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达哈的金碟游乐场在不久之前推出了一种新的纸牌项目，游戏规则本身平平无奇，然而因一种全新赌法的引入，无数赌客被其吸引而来。这是一种赢家通吃的体验——对决双方需要在一开始就押上自己所有的筹码，相应的，输家也会被一次性拿走一切。

格里达尼亚的幻术师，猫魅族的少女塞奥多拉·格蕾安特洛普正坐在牌桌前，目光呆滞地望着对手揽走了自己眼前的所有硬币。

“那么，这些就全都归我了！”

牌桌对面的鲁加壮汉吹着口哨，将一分钟前还属于塞奥的钱全都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挥挥手扬长而去。半晌，幻术师猛地清醒过来，对方却早已不见踪影。

又……又是这样……

明明已经发誓过很多次要戒掉九宫幻卡，可下午又忍不住去赌了一把。果不其然，又输得一塌糊涂。金币全拿去换了金碟币，可现在就连金碟币都一点不剩了。早知道就该留下几枚金币，留作晚上的饭钱了。

唔……还是赶紧去接点工作赚钱吧，不然连恢复药都买不起了。

塞奥拿起自己的法杖，准备去乌尔达哈找点活干。就算身无分文，塞奥至少还有手上的法杖，这可是她作为幻术师的第二生命。

红白相间的幻杖，传说由曾经讨伐鬼神祖尔宛的光之战士以其身上的元素打造而成，有着极为强大的以太驱动力，在所有幻术师眼中都是一件宝物。

可能是在赌场里泡了太久，塞奥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发粘了。她整理了一下头上的萨维奈头纱——说是头纱，不如说是挂在猫耳下的，手帕似的纯粹装饰品。

身上的衣服很久没换了。这件上身白色，下摆酒红色的短风衣——或者说是“伊修加德式的医疗骑士装束”，似乎已经沾了些许污渍。

塞奥刚刚站起身，就被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叫住了。

“是不是又把钱亏光了呢？”

塞奥回过身，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温暖的香草气息，她抬头，眼前高大的男子轻轻递来一杯热茶，向她作着和善的笑颜。

“艾蒂恩——”

是前段时间认识的一位精灵族的青年。少女接过茶杯，表情稍稍有些惊讶，她刚想要说什么，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用臂弯将法杖紧紧抱在胸前，“就算身上没有一分钱了我也不会把它出手的。”

青年忙笑了笑：“欸，我这次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他啜了一口手中的香草茶，“……既然正好撞见，我现在有一个赚钱的门路，你要不要一起来呢。”

“唔……”

少女稍微皱起眉头，眼看青年满目期待的神色，她又歪着脑袋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倒是也有这样的打算……”

“如果是那些零零碎碎的活计，那实在比不上我推荐给你的。”

“……什么工作？”

“去格里达尼亚追捕寄生蜂团。”

“那应该是鬼哭队的任务。”

“而有时赏金猎人也可以从中捞一笔。”

塞奥抿了一口温暖的热茶，稍时，抬头看着艾蒂恩，“你是来招募我的么。”

“对，和我一起……准确地说，我已经加入了一支尚未满员的队伍。

“我们还需要一个医生。”精灵道。

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冒险经验，但是猫魅族的少女并没有接触过赏金猎人的工作，因而她心中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接受下来。不过，既然眼前的青年特意前来邀请，大概就表示他自己对此已经有把握了。

尽管实际上认识并不太久，这个魁梧而英俊的长发精灵，总能让塞奥打消自己心中的危机感，不知是因两人之间巨大的体格差异，还是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凝固着的慈爱感。

“任务中途的补给和结束后的报酬，你们已经决定好了吗？”

“这还没确定，不过到时候去和他们当面谈就好了。我们走吧。”

尽管塞奥还是有很多问题，比如已掌握的线索是否充足，对敌人的行动有无计划，以及最重要的，看起来不缺钱——自称来自伊修加德某个贵族家庭的艾蒂恩，为什么会加入赏金猎人等等。可看着精灵胸有成竹的样子，塞奥最终还是没有多问什么。

