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

　　师尊清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嗯？这是哪？眼前是一团模糊暗影，我都搞不清自己在哪里。

　　下意识睁开眼，黑暗迅速退散，一缕曦光透过门帘，照耀在脸上。

　　我眯了下眼睛，适应了一会，昏沉的意志开始逐渐苏醒。

　　原来是在自己床上睡着了。

　　「奇怪，昨天怎么就这么睡过去了……」

　　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我挺直上身，从木床上坐了起来。

　　「没想到看个书还能看睡过去。」

　　想起昨夜的经历，我苦笑着叹了口气，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睡了一晚，衣服变得有些松垮。身上还盖着层棉被，应该是师尊帮我盖上的。

　　枕头旁边是昨晚看过的有关蕴灵境修行的功法，才看了开头，我就耐不住困意，早早便睡下了。

　　要不是师尊叫我，可能还要好一会才能醒过来。

　　等等……

　　真的是这样吗，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快起。」

　　师尊的催促声传来。

　　「哦，这就来。」我摇了摇头，无奈答应着。

　　先不想了，师尊今天主动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掀开身上的被子，穿鞋起身。

　　沉寂了一夜的筋骨随着我的动作噼啪作响，再度活跃起来，我用力伸了个大懒腰。

　　「嗨呀～」

　　这下我是完全清醒了。

　　「嗯？好涨……」刚伸完懒腰，我就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胯下的阳物正勃发着，顶出一个大帐篷，憋胀的感觉难受极了。

　　这副样子去见师尊可不行……

　　我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平心静气，搬运气血，让肿胀处缓缓消退下去。

　　虽然已经跟师尊朝夕相处了很多年，该有的男女之防还是不能少的。

　　『嗒嗒。』

　　在地上磕了两下脚上的布鞋，我掀开了门帘。

　　光束扩张成幕布，披盖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师尊。」

　　师尊站在阳光下，如瀑青丝闪着盈光。

　　我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道：「师尊，您找我有事吗。」

　　师尊没有说话，紧盯着我的脸，清冷的眸子发出刺破晨光的寒芒。

　　「额……」被师尊盯着看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迎着师尊的注视，只觉得心底在冒寒气，后背也有点发冷。

　　师尊这是怎么了，忽然拿这种眼神看我……

　　我稍微侧转了一下身子，让后背也能沐浴在阳光下，神色不解地看着师尊，「师尊……你？」

　　没有回话，沉默了一会后，师尊收回目光，改为漫不经心的打量，语气平静地问道：「昨晚，做梦没有？」

　　做梦？我难道不是眼睛一闭一睁就天亮了吗……

　　我挠了挠头，老实回复道：「没有吧……师尊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师尊没有理会我的问题，似乎这只是平常的寒暄。

　　她转过身，径直朝着她的屋舍走去，我在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

　　「晨盥。」师尊没有回头，只丢下这两个字。

　　「哦……」

　　我答应了一声，不再跟着师尊，来到寒泉旁边。

　　随手抄起一捧泉水，覆在面上，让冰凉拂去怠倦，涤荡可能沾染的灰尘。

　　虽然我是无垢之体，没有必要洗漱，但是这种寒泉总是透出一种让我十分舒适的感觉，要不是怕真气撑不住太久，我甚至想跳进寒泉里泡一泡……

　　……等等，什么东西无垢？

　　总觉得我下意识忽略了很多东西，是当初失忆的后遗症吗？

　　没错，我失忆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师尊时她告诉我的。

　　我的记忆从六年前见到师尊才开始出现，再往前就像漂白了的画卷一般，模糊难辨。

　　时不时有没被洗尽的画面冒出，星星点点地散发彩光，又在不知名力量的影响下，沉没进灰白的画卷里，再也找不到了。

　　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每当我欲要一窥究竟时，就温柔的捂住我的眼，告诉我不要再看了。

　　「呼——」

　　长呼一口气，我从失神的状态中调整过来。寒泉水淌过面颊，不沾丝毫，连擦脸的功夫都可以省去。

　　当务之急还是先修炼，只有正式迈上修行的道路，才有可能弥补后天残缺，进而找回失去的记忆。

　　不过，蕴灵境啊，真的能做到吗？

　　随手把垂在脸前的头发扯到脑后，我心中泛起一阵烦躁，「这破修行，郁闷死了！」

　　修了这么多年，每天足足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凝神定念，搬运气血，炼精化气，结果真气因为下丹田已满，只能白白消耗掉。

