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拿起喷枪，继续烧着金属块，一边示意继续汇报。

汇报人牙都要咬碎了，他尽可能的临时修改着汇报稿的内容，尽量不提到寒泠雨的父亲，但这样的行为却造就了一处上下矛盾的句子，烙铁毫不留情的又按在了寒泠雨的左臀上，惨叫和皮肉烧焦的味道又弥漫在会场上，直到汇报人重新将上下矛盾的逻辑理清——只不过是把所有前总工的名字改成现在的总裁，金属块才从男孩右臀上拿开。

太空站项目的汇报流程很长，所以这样的闹剧一直持续，直到汇报完成，烧焦的烙印已经几乎遍布了男孩的整个后身，屁股上更是惨不忍睹，新烙印按在旧烙印上，他虽然意识清醒，但眼睛里除了空洞便再也不剩。整个太空站项目在男人的残忍运作下“顺利的”移交到了他的手里。而因为难以忍受这样的闹剧而离席的员工已经达到了整个参会人数的四分之三，大会也这样不了了之。但第二天人事部便被数不清的辞呈给压得喘不过气来，整个公司超过三分之一的员工们声称自己的精神受到了相当大的损害，已经无法胜任深寒科技的工作而要求辞职；剩下的三分之二则是要求加薪而且要求保证不在出现这样的事，否则他们也要辞职。

在有心人的操作下，虐待寒泠雨的一些影像片段开始在城市网络中流传。无论是叔叔的地下室，还是在黑道的拷问室，权贵们的私人包厢，抑或是一些地下酒店的情趣主题房，甚至是在深寒科技的员工大会上，暴力残忍的虐待手法让这样的影片虽然并不是温特仪拍摄的可互动全息影片，却在赫尔朱诺的地下黑市里非常畅销。更何况这是赫尔朱诺城土皇帝寒氏家族的少爷，这样的东西可不多得。

寒泠雨在特制的医疗仓里休养了很久，在他接受治疗期间，赫尔朱诺城最大的红冰工厂在一个名为「黑墙」的义警组织的突击中被毁，一些搜查到的文件也在赫尔朱诺的网络里被公开，而其中也包括了与寒泠雨相关的文件。这下寒泠雨除了在地下网络中成为了暴力儿童色情影片的招牌外，这些文件也让他成为了赫尔朱诺里公认的瘾君子，他和他父亲的声名再一次落到了谷底。家族认为这些事丢了整个寒氏的颜面，是不可容忍的丑闻，在进行了非常彻底的网络清理后，就把他软禁了起来，一方面给他制订了严酷的戒毒方案，另一方面也是在得知了他叔叔做的那些事后，让他和叔叔分开一段时间。等他再次出现在公众眼前时，他的脊背上多了一条闪着银光的义体，是他的叔叔迫于董事会的压力给他安装的CT系列义体，但他的叔叔也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据说安装义体是在不进行任何麻醉的情况下进行的。

对于他的叔叔而言，工厂被毁，他最依仗的产品供应链断裂，但他已经掌握了整个深寒科技，他对董事会的说词也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搞精神药品的研发。事实上，他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务而使得本来因焦虑而引起的肥胖得到了缓解，身材瘦了不少，董事会特意安排的健康顾问也占用了他不少的时间，这也让寒泠雨不至于每天都会挨打，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进行恢复与喘息时间。但叔叔带给他的伤痛已经深深刻入了他的灵魂。

又过去了几年，员工大会前夕，深寒科技大楼。

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寒泠雨睁开了眼睛，高举过头顶的手臂有点酸软，跪在凹凸不平地面上的膝盖已经麻木，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等待着来者。这间房是在他叔叔上任后专门为教育后辈而装修的。墙上挂着的工具都刻着小辈们的名字，这些专门定制的体罚用具是他叔叔新定下的家规，每个寒家的未成年人都会在6岁时得到属于自己的一个体罚工具，刚开始都是一把木制的戒尺，而每年的员工大会前都会对他们的成绩和行为进行一个评估，而评估的结果就关系着到下一年员工大会之前，挂在这里的体罚工具的可怕程度。只要他们犯错，就必须到这里来脱掉所有衣物，举起今年的工具，等待着专人前来根据犯错程度对应的数量来执行惩罚。