通过传送网络，二人很快就就到了格里达尼亚。当然，路费艾蒂恩帮塞奥给了。一杯香草茶的钱，一趟路费，要不是二人算是朋友，塞奥一定会一直惦记着把钱还上。

当初，塞奥刚刚认识艾蒂恩的那次，那一局是塞奥自赌牌规则修改以来第一次赌博，原本只想浅尝辄止，没想到艾蒂恩的借款在自己最懊恼时来到了面前，塞奥从此被拖入了赌博的漩涡中。

二人正是那时才刚刚认识的。一切仿佛还在昨日。

————————————

格里达尼亚新街上，尤其是在魔女咖啡馆里，能看到不少冒险者，可能是因为栖木旅馆和冒险者行会的接待柜台都在这里吧。一进门，一股浓烈的酸苦气味扑面而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真的是来喝咖啡的呢。

“走过头了艾蒂恩，冒险者行会柜台在那边。”

塞奥朝着越过行会柜台，径直走向旅馆门口的艾蒂恩这样提醒道。

“我们直接在旅馆里和他们见面就可以。”

塞奥稍稍折起耳朵，她歪着脑袋，似是有些不解，而精灵已经站在走廊前向她挥手示意，于是她便跟了上去。

“为什么？”

“嗯……他们是随着一队商队来的，赶了很久的路，所以得在旅店休息…

“唔…至少他们之前是这样和我说的。”

“在别人休息的时候进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合适？”塞奥站在了原地，看着搔着后脑勺的艾蒂恩，“我觉得还是等他们出来再谈比较好吧。”

“见面的地点不会有影响的。更何况我们的房间就挨在他们的旁边…啊，我们的两个房间钱他们先替我们给了，得赶紧补给人家。”艾蒂恩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向栖木旅馆走去。

塞奥没办法，只好跟上艾蒂恩。

从外面看，栖木旅馆很大，旅馆大堂也确实宽敞，可是住宿区的过道里就狭窄得很了。人高马大的艾蒂恩斜躬着腰，侧着倾下身子，才能在走廊里走动。

塞奥本以为艾蒂恩会把肩膀狼狈地缩起来，半蹲着挪着脚步走，没想到他在这里也能保持相当的风度。

艾蒂恩在前面带路，在一个房间前停下，敲门。经过十多秒的沉默，房间门开了。艾蒂恩从门框里钻了进去，塞奥跟着进来，关上门。

塞奥注意到，艾蒂恩擦了擦手。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洁癖。

房间里，窗帘拉着，光线昏暗，整个屋子里充斥着汗臭味和酒精味。两男一女已经围坐在一个桌子周围，留着两个位置，想必就是给二人的了。

艾蒂恩小心翼翼地盘着腿坐下，生怕手会碰到地面。他向三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塞奥多拉·格蕾安特洛普，是在城里行会登记过的幻术师。”

当艾蒂恩的声音结束了，并没有人接上话，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我是赫尔。”

片刻后，中间背着长枪的中年壮汉发声道，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投在一个奇怪的方向上，像是没在看着塞奥，黑发少女稍稍顺着他望向的方向瞥了一眼，他盯着的好像是自己的胸脯。当赫尔注意到塞奥向自己看来时，他立刻收回了视线。

“克米尼。”赫尔身边那个看起来相当青涩的青年说出自己的名字，塞奥稍微打量了一下，他的腰间别着一把乌尔达哈样式的短剑，没有搭配盾牌，不知是没钱购买还是不会使用。尽管克米尼浑身上下散发着初出茅庐的不可靠感，但至少那精壮的体格还是给人很有活力的感觉。

青年说着，眉眼向另一边抬了抬：“这位是莉拉，曾经在沙都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咒术。虽然技术不太好，但是也能够使用一些简单的法术。”克米尼就这样替那个神情阴暗的少女作了介绍，“她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说话。”

