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文斯克的吃人似乎消停些,今晨万籁俱寂.陆军营地内的疏散紧锣密鼓,窗口期时日无多,Slezam身躯上流动的炙烤感在加剧.他双手插兜等在女人后,她在洗漱,完全是个慵懒公主样

「能快点吗」他不忍催促两句

「别急...咕...终于把嘴里的味道洗掉了,你昨天也真是的!...灌那么多给我...射的我一嘴都是!」

「我到外头等妳吧,就在装甲车那.对了,车上的子弹用完了,这的陆军似乎并不想为我们分享子弹,等到了前线再去拿吧」他摸摸脸上扇红的炽热,这女孩睡醒后大发雷霆,因昨晚的事情反手连扇他直至清醒

站着无法缓解焦虑,他走出摇摇欲坠的临时卫生间,钢铁巨物们一只接一只向城市最为炽热的方向行驶.也就正常商城停车场大的区域,剩堆废铁在蠕动,机械师们在维修区拆解或试着让其焕发第二春

锈色与机油渣中,还得数淡红色那台BTR显眼,他上前仔细查看,才知道这台车原先是军绿色,前半厚厚一层血泥盖住.寸头组员拎住水桶刚要泼水,气愤地大骂

「做什么呢!亡命徒!离她远点」

「抱歉,我就看看」

「你对人粗鲁什么呢?好好洗干净车」戴着烂坦克帽的瘦家伙踹开乘员踏板从车里爬出,见到Slezam腼腆的笑着

「嘿,车不错,她真是台好车」

「当然,她是个野娘们」车长拉下坦克帽,自豪拍拍车右侧装甲「早安,雇佣兵.你一定是去市中心的部队吧」他递出满是机油的手,感到不妥,手在自己的战车服上滚了两圈

「你来自海军?」

「不错,你的眼睛很敏锐,我们是海军陆战队的BTR.维持她太难了,零件都是凑合着用的,现在配件哪哪都紧缺,我们有起码30%的战车缺少配件无法战斗.再无法补充,下个月这个数字就会变成40%」喔,她炮塔的特征相当明显,这就是台BTR-82AM「忘了介绍,我是Vasiliy-Petrovich.那家伙是我的侄子Vitka,作为我的驾驶员」

「你的车组只靠两个人运作吗」

「本该有个炮手的,但之前那个没能逃进车里,被打断肠子了」他脸色略显悲痛地说着「车头或许有他的血,我们迫不得已碾过他的尸体.这上面的血太多了,我认不出主人,我就跟侄子说,洗洗吧,忘了他们」

「节哀.我希望有部车可以护送我们的侦察车到商业核心区内」Slezam揉揉眼睛,瞪着各类大小炮弹们下落的远点

「我的目的地可能不同,不过绕点路我也乐意.等会我也会带”她”参加商业区的突击」

「开个价吧」

「便宜你们,按五包烟算如何」这条件还算合理且便宜.在外头坐装甲车,首先不收卢布,只允许香烟和食物

Slezam高打响指,举起烟盒手比出个”5”.Miller立刻就懂了暗示,跟Grendel掏出所有存货朝装甲车这走来「我们身上就剩四盒完好的」

「我再补一盒.现在怎样?装甲兵」Slezam再补上一包,这下大家的库存都所剩无几

「没问题,路上你们可以随时命令我.你们想先抽会再上路吗?我们落脚的地方恐怕吸烟会被狙击手当做目标」得了便宜的装甲兵反倒有些服务精神

「也是,谁知道我们还有命抽上没」Miller挺起肚子打趣「我们还剩多少烟」他与大家一同凑,统一举着空盒面面相觑「朋友们,我们连半盒都凑不出来吗?」

「Kotik...昨天我把香烟丢哪去了?」Slezam悄悄靠到她旁边

「嘁...」她白了一眼明显不想回答,晾他木楞地站着

「天啊,我想昨晚的她也难回答」

活跃的气氛令Miller止不住大笑,引压抑众人笑得人仰马翻.天际划越炮击落地的声音,即使它很远,远地像爆米花炸开似微小地颤动,终结了所有人的好心情

「拿去,笨蛋」她从包里丢出两盒”收缴”的香烟.Slezam抽出其中的香烟,并在其他盒内,向其他人分去

Miller享受地吸入”寿百年”香烟,即使这种烟味道并不浓,但他将记得一清二楚.这场部署前临行的集合气氛陷入冰点,都垂下脑袋心照不宣地安静

战区从未消停过,好巧不巧,MSF与维安争夺核心区的所有权早就从两月前针锋相对,且不知他们与USEC达成了什么协议,部分派系的USEC甚至在与MSF共同作战.远在港口的陆军基地对此评估后,也执意参合一脚,仅控制了南侧几只小建筑作为前哨