也许对于其他的寒氏小辈来说，这个地方更多只是一个威慑作用，但对寒泠雨而言，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第二个休息室，他的工具永远是那根最高体罚等级的鞭子，皮质部分因为磨损而更换了许多次，但金属部分依旧是最开始的那样。对他而言，无论大小错误都会被要求到这里来，体罚也是由他的叔叔亲自来来进行。

不一会，房门打开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让他身体颤抖了两下。

“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天天都给我整出这些破事。”叔叔的声音响起，一只手从他手里把鞭子拿走，另一只手则是揪着他耳朵，把他拖到了房间外。一路上他的叔叔骂骂咧咧，嗓音在楼层里回荡，四周的员工都和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他们知道多看一眼都可能让自己处于难以收场的局面。等被拖到了中庭，他叔叔拿出了一副手铐，把他双手铐在了铁扶手上，便拿起了鞭子对着他胡乱抽去。尖锐的痛觉让他止不住的颤抖，这是他恐惧的释放，也是几年前被注射红冰留下的后遗症，他无法抑制自己对叔叔的恐惧，也无法抑制他自己对痛觉的享受。他害怕见到他的叔叔，但这也差不多成为他叔叔的例行公事了，只要让他打开心了，至少今天他的叔叔就不会再特意监视他了。

“砰”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鞭子掉到了地上，“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寒家这么多人为什么就你是个废物。”说完叔叔便离开了，鞭笞结束了，但寒泠雨知道，他的叔叔会通过遍布公司大楼的摄像头继续看着他的狼狈模样，这也算是他叔叔在忙碌的工作里为数不多的消遣。他回味着叔叔带给自己的疼痛，但有个人走到了他身边。

“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寒泠雨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快速的通过公司内网查询了这个人的身份，随后便了解了这是新到的实习生。

“谢谢。”他张开了嘴，但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虚弱，“能帮我拿一下那根悔过鞭吗？”他看向了掉在脚边的那根闪着金属光泽的鞭子。

“悔过鞭？”那个人的声音带有疑惑，走了两步就捡起了掉落的鞭子。寒泠雨动了动身子，跪太久了，他膝盖有点麻木，用手抓着扶手，脊背平行着地面，挪了挪腿，面朝下跪着，看着地板上自己脸的倒影。

“打我。”

“什么？”他的声音有点惊讶，不过无论是谁都会惊讶。

“我说，打我，用力打，背上，腿上，屁股上，什么地方都可以，二十下。”寒泠雨的身体颤抖着，这是他叔叔的恶趣味，虽然几年过去了，但他依旧对这样的对待有着恐惧。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除了这个新人。如果这个新人不打这么做，那就等于是违反了公司里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更何况定下这条规矩的人正在什么地方看着，那新人的前途可能就会到此为止了。

“这......”停的出来他还在犹豫“对不起......”他小声的说了一声，鞭子就轻轻的打在了寒泠雨身上。

“我说了用力你听不见吗？”男孩的声音在中庭里回荡，“行吧，不管你是谁，我命令你，用力，狠狠的，打我，二十下。”眼前闪过一条数据流，他在他叔叔有所动作之前给新人下发了第一条任务，「惩罚」。

一阵如同死寂的安静之后，“对不起......这会有点痛。”那人说完，鞭子带着破空声就抽到了寒泠雨身上，一声脆响，一阵刺痛，他的身体向前倾了一下，然后又回到了原位，原本已经快要消失的痛感又在被抽到地方重新出现。他松了一口气，痛觉与羞耻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但让他的叔叔感到满意，就是他的唯一奢求。

二十下，不多不少，“谢谢，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他喘着粗气，艰难的说。新人仓皇离开了。寒泠雨嘴角翘了翘，不管怎么样，至少今天他的叔叔不会来盯着他了。