莉拉抱着一杆简陋的法杖，本就身材娇小的她，夹在两人中间，显得更加瘦弱。塞奥注意到，莉拉似乎在偷瞄自己的法杖。

不知道她目光中是羡慕还是嫉妒，抑或是别的什么情感。

“然后，我们本来就认识的，对吧。”艾蒂恩笑了笑。

艾蒂恩，精灵，弓箭手。塞奥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遍。

“对了，因为这次是分担了神勇队的工作，所以要加入的话，得写一份申请书，”艾蒂恩从背包里找出一张精致的卡纸，“把加入我们队的缘由写下来。”

塞奥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但是艾蒂恩的理由似乎也很合理。她正要动笔，突然又被艾蒂恩打断了。

“呃……你是把钱赌完了对吧，那就把你因为赌博而缺钱的事情大概地写下来就行了…”看着塞奥疑惑的眼神，艾蒂恩皱着眉头想了一秒，“也当做是给自己的警示和忏悔了。”

“对对，我是因为打架，钱全部都赔偿给了别人。”克米尼赶紧附和道。

“我是喝酒，钱全花光了，房子卖了，老婆跑了。”赫尔说话的声音嘟嘟囔囔的。塞奥突然反应过来，他就是房间里酒精味的源头。由于赫尔喉咙被酒精腐蚀，声音也显得奇怪。一定是这样的。

莉拉并没有说什么，还是默默低着头，阴沉着脸。可能每个人都有不便透露的原因吧，塞奥这样想着。看着那个女孩如同死了全家一般的样子，自己成了赌鬼这件事显得也没那么羞耻了。

“那么，艾蒂恩你是为什么要加入呢？我可是被你带来的。”

“……就当是体验生活吧。”艾蒂恩潇洒地敷衍了这个问题。塞奥没再多问——这种潇洒的敷衍很符合他的个性，她也习惯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塞奥书写时的“沙沙”声。塞奥一边考虑着，怎样把自己入赌的来龙去脉写在这么小一面纸上，一边注意着书写，防止自己因大意而写错字——那可就太糟蹋这张艺术品一般的卡纸了。

塞奥注意到，周围四人，包括那个阴沉的莉拉，都在看着自己动笔，不过只有自己身边的艾蒂恩能看清具体内容吧。

“我叫塞奥多拉·格蕾安特洛普……我是一名幻术师……我误入歧途，接触了赌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因此钱财散尽，心如死灰……”

什么啊，这种内容好像真的是在向十二神忏悔一样。回头真的要把这些东西交给行会的人看吗？

艾蒂恩突然打断了刚刚沉浸进去的塞奥，“就这样，入队的申请书就写在另一张纸上吧。”

卡纸上明明还有一半的空白，而且也只是写了自己开始赌博的原因和结果，表达悔过的内容甚至都还没动笔。塞奥正想发问，赫尔把大手伸过桌面，直接拿走了卡纸。克米尼把一张粗糙的白纸放在塞奥面前。“入队申请写在这边吧。”

塞奥看着目光呆滞的赫尔，再看看一头冷汗的克米尼，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既然是要写申请书，固定格式什么的，有吗？”

“……写自己自愿加入就行了。”艾蒂恩楞了一下才回答。

“那，我们的队名呢？”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叫，叫诺菲卡队，”赫尔说得很匆忙，“……这样女神就会保护我们……”

塞奥看着那粗糙的纸面，犹豫着动了笔。这张纸和刚才的卡纸，写起来质感都不一样，看来他们对忏悔之类的还挺上心。或者说，是对这“申请书”很不认真？

不管他们这么看，塞奥还是要把自己的事做好。她像和刚才一样，规规矩矩地，一字一句地写在纸面上。她能感觉到，另外几个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在旅馆楼下集合，一起去中央林区寻找寄生蜂团吧。”

艾蒂恩刚要起身离开，塞奥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他回头，看到少女大睁着一双赤瞳，满脸不可思议道：

“等等，赏金分成的问题还没说吧？还有这几天住店的钱，还有寄生蜂团的线索，这些都要好好说说的吧？”

