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每個晚上都像藥物成癮般地渴求多佛朗明哥的懷抱，著急地尋找自己仍然被愛的證據，他能感覺到多佛朗明哥沒有被打動，但已經漸漸開始動搖，白天的他仍然冷靜淡漠，夜晚卻熾熱如火，他能窺見他的眼神在情慾之下還藏有更深沉複雜的情緒，讓羅隱隱期待著能有什麼轉機出現，讓多佛朗明哥明瞭這一切都不是騙局。

而多佛朗明哥卻和他有不同的心思，他認為繼續耽溺於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只會引火自焚，他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於是他從他過去往來的一間地下金融取了錢出來，交到了羅的手上。

「這些⋯⋯太多了。」羅嘴上這麼說，還是收下了錢，將他給的錢都放進包包裡。

多佛朗明哥嗤笑了一聲，這小鬼還裝什麼客氣，他想。

這樣就能獲得自由了吧？用錢就能打發他的話還真是幫大忙了，反正羅接近他也只不過是看上了他的財富，他在心裡暗罵真是個下賤的東西，卻還是特意多給了他一些———他仍然忍不住擔憂，羅如果再度遇到缺錢不夠用的情況，會不會找上其他富豪，再度出賣身體？

他原本想著天底下大概只有他這麼愚蠢會被他欺騙，但有鑑於這陣子嚐到的甜頭，他無法定論，那性感漂亮的身體和主動迎合的態度，對於那些有錢的蠢貨來說，絕對是個值得出手的商品。

但羅卻收了錢不辦事，態度一如往常，依然沒有想離開他的意思，甚至依舊向他獻身，在床上的態度仍然主動熱情，多佛朗明哥疑惑著羅居然還提供售後服務，不是應該拿了錢就跑嗎？大概又過了三天毫無動靜的日子，多佛朗明哥思忖著，還有哪裡沒有完成，這是還要陪他去看船的意思？

「小鬼，你準備什麼時候去看船？」

「嗯？什麼船？」

「你不是沒了潛水艇嗎？你想要換一艘吧？」

「唔⋯⋯我現在也沒有船員，先緩緩吧。」

緩緩？要緩到什麼時候？

「你可別太得寸進尺了，拿了錢還不看船，是想花到哪裡去？」

難道其實他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目的，是他沒想到的？

羅滿臉疑惑，顯然沒明白他在說什麼，「呃，你先前給我的還剩很多，你想拿回去嗎？」

拿回去？什麼拿回去？他堂堂唐吉軻德•多佛朗明哥一但決定要給他的錢，就不會允許他退回，這小鬼是在羞辱他嗎？

「開什麼玩笑？你把錢花到哪裡？」

羅抬起手指數了數，「付我們的旅費、食物、還有買新的衣服、你的外套⋯⋯我還買了一本書。」

啊？這麼說來，羅最近的確抱著一本書在看。

羅抬眼小心翼翼觀察著多佛朗明哥，雖然那本書的確價值不斐，但多佛朗明哥應該不會為了這種事生氣吧？在他小時候多佛朗明哥就不吝於買各種珍稀書籍給他看，教會他知識才是改變世界的力量的人也是他。

「那間書店有很多厲害的書，下次我也帶你去看看⋯⋯」他的語氣試探中帶著一點期待，似乎試圖讓他想起他們那段曾經一同共享知識的時光。

「下次？」還有下次？這小鬼是篤定不走了？明明應該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多佛朗明哥想不到他還有什麼理由繼續待在這裡。

「沒有下次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鑣，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我不欠你什麼。」

「欸？」羅顯得很錯愕，他不明白為什麼多佛朗明哥會突然向他發脾氣，不是他自己突然給他一筆錢用來補貼他們的旅費的嗎？他以為那是稍微示好的徵兆，表示接下來也會和他一同旅遊下去，難道，那是想和他二清的意思？

「我會把錢全部還給你的，別說這種話、⋯⋯」羅的臉色變得鐵青，試圖理清腦中混亂的思緒。

「這不是錢的問題、你⋯⋯」

「對、不起⋯⋯」羅打斷他，聲音已帶著哭音，他捉住對方的手，惶恐地發出懇求，「請、不要離開⋯⋯」

多佛朗明哥感到訝異，他不知道羅為何道歉，望著他的眼神還閃爍著淚光，在他的認知裡，羅從來不會在他面前示弱，更何況是真的顯露出淚滴。

就算羅只是假意擠出幾滴眼淚，他也會忍不住真的感到憐惜，但他也同樣不明白為什麼羅執意要帶他出來，把一個如此深惡痛絕的人擺在自己的身邊，羅望著他的眼神總像是在強忍著悲傷，努力強迫自己展露笑容，他和羅可不一樣，他一向是因為喜歡他才選擇了羅，但羅卻⋯⋯

「⋯⋯你這幾天也是勉強自己了吧？」多佛朗明哥嘆了口氣，「既然這麼討厭我的話，就別這麼做⋯⋯」

羅突然站起身來，「才不是討厭⋯⋯！我才沒有說過那種話、也沒有勉強⋯⋯！」

他不知道羅為何這麼激動，就算羅真的是良心發現才把他放出來好了，他們分開各過各的，難道不是對他們彼此最好的方式嗎？

「小鬼，冷靜一點。」

「我不要冷靜！說你不會離開⋯⋯！快說！」

他想停下，但羅不允許。

多佛朗明哥厭惡這樣把他玩弄於掌心之中的羅，也更加厭惡居然還會對他有所期待的自己，他必須更加堅定地切斷他們之間的連結才行。

他重新擺出一副冷酷的面孔，用他所能做到最無情的聲線說，「你這是幹什麼？你以為我會被你威脅？別以為我會改變主意。」

羅的瞳孔顫抖著，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在眼淚掉出來之前的瞬間離開了他們所在的餐廳，獨留多佛朗明哥一個人和他所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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