下午，寒泠雨早早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换上了一套不显眼的衣服，他并没有前往浮空车平台，而是直接坐电梯到了底层的公司广场。

他没有回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已经受够这种取悦叔叔而在恐惧中活着了，离家出走然后彻底从寒氏消失或许是目前他最好的结局了，这样他也不会再看见他的叔叔，寒氏也不想去管一个废物的死活，反正那个家都已经和他无关，他没有任何留念的东西了。

走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他拿出了一块芯片插入了自己后脑勺的接口之中，“接下来的路能不能走得通，就靠你了。”他自言自语。

这是他在空余时间自己所搭建的一处子网的入网协议。所有的公司发放的义体都是由深寒科技的总服务器通过网络进行管理，他的加强件也不例外，这也代表着如果他要脱离深寒，要么任由深寒关停他身上的所有义体，要么就自己搭建起一个能支撑他浑身义体的子网。寒泠雨选择了后者，但搭建起一个子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旷掉了所有家族为他安排的课程，自己待在深寒大厦里一个无人注意的房间里，以电子游戏作掩护研究起了这一项目。他的叔叔看到他天天在游戏世界里放纵自己非常开心，一来他认为寒泠雨已经被他调教成了一个废人，再也无法威胁到他的任何地位，二来他也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向寒泠雨施暴。

义体的最终控制权交接得很顺利，他的设计有惊无险的骗过了总服务器，他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时，他就开启了脸部的全息遮罩，毕竟如果要前往霓虹灯和监控器照不到的底城，身为到处流传的暴力儿童色情片主角的他，还是做点伪装比较好。由于那些权贵商人们激烈的玩法也曾导致过他骨头被折断，在经过断骨修复后，即便他依旧没有成年，身高却已经脱离了少年的范畴。

就算没下雨，底城的路面上都有着永远清理不干净的积水。自从红冰工厂遭到了摧毁，红冰的供应链断裂，那些靠这个发财的人都作鸟兽散，但城市里的红冰却依旧泛滥，集中的工厂倒了，各式各样的小作坊也开始干起了这一行当。在底城的几乎所有大街小巷都或多或少有卖红冰的贩子，但这也算是给从来没有到过底城的寒泠雨指了一条路，只要遇见卖红冰的，他就立刻转身离开寻找下一条路。兜兜转转，一直到了一家茶馆，他也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茶馆的老板不知道姓什么名什么，寒泠雨只知道大伙都叫他阿洋叔。他走到一处没人的八仙桌旁坐下，从小到大都没有点过菜，只能学着周围人的样子伸手要了一碗茶和一碟小菜。出生就是少爷的他如今也在尝试着去理解底层人民的生活，毕竟过不了多久，他也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喂，阿洋叔，老样子来一份。”一个一头黑发扎着一个小辫的少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年龄和他差不多大，虽然身上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泥点子，但他还是大咧咧的坐到了寒泠雨身边，让寒泠雨下意识的往边上靠了靠。

“臭小子你还来，这次可不能赊账了。”阿洋叔挥了挥他的半只机械胳膊，一个机器人伙计就端了一碗热茶和一碟茶点放在了八仙桌上。

“欸，我保证这次绝不赊账。”

寒泠雨一边吃着自己的东西，也一边观察着这个少年。他从小就被父亲教导各种礼仪，但这个男孩和寒泠雨不一样，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完全就是一副市井模样，跟何况还赊账。少年翘着二郎腿，端起碗就往嘴边送，喉结不停上下滚动，等放下碗时，那碗里的热茶就已经被喝得一滴不剩。

“啊！真过瘾，比别的店那些东西可好太多了。”少年拿起盘里的茶点狼吞虎咽起来。

“是不是我也该忘记那些学习的优雅......”寒泠雨看着自己面前碟子里的小菜，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哀伤又从记忆深处浮现。

但他的思绪立刻被身边少年的动作打断，男孩一下站了起来，三两口将茶点吃下，“阿洋叔，我一会儿再回来。”