“平分……平分，赏金平均分五份，一人拿一份就行了。”克米尼赶忙说道，“等我们把抓到的人交给鬼哭队，赏金就算分成五份那也不少了。”

“住店和吃饭的钱……我们也各付各的吧。”赫尔插话。

“不对！等一下！”一直压在塞奥心底的强烈不安感终于爆发出来，“为什么这些东西就像临时准备的一样？……再怎么说，都是要提前说好的吧？”

不过，不管再怎么不安，塞奥目前也只是怀疑他们的水平，怀疑这三个家伙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当什么“赏金猎人”。她可不想被别人拖后腿。

“好了，你们三个先自己讨论讨论吧，我们先走了。”趁着四人都还没什么反应，塞奥赶紧拉着艾蒂恩的袖子离开了。不过，要是艾蒂恩不想离开的话，塞奥一定是拽不动他的吧。

“还有，你们三个赶紧去洗个澡。”

塞奥把艾蒂恩拽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啊？”实际上，最让塞奥感到反常的，并不是那三个家伙奇怪的举止表现，而是艾蒂恩对显而易见的异常情况无动于衷的样子。

“冷静一下，塞奥。”艾蒂恩拖来两张椅子，面对面摆着，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塞奥深呼吸一下，也坐了下来。

“好，艾蒂恩，你真的得好好想想，”塞奥想要发作，但一抬头，看到艾蒂恩那张一直保持温和的面孔，又无论如何也凶不起来，好像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按在了心底。“你不觉得他们很不对劲吗？

“是的，因为他们是新手，既不懂规矩，也不擅长沟通。”艾蒂恩的话还挺有道理，让塞奥一时找不出什么问题来。可她还是能感觉到，这种违和的感觉，不是“新手”就能解释的。

“所以说他们才找上我，”见塞奥没有追问什么，艾蒂恩继续解释，“对我来说，带一批这样的新人，就像投资一样，等他们有了经验，可以去追捕更危险的东西，我们的赏金也会高得多。当然了，这对我来说也只是体验生活罢了。”

塞奥还是感觉有问题，她察觉到了点矛盾，可又不知该从何想起。

艾蒂恩没给塞奥思考的机会，他突然站起，抬手撑住塞奥座椅的靠背，猛地俯下身来，二人目光相接，他低下头，轻声问道：

“这一次只是个开始，将来我还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冒险要去完成。那时候……”

塞奥被他的行为一惊，用力缩在椅子上，而精灵又缓缓贴上她的面前，二人拉到了几近鼻尖相触的距离：

“你会愿意和我一起冒险下去吗？”

艾蒂恩作着温和的笑容，在那副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显着一种差异巨大的亲和力。塞奥满脸通红，本能地缩着脖子，紧紧折起耳朵，抱住脑袋扭头避开他的目光。

“我、我……”

她的尾巴甩来甩去，口头犹豫不决道。当然，她的犹豫并不是因为看不上这些赏金，而是内心的不安让她不敢随意做出什么回答。但是，塞奥能感觉到，艾蒂恩正用一如往常的眼神俯视着她，似乎不希望她做出否定的回答。

“也不是不可以吧……”

她最后用言语投降了。

“不过，明天真的能遇到寄生蜂团吗？会不会只是白忙活一场？”实际上，比起可能的危险，白白浪费时间更让塞奥感到担心。

“放心吧，我在格里达尼亚是有线人的。寄生蜂团的动向，虽然不能了如指掌，但我无论如何是可以找到的。”

艾蒂恩的语气又轻松起来，他后退两步，终于放给她重新喘息的空间，轻笑道。

“纸面的交流和证据之类的能给我看下吗？”

“我们都是口头交流，相信我，我都记得。”

现在，塞奥明白了，他们小队的整个活动，如今都依赖于艾蒂恩一人——但愿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可信吧。