　　为什么我的九窍足足有八窍不通呢？

　　为什么师尊除了给我做饭、洗衣、铺床以外，什么也不肯教我呢？

　　找不找回过去的记忆已经无所谓，关键是我再也受不了山上除了看鸟就无所事事的生活了。

　　难道就这样陪着师尊，孤老于深山中了吗……

　　我苦着张脸，一边叹气一边朝着师尊的屋子走着。

　　临近门前，我停下脚步，朝着门里望了一眼。

　　师尊，你让我待在这座山上，不让我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个问题，我在很早之前就想问师尊了，奈何一直被师尊照顾的我根本就问不出口。

　　又是一道无声的叹息，我收敛表情，掀起门上的布帘，走了进去。

　　「师尊。」

　　师尊正盘膝坐在屋中央，身前是两块高约两尺的石头，石头中间放了不少黑泥块，燃烧闪烁着火红的光芒。石头上架了两根平直修长的树枝，上面各自穿了一条大鱼和一大块肉。

　　气味钻进肺腑，肆意揉捏抚动，我的注意力一下便被这两样事物吸引了过去。

　　鱼，肉，还是烤的，香！

　　跟师尊打了声招呼后，我闻着香味，坐到她对面，看着她烤起鱼和那块不知名的肉来。

　　肉块和鱼看样子已经烤的差不多了，面泛焦酥，冒着滋滋作响的油光。

　　师尊时不时伸手将它们翻面，火光映照下，鱼和肉块透出金黄的闪光，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转动。

　　「好了吗师尊。」我催促道。

　　「等。」师尊不急不缓地回应道。

　　又等了片刻。

　　只见她翻转树枝的右手忽的向前探出，握指成爪，寒光翕动间，无数均匀纤细的豁口出现在烤鱼和烤肉上。紧接着，她把手伸到腰间，在头发里摸索两下，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竹筒。

　　竹筒颈系红绳，头上那端开着许多小孔。

　　『啪嚓啪嚓。』

　　竹筒倒转，随着晃动，晶亮细小的颗粒挥洒到鱼肉和肉块上，让本就诱人的光泽越发闪亮。倒完后师尊又从头发里摸出几只竹筒，也是同样的操作。

　　现在呈现在我面前的烤鱼和烤肉，已经，已经……

　　已经！

　　我有点懊恼，修行六载，每晚睡前也会读一些俗世书卷，怎么就想不出什么好词来形容呢？

　　师尊把掏出的竹筒原路放了回去。

　　我不懂其中奥妙，师尊总是这样，平淡中透露出神秘，我甚至见过她从长发里掏一把剑出来。

　　把烤好的鱼和肉块递到我面前，师尊轻声说道：「选一个。」

　　嗯……

　　不沾一丝烟火的莹白纤手，捏着两根串了团发光物事的树枝，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选哪个。

　　烤鱼，清香透体，质嫩味美，我所欲也。

　　烤肉，这种一开始白里带着红黑纹路，烤好之后又变成褐金色的肉，师尊还是第一次给我烤，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师尊，我两个都……」

　　我眼巴巴地看着她，这种做选择的事对我来说还是太困难了，尤其是面对师尊烤出来的东西。

　　「不选鱼吗？」师尊凤眼微眯，细长的眉毛也跟着弯了一下，用冷淡的声音说道。

　　好吧，她不吃鱼肉，我最爱吃鱼肉。

　　我拿着从师尊手里接过来的烤鱼，表皮焦酥内里细嫩，光是这么看着，诱人的味道就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再把鼻子凑上去闻一下……

　　唉，真香！

　　被征服了，被师尊做的烤鱼彻底拿捏控制住了……

　　修行什么的，无所谓了。

　　在孤悬的高山上住一辈子，也没关系了。

　　只要能每天都吃到师尊做的饭……

　　「吭嗯。」师尊轻咳了一下，示意我看向她。

　　我抬起头，她把那根串着褐金色肉块的树枝递了过来。

　　「握住。」师尊冷声提醒道。

　　我用空闲的那只手握住树枝一端，师尊纤手拂过，微光闪动，肉块连着树枝从中间断开，分成了两半。

　　这是？

　　「我吃不了那么多。」师尊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

　　「嗯……师尊，果然对我最好了！」

　　我自然不会拒绝师尊的好意，化身饕餮，左一口烤鱼，无骨鱼肉入嘴酥脆，微嚼两下就化作甜汁，流进脏腑；右一下烤肉，口感弹嫩的肉块被我撕下一大口，焦香炙烫盈满口腔，大口咀嚼之下爆出酸辣的浓汁……

