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高塔之终 第二章 二十一节 走出高塔之众

“没有黑夜就没有明天，你们是什么拦不住人的破路障！我已经触及到了明日的凌晨，高塔的边缘，现在我和我所守望的世界，要走出你们的高塔了！”

那些无色的流体在界空之中随着莫尼尔洛的意志流成庞大的七彩色流体巨人，其壮硕和模样正好是在地球时遇见的那个模样，没有面孔，只有流动的液体凝聚着界空的黑暗，挥舞着她的大手向亚拉莫尔袭来。

亚拉莫尔早已经不畏惧这种低下的攻击手段，一剑将整个巨人肢解的分崩离析，那些流体被亚拉莫尔剑刃上燃烧的黑色火焰点燃，像是点燃了汽油一样遍及巨人的全身。

“莫尼尔洛，不管你身后有多少跟着你一起的种族，我都要将其杀掉，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了，莫尼尔洛！” 亚拉莫尔举起那紫红色光辉的剑刃，好像那界空的黑暗也随着亚拉莫尔的意志而流动，黑色的烈焰在冰冷的界空中无穷无尽的燃烧将莫尼尔洛的身躯也一同点燃。

“杀了你，杀了所有人，杀了我所知晓的一切，你们本就是应当死去的混账！” 亚拉莫尔把剑插入莫尼尔洛的胸膛，开膛破肚，掏出那闪烁着光芒的光流，捏在手中点燃那些流动的光辉，化作一片虚无漆黑的火焰之时，金色的光芒贯穿亚拉莫尔，将亚拉莫尔从无限距离的界空中心拉入无边黑暗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感觉自己掉入了质量很重很重的黑暗海洋里，那黑暗之下是七彩色的流体，把亚拉莫尔拉入了属于流体的世界。

那是成千上万的流体，亚拉莫尔被狠狠拽在这个无色流体组成的透明大地上，数不清的彩色流体在这个透明的流体大地之上流动，有些流体寄生着那些其他文明的肉身，以正常生物的姿态在这里行走。

这里没有天空，这个世界就是无数透明流体组成的……时刻都在流动的透明之河，连基本的物理法则都是根据“流动”组成的，亚拉莫尔在这里行走像是在长河中行走一样，感受到道路的阻力。

“你被我们的至高邀请了，不知是福是祸，顺便提一句，上流的路在左边。” 琳菲奥斯认真的对亚拉莫尔说，亚拉莫尔走向左边的流道时，都不用行走，流体就自动推着亚拉莫尔向前行动。

哪里都是一片又一片来自界空的漆黑，完全透明又纯粹的河流，只是为了能承载这些流体，做出的简陋世界，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是靠这些透明的流体就建成一个足以侵略无数世界的“世界”。

“若不被观测，就不会存在，若被遗忘，就不会出现，我们的文明以其他文明的尸体和科技作为侵略和战争的根本，那些复仇的生命把那些仇恨和愤怒宣泄在毫不相干的世界之中，甚至屠杀、追猎那些我们所利用世界中的幸存者们……我没想过你会被至高亲自邀请，你既然已经被邀请到了这里，我也适当的和你介绍这些故事吧。”

琳菲奥斯为亚拉莫尔被拉入流体世界这件事情吃惊，这里的流体顺着那些轨道流动、汇聚、曲折又蜿蜒，带着它们的意识走向每一条不知名的庞大道路。

亚拉莫尔站在流动的坡道回头展望，那些透明的流体组成四通八达的流道，直通向界空的无数方向，连着每一个世界，通往每一个文明，那些游动的流体像是鱼缸里的鱼一样在这个透明世界中游动，做着一个智慧生命想做的事情，仿佛只要流动，它们的生命就是无限的。

“你终于回来了，托尔特希斯，我等了你可是许久许久。” 那是几束和琳菲奥斯相似的光流，它们代言至高，至高的话语传达在亚拉莫尔的脑海中。

“……我？” 亚拉莫尔指了指自己。

“是啊，真正的阿利维比伊斯·托尔特希斯，还记得……当初‘托尔特希斯’的那段话吗？一切早已经注定于你。”