晚上，艾蒂恩和塞奥出去吃饭时，偶遇了另外三人。但他们就像是故意躲着一样，就算塞奥大声叫了他们，他们也没回过一次头。

忙了一天的塞奥只想大吃一顿，可艾蒂恩却制止了她，用“肠胃健康”之类的理由搪塞了过去。不过最后，塞奥还是吃了点香烩时蔬——她本想吃盗龙肉和水蜥饼的。

“少吃点，这是为了你好。”艾蒂恩的语气，仿佛唯独这句话是铁了心般的认真。

夜里，塞奥一个人躺在床上。她的房间在艾蒂恩的房间和另外三人房间的中间。可能是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出门吧，两边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今天真的很奇怪。塞奥慢慢梳理起来。

艾蒂恩为了长远利润，来帮这三个怪怪的新手完成第一次捕猎，在开会时草草同意了赏金平均分，还有闻所未闻的“连带着申请书写忏悔书”，还有今晚，明知道自己很饿，还让自己不要多吃……

就算拉开了窗帘，由于天空中密布的乌云，月光还是一点也照不进自己的房间。看来，明天会是阴天呢，搞不好还会下雨。

不知不觉，塞奥感到越来越困。明明还有那么多问题没有想清楚，还有那么多困惑留在心里，塞奥却已经没有精力再思考了，只好闭上眼睛，让一切快进到第二天。

没关系的，只要一直跟着艾蒂恩，自己的法术加上他的箭术，任何威胁都会被破解的。对吧？

第二天早上，四人如昨天约好的那样，天亮的时候在旅馆门口集合。

如塞奥所料，那三个家伙果然没有洗澡。不过她也只好忍着，尽量不让自己厌恶的神情在脸上表现出来。

“最后确认一下，我们的赏金平分，吃住钱是各付各的，对吧？”在出发之前，塞奥要最后再确认一下。她可不希望等一下因为分配问题发生内斗，那就危险了。

“是的，是这样。”艾蒂恩首先回答，另外三人并没有异议。塞奥本以为，艾蒂恩作为主心骨，应该多分一些赏金。可他自己都同意了平均分，那塞奥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了，我这几天帮你给的吃饭，住宿和过路钱，等你以后在金碟游乐场赢到了钱，再还给我吧。”

塞奥也不是第一次花艾蒂恩的钱了，姑且已经养成了不会因为这个而羞愧的精神。

——————————

艾蒂恩走在最前面，一手拿着地图，一手举着长弓，箭矢夹在二指间，随时可以拉弦射击。赫尔端着一把和塞奥身子一样长的粗制三叉戟，和艾蒂恩并排走着。塞奥走在中间，克米尼和莉拉走在最后。

“已经闻到土腥味了……看来不久之后会下雨呢。”塞奥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云越来越重了。

“根据我的经验，今天白天是不会下雨的。”艾蒂恩回答，“就算要下雨，也会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后才下。”

与此同时，塞奥还注意到，身后的克米尼一直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很紧张吗？”

克米尼看着塞奥，赶紧避开她的视线，尴尬地笑了笑，“第一次动手，还有点没准备好……”

“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没准今天都会完蛋！”赫尔的声音也在颤抖，听得出来他也很紧张。不过，他端着三叉戟的手到是一点也不抖——他的背上甚至背着装满野炊材料的大箱子。毕竟看起来是个用枪的老手。

“你们放心，一切我都准备好了。如果真的出了差错，还有我的弓和箭呢。”艾蒂恩倒是很轻松。

一阵雨前的寒风吹过，让塞奥打了个寒战，她抓紧了手中的法杖。她的任务，就是提供治疗，不需要为战斗本身操心什么，她本应没那么紧张才对。更何况，这也不是塞奥第一次和敌人交手了。但就是不知为何，塞奥正处于莫名的恐惧中。

塞奥回头警戒地看了看，却看到克米尼和莉拉正死死盯着自己，让她不寒而栗。

毕竟是新手，对我这样的陌生人不太放心，是很正常的，对吧？……

“这……是在往黑衣森林腹地去，对吧？”

“是的。”

