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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淋浴堂首发：第一会所

　　　　　　　　我看到的画面不是蓝，

　　　　　　　　不是绿，也不是黄，

　　　　　　　　而是那么一片，尚未发明的颜色。

　　　　　　　　还有另一片，你根本无法想象。

　　　　　　　　我不懂，人们怎么如此浅薄，

　　　　　　　　接受我的身体，却不愿意往我心灵探索。

　　　　　　　　难道人类关系仅仅是肉体的熟络？

　　　　　　　　　　　　　　　　　　　　　——阿星

　　　　　　　　　　　　《洛神纪·十三号月亮》

　　　　　　　　　　　　　【下集：再见女神】

　　　　　　　　　　　　　　　　（4）

　　我慢慢地起身，离开了这间屋。

　　走入了下一间，然后是下一间。终于我明白了，这里是一个仓库。

　　该怎么跟你形容呢？当一大片顶灯一点一点亮起来，当我站在门口看着那么大的一片空间，服装在那里，道具在那里，满满的铁架，整齐的盒子。我仿佛就成了剧情里的一个角色、一只花瓶、一具玩偶，等待着被人脱光，被人一点一点的装扮。

　　我的手拨弄着一架一架的陈列，从一个故事走到另一个故事，拿起一个号码牌，又放下。没有什么是让我心动的，因为我只是一个过客。

　　我是什么？

　　记忆又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在脱衣服了，脱下了这件原本就根本不属于我的——山寨版女超人的蓝色制服。

　　我找到了，《女超人》这个盒子，我把热乎乎的蓝色衣裤放了进去。

　　我找到了，《公主战士希娜》这个盒子，我把很少用到的圆月环刀放了进去。

　　现在，我是赤裸裸的了，如果有一面镜子，我或许会害羞。

　　唯一的衣物——我手里还提着刚脱下的红色高跟靴，这双靴跟是半高的粗粗形状，我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或许，应该给简方达的《芭芭蕾拉》，或许应该给《新复仇者》里的贝尔蒂。

　　犹豫再三，我找到了『60年代时装』这个盒子放下了它们。

　　现在，我真的是赤裸裸的了。可是，我并不忧伤。

　　让我随便拿一件衣服吧。

　　什么样的衣服，真正属于我呢？

　　现在，我却难以抑制住心里泛起的阵阵忧伤了。

　　　　　　　　　　　　　　　　***

　　「欢迎来到，地下城！！！」

　　摇摆的音乐，轰隆轰隆的低音鼓点。男人女人挤在一起，摇摆着，纠缠着。

　　「给我药丸！」

　　「不！宝贝儿，今天没有药丸了！不不不，我们可以来试试药剂。」

　　低胸装的女子撒着泼，看来已经迷幻了。她冲到台子上，要抱那根钢管。彪形大汉从人群里挤过，他们在维护秩序，那些想占女人便宜的家伙，首先要被搜身，不能携带违禁的东西。

　　兔女郎打扮的女招待端着盘子缓缓走过，白色的球形尾巴一摇一摇。

　　对面，另一个兔女郎推开后厨门，走了过来，自然地接过这个兔女郎的盘子，放上一瓶酒。换班。

　　白色的尾巴一摇一摇，又向着热闹的深处走去。

　　灯光一闪一闪，烟气腾绕，有人在吹口哨。这个妞正点！

　　但是，她好高冷啊，像个机器人一样。这样的兔女郎说不准是有主儿的，你知道吧，老板的小情人。

　　阿星听见议论，微微一笑。吧台有人叫她。

　　「看见克蕾拉了没有？娜汀呢？」

　　她微微张口，装作是说了什么话。对方听不见，大声喊：「什么？」

　　她又一次微微张口，保持着微笑。对方干脆把耳朵凑了过来。

　　「我带你去。」她说。

　　正好，她可以利用这个男人做为更好的借口，进入更深的地方。

　　带蝴蝶面罩的男人跟着她，她让男人搂着肩，经过安保的时候，她朝那个大胡子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安保点头，表示理解，让他们一起通过了。

　　现在他们穿过一条长廊，白色大理石柱子点缀着绿植，空气有一点点烘烘的湿润。她瞥了一眼，这里都是热带植物，并没有看见大麻这类东西。她心里估算了一下，究竟是多少空间，多少氧气。