“吾之仇海……千界之一……” 亚拉莫尔呢喃着托尔特希斯的那段话语，看着自己手上流动的那些黑色的流体。

“亚拉莫尔已经死在了婴儿时期，在她进入林络的实验时，她已经被托尔特希斯的黑色蜡杀死的彻彻底底，你为什么能操控黑色的蜡液，林络死之后为什么会有黑色的蜡液操纵她的身躯来袭击你，你凭什么能完成人与流体之间的转换，都因为……你是托尔特希斯啊！”

亚拉莫尔后退几步，拔出剑刃，“狗屁才信，我是亚拉莫尔，我什么时候都是亚拉莫尔！”

“林络复活来袭击你是因为你想要老师能陪自己活下去，但因为仇恨和痛苦扭曲成了敌意的挑战，林络至始至终都是为了把流入自己脑袋里的托尔特希斯提取出来，企图把你做成击败我们自己的武器和工具，甚至抽出一部分的你自己当做自己的流体，搅碎那部分的记忆……”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们说的这些屁话，你们……这群混蛋！” 亚拉莫尔攥紧的剑，脑中那些熟悉的场景和记忆喷涌进自己的脑海，她……沉浸在了这些记忆和场景中。

那个在记忆中飞越世界的机器，上面全是数不清的色彩之流，完全不像是可以飞越世界的存在，以及大屏幕上那些无数的河流，上次穿越时空的记忆越来越清晰，那个屏幕上写的是——托尔特希斯的解析图，其中被抽出一道粉色，自己的‘托尔特希斯’在穿越时空就这样被林络动了手脚，那绝不是当时所说的年代。

“如果我们想要消灭你，大可以尽早的把你杀死在每一个地方，包括上次那个入侵者将你碾成一团血肉时……又是如何重生的，托尔特希斯，你心里应当有数，要是你做出屠戮自己种族的抉择，最好将自己也置于死地。”

那个声音这样威胁着亚拉莫尔，亚拉莫尔体内的黑色流体也在至高的影响下一滴滴渗透出亚拉莫尔的躯体。

林络在当初装起的那个七彩色的、悲剧的流水，就是如今托尔特希斯的幼体，看见世界的苦难的一切，扭曲苦难与痛苦当做庞大力量的托尔特希斯，在此时知晓了自己的真相。

“以老师的性格，哪怕多么绝望，也一定会飞越出世界……可是老师并没有飞越出世界，而是步步引导着我，借着粉色的托尔特希斯……让我成长到现在，走到……这里……” 亚拉莫尔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抬头看向那些光流，此时的流道已经遍布黑色的流体，流动向这个世界的顶点。

“快走，亚拉莫尔！我们……要成为至高的祭品了！” 琳菲奥斯的让亚拉莫尔从痛苦中如梦初醒，亚拉莫尔才发现自己的流体在不断的流失，朝着这个坡顶流去。

“我得……走……” 亚拉莫尔挣扎着，失去力气从坡上滚落下来，琳菲奥斯因为亚拉莫尔的流体消逝，逐渐恢复成了光流的模样，琳菲奥斯已经察觉到自己和亚拉莫尔早已经成了牺牲品。

无论怎么样都摸爬滚打，都逃离不出至高的棋盘，本以为是一场志在必得的战斗，结果成了一场空，像是泡影一样在亚拉莫尔的面前消逝了、爆开了。

“现在，欢迎托尔特希斯的与我们同流。”

亚拉莫尔再也走不动了，浑身的流体都被这一场献祭吸引而去，自己的意识也逐渐逼近消失的边缘，亚拉莫尔现在连自己的存在都开始怀疑了，流体的消失和意志的动摇，让本就孤身一人的亚拉莫尔雪上加霜。

“亚拉莫尔！用我的力量！” 琳菲奥斯在至高尚未控制她前，用尽生命和自己全部的流体缠绕住亚拉莫尔的意识，亚拉莫尔攥紧的剑从流道中再度有力气拔出来，光芒的长河在剑刃中绽放而出，黑色的剑锋支离破碎，露出苍银的锋刃，完全成为了真正的剑锋。