那将会是最靠近这座城市暗面的入点,随战车震耳欲聋的启动,黑烟在粗加工的排气管尾管里直排.车长从塔顶确认四人都进入后面的侦察车内,钻回炮笼兼职起炮手的职责

「路途大概十几分钟,如果你们发现路上有什么奇异的景象,也别惊讶,都是”紫色暴风雨”造成的」

「好一个暴风雨,能撕碎桥梁」Slezam从糊满泥巴的观察窗里看了圈,还是靠Miller的视窗见到外面.结构坚固的跨河桥梁似乎是被过量的工程炸药爆破一般,轻易撕成碎块,不过相当违反物理常识,混凝土末端像蘸起的奶油凝固成型

他还不想扯碎自己对物理的观念,在座位上倚着Kotik,渐渐闭上眼睛思考着...

...

死去的人们冤魂足以汇集成地狱游行,他们纤夫般背负着城市的命脉,拖行在炽热的沙石上...

而我们在做什么?...

我们就差一点,对吗...

就这该死的...近在咫尺...

他再次见到了那个预言,令人毛骨悚然、冰冷绝望

搅动烂泥堆满战术裤的裤脚以及双膝,警戒线的探照灯无情刺穿生物晶体;军犬在狂吠,破旧喇叭在大喊,肉体凡胎怎能跨越铁丝网与子弹的阻挠

「最后警告!迅速离开!」

「救救她吧...救救她!」

...

战区内部可算是一团乱麻,如果说远郊的战争都算骇人听闻,那这是实实在在的绞肉机,规模不亚于一场中型的军事冲突.森林遇到的USEC,也就是Conway口中的高架,就在东侧相当近的地方,举起望远镜能清晰地见到整只处于撕裂边缘的形变汽车,其上撞击死亡的载员尸体在空中浮动,啃食的蛆虫稍不注意就会从高空失足,成为肉泥

他从侦察车内钻出,寻找女孩的颜色,Kotik叉着腰脚踢橡胶轮胎,目送担架上的女兵离开

「希望我不会像她一样」她忧心忡忡

「虽说是战争,但我会尽量让妳免受伤害,哪怕说...」

「开饭!新鲜的卡拉什尼科夫金属!」门卫室里滚出个肥头大耳的疯子,他滑稽地戴着厨师帽,身上倒是军装,端着”饭”——也就是两盒打开的5.45*39弹药木盒,放到出饭口

「...算了,没什么.检查检查弹匣,去把自己的子弹填满,准备进入战场!还有五分钟时间!」他刻意等Kotik检查好板挂,才接过个空弹匣去压弹.还理所应当从背包里取出两只备用弹匣,等装入子弹定睛一看,才后知后觉上面存在着Affet的记号和缠着的护声符.他以另一种存在,与众人走到这一步

「上天啊...你这个傻子...愚蠢的傻子、异乡的傻子...明明我们不需要牺牲任何人...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他卡入子弹的手在抖动,弹尾梢音持续从耳边滑过,他能从朝向听出敌我,夹杂在弹雨中的哭喊

...我的腿!...我的...咳!

...他的脖子被打断了!该死的南朝畜生!

谁看到指挥员了?

指挥员!...别怕...我来拖你出来!