　　厚重木门那里又是安保，「克蕾拉，」她主动上前说。安保犹豫了一下，她不多说话，搂着她的男人问：「有问题？」安保摇头，让他们进去了。

　　现在，他们来到了一个更加繁闹的酒会，比起外围的乱糟糟，这儿更像是——混乱中有序。

　　「克蕾拉说要等我的。」男人挠挠脑袋。「你站着不要动，我去找她」阿星叮嘱他，慢慢移动到另一个方向。

　　远远地看到有其他女人上去跟男人搭讪。阿星悄悄按了电梯。

　　在电梯里，她故意拉扯了一下胸衣，让乳房暴露出来一半。

　　电梯门开了。「欧！我的上帝！」两个女人正要进来，看到头饰歪了的阿星，看到她捂着胸，都是一惊。

　　阿星趁机，挡了挡脸，跑了出去，把错误的遐想留给了路人。

　　她再一次计算这个空间的大小，心里大概有了数。

　　地下城，按照几次转弯的距离看，是一栋大别墅。超级大的别墅，有外场，有中心花园，有好几个大厅。

　　大小堪比半个博物馆了。

　　她终于发现了——十三号月球每年多耗电的秘密。

　　现在她得赶紧回去找到同伴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快结束！！！」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让原本打算路过的阿星停下了脚步。

　　一个身影跳到了旋转楼梯上，朝大家鞠躬。「让我们用伟大的纪录片来保留住快乐的时光吧！！！」

　　阿星睁大眼，看着那个身影。毫无疑问，那声音——就是之前接待了她们三个人的『王子』。

　　只是这一个王子，戴着奇怪的面具——眯眯笑的人脸，长长的假胡须。他裹了一身绿衣服，远远看，更像是个扑克牌上的『小丑』。

　　小丑指挥着大家喊着咒语一般的口号：「愚人们，记住了，记住了！下个月的第五号！选举、阴谋和火药！每个人都要记牢！」

　　　　　　　　　　　　　　全场都在复述

　　「愚人们记住了，记住了。下个月的第五号。选举、阴谋和火药。每个人都要记牢……」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啊，十一月的五号要发生什么？

　　【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喊完这段词，人们继续推杯换盏。

　　阿星的盘子里，酒杯被人拿走了一支，她随手也自己拿起了一杯。

　　看来她已经来到了狂欢的最中心了，这个会场有小型的教堂那么大了。

　　阿星在心里画了一下地图，这个大概是主楼后面的礼堂？

　　阿星左顾右盼，身边多数是男人，少数女人被强壮的男子搂在怀里，偶尔有两个女人勾肩搭背站在一起……不知不觉，其他端盘子的都撤到了场边，把舞池区留给了戴假面的宾客们。她居然是场中央唯一一个露出真容，端着香槟杯的女招待了。

　　不好！太明显了会暴露，阿星准备撤离。

　　「愚人们啊！愚人们啊！」那个声音又响起，绿衣服小丑竟然直接手抓围栏，悬空坐在二楼的——阳台边缘。

　　「在节目的高潮，我为大家献上——非凡的母狗，希瑞！！！」那个坐在危险地方的家伙就这么大声宣布。

　　无数的彩色气球一起放飞，一大堆彩色纸屑从天而降。这是狂欢的极致，不论男人女人。都随着这个名字的宣布，扭动起来，像是在跳祭祀的舞蹈。

　　阿星瞪大眼，看着二楼的大门打开了，一点一点，有一个身影在移动。有一点点光反射，众人也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企盼着。

　　一个女子，身披红色的斗篷，全身闪着金光，一点一点出现在楼梯口。众人纷纷吸了一口冷气——那女子，是整个人爬在地上爬着走的。

　　阿星眨眨眼，那金光太闪了。

　　红斗篷女子爬到了楼梯口，停了下来。连阿星也好奇，这么弯曲的扶栏旋转楼梯，她准备怎么下来。

　　全场鸦雀无声，女子犹豫半天，终于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砰砰砰，居然是磕了三个响头。