亚拉莫尔在剑锋中看见了无数的记忆，联系起那些无数的疑点。

如果不是托尔特希斯，就不会被那些高塔的士兵追杀，被老师就这样选中。

如果不是托尔特希斯，自己也将度过大多数的一生，消亡于无数的危机里。

如果不是托尔特希斯，亚拉莫尔……也只是早已消逝的生命而已，和记忆中林络身边那些死去的婴儿一样。

原来“亚拉莫尔”，从未走出高塔，甚至在高塔没建立之时，就已经消逝于此，一路陪伴自己走来的……只有自己而已。

“我过着亚拉莫尔的一生，做着亚拉莫尔应该做的一切，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亚拉莫尔握紧剑，朝着前方劈过去，却只劈散了一片虚无和黑暗，做什么都已经无动于衷了。

“先跑，先离开，亚拉莫尔，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

“能跑到哪里去！” 亚拉莫尔歇斯底里的嘶吼，斩向自己面前的黑暗，什么都斩不到，什么都砍不中，只有虚无……只有生命点点滴滴随着时间消逝的恐惧与黑暗，银色的剑刃在亚拉莫尔的手中，除了映射出亚拉莫尔恐惧又愤怒的面孔，什么都做不到。

“托尔特希斯！” 亚拉莫尔的全身都被吸入那无尽的黑暗中，亚拉莫尔的意志在宛如一根粗重的圆柱体钢块被法则强行扭曲破碎一样屈服，在黑暗之中除了挣扎和等待死亡，做什么都是徒劳。

“你本就是降临世界的恶之天使，苦难因你而来，入侵者因你而临，高塔也是你留下的阴影啊，托尔特希斯……你为我们送来了苦难这股最为强大的力量啊，祭品是流体中最高的荣耀，与同流，与同交织……”

“既然什么都是骗局的话，别怪我不认主了！” 琳菲奥斯操纵亚拉莫尔松开的银色剑刃，冲向黑暗的尽头，亚拉莫尔已经失去了意识，体温逐渐的降低，粉色的液滴在亚拉莫尔的手里逐渐融入进去。

亚拉莫尔的身体开始融化，在一切将尽之时，亚拉莫尔从黑暗中掉了出来，琳菲奥斯用尽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包括那把剑刃，划开了一道足够大的切口，切口形成了巨大的风洞，亚拉莫尔被卷入其中。

亚拉莫尔飘荡在黑暗冰冷的界空之中，紧闭着双眼——当她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有些许柔软的床上，看着自己面前耀眼的白色灯光，止不住用手遮挡着自己的眼睛。

亚拉莫尔看着那些刀刃刺穿自己的肌肤，吓得亚拉莫尔涌动出粉色的流体切开那些束带，翻身下床，黑色的流体顺着亚拉莫尔的眼睛流出一丝来，亚拉莫尔只觉得浑身发软，瘫倒在地上。

“是……人吗？”

“废话，你……好像还不是人……” 亚拉莫尔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生物，那是一个浑身都是透明水晶浑然天成的“人形”，尽可能模仿着“人类”的造型，注视着亚拉莫尔。

“你是什么东西……”

“固体，我们有着固定的生命，我们生来就不会流逝，我们来自于我们的世界河。” 它拿出一个水晶，水晶里是一个短短的一个正方体。

“完全没有河流的样子啊？” 亚拉莫尔休息一会缓缓站了起来，抓住那个水晶，细细端详起来那个河流的模样。

“所以我们的世界怎么样都不会到达传说中的世界海，我们便用这固定且永恒的生命，打算进入世界海，用着借来的科技，走到现在。” 它的声音是胸口的一个机械发音机传来的，随着它的想法，用水晶之间的碰撞触动按钮，播放出的模拟声音。

“是吗……真稀奇，可惜我要继续复仇了，不能久待了，多谢款待。”

“你说的复仇，是那些蜡像吗？”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卧室里走了出来，他扎着一头有些老式的高马尾，小麦色的皮肤，瘦削的面孔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有些下垂的刘海微微遮住他的眉心，像是小说中的侠客，只是迎面走来，就感觉到一股子正气凛然。