“臭小子！你还没给钱！”

“放心，我说不赊账就不赊账。”

他一手撑着摊铺前的长椅，在正在进食的食客中轻巧的穿了过去，动作的轻盈看得寒泠雨发愣。

“借过借过！”

“喂，小子，搞什么！差点给我的茶打翻！”

“他这是......”寒泠雨往少年走去的方向看去，才发现那边的那个身着华丽的胖子。这个人他认识，是他一个特别远的亲戚的入赘女婿，虽然在深寒科技里没有实权，但也算是一个小部门的官。少年走到胖子身后吹了个口哨，“嗨，这位老板，您看看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随后他便抱着头，一脸的轻松。

胖子先是露出了迷惑的表情，随后恍然大悟的翻了翻衣兜，在发现兜里已经空空如也时，他那一脸的丰腴便布满了愤怒的褶子，他立刻揪住了恰好被挡住的一名一脸慌乱的少年。

“死小子，敢偷我的东西？”

“我...我没有......”

而少年将那块黄金怀表塞入自己怀里的动作也被寒泠雨看见了，他还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正在被质问的男孩，便回到了茶馆里，又坐到了寒泠雨身边。

寒泠雨朝着坐回来的少年瞪了一眼，虽然在有面部伪装的状态下对方根本看不见。原本还有的好感又被这一套操作给败坏得一干二净，寒泠雨摇了摇头，被他人陷害这件事上他是亲历的受害者，如今又有人在他面前做这些，他就差上去揭穿了。

胖子也不给被逮住的男孩留一点面子，当街就把他扒光了殴打，打完又叫来了机械警卫把他带走，特权阶级的冷酷淋漓尽致的展现给了寒泠雨，这是他一直没有看到的底城现状。坐旁边的少年好像感觉自己玩过头，就在结了账后悄悄的跟上了机械警卫，也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身边没有人打扰寒泠雨了，他也陷入了思绪中，他这些年在深寒科技和寒家里看尽了冷暖辛酸，本以为脱离了那个哀伤之地他便有了自由，但看起来整个赫尔朱诺城无论上城还是下城，在公司的治理下，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上城的手段比底城的更为冠冕堂皇罢了。

他吃完了来到底城的第一餐，继续在这些昏暗的街道里闲逛着，一家私人全息影院吸引了他的注意，虽然曾经被父亲带去过影院，但在上城他从未见过墙上挂着情色海报的影院。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老板见他对着满柜的数据盘选择困难，便随手把一盘名为《青衣少保受难》的数据盘塞给了他，把他推进了单独的放映室。

放映室虽然简陋，但隔音和隔光都做得还不错。数据盘插入到放映机里，录制的全息影像便在放映室里展现。这部影片刚开始的内容就是在一个几百年前的小院里，四个大汉看着地图在商量着什么，像是要去劫掠路过的商队。但没过多久，小院的门就被“咔啦”一声踹开，一名身穿青衣的少年叉着腰站在门口，一脸的傲气。

他的眼睛立刻就被吸引住了，“怎么是他？”他有点吃惊，青衣少年正是他在茶馆里遇到的那个身手敏捷的少年，不过看起来影片里的他并没有像现实里的那样充满着市井气息，而是带有一些别的气质。

“尔等山贼，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快快束手就擒！”少年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随即就摆出了打架的架势，“料你们绞尽脑汁，也斗不过本少，还不快投降？”

四个彪形大汉确确实实被唬住了，但看到来者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便又笑了起来。

“少年郎，哥哥们真不知道该夸你一句有胆识，还是该骂你一句糊涂蛋，单枪匹马前来挑战我们兄弟四人，你还是第一个。”

“不投降就废话少说，看看本少的拳头硬还是你们的身子硬！”青衣少年也不废话，一个箭步就冲到四人面前，四人也摆开架势，一拳一脚的招架着少年的进攻。少年虽然以一敌四，但出招有来有回，压根不落下风，甚至只被几个大汉碰到了衣襟，四个大汉则显得有些配合不佳，时不时就挨上少年的一拳或者一脚。全息影像的好处就在于每个角度都能有非常足的细节来供人欣赏，寒泠雨放慢了播放的速度，像这样的武打在如今的世道可完全见不着，这也完全引起了他的兴趣。

