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劳德少爷！”卡罗克掏出手枪，循声跑回洞内，看见亚特瓦依然蹲在那里，只不过甩了甩自己的右手，卡罗克定睛一看，他的食指似乎有些发红。

“怎……怎么了？”卡罗克问。

“啊？”亚特瓦回头看向卡罗克，急忙解释道：“对不起，是我刚才逗小狼崽的时候不小心被咬到了，幸亏它们还没有长牙……”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卡罗克看着亚特瓦的脸，有些气愤地把手枪塞回枪袋，说：“还请您不要弄伤自己，好吗？这样我不仅没法向我的雇主交代，也没法向您的父亲普劳德先生交代。”

“真的很抱歉。”亚特瓦低下头认错。

卡罗克用牙齿咬着嘴唇，保镖就是做这种事情的吗？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在卡罗克原先的设想里，自己应该是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为保护希利先生而与歹徒们进行殊死对决；可现实却是，自己因为一个不相识的富家少爷被狗舔了而吓了一跳。

卡罗克心里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他深吸了几口气，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自己不能辜负弟弟妹妹们和德沃里先生的信任，说：“先吃点这个吧。”说着，他把干面包和牛肉干递给亚特瓦，接着说：“虽然可能对你来说是泔水一样的东西，还是努力吃点吧，毕竟……没什么，你吃吧。”

卡罗克没说出口，卡罗克从出生一直到两年前才第一次知道牛肉的滋味，那还是承蒙普利提亚先生的关照。这种事情说出来怕不是会搞得亚特瓦以为自己在故意博取同情。正在这么想着，卡罗克的目光瞥了一下亚特瓦，他正把牛肉干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准备喂给几只狼崽。

“你这是干什么？”卡罗克上前抓住亚特瓦的手臂，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想着，能不能喂给他们一些吃的。”

“他们还没到吃肉的程度，这种幼崽只能靠母狼的乳汁活着。以现在的情况看，这些狼崽活不下去的。”卡罗克说。

“这样吗？”

“所以不要想着用肉干喂它们了，快把自己肚子填饱吧。”

“你说的有点道理，那就这样吧。”

卡罗克以为亚特瓦终于准备放弃，谁知道他挣开卡罗克的手，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划破了自己的左手手掌，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一缕一缕地流出。他放下匕首，用右臂托起一只小狼崽，把自己流着血的手凑到它的嘴边，它嗅了嗅，居然开始舔舐起来。

“你这家伙……”卡罗克说不出话来。虽然看起来有些娇弱，但亚特瓦却能毫不客气地举刀划伤自己。刚才的举动让卡罗克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跟自己以前在戈鲁见到的那些纨绔子弟不太一样。在卡罗克看来，亚特瓦实在是善良得有些愚蠢，像是在温室里培养的花一样，有着一尘不染的纯洁。刚才那股厌恶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些。“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只能解燃眉之急吧？”

“嗯，我明白的，但是看着生命在我面前流逝这种事情，我还是不太能接受得了——放心，这是我自己造成的，不会影响你完成自己的任务。”亚特瓦说。

“我倒不是在意任务……”卡罗克说着，心里也有种莫名的冲动，取出自己的短刀，在自己的手上同样划开一道口子，用臂弯抱起另一只狼崽，让它舔舐自己的血液。

“你这是？”

“我也不想看着它们活活饿死，毕竟是我杀了它们的母亲。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让我也替你分担一下吧……”卡罗克说。

亚特瓦看了一下自己怀里的小狼，又看了卡罗克怀里的，突然“咯咯”笑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咱们一人怀里搂着一只狼宝宝，就好像是它们的父母一样，莫名觉得好笑……”

“父母的话……”卡罗克也像亚特瓦那样来回看了看，“好像的确是啊！”卡罗克也跟着笑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是狼爸爸。”

“欸？为什么卡罗克是狼爸爸？”