“你怎么知道？而且……这究竟是哪，为什么会有人类……” 亚拉莫尔觉得头有些晕，倚靠在墙边捂着头说。

“我叫陈晓，我姐姐……在蜡像入侵时误入了时空乱流，该怎么说好，反正乱七八糟的就进入了飞越世界的机器……”

“是不是林络制造的……” 亚拉莫尔脱口而出。

“没错没错，看来你和我是一个世界的，你也是林络那个机器……呃嗯……”亚拉莫尔还没说完，陈晓已经把话全部说了。

“那个机器长什么样子？”

“黑暗，就是纯粹的黑暗，走进去就是黑暗与虚无，没有样子，只要打开就是黑暗……” 陈晓坐在床上，思索着那个机器的模样。

“几几年？” 亚拉莫尔追问，这是最大的疑点了。

“不记得了，早就忘了，对了，你刚才说这是哪对吧，这是归家者，飞行在界空中，为每个无家可归的人创造出一个家，同时向着世界海前进。” 陈晓回答着亚拉莫尔的问题。

“我明白了，那么告辞。” 亚拉莫尔摇摇晃晃的走起来，“路在哪？我要出去，要复仇。”

“我也是复仇者，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小姐！在这里的大家，除了那个固体世界的船长，大家都是被那些入侵者逼上来的。” 陈晓抓住亚拉莫尔的手。

“我等不及要复仇！都给滚开，我才不是什么小姐，我叫亚拉莫尔！都给我滚啊！” 亚拉莫尔推开陈晓，一瘸一拐的走向更深处，被一身都是透明水晶的女人拦住。

“你又是什么怪物！” 亚拉莫尔看着那个女人，她一身都是那些透明的水晶，身上还有些许蜡像化的迹象。

“我们一起……亚拉莫尔小姐，我们都是难民啊，我们也想抗争啊！” 女人一头的绿色短发，身上是黑色的大皮夹克，手上、脸上、头上，甚至是衣服里面都能看见那些透明水晶长出来，顶出的凹凸不平。

“我的生命被船长固定了，我不是怪物，这是我们唯一能生存下去的办法，我叫肯尼拉，现在不是急着复仇的时候，亚拉莫尔小姐，你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了！哪怕……哪怕您有高贵的流体……” 肯尼拉和那些一身疾病、创伤的难民拦着亚拉莫尔，现在复仇实属不明智的举动。

“我知道了，可是就要这样止步不前嘛，你们这些亡世奴几千年几万年都能等，我可等不起了，我的世界已经在灭亡的前夕了，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 亚拉莫尔无奈地坐在肯尼拉的床边，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脸，脑海中那些关于托尔特希斯的事情，每一个都让自己感到极度的痛苦和愤怒。

自己已经什么都失去了，就这样活着，不去复仇，整个人生也就这样失去了意义。

“不不，亚拉莫尔小姐，我们时刻都在复仇的道路上，马上要正面开战了。” 陈晓走进来，这是一个巨大的休息间，这个休息间有着一连串的床和帘子，像是高铁软卧的那种布局一样，窗外辽阔黑暗的界空和这里拥挤略显温暖的小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知因，两年后。

“时阿娜表现出色，在她的带兵战斗下，我们已经收复了不少的城市，我和依娜也在不断地努力，城内的人们已经安定，日子越来越有希望了……如果她能胜利回来，就更完美了……”

叶知因用笔写着那些日记，望着天空中那颗燃烧的巨大星芒，这种很传统的日记写法莫名的很浪漫，叶知因也想这么写。

“还在写她的事情吗？放心吧，我们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幼稚的领导者了，现在也有很多人才培养起来了啦～” 依娜突然跳出来趴在叶知因的肩膀上，对着叶知因笑着说道。

“嗯，待会我还要去看看墨天歌，不知道以后的科技，能不能让墨天歌恢复正常……” 叶知因拿出一块平板，看着平板里墨天歌啊啊呜呜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啊啊啊……莫名痛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托尔特希斯啊……” 时阿娜捂着眼睛里流出的黑色流体，头疼的要命。

高塔之终 完

近晓之夜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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