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由火焰组成的传送门，穿过时竟感受不到一丝热意。圣者，果真不可小看。

易水寒默默想着，静静跟着队伍移动，和在父亲身边时的活跃模样截然不同。

通过传送门后，易水寒发现，自己和别的孩子们正在一座桥上，桥的周围都被厚厚的迷雾所笼罩，桥下有流水，发出哗哗的流淌声。

水声平和，但易水寒却不敢有丝毫放松。虽不知道是什么水，但透过平和的流水声，其中刺骨的冰寒和吞噬一切的无尽空虚，让易水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悄悄朝桥中心挪了两步。

终于，又经过了一道光门，易水寒眼前的世界才不再被浓雾所阻挡。熟悉的龙魂帝国建筑风格印入眼帘，一座座庭院星罗棋布，虽是白墙黑瓦，不如家中华贵，但其中蓬勃的朝气，却是别处无可比拟。而庭院之中的景致，却是易水寒暂时无法知晓，毕竟没有使用灵魂力，他的洞察力也下降了许多。

易水寒算是最后一批入场的孩子。当他们易家的孩子全员跨过光门，光门缓缓缩小、关闭，最后消失。而其他所有孩子，也以家族圈子为单位聚集在一起，在这片广场上等待起来。能被家族选中来到这里，也是各家天姿最佳之人，所以即便年纪都尚小，也无人哭闹，都是轻松地和刚认识的小伙伴聊起了天。

等待了片刻，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让有些嘈杂的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易水寒抬头望去，那广场前的大门正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位紫色雄龙，丰神俊朗，身着黑色长衫，书卷气十足。

“孩子们久等了，我是龙魂学宫的先生。”

说着，紫龙先生向孩子们行了一礼。广场上的孩子们也不敢怠慢，急忙回了个学生礼。易水寒虽没学过，但与别家孩子一起，模仿得有模有样，倒也没被看出有什么不对。

紫龙先生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是入院考核，请被叫到名字的孩子上前来。”

一个个名字响起，一个个孩子进入学宫的大门。大约半天之后，广场上，就只剩下了五大家族的孩子们。

易家自然不是以易水寒为主，所以易水寒也识趣地一声不吭。至于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易水寒也懒得听，也懒得管。他来这，只是为了学习，社交什么的，尤其是与对自己怀有恶意的人社交，从出生到现在，易水寒就没慷慨过他的注意力。

“易水寒！”

门前的呼喊，让目光涣散、神游天外的易水寒回过了神。终于被喊到名字的易水寒，心中竟生出了一丝紧张。不过很快，易水寒也意识到了心境的变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将这不该出现的情绪掐灭清除。

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便是此刻的易水寒在靠近时，给那名紫龙先生的感受。而在这个状态下的易水寒，浑身自然地放松，若他愿意，连和他身体鳞片接触的布料纤维是何材料，都能被清晰地感受到，所以易水寒也能很轻松地察觉，在他的名字出现后，从他四面八方朝他射过来的目光和其中蕴含的感情。

多是不屑，善意极少，而其中的恶意，大多也是出自背后那俩本家孩子。不过易水寒也没有在意，只是扭头朝着那两三道善意来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便步入了学宫大门。至于善意的来源，易水寒也没仔细看，只记得是一个小孩，还有两个没有人的方向，反正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紫龙先生待到易水寒来到近前，便递上了一块圆形木牌，上面标着“易一”的字样。接过木牌，易水寒模仿着先前进门孩子的行为，对紫龙先生稍稍鞠了一躬。紫龙先生看了看手上点名的卷轴和易水寒手上的木牌同时发出的淡淡绿光，也点了点头，示意易水寒进门。

“那卷轴，大概是验明正身的道具吧？”

易水寒也没多看，怀揣着一颗稍稍有点激动的心，跨过了学宫大门的门槛。

进门前，门后的景象只有一团迷雾。进门后，易水寒才明白，这考核，在这等着呢。

一片迷幻的空间中，只有易水寒脚下和方圆大概五米内有地砖，再往外，四面八方都是翻腾的云气。而易水寒面前，如三堂会审般，浮现了三座高台。高台上分别端坐着一位老龙，呈包围之势，将易水寒的所有前路都挡了下来。