「不...不!别救我!...别救我!活下去!」

Slezam奋力推开画面中、试图在迫击炮雨中将他脱向安全地带的新兵

「你这个永远沉浸在过往伤痛里的废物...」

他左侧的女孩,伸出战术外套裹住的手,温和接过两只弹匣,特地将护身符则留在Slezam的手心中包起

「...Kotik,到侦察车上等我,向军队发送讯息:星辰就绪」

「说真的,你没事吗?」

「诺我在战斗中,再出现这种状况,请记得直接把我拉到地上」

「嘿~我肯定会拿鞋子踢你的脸！」

在短波传输的几分钟后,铺垫炮击由南向北滑过,具有压迫性地制造战争氛围.她在通讯位等候多时,取下耳机踹开车尾门将地图指给Slezam看

「Slezam,军方希望我们在掩护下徒步进入大楼」

「车辆在附近藏匿,仅带上重要物资」他靠车上的撑杆轻松跳入开动的车内「...我们和装甲车路线重叠部分只剩几个路口了」

说到距离,他们也就离大厦不超过五公里,等装甲车离开,只能靠步行推进复杂的街道.Slezam缓解焦虑时不时向车辆行驶状态的窗外看着,但他总觉得外侧的建筑在颤抖

「有人听到什么了吗?不太像是我的车哪里坏了」前车都能感到,那一定是外力

「该死的,Vasiliy.我们也感觉到了」

「我听到点不对劲的东西,那是什么?」隔着无线电都能感受到Vasiliy的慌张

剧烈的震动从天空传来,它撕裂宁静,群鸟从城市中飞起四散而逃

「什么东西动静有那么大!」

Slezam艰难地稳住身体,他旁边建筑零零散散地掉下不稳固的东西.他从前窗才得以清晰地观察到这只陨落巨鸟的腹部,带着双翅火焰越过头顶靠近地面,几发强力的毒针刺穿翱翔鸟儿的翅膀与尾部,让它永远地停留在地上

「操!是台伊尔76!」

飞机摇摇晃晃落在半岛凸角的公园,看得出来飞官在尽力稳住姿态,可惜机头直插进公园尽头建筑里挤压变形,这种碰撞强度存活不了什么人

「那是MSF的飞机吧!今天应该是他们撤离的日子」Slezam不由得嗤笑,他痛骂这群傻到愚蠢的雇佣兵竟真呼来了一台运输机大摇大摆试图降落在诺文斯克国际机场中「欢迎来到诺文斯克,异乡人们!」

在与装甲车告别后,仅剩他们孤零零地,车朝右一扭,躲进建筑背后藏匿,用一层纤维破布罩住,足以让人认为是建筑垃圾

小规模成为了隐蔽的首选优势,Slezam无需选择需要容纳陆军几个排的大空间.远离车辆步行不知多久,办公楼内小小的咖啡馆,离大楼就几分钟,还能直接看清两条街道

「混乱的舞台」

他这次香烟在嘴边晃了晃,留下这根最后的香烟点点,为自己暗示

「进攻计划如何?」Miller问了嘴

「只需要到预定位置,等着...反正是什么很明显的玩意出现和天鹅湖相关的元素时,就开始行动,我们负责协同陆军」他单左手插进背心和身体接触的缝隙中,严肃地说着「至于为何选择今天,热电厂导出的数据,让那群书呆子推算频率,明天晚上会爆发一场最惨烈的风暴,很有可能会反噬并摧毁核心区的泰拉总部...不要有太大压力.哪怕,风暴来临时,我们的脑神经会最先被切断,没有什么痛觉」

「但现在陆军都没动作,会不会出岔了?」Kotik罕见地拿走Slezam酒壶在咖啡桌上好几口「压力一下难以承受」

「去往大了想吧,这场行动不是我们的独角戏,外面还有四五只与我们一样的队伍在等待冲击,他们会隶属于克里姆林宫、克格勃、也可能是我们都没资格知道的部门」

「你会紧张吗?」她面部僵硬,眼窝边圈黑深,扶着腿上横放的枪两手无处安放

「谁不会紧张,让我想想,第一次跳伞...噢!妈的,我那时腿可软的不感跳啊!我想停在跳板上,后面那胖子闭着眼睛冲自己停住了,却给我撞下了飞机!」Slezam在桌旁模拟当时跳伞的表情和动作,向前跃出一步张开四肢「说起来啊,那时,疾风切割着我的皮肤,滑索抽开我背上的伞绳,洁白伞花在云朵中绽放.我眺望着远方郁郁葱葱的土地,天空亲昵着每位伞兵,就好像战胜了恐惧,见到了最美的一面」

「没想到,伞兵会惧怕跳伞,就像听到潜水员对水有恐惧似的」

「这是本能,我在冲突中浸泡,也无法自信地说我认清了战争与暴力」

Slezam取下耳机挖着耳朵,但悠扬的音乐开始在布满城市的扬声器中漫游,穿过指缝溜进他的耳朵.他掐着手表,九点,与预计时间并无相差,他和Kotik同时被音乐勾起,急促的旋律表明它属于Herbert.von.Karajan演奏,最为出色的版本的序曲.双簧管轻轻扰动Slezam的耳膜,他重新戴起耳机,扣进扳机圈中蓄势待发

辉煌圆号将要吹起此起彼伏地音符时,来自周边火力阵地的2B14迫炮打出试射弹.等圆号与密鼓点同时奏响具有压迫感的组合,曲射火力一声令下在Slezam后方偏远的距离开始躁动

「圆舞曲,我看它是旋转着进入绞杀吧」Grendel丢掉香烟,掩到Slezam旁「现在就加入舞会?」

「是的,该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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