　　顾不得烫嘴，我一边哈着气，一边左右开弓，忙到忘乎所以，爽到抑制不住的呻吟，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就只剩两根光秃秃泛着油光的树枝了。

　　「师尊，」舔一口树枝，我看着师尊手里丝毫未动的烤肉，疑惑道：「您怎么还不吃？明明这么好吃。」

　　师尊从刚才开始就在看我，平静的眼眸变得有些空洞，潋滟水光中映出我的身影，深潭般幽邃的水面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我的身影给吞噬掉。

　　「师尊……」我小声提醒道。

　　师尊的样子怎么变得有点陌生啊……这个神态的师尊比早上刚起床的时候还要可怕。

　　那眼神跟我看烤鱼烤肉时一个模样，脊背发凉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抖了两下。

　　师尊喉咙处微微浮动，一副回过神来了的样子。

　　「知道了。」

　　她答应一声，神色如常，把烤肉移到嘴边。

　　师尊檀口轻启，一条粉嫩的舌头钻出，小心的在烤肉上点了两下，随后像发现了猎物的灵蛇，舞动盘旋着，把表面的金色油汁与香料推挤抹开，露出底下褐红色嫩肉。

　　粉舌与肉壁相接，灵动变化着，一阵持续不断的钻弄挤压后，褐红肉壁渗出透明浓稠的肉汁，和舌头上淌下的涎水交融在一起，散发异样的淫光。

　　『吸溜——』

　　师尊把嘴覆上，吮吸了几下，将那粘稠的混合液吞入口中，嘴唇与肉壁之间扯出数道银丝，又被灵巧的粉舌舔抹入口，随着嘎吱一声，烤肉那被舔弄到泛光的地方便进入了师尊口中，小嘴翕动数下，被咬下来的肉块就这样和着粘稠汁水消失不见了。

　　诶……诶——

　　我在一旁已经看的呆住了，这……烤肉是这么吃的吗？

　　以前师尊给我烤肉时光顾着埋头吃了，都没怎么注意过师尊的吃法，今天，今天倒是被我看到了……

　　怎么感觉今天的师尊和以往的师尊不太一样啊？

　　以前每隔数月师尊虽然都会在早上问我诸如「睡得安心否」、「有无听到异声」、「昨夜做梦了没有」的问题，但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让我感觉这么的，这么……