但毕竟这部影片名字叫《青衣少保受难》，一阵行云流水的打戏过后，少年看起来逐渐体力不支，最后被一个大汉一把抓住了脚脖子，任其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哼，少年郎，毛都没长齐就有这么高的傲气，我们兄弟四人都不放在眼里，长大必有你好受的。”

“今天我们兄弟四人就好好的给你上一课，什么叫做尊敬长辈。”

寒泠雨刚还在欣赏打戏，一直到了这里，他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专门拍摄的武打全息影像，这只不过是一部披着外壳的情色影片而已。

接下来的影片剧情对他来说除了勾起他的伤痛以外就没有别的内容了，他一直以为青衣少年会找到一个好时机奋起反抗，将四个大汉全部打趴下，但影片里的青衣少年先是被用竹板狠狠的把屁股和脚底打肿后，就被四个大汉用各种姿势一直轮奸到影片结束，最后被衣衫不整的丢到了屋外灰溜溜的逃走，只留下了四个大汉的笑声。

他取出了数据盘交还给了老板，本准备付了钱直接离开，但还是没忍住问向了老板，“老板，这部片子里的青衣少保，是这一带的人？”

“诶呦，这位爷你眼神真好，这小子叫墨雨麟，戏班出身的，这俊小孩身子可棒了。”老板一看有商机，连忙开始推销起来，“这小子的片儿可多了，什么类型的都有，有将军的儿子为了救父自舍贞洁啊，运镖不周全和把自己身子献给老板赔罪啊，没有他没拍的，只有你没想到的......”

“等会儿，戏班出身的，那他就没有拍正经的戏本子吗？”寒泠雨随口一问。

“正经的戏本子？这些片子的情节他说都是从戏本子里改出来的，不过你这么一说......”老板转身开始向着一整面墙的数据盘柜子开始翻找起来，不一会就拿出来了一个沾了不少灰的数据盘。“这小子刚开始确实拍了那么一盘正经的戏本子，后来见没人看卖不出价钱，最后才拍的这些片子。”他把数据盘交给了寒泠雨，“看你这么感兴趣，这盘当免费给你看的，不收你钱。”

寒泠雨低头看着手里的沾着不少灰的数据盘，盘上泛黄的标签上写着《青衣少保》。放映机缓缓吞入数据盘，全息影像再一次将屋内的黑暗驱散。旌旗翻飞，刀剑相斫，一派古战场的气氛顿时将不大的放映室灌满......

这是寒泠雨从出生以来看过的最精彩的影片。

无论是青衣少保的主动请缨前去作战，还是和山贼大军混战，再到和山贼十三兄弟同时交手而不伤分毫，所有的情节对他来说都太过震撼。他反反复复的把每一幕看了又看，直到深夜才把这块本来无人问津的数据盘换给了老板。

走在冷清的底城街道上，他反复琢磨着影片里的话，“自古英雄有血性，岂能贪生与怕死，枉在天地走一遭......”，他回望自己自从和父亲分开以后的种种，又想着自己沦落到这般田地也还在逃避着自己的梦魇，脑袋里突然出现了那个他不想去面对的除了离开寒氏以外的那条路———他想把他叔叔给他带来的恐惧完完全全的还回去，但脑海里浮现出叔叔的身影时，他又退缩了。在他叔叔的运作下，连他的父亲都被像一团垃圾一样死去了，更何况是他。

“墨雨麟啊，你和我名字里都有雨......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么？我记住了。”他喃喃自语，一步一步向着他来时的路走去。