“当然是因为我更健壮啊！”一边说，卡罗克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比亚特瓦强壮，这时他觉得亚特瓦的话有些不对劲，问：“等等，你刚叫我什么？”

“卡罗克啊，怎么了？”亚特瓦问，“还是说你更喜欢别人叫你‘摩伽恩’？”

“倒也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卡罗克说，“你们拉奇瑞人都是这样直呼人名字吗？戈鲁人一般对亲近的人才直呼名字的……”

“拉奇瑞人也是啊。”

“那你还……”

“我觉得我和卡罗克挺亲近了啊。”亚特瓦笑着对卡罗克说，那个笑容好似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光芒。

“可我们才认识了几个小时啊。”

亚特瓦撅起嘴，思考了一会儿，说：“要是卡罗克觉得这样不行，你可以直接叫我亚特瓦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卡罗克站起来，跟这种自来熟的人相处起来感觉蛮怪的。这时他怀里的小狼主动把头抬离了卡罗克的手，“看起来是吃饱了……”卡罗克把小狼放回窝里，“好了，普劳德少爷，我去找点东西生火。你要怎么称呼我，随你便吧，至于让我直呼你的名字，还是免了吧。”说罢，他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布，撕成两条，取了其中一条缠在手上的伤口上，另一条递给了亚特瓦，便转身返回了洞口。

卡罗克在洞口附近找到些没怎么受潮的木头，堆起来用火柴点燃。接着脱下外套和外裤，用一根树枝挑起来，靠近火焰，希望能够赶紧烘干。过了一会儿，亚特瓦抱着两只狼崽从洞内走出来，亚特瓦用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小狼崽睡着了。卡罗克看见亚特瓦手上缠着那条撕裂的布条。

卡罗克蹲在地上，压低声音问道：“你没淋湿吧？淋湿的话就把衣服在火上烤一下，别感冒了。”

亚特瓦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回答道：“你难道忘了自己把雨披给我了吗？”

“我当然记得，但是雨披毕竟没法完全把人包裹住嘛。”

“我没被淋湿，一点雨都没沾上。”亚特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得去给夜影喂点东西了。”卡罗克穿好已经烘干的暖烘烘的外套，准备站起来，突然腰部传来一阵巨疼，卡罗克一脸痛苦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亚特瓦轻轻把两只狼崽放下，走到卡罗克旁边，看见他正用手捂着腰，面容扭曲。“果然还是那时候受伤了吗？”

“小伤，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亚特瓦小声嘀咕道，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在一块比较平整的地面上，转头对卡罗克说：“好了，过来，趴在这里。”

“我真没事。”说着，卡罗克还想逞强地撑起身体站起来。

但是亚特瓦没给他这个机会，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可惜力气在卡罗克看来着实有点小，但是卡罗克依然顺从着被他拽过去。没办法，都这样了，卡罗克也没有反抗的理由，只能乖乖地趴在亚特瓦的衣服上。

亚特瓦撩起卡罗克的衣服，把裤子也拉下去了一些，露出他的腰部。亚特瓦一边用手在上面按压着，一边问：“这里疼吗？”

“不疼。”

“这里呢？”

“不疼。”

“那这块地方？”

“还是不疼……我说，还是算了吧——嘶……”

“看来是这里了。”亚特瓦自言自语，起身对卡罗克说：“你先别动，我马上回来。”说着他走到夜影身旁，把手伸进去上面挂着的一个小包里，里面装着亚特瓦的东西，取出了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子。“就先这样吧。”亚特瓦回到卡罗克身边，把手帕叠成一个方块，拧开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了些在手帕上，然后敷在卡罗克的腰上。

“嘶，好凉，这是……”

“先忍一忍吧，今天先用这种精油凑合一下，到明天应该能恢复得快一些。”亚特瓦说。

卡罗克对此没有发表意见，眼前的这个少年就像一个医生，虽然卡罗克几乎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和医生打过交道（毕竟以前没钱，看不起医生；当上赏金猎人后，也只会在伤重时找医生）。但是卡罗克知道，病人应该听从医生的建议。