要不是没有感受到威胁，易水寒的灵魂力封印都要解开了。

“易家学子易水寒，开始入门考核。”

三位老龙并未开口，但是话语，却是从第四个方位传来。易水寒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在左中两个高台之间，站着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紫龙先生，手里正捧着一张展开的卷轴，宣读着规则：

“考生将通过数量不定的关卡，根据每一关的通关表现，三位学宫长老将给出评分。分数决定入学后的去处，以及可能决定择师的次序。考生间的分数排位将不显示，但表现最优者，可获得学宫秘密提供的奖励一份，请考生全力以赴。第一关，阶级测试。”

还秘密奖励？不过给易水寒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在紫龙先生的话音刚落，一道红色的光束就从天而降，将易水寒笼罩在了其中，而紫龙先生，也闪现到了易水寒面前。

“请考生对我使用一次最强的攻击。”

听到这话，易水寒又出现了解封的冲动。

克制了一下，易水寒深吸一口气，无形的波动从易水寒眉心传出，朝着紫龙先生震了过去。这是最基本的精神力攻击，想必能让他获得比较……正常的分数吧。

紫龙先生在中了易水寒的精神波动后，微微晃动了一下，易水寒头上的光束，从红色，变成了代表士阶的橙色。

易水寒此刻也猜到了这颜色的意义，橙色的出现，让易水寒暗暗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三座高台上的老龙，好像一起点了点头。

紫龙先生晃了晃脑袋，依旧是和之前一样的语气，继续宣读起了他的卷轴：

“第二关，请考生在不移动身体的情况下，获得尽可能多的水果。”

哎？这么快就开饭了？

紫龙先生伸指一点，在易水寒面前立刻浮现了四颗水果，由近到远飘在空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放了一颗。外形像极了苹果，只是只有一颗的表皮是“正常”的红色，其他的有蓝有紫，还有一颗是黑的，看着就很邪恶。

不过，既然说了是水果，那应该是能吃的？

易水寒的精神力探出，将四颗“苹果“一颗接一颗，全摸了回来。这些苹果摆放的位置，最远才差不多十五米，最近的，甚至只在自己一臂之遥，这么近的距离，怎会有人拿不到？

易水寒拿起那颗红果啃了下去。既然没人阻止他，那这四颗果子，他就笑纳了。嗯，是甜的。

也就在第一口果肉咽下去的同时，易水寒眼前的高台、老龙和紫龙先生，都如褪色般散去，整片天地豁然开朗。易水寒发觉，自己正盘腿坐在学宫大门后的地砖上。地砖范围很广，和之前排队的广场材质相似，中间只隔了一座大门。周围都是和他一样盘腿坐着的孩子，还有不少，表情狰狞，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只有他一人，东张西望，手里还啃着味道不错的苹果。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在静谧的广场上，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易水寒望了一圈，发现没有监管人员，也没有人告诉他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于是易水寒也就站起了身，抱着果子，如逛街般，沿着这些孩子之间的缝隙，边吃边逛。要不是手上没笔，他甚至想给这些像是在做噩梦的孩子们的脸上画乌龟。

一口接一口，一颗接一颗，四颗果子都入了腹，也没人来告诉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这果子，颜色越深，味道越淡，尤其是那颗黑色的，味同嚼蜡，若不是因为这些果子是从考核中带出来的东西，易水寒早就吐了。

又逛了一圈，终于，一道光束从天而降，其中强大的牵引力，将易水寒提出了这座广场。也就在这道牵引光束消失后，才有第二只小龙从考核中苏醒，也同样被另一道光束带出了广场，落在了学宫主殿之前，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圆形石台之上。

看看身边满脸疲惫和迷茫的小龙，再看看自己云淡风轻，易水寒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考官，才导致自己的考核结束得极早，还被困在考场，不让提前交卷也不让提前离场，怎么看怎么不像正常流程啊？