　　呼啦，人群一阵骚动，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女神当场磕头，实在是有些激动。

　　女人身后出现了两个彪形大汉，他们穿一身黑，皮裤，黑短袖背心，每个人都剃着莫西干头。两个大汉一人一只脚，直接把女人的脚腕抓住，倒提了起来，摇晃着，甩着，就这么把她提着从楼上走了下来。

　　非凡公主变成母猪啦？！

　　人群爆发出轰的一阵嘲笑。只见女子哭着挣扎，白色超短裙下是光溜溜的，没穿内裤。

　　「她的阴毛被刮光了！」有眼尖的人呼喊起来。

　　「希瑞！」「希瑞！」「我们要希瑞！」全场一起起哄。

　　阿星想，有毛病吧。

　　她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帮人在玩万圣节主题扮演！

　　　　　　　　　　　　　　　　***

　　关于光明女神希瑞的故事很多，但偏偏最流行的是最恶俗的那几个，包括目前在这里再现的《会所风云》：女神逃跑失败，被她的同性爱人女将军一怒之下赏赐给了城堡里的打手们，天天被女将军打压的绿衣怪人干脆端起了摄像机，要把女神被强奸被凌辱的过程拍成纪录片。

　　《会所风云》这个故事的转折是：原本该是被凌辱被男人们踩得毫无尊严的女神，却一点一点引导着大家完成了影片的拍摄，各种配角入戏，体验到了人生的升华，最后导演高喊「伟大的纪录片」。

　　于是，原本的守护女神力量女神，一战成名，成了色情女神，她让人们接受情色除了宣泄外还可以是灵魂碰撞。直到今天，都还有人在拜这位女神，尤其是性从业者。

　　阿星望着楼梯和舞台，她觉得，这场戏，这帮人是还原不好了。

　　而且很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想还原，他们和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其实只是拿《会所风云》的前一半当手枪文看的。

　　盯着那个乱挣扎，反而把自己乳沟露出来更多的女星——冒牌希瑞，阿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蠢货，希瑞不是这么演的。」她说。

　　奇怪的事发生了。明明她的声音不大，明明她只是在这里随口一说，却被全场的人都听到了。

　　阿星无奈地看了看身边。原来，这儿还有个主持人啊。

　　主持人刚刚把麦克风开关打开，刚刚站起来，自己还没说话，紧挨着他旁边的兔女郎开口了：「蠢货，希瑞不是这么演的。」

　　于是，全场，上下左右，四个大喇叭，同时播放：「蠢货，希瑞不是这么演的。」

　　「……希瑞不是这么演的。」

　　「……不是这么演的。」

　　「……不是这么演的。」

　　一片寂静，就像是杀虫剂滥用之后的春天。冷飕飕的风悄悄飘过。

　　「你说什么？」那个演绿衣服导演的，一个空翻上了阳台，几步跳跃到了台阶上，登登登冲下来，吱啦～～～滑步动作急停，叉腿站在舞台中央，还以为他要跳詹姆斯布朗或者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蹈。

　　然后他果然趁机做了一个抓裆动作，紧接着「啪」手一抬，飒，指着这个方向。

　　「我问——你，说什么？」

　　全场都被这串摇滚明星级别的连贯动作镇住了。

　　阿星想，逃跑？来得及吗？算了，死杠到底吧。

　　「我说，希瑞不是这么演的。」她干脆拿过了主持人的麦克风。

　　全场都是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大家不知道，这是突发情况还是故意制造的台本。

　　绿衣服飞起一脚，直接踢跪在地上的那个红斗篷女演员。

　　「啊～嗷～～希瑞，她居然说你不懂怎么演你自己！」

　　哈哈哈。有不少人笑了起来，就算是故意的剧情，也挺有意思的。

　　小丑真的是结合了滑稽与讽刺，还每个动作都向经典致敬。那复刻级别的飞起一脚，正好兜起女演员的裙摆，露出屁股，配合鼓点节奏的一声「啪」响，帅呆了。

　　小丑导演或许在搞笑，但是，阿星是认真的。

　　她觉得自己站出来没错。

　　希瑞当然不能这么乱演。

　　力量女神耶，不是简单的女超人，不是普通的魔法师，是真正受人爱戴的圣母女神，是每个女孩子小时候的偶像。

　　阿星知道，神奇女侠的山寨版很多，莉娅公主的cosplay 很多，但希瑞很少，首先的难题就是：身材太难再现了。真的，神奇女侠有双透明的大眼睛，莉娅公主有一股天使般的单纯，但这些都是可以后天补的。而希瑞，是硬件要求：人家可是胸大、腿肥级别的美，但现实中哪里找得出来胸大、腿肥还美的。就连阿星自己都不行，她腿瘦。