夜晚的赫尔朱诺上城区本就不安宁，更何况是底城，没走多远他就被几个人围住了。

“喂，那边的，看你这么晚了还在瞎转悠，哥几个缺钱了，给哥几个整点钱花花？”为首的莫西干头手里拿着球棒，昂着头轻蔑的看着寒泠雨。寒泠雨什么都没说，他先用芯片给围住的人扫描了一圈。他们的反扫描器件显然没有兼容识别到深寒科技的科技结晶，所有人的身份一目了然，他们不过是在底城挣扎求生的普通人而已。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陪你们。”寒泠雨推开围在他身前的两个人，正想向前走去，却被一根球棒拦住。

“哥几个可没让你走呢，你不想来，那哥几个请你来。”说罢，球棍就向着寒泠雨砸来，他闭上眼，等再次睁开眼睛，四周的时间就如同凝固了一般，球棍依旧在砸向他，但速度慢得可笑。他弯下腰轻而易举的躲开了球棒，转身看向几个街头小子，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嗤笑他们。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脊柱上亮起了蓝色的光。深寒科技超算CT-4，是深寒科技开发的第四代超算义体，可以在启动后，让佩戴者的感官获得原有二十五倍的反应速度，对于使用者来说，就像是时间被放慢了二十五倍。本身超算义体就已经是跨世纪的设计，CT-3也仅仅可以将感官加速到十倍。第四代有着更高的性能，也有着更高的负荷。义体开启状态会让神经受到相当大的压迫，使得身体产生难以忍受的灼烧痛觉，这样的痛感能让一个普通人一分钟内就晕厥过去，但寒泠雨在经过了数年的折磨后，CT-4的副作用对他来说已经微乎其微。

在灼烧疼痛的加持下，因为想到他叔叔而一肚子火的寒泠雨终究是没有忍住，他挥拳砸向了挥棒人的面门。这也是他第一次启动CT-4时向他人发动攻击，他也没有想到这一拳居然把那人打飞了几米开外，其他人盯着被打飞后瘫在地上的街头小子发呆，他盯着自己沾血的拳头发呆，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瘫在地上的人显然是气疯了，他大吼一声，顾不上自己被打歪的鼻子，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就朝着寒泠雨扣动了扳机。血雾在寒泠雨的左肩炸开，剧痛让他感受到了危机感，CT-4再一次启动，他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跑去。

第一次来到底城的他，不出意外的迷了路。走过一条昏暗的小巷，就会有另外好几条路在他面前供他选择。虽然能看见霓虹灯就在不远处，但无论他怎么走都感觉不到距离在接近。只能凭着感觉四处乱逛。肩头的枪伤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血慢慢的染红了他的半边胳膊，走着走着，一条巷子里传出了他耳熟的声音。是墨雨麟，小巷的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人的声音。他靠在距离不远的墙边，听着屋子里说话的声音。墨雨麟那略带痞气的声音让他感觉很安心，也许是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部影片，或者是失血让他有些头晕，或是剧痛让他兴奋。不一会儿，他就看见墨雨麟陪着在茶馆那被指控的男孩走了出来，看男孩一瘸一拐的模样应该是遭了罪，墨雨麟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不过他脸上也贴上了药。等两人走远，他也走进了这间屋子，他需要一个临时的栖息地，底城的家伙他一个都不敢信任，但这里至少是那个家伙愿意信任的地方不是么。

昏暗的房间并不影响寒泠雨，他眼睛里的芯片带有夜视的效果。弗格医生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又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来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让在混乱的底城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他警惕起来。

“你是谁？有何贵干？”他立刻拿出一把手枪指着寒泠雨，“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

“朋友。”寒泠雨想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态，但左肩的痛楚让他只能举起右手。

“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医生的警戒放松了些，但左轮黑洞洞的枪口依旧指着寒泠雨。

“刚刚在这里的是墨雨麟吧，你知道我认识他就行，我受伤了，需要医疗救助。”他脱掉了上衣，小心翼翼的把被血沁湿的衬衫露了出来。

“枪伤？”医生职业性的看向了伤口，随后又瞥见了衬衫上的标识，“深寒？公司狗什么时候来吃底城的枪子了，是上城的饭吃不惯了？”