随着几人不断前进，周围的人迹越来越少，最后竟然连动物都很少见到了。塞奥突然意识到，一路上完全没有遇到鬼哭队和神勇队的人。

“喏，艾蒂恩，”赫尔指了指一旁一棵大树，横伸出的壮硕枝干就像是一个壮汉平举的双手一般，“这个就是你说的地方吧？”

艾蒂恩收起弓，在四周看了看，照着地图又看了看，“对，就是这里了。”

“要战斗了吗？”克米尼双手抓紧了剑柄，塞奥赶紧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连绵不绝的阴森树海，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显得更诡异了。

“不急。吃饭先。”

出乎意料的是，艾蒂恩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匹布，在地上一铺，直接坐了下来。赫尔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什么一样，把三叉戟随随便便撂在一边，放下背包，把砖头和锅放了下来，开始搭起一个简易灶台。

面对眼前的二人，塞奥哭笑不得，但是昨天起就没能填饱肚子，现在她确实也很饿了。

克米尼把周围拾来的干树枝堆在锅下，莉拉搓着蹩脚的咒术，半天才终于点燃一缕火苗，点燃树枝。

艾蒂恩喝了一口自己带的水，然后一股脑全倒进锅中。赫尔把带来的盗龙肉，渡渡鸟肉，奶油和香料一股脑倒入锅中，乱炖起来。

“你们接下来几天不会是要打猎吧……这里的泉水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塞奥无奈地看着陶醉于炖肉香气的四人。一方小小的灶台，在阴森的森林里开辟出一片亮堂堂的小空间，塞奥不自觉地也靠近了火光。

“真的好香……”塞奥看着在油光中翻腾着的嫩肉，熟热的香料味带着肉香让她也陶醉起来。昨天晚上到现在，塞奥只吃了一点香烩时蔬，加上早上几块沙钟饼干，她早就饿得受不了了。

“多吃点哦，塞奥。”艾蒂恩关怀地看着塞奥，而塞奥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赫尔的箱子里甚至还有餐具，一人一个盘子，一根叉子。塞奥迫不及待地把盘里的肉捣开，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不知为何，另外四人像是有意让着她一样，默许了她多吃一点。

毕竟我是奶妈嘛，哈哈。她这样想着。

赫尔的箱子里甚至还有酒。赫尔把一大瓶冻雾鸡尾酒拿出来，四个人轮流各喝了一大口。

“把酒放下。”塞奥这回真的绷不住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地方喝酒，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没事的，这里没有寄生蜂团，没有鬼哭队，什么人都没有。”艾蒂恩的脸已经泛红了，他把酒瓶递给塞奥，“你也来点吧。”

“……真没想到会这样，我要走了。”没想到平时那么靠谱的艾蒂恩都会干出这么离谱的事。

莉拉举起法杖，冻起一团散碎冰块，熄灭了火。周围顿时暗了下来。

“你能到哪里去呢？”

塞奥刚刚走出几步，就意识到自己完全不认识方向。没有艾蒂恩的地图，不光没法离开，甚至会误打误撞遇到寄生蜂团——她可只是一个辅助战斗的奶妈。

“我不要和醉鬼一起战斗。送我回去，艾蒂恩，我要退出。”

赫尔咕噜咕噜地把剩下的酒喝完了，打了个酒气夹着肉气的饱嗝，举起空酒瓶，朝着塞奥的脸扔了过去。塞奥立刻侧身，险些被砸中面门，趁着塞奥还没转回身体，赫尔拿起三叉戟，用戟柄的末端向塞奥狠狠扫去，直接抽中了塞奥的膝盖后腿窝，一击让她跪倒在地。

“啊！”

塞奥痛得大叫一声，她立刻回过神来，刚要起身，艾蒂恩一脚踢在了她敏感的侧腰，剧烈的疼痛加上重心不稳，塞奥一下子翻滚在地。但就算这样，她也还死死抓着自己的法杖。克米尼和赫尔一起扑上去，野蛮地扒开了她的手，用力将幻杖从她身边夺去。

“拿来吧你！”

壮汉叫骂着，他高举着幻杖，回头兴奋道：“到手了老大！”

