……我会流血流死的……你这恶毒医生……”男人口不择言，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连话都说不利索。“我要去你的医院投投诉你！居然这么给病人打针……要把你你弄得身败名裂裂！”

笑死，在医院的时候她又不负责临床护理，想找她打针她还不干呢。

当然，她的注射技术可是在小白鼠身上做过无数次验证的，值得信赖。

（这个娘们儿的那个眼神……不行，不能留在这里。我要走……我要走……）

被以看实验动物的目光无情地注视着的男人，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再也顾不得什么美人什么服侍，抬腿就跑。在爬出浴缸的时候被积水滑了一下，狼狈地趴在地上，一点点向门口爬去。直到手脚都失去知觉、意识也陷入昏昏沉沉的黑暗……

“哼哼……哼哈哈哈……”

慕疏影亲眼见证着这一切。

“哼哈哈哈哈哈……”

笑容越来越压制不住，心中的郁结都消解了一大半。

“哈哈哈……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撞到枪口上……哈哈哈哈……”在别人的地盘上奈何不了那群混混，在自己地盘上还奈何不了你吗？活该只能成为我发泄怨气的替死鬼。慕疏影的笑声越来越响亮，笑得她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趁火打劫的狗东西，活该变成这样……啊哈哈哈……”

这笑声落在夏清姝的耳中，比男人那一点也不舒服的抚弄更令她心儿乱跳，身体颤抖。她小心翼翼地从浴缸边缘冒出上半张脸蛋，有几分害怕、但更多的是担忧，询问道：“疏影……你没事儿吧……”

“呵呵……这能有什么事。不如说发泄了一通，心情好多了！”

这发言不是在说谎。慕疏影拭净笑出来的泪水，脸上的喜悦始终不曾褪去。不再去理睬躺尸的男人，她脱下那身为了避免男人的血沾在身上所以一直没有更换的雨衣，转身跨入浴缸，取来她最喜欢的薰衣草香味的洗发露与沐浴露，悠然地洗漱起来。

“是、是吗？”可清姝还是有点担心。瞥了眼那具“尸体”，怯生生地问道：“那个人也没事儿吗……不会真的被药死吧……”

她倒不担心慕疏影忽然暴起给她也来一针。但是如果疏影因为这种人渣而背负上命案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顶多麻醉过量导致内脏受损而已。比起别人，清姝还是更担心担心自己吧。”

“诶？我？”

“对，你。”

夏清姝转过身来，却发现不知何时慕疏影已经蹲在她的身边。异色的眼瞳里没有了阴霾，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无比的具有压迫力。

——在本日同时兼职着麻醉医生与心理医生的慕疏影小姐，已经看穿了夏清姝这份“自卑”的症结。

接下来就是用药的时间。

“我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你要选择听哪个？”疏影将清姝壁咚在了浴缸的角落，逼迫着她必须与自己对视。

对视着双眼，是坦诚交流的第一步。

清姝咽下口水。都糟糕到这种程度了，不如听听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的处境更坏吧：“那就……坏消息吧……”

“好消息是，那群混混注射的药剂，九成概率是在蒙我们。我猜只是普通的生理盐水或葡萄糖溶液。”

当然，不管她选哪一个，慕疏影都会先说好消息。

在今早苏醒后，她就强忍着不适与恶心，一点一滴地回忆起昨晚的经历。这么抿一下，就发现可疑点实在是太多了：混混们完全不似瘾君子的神态，对那份药剂毫不在意的态度，以及自己被打药后完全没有出现症状，似乎都在指向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们被蒙骗了。

她诉说着自己的推理，最后还补充一句“以防万一记得到她所在的医院来检查”。其实在那种精神压力下没有看出异常其实怨不得她们，不过此时细想难免后悔。

“欸？蒙骗……假的？！”

清姝的语调陡然高扬。看到疏影点头确认，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被侵犯、被夺走贞洁的痛苦，她能忍受——反正那群混混已经被她宣判了死刑。但是她不能忍受自己的灵魂被污染、被亵渎。此刻忽然被人——尤其还是一位技术看起来无比高超的医生——宣布，自己的灵魂还是纯洁的，她登时有种从地狱升至天堂的幸福感。

泪水模糊了视线。身体又变得轻飘飘的。

不过这次心里却没有任何的反感。那份热情的笑容重归少女的脸上。

哎呀……那自己今早的自暴自弃算什么！那么丢脸的样子，又被疏影看在眼里了！

“疏影你太坏了！明明都知道这件事却也不告诉我，看我在旁边出丑！”夏清姝赧着脸蛋，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可弯起的嘴角即使她用力板住脸仍然压不下来。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昨天下午，两人在车上闲聊时的氛围。“那么，坏消息是指什么呢，可别是刚才只是在骗我……欸？！”

——慕疏影挑起她的下颌，越发地凑近她的脸蛋。

相近的，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你不会以为，知晓了慕家大小姐的黑历史，能这么安然地离开吧？”慕疏影回想着看过的都市小说里的内容。这里该怎么表演呢……对了，要邪魅一笑，以霸道总裁的气质，强势地欺压她。“哪怕你不是犬父的女儿也休想脱身——成为我的人吧。”

言毕，重重吻在了夏清姝的嘴唇上。

【后日谈】

慕疏影：回到慕家后，以雷霆手段清洗掉了那批设计害她的反对者；体检的结果，果然没有药物使用痕迹；不过第二天得了重感冒。

夏清姝：因体检结果显示安全而彻底放心。第二天也得了重感冒。

混混团体：第三天全员的尸体被发现倒吊在垃圾场里，现场痕迹疑似是黑帮火拼。在垃圾场附近发现几具妙龄少女的尸体，疑似是激烈反抗结果惨遭杀害，而后被侵犯。

司机：与家人失去联络，行踪不明。调查摄像头发现他驾驶的车辆前往外地，而后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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