“公司狗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件衣服也就只是衣服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医生有些疑惑，但随即他就张大了嘴，因为寒泠雨解除了自己的面部伪装。

“你......”他有点过于震惊了，连忙去一边拿起一瓶开了挺久的酒，猛灌了一口，然后又对着来者仔细看了看，随后便锁上了诊所的大门。

“寒泠雨？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活的姓寒的。”他眉毛微挑，“更何况还是你这尊大佛，寒家的少爷落难到底城有何贵干啊，毒瘾难耐去买红冰结果被吃货了？”

“我都表明了我的身份了，你能不能先把枪放下。”寒泠雨指了指那把依旧指着他的左轮手枪。

“行。”医生将手里的枪放下，又拿起那瓶酒灌了一口，翻找起了医疗箱“等我给你处理完你就赶紧滚，我这可不敢留你这尊大佛。”

寒泠雨冷笑一声，他掀起了自己的衣物，小腹上的道道鞭痕展现在医生面前，“我已经不是寒家的人了，底城的人只看到我姓寒，却看不到我在那个地方到底遭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

“你......”弗格摇了摇头，“算了，至少医生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把衣服脱了吧，我来给你上药。”

寒泠雨麻利的脱掉了衬衫，又让医生吸了一口凉气，先是被寒泠雨浑身上下的鞭痕震惊到了，随后又把眼睛盯着寒泠雨脊背上的那条脊柱义体，“你这......你是惹到家里什么人了吗，我怎么感觉你是被家族追杀啊？而且，这是深寒超算？”

寒泠雨摇了摇头，回忆过去让他非常痛苦，那次员工大会上的那种可怕的经历说出来都会让人胆颤，而亲身经历的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听到的，见到的，所有和我相关的传闻和影片全部都是有心人想让你看到的。”沾着药物的棉花轻轻的触碰着他的伤，虽然痛觉又一次让他浑身打颤，但这让他体会到了和在受到惨无人道的虐待后被扔进冷冰冰的医疗仓不一样的感觉。

“追杀倒不至于，不过我的叔叔，如今的深寒科技总裁，他想把我变成一个废人，一个供他泄欲的玩具，所以我逃走了。”

一阵死寂一般的安静，医生的一只手包扎着他肩头的枪伤，而另一只则手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脊背上，用手指沿着伤痕划动着，寒泠雨意识到了什么，他默默的叹了口气，“能和我聊聊墨雨麟吗？”不想让安静继续下去。

“抱歉，我走神了，”医生开口，“他也是个苦命人，明明还是个孩子。”

“怎么，他也有难以言说的过去吗？”

“刚来内城的时候，他人生地不熟的，只能跟着感觉摸爬滚打，他第一次被送到我这里来就是因为偷东西。”医生换了一块药棉，寒泠雨身上的伤痕实在是太多，要用好几块药棉才能将所有伤口都清理一遍，“我第一次见到他，也就几年前，因为偷了一个上城人的什么什么就被抓去了治安局里，那个上城人咬死说他偷走了一块数据价值百万的芯片，条子为了献媚，就把他关起来打了一天一夜，眼见要被打死了，就把他丢到了臭水沟里，还是被一个路过的保安看到了，这才带到我这里来。”

“这样啊。”寒泠雨闭上眼睛，医生的手轻轻的抚向他的脊背，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医生时，注意到他逐渐挺起的下身。

“你也看过我‘主演’的那些东西是吧。”他冷不丁的说着，“如今那个在影片里遭到百般折磨的主角，也是赫尔朱诺‘最极品的尤物’正赤裸着上身在你面前，即便是医生你也受不了这样的诱惑吧？”

抚摸在身上的手颤抖了几下，像是被寒泠雨说中了，又是一阵死寂一般的安静。

“呵，别太当回事。”寒泠雨伸出手，一把抓住弗格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如果你想做，那我可以和你做，但我也有条件，我需要一个能让我在底城立足的地方。”寒泠雨把头转向医生，“这是交易，既然他会为了赚钱而去拍那些情色电影，那我就用身体来换取一个立足点，所以，你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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