　　「你，过来。」绿衣服不再扮演明星了，他也认真起来，用手点指她。一个女招待兔女郎，你教我怎么演戏？

　　阿星拿着麦克风，放下盘子，一步一步走上去。

　　「你说，这个兔兔是不是疯了？想成名想疯了吧，利用这种机会博上位。」有人议论道。

　　「她不会不知道这个就是导演阿伦吧……」阿伦的文艺片子第一部第二部砸了，后来改拍色情片，一路爆红。

　　「可是你看，保安没动啊，会不会是剧本啊。」也有的人冷静，阿伦和兔女郎？地位相差太大，没准是别墅主人在捧自己小情人，让她穿成兔女郎来一个扮兔吃虎。

　　人们议论着，阿星已经走到了前排。她抬头看着导演。

　　「希瑞该怎么样演呢？你教教我。」阿伦的语气带着嘲讽。

　　阿星在沉思。

　　她发现了，她误入了一场淫乱派对。

　　好的推理，要基于信息收集。那么就让阿星来重复一遍，从故事开始收集的所有信息吧。

　　　　　　　　　　　　　　【阿星的推理】

　　我从自己都觉得扯淡的蛤蟆跳说起吧，那个姿势做完后，我一直觉得被自己的智商侮辱了。

　　当我们用蛤蟆的姿势跳过那个窄通道后，我们很快进入了堆满机器人的房间，并在那里触发了警报。

　　这一路上我们没有遇到岔路，也就是没有见到另一条宽的通道汇合过来。那么，宽的通道，到底通往了哪里？

　　或许波儿的解释是：另一条是死路。但我觉得，是不是太夸张了，有什么必要安排这么危险的陷阱？防盗贼？那最外面的门为什么那么简陋？

　　而且撒哈拉的专业意见是：这个地形是水侵蚀的，那么水源只能从上面来：环形山内的水。宽道按逻辑将去往更大、更深的腔体。

　　所以我推理，之前我们去往的地方，只是整个地下世界的一小部分而已。

　　至于我们经过窄路后进入的房间——也不可能是那里的正门。如果唯一的一条路，开了门要挤过那么一群机器人……也很蛋疼吧。

　　所以，我想，会不会是思考的方向反了，陷阱不是在防人进去，而是防止里面的东西出去——比如，防止有人把机器人偷走。

　　我们走的那条窄路，会不会是通到了一个后门？就相当于运货的电梯？

　　环形山的山洞不适合交通工具，人流量大了也不好走。或许宽道也好，窄道也好，都是作为地下世界的后门，环形山不是入口，而是后院，是排气的出口。

　　我在上面转了一圈，发现，那里是一个很大的仓库，而且上面仅仅只有一个人在看守。这就可以解释了，这个仓库的后门连接窄通道，那里有陷阱，防止被偷走东西。

　　至于为何会有那么大的仓库，直到我沿着风的方向，找到了仓库另一个门，进入了这个地下空间，我才明白：这里就像是化妆舞会的戏台，而上面，那是后台和道具仓库。

　　我计算了这个空间的大小，照明的所需，估算一下，如果这个地方天天灯火通明，那么让十三号月亮的电量下降那么一点，是有可能的。

　　可是，难道这里天天都这么多人吗？显然不现实。算来算去，最可能的就是：在近日点到来的时候，十三号月亮的地下城利用太阳能发电量大的机会，大搞派对。要知道同样是派对，在近日点搞，总电量只下降百分之一，可是在远日点，这个量变化可能就要是百分之十以上，那就会被电力公司发现。

　　每年都增加一点的用电量，或许是因为这个派对越来越大吧，我估算了这个空间，大概人都满了。或许明年开始，增长趋势就会停止，那么就连电力公司都会忽略这个问题。

　　以上推理都是有逻辑支持的，以下的推理则完全靠反推。

　　这么大的派对一直秘密举行，只能是因为不够正当，在外围我听到有人要药丸药剂，到了内部我看到化妆舞会。一直到了中心，当我看到演希瑞的演员被剃掉了阴毛，我就可以下结论了：这些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在这里趁着狂欢，搞淫乱派对。