思绪乱，百念生，好在易水寒精神力强大，将这些负面思绪迅速清除，坚定了“自己一定没有问题”的想法。可不能小看这些看似简单的小事带来的影响，一旦钻了牛角尖，轻则根基动摇，重则走火入魔，修为越高越是如此，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没过多久，有更多的小龙被接了出来，无一不是一副快要虚脱的模样，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唯有易水寒，脸不红气不喘，还在四下打量的模样，在其中格格不入。不过，虽说都是六岁孩童，但其他龙各个人高马大，易水寒虽然壮实，但体型却属实跟不上他们，所以在人群中，并没有那么显眼，他的异状，也暂时无人察觉。

“恭喜同学们，顺利通过考核。从此刻起，你们就正式成为龙魂学宫的学生了。”

待到出来的小龙数量差不多了，紫龙先生不知从何处出现，声音一出，易水寒感觉如沐春风，体内有股暖流涌过。再看其他小龙，呼吸全都变得顺畅了许多，显然是消耗的能量被补充的缘故。不过，在人数上，看上去比刚入学宫时，少了一小半。

“接下来，请诸位院长，挑选新生。”

啊，这是在将考核中表现优异的提前收为弟子吧？

易水寒伸头打量，又是光柱从天而降，照在了几名小龙身上。其中一人，就是跟在易水寒之后出来的，看模样，是金龙一族，鳞色极正，恐怕是嬴家的直系血脉。换言之，就是皇子。连皇子都敢收？看来这些院长，来头不小啊。

见没有光束落在自己身上，易水寒虽有些失望，但也并未太过在意。

紫龙先生等光束都收走后，才继续说道：

“我相信，在座的所有同学，都已经觉醒了自己的属性。接下来，根据自己的属性，前往所属的学院吧。从现在起到你们毕业，你们的学院，将会是你们的住所、你们的指引、以及你们的进步阶梯。甚至将来，你们的学院，也会成为你们的后盾。希望同学们能好好学习，好好生活。散会！”

话音落下，紫龙先生也直接消失在了原地。石台在紫龙先生消失后，缓缓降下，最终与地面贴合，成为了地面上的一座浮雕，留下一众小龙，面面相觑。

“前往所属学院？这也没个地图，怎么去啊？”

有龙抱怨道。易水寒其实也有同样的疑问，并且，他的问题，可能还比别人的要大些。他的属性，可完全不是精神，如果真是按照属性的分配，这怎么找精神属性学院的所在地？

还好，大概这学院的分配，可能是根据考核时的表现以及推荐人在孩子入学前提供的信息来进行的，因为没过一会儿，易水寒就感觉到了学宫的一个方位，传来了极强的呼唤之感。若是真有混沌属性的学院，那易水寒反而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易水寒迈步，朝呼唤传来的方向走去。不过走了两步，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整群新生，只有他，明确了自己的行动方向。瞬间，易水寒就成了鹤立鸡群的存在。

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古怪眼神，易水寒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些家伙也是贵族出身，没人教他们精神力和属性的使用方式吗？都是士阶的孩子了，精神力也都该有了啊？即便不能外放，内窥总会吧？

“咳咳，之前那位先生也说了，根据自身属性前往所属学院。既然如此，那必然是每种属性都有独立的学院，你们自己感受一下，自己的属性和哪个方向产生的共鸣最强烈，不就知道往哪走了？”

说完，易水寒直接扭头，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朝着呼唤的方向快步离去。他在孩子堆里，是真的不自在，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哼，说的轻巧，那废物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龌龊手段通过考核的，还给他跩起来了。”

这话，自然是从同为易家子弟的那些小黑龙口中说出来的。不过这样一来，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易水寒的身份，毕竟易家二爷的后代是个废人的事迹，早就传遍了全国的贵族圈。这下，易水寒想低调行事、闷声学习的计划，还未开始实施，就已经被“自家兄弟”捅得千疮百孔，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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