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两年后 高知县

“那我出去了，记得别煮我饭。”

“好，不过露酱别太晚回来哦。”

“嗯。”

在老旧的玄关里跟在厨房工作的妈妈打好招呼，我拉了拉短袖的衣领，离开这栋我儿时的家。

敞开门，外面就是熟悉的街道。

高知县的四万十市人口3.1万，面积632.4平方公里。这个人丁稀少的地方以“日本最后的清流”四万十川而闻名。

这里是我老家，我每年都会挑选一段时间回来这里休息。

大一的暑假刚放不久，二个多月的时间正好适合回来这里。

我随意地在街头散步，无所事事地观察着四周。

“……总感觉每年回来都差别不大呢。”

道路的两旁倒闭，半倒闭的店铺鳞次栉比地竖立着。街头几近无人，汽车的轰鸣由远至近时而从耳边响起，亢长悠远却又稀疏得可怜。

明明是傍晚的街景，却会让人错以为是无人的凌晨。

变化几乎停滞的城市仿佛只能通过食品袋的包装去确认时间的流逝。

不过这种萧条的光景让我感到舒适。

在嘈杂的东京越是烦闷，这副光景就越能人感到安心。

——与美奈美谈话不久后，我就跟事务所提出了暂停活动，打算升学的意见。

一开始对方也有着强烈的阻拦，但在我的游说下事务所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高三结束之时，就是我停止活动的日期。

一开始在事务所官推宣布停止活动时，网上还闹得沸沸扬扬，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绯闻，传言层出不穷。但搭配我后续在个人推的严正声明，这些噪音很快就被主流压了下去。

在后续一两个月里，最后一丝波澜在媒体把“不知火芙莉露突然宣布隐退？！”这个噱头里的油水榨得一干二净后也归于平静。

而我就如计划好的那般，我考上带有演艺科的大学。

大学的生活总体还算是有趣，过得不算无聊。

虽然没什么朋友，但由于学校位于东京，跟过去的熟人聚会也算方便。

美奈美也跟我一样一边读着一边从事模特的工作，总体看起来还算开心。

MEM脱离了“b小町”，在莓pro新创立的偶像团体中担任主心骨……虽然还有一年左右就会隐退了吧。

“嗯？”

走到半路，一家亮起的杂志店引起了我的注意。

还算新颖的装修看得出店的年份不长。

在这个时间似乎停滞的城市，这些新店的开张最能直观地让人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买一两本漫画回去吧。”

打开印有色纸的玻璃店门，对喊着欢迎光临的电源点点头我就悠哉地走向感觉放有流行漫画的书桌。

原本只是对真人影视感到嫌恶而寻找的替代品，如今已经成为我货真价实的兴趣。

“……明明是流行漫画，却比东京那边的卷数慢了四五卷呢。”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书桌上放置的流行漫画，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过时”的流行漫画，这个脑中突然冒出的组词完美地戳中我的笑点。

以前就在想了，比起以清纯为卖点，我用搞怪和反差出道会不会更有趣呢？

毕竟当时跟露比比试的时候我都——

我怔住。

我吐口气，放下漫画悠悠地走向放有娱乐杂志的地方。

挑拣，翻找。

不多时就找到了我想看到的东西。

《星野露比影后专访——跨越母亲的令和传奇偶像！》——夸张的标语配合金色的词句大咧咧地印在封面，底下是星野露比充满笑容的身姿。

“杂志也是大半年前的吗？”

跟我当时预料的一样，如今如日中天的新一代艺人，是露比，茜，加奈三人。

专访，特辑，综艺，影剧……络绎不绝。

露比成为了个人偶像，毕竟她的光辉不止是掩盖，而是会干净利落地把周围人全部吞噬。

茜和加奈则成为备受瞩目的影星，背地里甚至被誉为“东京的超新星”。

放弃在高峰期继续前进的我，很快就让位与一路高歌猛进的她们。

自搜出现的日期越来越久远，相关的评论也越来越少。

不知火芙莉露的名号被越来越少人提起，取而代之的是“令和的三巨头”。

背地里给我透露别家情报的人也变得霎时间鸦雀无声。

曾经让我烦恼的苍蝇们也不知不觉间失去了踪影。

“……呵。”

我放下杂志离开店门，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不可思议的是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没有嫉妒，更多的是种无奈。

又走了一段距离后，在一个熟悉的招牌前，我停下了脚步。

“稻穗信私人影院/可租碟。”

这才是我今晚的目的地。

“晚上好，信前辈。”

“哟，晚上好芙莉露酱～”坐在收银台的中年人朝我熟稔地打了声招呼——他是这家店的店长，在我小时候他还不是店长时我们彼此就已经有了不少的交情。

我走上电影的道路也受了他很大的影响。

“能搞到手的新碟片都有，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嗯……我会看看的。”