　　　　　　　　　　　　　　　　（5）

　　推理结束，谜题被揭开，该如何行动？

　　当务之急，该怎么在一场淫乱派对上扮演女神希瑞？

　　阿星思索着脱身之计，最后她抬头一笑：「我想，只有奥黛丽·赫本可以演出来希瑞的样子了。」

　　众人又是一通交头接耳。

　　「笑话！如果她活着的话。」谁都不能否认奥黛丽的美丽，她的头发染成金色也合适，她的大眼也符合。

　　「那你呢，你能演吗？」导演的目的，是羞辱兔女郎，他的意思，你行，你上！

　　「我啊，」阿星笑了笑，「我正好和奥黛丽·赫本演过戏，我可以学着她的样子来试试。」

　　吹牛逼啊～众人一通叫骂。你谁啊，你还跟女神演过戏。那我还说玛丽莲·梦露是我亲妈了。

　　导演做了个优雅的『请』的姿势。

　　阿星不卑不亢，走上了舞台。

　　「换衣服？这套衣服你穿上？」

　　阿星看了一眼劣质山寨制服，穿这些还不如不穿。

　　首先是头盔。希瑞戴的是凤翅战盔，不是墨丘利的飞鸽翼头盔（闪电侠的帽子），也不是斯巴达鹰翼（神奇女侠的胸前标志），也不是北欧女武神左右展开的飞马翼头盔……

　　演员这里戴的是女武神飞马盔，左右摇晃非常显眼，一点儿也不像女战士，反而成了维多利亚的秘密秀上的模特——一身内衣，背着大大的雪白翅膀，踏着猫步走T 台。

　　金凤翅，代表的是浴火重生。就这么一个小细节，突出的是女孩子身上的男性气质。

　　（注解：希瑞的凤翅式样，最接近的其实是中国晚唐出现的将军头盔侧饰。起源，大概最初是来自中亚拜火教，之后随佛教东传辗转进入中原。）

　　然后是短裙，希瑞裙子的长度，是齐逼及臀的短，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穿得出来。那种超短，除非穿丁字裤，不然分分钟露出裙底。女神的美，是一种人马结合的美——鼓鼓的大腿充满力量，修长的膝盖和延展力量的小腿。而演员穿的是露半截大腿的短裙式样，走路飘逸、但是拖沓，希腊女神那样文雅过头，刚武不足，不符合力量女神的气质。

　　最后是皮靴，希瑞的皮靴很有名，但是角色扮演从来没人穿得好，原因是，颜色。金色这个颜色最难压住。金闪光太亮就成了土鳖暴发户，暗淡了就成了屎黄。严格说，希瑞的靴子根本就是屎黄色的……是她个人魅力加持附加了光彩后，成为金色。或许这一双靴子就是一种象征：关于希瑞，各种屎尿屁的故事，都不能掩饰她的圣母光彩。能重现这种脱俗升华，才能穿得起着一双皮靴，演得好非凡公主。

　　以上几点，造成了扮演者吃力不讨好。具体体现，就是配色，一眼望去就是满满拙劣。总让人觉得要不然呢整体形象太白莲花，要不然呢红的太艳丽，要不然金色太晃眼。

　　阿星是认真地考虑该怎么配色的问题。但旁人看来，这就叫——装逼。

　　「你总不会想，脱光了演吧？」导演阿伦讽刺道。看你的眼神，挑三拣四，就是在憋着理由呗。

　　「给我找一件白色的有一点毛毛的外衣吧，扣不上扣子敞开的那种，再要一双红色的胶皮马靴。其他的我知道怎么做。」阿星决定了。

　　她，还就真打算靠『脱』，来演女神了。

　　凤翅、齐逼短裙、金皮靴三样都不可得，那她就换三种东西来演好了。

　　　　　　　　　　　　　　　　***

　　　　　　　　　　　　　　【现场录像】

　　在这一天的城堡里，一年一度的聚会上，人们交头接耳，酒杯在传来传去，空气中弥散着一种靡靡气息。

　　『十一月五号，选举阴谋和火药』——这群人很快将会亲身参与到改变历史的进程中。

　　马上就要敲响十一点零五分的钟声了。恶魔的聚会将开场，这个世界的神明将随着黑暗而坠落。

　　「快乐的时光啊，慢些走，愚人们呀，快看，我为你们带来了什么？」恶魔中的丑角，那绿衣服的怪人——小丑，就这么跳上了二楼的阶梯，他的语气，全是嘲弄。多少英雄想要捉捕他绳之以法，而他居然闯入了这一场复仇社会的盛会。