亚特瓦坐在一旁，盯着怀表。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十来分钟，终于，亚特瓦说：“差不多了。”

“终于结束了吗？”卡罗克准备爬起来，结果被亚特瓦摁住肩膀。

“别急，还有。”

亚特瓦把脚跨过卡罗克的腿，蹲下来，两只手开始在卡罗克的腰上抚摸、按压。

“普劳德少爷，你这是在……”卡罗克问。

“按摩，本来是不应该这时候做的，但要配合精油使用来促进血液循环，对你的腰伤应该会有帮助。”说着亚特瓦继续推按揉捏起来。“有不舒服要赶快告诉我啊。”

卡罗克把脸埋在臂弯里，他怕被亚特瓦看见自己的脸蛋烧得像火一样红。自己以前除了霍亚利，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像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亚特瓦的双手很温柔地触碰着卡罗克背部的肌肤，虽然有些痛感，但说不上讨厌，这种感觉很奇怪。

“嗯……”卡罗克不禁轻哼出来。

“怎么了，有感到不适吗？”

“不，很舒服。”卡罗克说，他把头抬起来，对亚特瓦说：“谢谢你。”

亚特瓦笑了笑，说：“你今天早上可是从一头恐怖的熊嘴下救下了我，这救命的恩情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这点小事算什么。”说着，把手从卡罗克腰上拿开，“好了，差不多就到这儿了。”

卡罗克有些留恋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亚特瓦回到两只狼崽身边，用手温柔地抚摸着它们，熟睡的小狼崽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卡罗克走到夜影跟前，轻声说道：“抱歉耽搁了，饿坏了吧。”他从包里取出几根胡萝卜，一根一根地举到夜影嘴边，夜影张开嘴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卡罗克抚摸着夜影湿漉漉的毛发，看着洞口外面依然下着不停地滂沱大雨，自言自语：“看样子，今天是彻底没办法赶路了。”

不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卡罗克走到火堆旁，慢悠悠地坐下来，他看着亚特瓦白皙的面容在火堆的映照下显得闪闪发光。

“怎么了，卡罗克？”亚特瓦回头看了卡罗克一眼。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你帮我按摩的手法是从哪里学的？”卡罗克问。

“书上。怎么，想再试一次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

亚特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其实，我不止会按摩，对配药也略懂一二，不是我吹嘘啊，这些可都是我自学来的。”

“你学这些，将来想当医生？”

“那倒不是，只是单纯想学罢了，技多不压身嘛。”亚特瓦说，“我其实想当一位服装设计师，设计出最漂亮的衣服是我的毕生的追求。”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好似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你家里人同意你这么做吗？毕竟富家公子当裁缝这事儿总觉得怪怪的。”

“不是裁缝，是服装设计师！”亚特瓦纠正道，“不过父亲是希望我去参军，好报效国家，虽然不容易吧，但如果父亲坚持，我也不介意就是了。”

卡罗克不懂亚特瓦的说辞，这种家国情怀，卡罗克从未有过，可能是因为戈鲁不是个国家，也可能是因为戈鲁从未让卡罗克觉得值得自己为其付出。他想换个话题了，问：“话说，你怎么会在靠近瓦卡拉罗边境的地方被熊袭击？”

亚特瓦听到卡罗克的提问，用牙咬了咬嘴唇，用手挠了挠头，不停来回踱步。卡罗克不明白亚特瓦想要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亚特瓦停下来，到卡罗克身边坐下，用右手食指指着卡罗克，悄咪咪地说道：“只给你一个人看，别告诉其他人。”

卡罗克一脸懵圈地点了点头。

亚特瓦解开裤腰带，解到一半，看了眼面前的卡罗克，又觉得不妥，叫他转过身去。

卡罗克一脸疑惑，说：“为什么要脱裤子啊？再说了，就算脱了，都是男生，有啥好转过去的，我现在不就穿着内裤吗？”卡罗克指着自己穿的破布缝制的四角内裤说道。

“嗯……”亚特瓦这才注意到卡罗克此时盘着腿，隐隐能看见两腿中间那里鼓鼓的，脸顿时红了，闭上眼睛，急着说：“快转过去，快点！”