信前辈的租碟店跟一般的租碟店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店铺内部有多个用来看电影的房间。

一般人来这里租碟后可以直接上房间去看，对于家庭没有大屏幕和dvd机的人十分方便。

“不过这样真的收的回成本吗？”我以前这样问过。

“勉勉强强吧，更主要是兴趣啦～”他是这样说的。

朝店铺内部走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轻便的黑发少年，没什么惹眼的地方，值得一提的可能就是他整个人给人感觉蛮清爽的吧。

“？你好。”注意到我视线的黑发青年抬起头礼貌地给我打了个招呼，我也同样予以回应。

“你好。”

因为县人口实在太少，加上中老年偏多很多麻烦事需要邻里互帮互助，所以这个县里形成了一种友好的人际氛围。

打完招呼我低头浏览器影碟架，正如信前辈所言，最正中间的影碟架上的碟片“新鲜度”能跟东京的大型店铺媲美。

我的手指在横排的竖立碟片上随着视线从左到右划动，在即将到头时突然停住。

“十五年的谎言”——我的手指正正好好地按压在这碟片的盒腰上面。

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盒腰。

两年后我的心病好了不少，如今再看影视已经不会感觉上面有着显眼的黑色——但也并没有消失，只是变成了颜色更浅的灰点。

影片也逐渐能享受起来，笑容……至少比当年看起来更接近真心吧。

但这两年来，那场试映过后我再也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东京的家里那部也是五反田导演特别赠送给个别演员们的试映版。

对我来说，这部电影就是一切异常的开始。

那么，在一切逐渐恢复正常的现在，要再看一次吗？

说不定，能让一切变得正常。

眉头紧锁，食指按压盒侧的力度逐渐加大。

最后，宛如脱力般我整个手臂松弛下来。

“就这样吧。”我呢喃着拿起了碟片走向店台。

“信前辈，我要这个。”我把碟片放在柜台。

“啊？额，这个……”信前辈少见的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吗？”

“嗯……也没什么事啦……嗯？等等哦～”上一刻信前辈还在为难的挠头下一秒就露出了奸笑，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碟片，最后——看向店铺内侧。

“雄志！出来！”

“呜哇！吓死了……怎么了店长？”

“这部片你说想租吧？问你个事，你认识的人上面的演员不？”

“这，我看看。”

我的心突然砰砰直跳。

一股莫名其妙的情感从心底涌上，我无法辨别，更不知道到底是期待还是害怕——亦或是两者皆有。

“不，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基本没有关注过明星。”

瞬间，激动的心沉寂下来。

……也是，我在想什么？我太自恋了吧。

“这样么。”

“而且这部片也是店长你之前特地推荐我才来租的啊？”

“嗯～也是呢，我忘了哈哈～”信前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途中还往我这边瞥了一眼。

“这位女生也打算租这部影片。”

“啊？这样？”

少年疑惑地看向我，我摆摆头，说道：“不，也不是什么非看不可的东西，我下次再来也可以。”

“啊不这是我的问题，你先拿着了就你看吧，我也不是非看不可。”

“这——”

“那你们就一起看吧，我就不收钱了。”

就在我们互相推辞的时候，店长爽朗地提出了“建议。”

我歪头。

“信前辈？”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相当认真。”

“你承认以前不认真了吧。”

“那姑且不论，总之呢——”

信前辈清了清嗓子，然后温柔地看向我。

“电影这种东西，会因为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数、不同的关系有着不同的乐趣。”

“不同的乐趣会形成成不同的想法最终凝结成不同的语言——去影响自己。”

我沉默地瞪大眼睛。

这句话，以前信前辈跟我看电影时就常对我讲。

“我知道你想什么，但你不是不打算放弃么？那样的话抛开所有杂念跟普通人一起再一次观看这部电影也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法。”

“讲我普通人……店长你什么意思啊？”

“哦，这女生是个御宅族。”

“哎?”少年惊诧地上下打量着我，嘛，我这种外貌跟打扮被人说是御宅族确实没人会信吧。

不过——

“嗯，我是重度变态宅女。”

“……啊？”

“我看到两个帅气的男人叠在一起‘哔’就会感到很兴奋。”

“啊啊？！”

“顺带一提我兴奋起来还会哔——我还喜欢哔——”

“啊啊啊?！够了我不想听啊？！！”

“嗤，噗……”

看到男人惊恐地大叫着掩盖我的粗言秽语，我窃笑不已。

“开玩笑的，我只是个普通的御宅族——因为从小内向很少跟人来往。信前辈一直鼓励我和周围人相处，我一直以来也得到他很多的帮助。”