　　金色一闪，在怪人的脚下，探出了一位女子的头颅。她大大的眼睛望向人群，一惊，又缩了回去。

　　「你这没用的！」怪人抓住女子的头发，把她使劲往前扯，倔强的鼻子，不服输的小嘴，一点点被拉扯着，暴露在众人眼前。

　　「是……希瑞吗？」楼下舞池中，有人发出了一声不确信的疑问。

　　希瑞？是那个昨天还在守护大家的力量女神？

　　听到了这个名字，楼上的女子微微一抖，眼睛有些湿润，她急忙扭头。小丑哈哈大笑，「希瑞？希瑞是谁？」

　　楼下的人有的习惯性回答：「希瑞是我们的非凡公主。」

　　「不！」丑陋的家伙扯着脖子大声吼道。「愚人们啊！你们记住了。」

　　「希瑞，是我的非凡母狗！」

　　话音落下，他大力拉扯，将那女子身子拉扯到了楼梯边。一身雪白的绒衣，短短绒毛就像圣洁的光彩笼罩着，金色的头发蓬松飘柔，刚毅的脸，红唇俏眼，好一个美人。

　　「真的是希瑞！」楼下更多人喊起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守护大家的女神，被那怪人拖着，拽在地上。

　　女神，你为何这么哀怨，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问你呢！」绿衣小丑干脆一屁股坐在女子身上。「你是怎么落到我的手里，沦为我的母狗的？」

　　希瑞扭头，不理他，那金发一晃，柔柔的发丝蓬松，就仿佛依然戴着那顶战盔，凤翅带风，微微泛着金光。

　　「调教全都忘了？」怪人使劲扯她的头发，似乎要让金发扭曲，希瑞挣扎不过，粗粗喘气。

　　「爬下去！爬到楼下去，驮着我，爬到楼下！」怪人下令，就像是在骑着一条狗。

　　头发被人拽着，希瑞仰着头，像是一头不服输的金毛狮子。可是她终于无法抵抗对方，明明还有余力挣扎，她却缓缓流出来眼泪，她小声地对怪人说：「我答应你，前提是，你要答应放过格丽玛。」

　　说完，非凡公主开始抽泣。她知道作为女英雄，她不能哭。可是一想到格丽玛落入了歹徒手中，无法解救，她为自己的无能而落泪。

　　小丑愣住了。「我要那小娘皮做什么？我想征服的只有你而已。」

　　只有征服力量女神，才是恶人的乐趣。

　　希瑞摇头，咬着牙，低吼道：「答应我！！！」「如果你反悔，我～～我永远在心里都不会放过你的。」

　　小丑突然想揍她，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要讲条件。但是看到白色毛乎乎外衣下微微抖的双肩，他又忍住了。

　　「爬下去，爬下去，我就答应你。」

　　希瑞不再抽泣，她抬起了头。

　　「但是，母狗，要是你爬楼梯把我摔了，我把安吉拉和格丽玛一起扔到野狗堆里，让她们跟狗交配去！」

　　「你敢！」希瑞最后吼了一声，重新闭上眼，调整心情。

　　然后，她迈出了第一步。

　　「轰！」楼下一阵惊呼。

　　希瑞伸出的，是她的右手，但是看起来，就像是她的脚在下楼一样。

　　因为她的右手上，套着她的战靴——一只红色胶皮雨鞋。

　　失败的非凡公主，被敌人这样羞辱，甚至不允许她的靴子穿在脚上了。她变成了狗，狗的前脚在奋力爬着。

　　第一步，踩稳了，第二步，左脚，不，左手也踩了下来。

　　两只手臂奋力支撑，希瑞的头使劲仰着，背上坐着的怪人拉了拉她的头发：「驾～驾！」

　　因为奋力仰头，白色外套松开了，一对乳房直接晃了出来。

　　太耻辱了，人们想说。

　　太耻辱了，人们更想看。

　　「我做不到～」希瑞小声说。她在哭「我真的做不到～」身体完全倾斜朝下，自己不滑下去就不错了。还怎么能保证背上骑着的恶魔安然，还怎么能保证落入敌手的格丽玛和安吉拉无恙。