“好吧好吧，莫名其妙。”

亚特瓦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思绪，脱下裤子，白皙的大腿和白色内裤暴露出来，他从裤子的内侧拆下一个小小的扎着绳子的口袋，又迅速穿好裤子，期间不时瞥一眼卡罗克，生怕他偷看。可是看见卡罗克安安稳稳地坐着，嘴里哼着小曲，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模样，亚特瓦又不知怎么有些失望。他叫卡罗克转回来，打开绑住口袋的细绳，递给卡罗克，说：“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卡罗克瞅了一眼口袋里面，是一些在他看来是杂草的植物。

亚特瓦见卡罗克这种反应，不禁昂首挺胸，有点骄傲地说：“哼哼，不懂了吧，这是玛卡丽丽草。”

“所以，他和普通的杂草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亚特瓦把口袋拿了回来，系好细绳，解开上衣扣子，把口袋塞进了内兜。整理好衣服，亚特瓦继续说道：“玛卡丽丽草是瓦卡拉罗特有的植物，因为这个，我一直都很期待这次旅行的。”

“嗯哼？”

“我主要是想用玛卡丽丽草尝试制作染料，但是由于数量十分稀少，瓦卡拉罗当地禁止采摘和售卖这种植物。父亲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允许我去的。”亚特瓦说，“所以嘛，我就告诉父亲我要一个人去哈卡克莱镇上逛一逛，毕竟是去镇子上嘛，没啥可顾虑的，父亲就同意了。于是，昨天早上，我从吉斯庄园出发，沿着大路，一路往南，一直到瓦卡拉罗和戈鲁的交界处附近，露营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今天，才找到几株玛卡丽丽草。然后就在我返回的时候，突然被树林里埋伏的熊袭击了，马被击倒了，我只能一个劲地跑，逃到树上，之后，就遇到了你。”

“原来如此，那这么点草够做什么啊？”卡罗克问。

“其实，我采集的这些一部分作染料，另一部分我是想带回拉奇瑞去种植。”亚特瓦滔滔不绝地解释说：“口袋里的是我用来取得种子的，就藏在每株草顶端的小苞里，每个小苞大概有十五六颗种子……”

卡罗克听得有点烦躁了，打断道：“好了，普劳德少爷，虽然我还想听你关于玛库丽丽草的讲解……”

“玛卡丽丽草！”

“嗯……好吧，玛卡丽丽草。”卡罗克咬了咬牙，继续说：“但是我已经很困了，明天一大早我们还得继续赶路，所以麻烦你也早点休息。”

“这样啊，好吧。”亚特瓦有些失落地回到狼崽睡觉的地方。

卡罗克挪腾到洞穴里一处的石壁旁，靠在上面，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他问：“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俩狼崽？”

“我要把他们带走，一起回庄园。”亚特瓦说。

“好吧，随你便了。”卡罗克缓缓闭上眼睛，“晚安，普劳德少爷。”

“晚安，卡罗克。”

第二天太阳刚从山头探出脑袋时，卡罗克就已经醒了，不远处的火堆已经完全熄灭了。洞外也不再听得到淅沥的雨声。亚特瓦躺在地上，旁边的两只小狼身上盖着雨披。

他站起身，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甩了甩胳膊，走到洞口，保持一晚上坐着的睡姿让他肩膀和脖子有点酸痛，卡罗克只好一边踱着步一边活动关节。雨后清晨的空气是卡罗克最喜欢的，或许是因为他经常在这个时候把悬赏目标送回警局吧。卡罗克大口呼吸着，感觉神清气爽，腰也不是那么疼了，看样子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卡罗克走到亚特瓦身边，盯着他安稳的睡颜，看着那白里透红的嫩得出水的脸蛋，心想睡觉的样子好像也挺可爱的……卡罗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觉热乎乎的，怪事。卡罗克为了转移注意力，在脑袋里想着应该怎么捉弄一下还没醒来的亚特瓦，他以前就这样经常捉弄霍亚利。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算了，毕竟自己和他不熟，万一这样惹他生气怎么办？等到今天送亚特瓦回家，自己也就算是和他永别了，没必要留下不愉快的回忆。