“这样……”

“所以——”扶着案台，上身往青年身上前倾，露出熟练的微笑，“这部电影你能跟我一起看么？”

“……好吧。”

“既然谈好了，那雄志你就先进去整理房间吧。”

“行。”说罢，雄志君便转身离开。

“芙莉露酱你也没怎么退步呢。”

“毕竟我曾经是个演员。”

“曾经？”

“……至少目前来说，是的。”

“那——”信前辈拿起玻璃杯喝了茶水，“祝你早日去掉了。”

信前辈的媒体室是30平米左右的空间，有着一个120寸的屏幕，周围是六个音箱。地上是木地板，一字型的沙发前面摆着一个黑色的茶几。房间的一角有着一个暗格，里面是用来是用来通风的隐形窗，边角还有零食柜和小冰箱。而头顶是星空平顶和暗装的筒灯，墙上是浅灰色的吸音墙布。

没有乱七八糟的浴室和厕所，空间就纯粹为了看电影。

青年已经先一步将打开准备妥当，只要我坐下讲“好了。”就行。

“谢谢你。”

少年看着我愣了愣，旋即露出微笑：“没有的事，两个人有两个人的乐趣，更何况——”

少年顿了顿。

“跟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在电影室一起看一部两个人都想看的电影，这本身就有趣得像奇迹一样不是吗？”

“……嗯。”

关上四周的灯，我和少年坐下，屏幕亮起，只需要少年按下手中控制器，电影就会开始播放。

除此之外四周是一片漆黑。

“其实我以前看过这部电影。”

我缓缓开口。

“哦，是吗？那，额——”

“叫我不知火就好。”

“那不知火小姐是第二次来看了？”

“算是第二次，也可能更多。”

在剧本和梦中。

“既然如此不知火小姐你一定很喜欢了？”

“我……不清楚。”

我目不转晴地看着亮起的屏幕。

“曾经我是认为我的确很喜欢这部电影并为此感动到流泪，但我现在渐渐有点不理解当时为什么会喜欢。”

“是吗？”

“这部电影调查取材十分严密细致，剧本还是当事人亲属亲自改编，主演也是当事人亲属，演员们的演技也很气势逼人。”

话匣子止不住地向外喷吐着意味不明的话语，我既无法对这个少年坦诚相待寻求建议，也无法停下口中的“真话”。

“听起来不是很不错吗，像是纪录片一样。”

“但是——”

我低头望向茶几上的影盒。

“这仍然是一部虚构作品。”

我举起影盒，手指轻轻地抚摸封面，崭新的封皮摸上去十分丝滑。

“对情节予以捏造，对细节予以夸张——于己不利的部分则掩盖得干干净净。”

“无非是这样一部虚构的，随处可见的大众娱乐作品罢了。”

回头想来，我又能读懂姬川爱梨这个角色几分呢？没有重叠的人生经历，亦无法像黑川赤音一样利用天生的戏感将“所有”完美地演绎出来。

这样的电影，又能真实到哪里去？

“杀不死任何人，更别提拿去审判什么。”

没有确凿的证据便审判不了任何人，想要抹掉对方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物理上将其杀死。

阿库娅同学，你也是这么想才行动的吧？

“所以，其实没什么意义……”语毕，我眼睛猛然瞪大，慌张地朝旁边解释，“对不起！抱歉，刚才只是我胡言乱语，不要太在意！”

——能不在意才怪吧，一个女人在一旁边自顾自发着牢骚，原本自己还觉得体验会好才一起来看……

“是吗？”

少年平静地注视着我。

“这样的话，我想……那一定相当之有趣。”

按钮被按下。

以少年手上六寸的控制器为界，时间重新流动。

“练习表演？”

［星野爱歪头，疑惑地问道。］

“你继续走红下去，电视剧和电影院的offer会拼命飞过来的！就是为了那个时候做准备啊！”

［齐藤社长手舞足蹈地叫嚷着］

——屏幕播放着影片。

重新再看一次眼中仍然有着挥之不去的灰点。

除此之外，出于各方面考量也选用了不少演技不够优秀的演员，仔细观赏的话瑕疵仍有不少。

“我并不爱你。”星野爱对神木光这样讲过。

据后续的录像来讲，星野爱的确是想要去爱神木光，那善意的谎言对她来说就是爱本身。

神木光也爱着她，爱到杀了她，爱到要杀死露比。

而后续阻止这扭曲的精神所延生的惨剧，靠的也不是这包装精美反映社会人文的影片，而是物理的刀刃。

不管在文学作品上寄托再深邃的哲思，不管在商业作品里绘出多浓郁的情感，也改变不了什么。

99%的作品会被埋没在时间长河，1%的名作99%的人未曾读过，而其中99%的人可能闻所未闻。

人看了也未必明白，记住的内容屈指可数，更别提就算不看这些东西人也能过得很幸福。

如果这些东西真的那么重要，那从过去到现在失传了那么多人类早就灭绝了吧？

到头来，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

我作为演员又有什么意义？

拍摄的意义是什么？被拍摄的意义又是什么？

就算不甘庸俗去参与文艺电影的拍摄，留置在内心的依然只有寂寥和无力。

……根本，什么都没有。

“……有趣。”