　　「蠢狗！我就知道你是条废物。」怪人揪着她把她又拖回了台阶上，狠狠骂道。

　　这个小丑太可恶，他粗俗、残暴。楼下人们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在心里狠狠骂他：别吃独食！快点把女神骑下来。

　　「我做不到～」希瑞缩成一团，哭着。她被恶魔拽着在地上拖走，人们只能看见她的一点点光脚丫。

　　「蠢狗，做不到就赶紧求饶！」小丑掀起了希瑞的衣服，准备惩罚她。

　　希瑞摇头。她不可以求饶，她不能轻易放弃。「请允许我再试一试。」稍微平息了呼吸，她这样说道。

　　只要能下楼，格丽玛就是安全的了。战败的她终于可以做一件保护格丽玛的事了。

　　「母狗，你这是求主人的态度吗？」怪人狠狠打希瑞的屁股。

　　希瑞咬牙，闭上了眼睛，终于，她的额头低了下来，「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是磕在了人们心中。

　　「请主人允许母狗，再试一次。」

　　怪人不回答。

　　「再试一次！」楼下有人突然喊起来。

　　对，再试一次，再让我看一看乳房！有人起哄，哈哈哈，周围都在笑。

　　「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吧。」

　　「希瑞！」「希瑞！」「我们要希瑞！」全场一起随着节拍欢呼。

　　怪人温柔地摸着希瑞的光滑的脖子，喃喃道：「何必呢你，格丽玛……她坑了你这么多。」

　　听懂了主人的潜台词是允许自己重试，而且很可能会答应放过格丽玛的请求，希瑞开心坏了，她笑着，有点天真。「你不懂的，当你有了一个你一直想保护的人，你看着她一点点长大。」

　　怪人忽然悲伤，他仰头。「快爬！」残暴的气势下，又恢复了那种嘶哑的嗓音。

　　希瑞开心地想撒撒野，她真的像小狗一样转个圈，甚至心里还想感谢主人一样，把大腿提起来撒一点点尿。然后她害羞地脸红了，背转过身。

　　怪人惊讶，这小狗怎么可以如此可爱？昨天还是那个骄傲地要打败自己的女超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一转眼被自己三言两语收服了，这样的反差，好想可以一辈子拥有你。

　　希瑞咯咯笑起来，她回头挤了挤眼睛。「骑上来吧，我的主人。不过请你，翻一个身。」

　　聪明的女神，变成了狗依然是聪明的。她知道怎么下楼了。

　　　　　　　　　　　　　　　　***

　　当希瑞背转过身，小心蹲在楼梯口，然后向后蹬出第一条腿的时候，全场都爆发出雷鸣般的惊呼。

　　「没有穿内裤！」

　　「金色的阴毛！」

　　长长的美腿，稳稳踩在台阶上，纤细的阴毛一根一根刮过台阶，折射出一点点金光。

　　「太值得了，这一次的票太值得了！」

　　「我们每一年都要这样的表演！」

　　但是，当那条光溜溜的长腿，从脚跟到膝盖窝，到大腿，再到毫无遮掩地臀部，完完全全展现在人们面前时，刚刚那些起哄的笑声渐渐消失，就像泡沫渐渐溶解于水面。

　　那么修长的腿，每一根肌肉线都那么明显，希瑞在努力支撑，这一条腿，纤细的曲线，绷紧的脚踝，就像是一匹奋力与命运拼杀的战马。

　　是飞马！仰望的人们仿佛看到了星座——绷直，曲折，脚踏飞燕，轻盈却又令人揪心的长腿，是飞马座。

　　希瑞脚丫撑地，努力挪动第二条腿。她弯腰，就像是人马在向太阳低首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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