他晃了晃亚特瓦的肩膀，在他耳边温柔地说：“起床了，小少爷，太阳晒屁股了。”

“嗯？”亚特瓦用胳膊支撑起身子，用手揉了揉眼睛，他的金色的长头发在一夜过后变得凌乱不堪。他用朦胧的睡眼看着卡罗克，问：“几点了现在？”

“不知道，但我们该上路了。”卡罗克把亚特瓦拉起来，自己回到夜影身边收拾东西。亚特瓦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好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用洞口滴下来的雨滴浸湿手帕擦了擦脸，然后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

卡罗克已经把夜影牵到了洞外，亚特瓦抱着两只狼崽跟了过来。卡罗克叫他把狼崽们放挎包里，然后和亚特瓦吃了点干粮。卡罗克把亚特瓦对到马背上，自己踩着马镫也跳上马背，他让亚特瓦搂紧自己的腰，因为今天可能会骑着夜影跑得很快。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卡罗克拉起缰绳，策马往吉斯庄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约莫三个钟头左右，在亚特瓦的对方向的指认下，二人终于看见了那座吉斯庄园，沿着铺着鹅卵石的路面一直前行，到达了有着一幢大别墅的院落门口。

门口侍卫看见了亚特瓦，立刻打开了大铁门，卡罗克驱马进入。只见，一个有些谢顶留着络腮胡，但站姿十分板正的金发中年男人站在宅子门口，身后铺着红地毯，地毯两旁成列站立着不少女仆和侍从，卡罗克在不远处拉住缰绳，叫夜影停下来。自己先从马上下来，然后握住亚特瓦的手，把他从马上扶下来。亚特瓦立刻跑过去，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卡罗克心里想着，这富人家就是不一样，红地毯一天就这么铺在地上，甚至迎接儿子回家都这么隆重，不过，他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儿子会这时候回来？

“亚塔，你回来了！”普劳德先生抚摸着自己爱子的脑袋，“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奥利呢？”

“出了点意外，奥利被熊杀死了，好在多亏了他，卡罗克，救了我一命。”亚特瓦回头指了指身后的卡罗克。

卡罗克摘下帽子，朝普劳德先生鞠了一躬，说：“卡罗克·摩伽恩，为您效劳。”卡罗克本以为自己几乎不会用到那些礼仪课程的内容，没想到这场合来得这么快。

“感谢您救助了我的儿子，还把他安全地送了回来，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不必了，先生，我只是遵从雇主的意思，护送令郎罢了，现在该回去复命了。”说着他又朝父子俩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卡罗克，等等。”亚特瓦跑过来拉住卡罗克的手，把几枚拉奇瑞金币塞进他手里，“实在抱歉，我身上暂时只有这么些……”

“这我可不能要啊。”说着，卡罗克把金币又塞回给亚特瓦，然后他又迅速岔开话题，说：“对了，那两只小狼还在鞍包里呢。”

亚特瓦这才突然想起来，松开拽住卡罗克的手，不顾金币撒了一地，跑到夜影旁边，从包里取出两只软乎乎毛茸茸的幼狼。

“爸爸，我可以养他们吗？”亚特瓦兴奋地举起狼崽问道。

普劳德先生点了点头。这时，一个侍从凑到他耳边说：“老爷，他们已经到了。”

卡罗克弯腰捡着金币，准备还给亚特瓦。他直起身板，一眼瞥见一辆有些陈旧的两匹马驹牵引的马车缓缓驶入普劳德先生的宅邸。这马车怎么有点眼熟？车夫也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等！那是施克奥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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