旁边传来男声。

宛如从沉眠惊醒，我转头侧望。

“有趣，有趣啊！！”

少年看着屏幕，感动地流下热泪。

双手紧攥，身体颤抖。

笑容——

“太有趣了不是吗，不知火小姐？！！！”

熠熠生辉。

“……你能理解里面故事的背景吗？”

看着闪闪发光的少年，我开口提问。

即使明知道是不礼貌的行为，亦无法遏制从心底涌上的冲动。

总觉得，不问不行。

“嗯？不好意思不知火小姐我叫太大声了。”

“没什么，比起那个，我更希望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啊？额……”青年苦恼地看回屏幕。

“大概理解吧，讲真我对这些完——全不懂，听起来都觉得很麻烦。”

“那——”

“但实在是很有趣啊。”

他露出了微笑。

“有趣到我即使不明白，也能开心到大叫的地步。”

“……如果你是因为其中蕴含的真实性而感动，开心，我会讲这里面有知名漫画家参与制作，夸张的细节也十分之多。”

我下意识张口反驳，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意欲为何。

明明一开始我只是想真诚地提问，慢慢地却变得像是要为了维护什么而去质疑什么。

青年看着我眼睛诧异地努起嘴，然后露出怪笑。

“谎言，就是爱。”

“……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转头慢慢看回屏幕。

“不知火小姐你是为了什么才看电影的呢？”

“是因为里面蕴含的思想？还是深奥复杂的人物情感？”

“我……”

“我是觉得，很帅。”

“……”

“酷炫的动作，帅气的台词——光是看着，就会让人心生向往。”

“想要去模仿，想要去成为，想要去理解。”

“这个过程，让我感到有趣，进而感到开心。”

“这样就足够了吗？”

“……我曾经听说，记忆需要语言去铭刻在大脑才能得到保存。”

“那么，我觉得有趣的语言能这样被我铭刻在大脑，对我来说便足够了。”

“……是吗。”

我不再言语，继续观看电影。

——我是因为什么而做演员的？

实话说，五六岁时的记忆，早就记不清楚了。

依稀当时电视上的童星，记得还是黑川赤音和有马加奈。

不过……

因为公主穿上礼服而激动得满脸通红。

因为王子的英俊潇洒产生想要扮演的冲动。

这种心情，确实有过。

“……嘿。”

————————————

“呜哇啊啊啊啊啊～！”

影片结束，我旁边的青年哭的稀里哗啦。

“纸巾。”

“啊？额，谢谢。”

青年接过纸巾，笨手笨脚地擦起了眼泪。

“……十五年的谎言，仔细想想这个标题很有趣。”

“爱是谎言，谎言名为爱，就算搞不明白都觉得有趣，嗯——这份迷惑也是一种醍醐味。”

“噢，对吧！”

“话说，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不好意思太激动了我一直忘了提！我叫琢本志雄，叫我琢本就好。”

“哦，那志雄你叫我芙莉露就好。”

“？”

“可以加上‘酱’，我也会给你加上‘君’的。”

“不，我没这么说过吧。”

“那就当是这样了，先不说这个——”

我扭头直视着他。

“你有女朋友吗？”

“不，没有……”

我挪动身体往青年的位置靠去，上身前倾。

“那你能以交往为前提跟我做朋友吗？”

“……哈？”

“听不懂吗？哦，是我太突然了？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不知火芙莉露，曾…不——”

短暂的错愕过后，我撩起头发。

露出自己演艺时最完美的微笑。

“我是一名演员。”

————————————

“芙莉露，芙莉露！”

手掌传来被拍打的触感，我疲惫地睁开眼睛，轰鸣便传入耳中。慢慢抬头，前方就是影院的电影荧幕。

“电影要开始了。”是志雄期待的声音。

“……嗯。”

口交完后我们便去逛街，中途我感觉疲累便提前来影院就座。

荧幕开始播放开映前的广告，我百无聊赖地扭头，便看见志雄专心致志地盯着前方。

那愚蠢又纯粹的眼睛，总让我觉得它在闪闪发光。

“……所以才没什么好说的啊。”

说不出口。

毕竟，只是很无聊的理由而已。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