　　我脑中回想起师尊刚才的样子，一股火热忽然自下腹涌出，汹涌到我立刻便察觉到不对，赶紧把手上的树枝一丢，弯腰捂肚，以免在师尊面前露出丑态。

　　「怎么？」师尊停下动作，脸色清冷的问道。

　　不行，不能让师尊发现……

　　「呜……」我用略带一丝痛苦的语气说道：「师尊，我，我刚才吃的太急了，肚子有点撑到。」

　　「嗯。」师尊没看出我的异样，螓首微动，「那就休息片刻。」

　　师尊霜白赛雪的脸颊被还在燃烧的火光染上晕红，直直地盯着我，丝缕关切的目光从眼中透出。

　　我顿觉尴尬，低头躲开师尊目光，运功镇压起那股火热。

　　「我没事了师尊，先去修行了！」

　　片刻后，好不容易让腹下火热稍退，我转过身站了起来，匆忙而出，直至出门都不敢再多看师尊一眼。

　　「呼，差点就在师尊面前丢人。」

　　离开师尊屋舍的我，松了一口气。

　　没了屋内那诡异的气氛，下腹的火热随着寒风吹拂，很快便消散不见了。

　　刚才那是怎么了，看师尊吃个烤肉就能如此失态？

　　而且，师尊那副样子，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既视感……

　　不想了不想了，这种和修行无关的事只会阻碍我踏足蕴灵！

　　「时候不早，修行去了。」

　　看了眼天时，已经进入辰时。

　　今天本就起的比较晚，再加上等待师尊……总之现在比以往要慢了大半个时辰，不加快动作，云台兄该不满意了。

　　走到寒泉旁洗过手脸，让冷意贯彻，带走多余杂念，我再次来到昨天攀登而上的崖边。

　　不同于夕阳时刻的凄静，此时的云海被新兴的朝阳染作金黄，洋溢勃发着生机。

　　一步踏出，疾风追逐，衣袍猎响，我朝着云海的怀抱坠去。

　　风声在耳畔呼啸，身穿黑袍的我如逐光的暗影，朝着发亮的云海飞速移动着。

　　每下落十几丈，我便探手轻抓，或者足踩山壁，稍微减缓下落冲势，比上山时快了不知道多少。

　　终于，视野里出现了云台兄的身影，我运功提气，控制身体重心，在离云台兄几十丈远的时候连连在山壁上使力猛踏，将坠落之势巧妙抵消掉。

　　『嗒噔。』

　　随着轻微的落地声，我精巧地落在云台兄身上，成功抵达目的地！

　　脚下的无波云海被晨光覆盖，反照金芒，漫天挥洒的温暖光辉将我和云台兄一同笼罩，舒服极了。

　　「云台兄，小弟来迟了，可莫要怪罪我。」我盘膝而坐，拍了拍云台兄，语带歉意地说道。

　　云台兄沉默不言，看来它并不介意。

　　简单跟云台兄讲述一番昨晚与今早的遭遇后，我便开始了今日的修行。

　　和过往一样，又是一个时辰的搬运气血，炼精化气。然而这一个时辰的修炼除了让我迅速从下山的疲惫里恢复过来以外，没什么别的作用。

　　不过，既然昨天已经下定决心修行两个时辰，自然是不能轻易放弃，我云卿……

　　「唳——」

　　一道嘶鸣冲破云霄，穿金裂石般的高亢鸣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咦？这么快就有鸟可看了？

　　我决定暂时把修行的事放到一边，先看看是什么鸟飞过来再说，刚才那种叫声以前可从未听到过。

　　「嘎咕！」又是一道沙哑低沉的鸣叫，紧随其后，同样的气势非凡。

　　两只鸟一同飞到这片云海吗，这倒是稀奇。

　　好奇心大起的我睁大双眼，扫视云海，希望能找到那两只飞鸟的身影。

　　『轰叭！』

　　突然，随着声爆响，一道黑影瞬间从我身前掠过，被其撕裂的气流猛地冲击到我身上，把我打了一个趔趄。

　　还没等我稳定住身体，又是一道红影掠过，连续的气流轰击让我来不及反应，一下子仰倒在云台兄身上。

　　「砰」的一声闷响。

　　「哎呦～」

　　后脑直直地磕在身后的山壁上，疼得我眼前一黑，不由叫出声来。

　　什么东西嗖的一下就过去了，鸟吗？

　　我揉着头，一边把真气调转到磕碰处疏通气血，缓解疼痛，一边坐起身来。

　　这……

　　抬眼一看，只见一只黑翼大鸟与一只红翼大鸟在离这里不远处缠斗在一起。

　　随着声声或尖锐或低沉的嘶鸣，无数羽毛从两鸟撕斗处落下，闪着寒光的利爪毫不留情地朝着对方攻去，每次落下都是一蓬鲜血与羽毛绽出。

　　不过那只体型稍小一些的黑鸟明显处于劣势，在红鸟狂猛的攻势下不断后退着。

　　「锵昂——」

　　那只声音尖锐的黑鸟忽的一声尖啸，展翼穿云，与红鸟拉开了距离，隐入云海消失不见。

　　这是要逃跑了吗……

　　不止我这样想，那只红鸟也发出一声得意的嘶鸣，不紧不慢地朝着云海下追去。

　　「咿——」

　　伴着一声尖鸣，云海撕裂，刚有所动作的红鸟猛地被一道黑影撞飞，黑鸟借着云海遮掩，杀了红鸟一个猝不及防。

　　红鸟明显吃了大亏，双翼忽闪数下才稳住身形，身周被黑鸟这一下猛扑撞出大团血雾，在阳光下凝成无数微小红晶，闪着血红的妖光。

　　「嘎咕！」

　　红鸟低沉的嘶鸣声里充斥着杀意，双眼也像它的羽毛一般化成血红，一声怒啸，只见它身体周围的血晶突然爆出紫红色火焰来，将它的双翼点燃，身躯也在火焰环绕下膨胀！

　　不过须臾，一只被紫红火焰缠身，双目透出血光的凶鸟出现在云海之上，火焰双翼展开达数十丈，炙烫的热流焚烧云海，势同烈阳，连我这里都能感受到热气。

　　天哪……这鸟，这鸟怎么能如此神异……

　　我已经被眼前这一幕惊到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看向黑鸟的方向。

　　红鸟忽然变得这么厉害，黑鸟你该拿什么对付它呢……

　　黑鸟在红鸟怒啸时就已经拉开了距离，见到红鸟这副模样，同样是一声尖啸。

　　「锵昂——」

　　黑鸟体型不见有什么变化，只是速度明显加快了些，它开始环绕着变大的红鸟极速飞行，如一道黑光不断闪烁，我的视野里现在已经捕捉不到黑鸟的身形了。

　　『嚓啦！』

　　一道裂帛声响起，紧跟着便响起红鸟痛苦的嘶鸣，黑鸟腹下雪白的利爪撕开其身周的火焰，在它右腹处留下一道数丈长的伤口，鲜血淋漓而下，化作一团紫火，消失不见。

　　红鸟身上的火焰明显衰退了些，传到这里来的热力都没有那么夸张了。

　　我的心神已经完全被这场生死搏斗所吸引，想不到变身后这么神异的红鸟一个照面就又在黑鸟爪下吃了个大亏。

　　不过黑鸟不知道是不是被红鸟身周的火焰所影响，一击得手之后，身形一滞，被红鸟抓到了破绽，寒光翕动，红鸟变大后足有十几丈长的利爪整个覆盖住黑鸟，猛地向下一抓。

　　「唳，唳——」

　　黑鸟一声惨啸，血口几乎贯穿其背部，随着洒落的鲜血一同向云海下方坠去。

　　我，我去……结束了吗？

　　很明显并没有。

　　「锵——昂——」

　　声嘶力竭的锐鸣震的我耳朵一疼，坠落而下的黑鸟双翼大张，止住下落身形，一对狭长眼眸泛起黑光，尾部羽翼变长，琉璃彩光浮现，身体其它部位也和它的眼睛一样覆盖一层黑光，那是如深渊般幽邃的漆黑，哪怕太阳照耀、火焰炙烤，都融化不了分毫！

　　红鸟仿佛受到了挑衅一般，后颈羽毛怒张，嘶吼着朝着下方的黑鸟扑去。黑鸟也丝毫不惧，同样是一声嘶鸣，迎着红鸟直扑而上。

　　红光与黑光，很快便在我脚下的云海处撞在了一起。

　　『轰！』

　　一声轰鸣，伴着气浪，将下方的云海彻底搅碎。

　　黑光穿破红光，冲上云霄，消失不见。

　　下方已经破碎消散了的云海处，红鸟身形停顿，原本缠绕周身的火焰只剩下零星火苗，可以看到一道巨大的豁口出现在其身躯中央。

　　天哪……红鸟这下还有命在吗……

　　果然。

　　「嘎……嘎咕……」

　　发出仿若不甘的嘶叫后，红鸟眼中的血光暗淡，双翼无力垂下，直直地朝着下方坠去。

　　透过脚下这片被破开的云海，能看到一层青绿覆盖在大地上，还有同样被青绿所覆盖的凸起林立。

　　这就是大地吗，我还是第一次透过云海看到地面的景象呢……

　　红鸟已经化作一个小黑点，坠入青绿之中消失不见。

　　最后，是黑鸟赢了吗？

　　直到胜负揭晓，我才如释重负一般，大口喘息起来，背后被汗水浸透，也不知道是被红鸟释放的火焰热出来的还是被它们惊险的战斗吓出的……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超凡力量的直观展现。

　　它们是妖兽吗，是不是也和人一样有境界的存在？

　　如果有的话它们是什么境界呢？

　　凡境？不可能。

　　是真境或者更高的道境吗……幸好它们的战斗没有波及到我。

　　总之，今日的云海和鸟是看不得了，我准备即刻启程，回去告诉师尊我方才看到的这场战斗。

　　临走前，我又一次向下看去。

　　下方，被破开的一大片云海仍未恢复，得见青绿大地。

　　天高地阔，风舒云涌漫乾坤。

　　凡境、真境、道境……我在心中默念。

　　他日我若得道，登凌绝顶，当号云中仙，逍遥傲世，不在人间！

　　欲踏碧空行万里，心驰浩渺凌九霄！

　　心绪起伏间，我攥紧拳头，双眸中燃起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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