“艾蒂恩！”

精灵的表情霎时变得诡异起来，他接过赫尔交上来的幻杖，满脸得意地扫视一眼，塞奥惊骇，猛然反应了过来：心里所有的不安和担忧都应验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欸，可真是个好东西。不枉我花了这么多功夫。”

“放、放开我！”

克米尼和赫尔把塞奥扶起来，按住。塞奥不停地挣扎着，可那两人的手死死地掐着她纤细的臂膀，塞奥最多也只能晃晃身子。她刚刚腾出腿，踩着地面，调整好重心准备加大挣扎力度，艾蒂恩狠狠一脚踹在了塞奥的小腿肚上，让她的一下子跪倒下来。

“呀啊！”

“这次该是你来动手了，克米尼。”艾蒂恩拍了拍克米尼的肩膀。克米尼咽了口口水，拔出单手剑，手紧紧握住剑柄，对准塞奥的脖子，举起了剑。黑发少女绝望地抬头，大睁着赤红的双眼望着她，克米尼看着她的眼睛，手中的剑迟迟不敢落下。他好像比塞奥还紧张。

片刻，克米尼求救似地看了看艾蒂恩。“别看我，废物，我可不帮你。血会沾我身上的。”

“……换一个方法吧，我真的怕血……”

“怂包！软蛋！”赫尔大声呵斥着克米尼，把酒气和碎吐沫都喷了出来。莉拉一声不响，把砖头垒在那棵大树的横枝下，把一截麻绳从背包里取出，一头系在树枝上，另一头有条不紊地绕着圈子，最后打成了一个环状的绳套。

塞奥看着莉拉一点点编起那个绳圈，说不出话来——它远不如单手剑的剑刃那么危险，可现在却似乎更加致命。

看着莉拉忙好手上的活，朝他们走了过来，塞奥突然有了向这个小女孩求饶的冲动。但不知是因为自尊，还是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抖了抖嘴唇，没能说出些什么。

“你这个菜鸟，真的不该给你那么多机会的，真塔玛的让我失望……”赫尔还在大骂，克米尼竟然被骂得流出了眼泪。

这时，莉拉踮起脚尖，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二人看向面无表情的莉拉，莉拉指了指一旁的绞索。

“对，既然你怕血，那不见血不就行了？”赫尔拽着塞奥，把她拽到树下。塞奥挣扎着，试图让自己的衣领脱离赫尔粗鲁的控制。突然，塞奥的衣领被扯开了，她的短风衣被敞开一半，裹着黑色内衣的酥胸露出一半。赫尔听到布料撕开的声音，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了塞奥轮廓毕现的双乳。

赫尔愣住了，眼神不受控制地钻了进去。

“别……”塞奥好像知道就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那个……艾蒂恩……”赫尔一改之前气势汹汹的样子，朝着艾蒂恩结巴起来。

“我无所谓，黄昏之前返程就行。”

赫尔抓着塞奥的肩膀，将她扑倒在地。塞奥抓住赫尔的双手手腕，激烈抵抗起来。赫尔抓住她的衣服，用力撕扯，将她的短风衣撕下来，扔到一边。塞奥的身上就只剩下一件黑色小背心和一条内裤——如果不算腿上的过膝黑丝袜和长靴的话。

“好了好了，快点灭口快点完事吧。”艾蒂恩很明显不耐烦了。

赫尔按住塞奥，原本就慌张不已的克米尼看到这样的画面，更紧张了，但欲望让他也靠了过来。趁着塞奥被赫尔压在身下扑腾时，克米尼把她的两只靴子挨个取下。塞奥裹着黑丝的脚丫在半空中踢来踢去，可这也无法阻止自己的靴子被脱下。

克米尼拿着塞奥的靴子，听着面前塞奥无助的呻吟，肉棒不知不觉硬了起来，可他又不敢从赫尔那里去把塞奥抢来。他直接把塞奥的靴子拿到自己面前，嗅了起来。

另一边，塞奥大声呼救着，赫尔一边慌忙地捂着她的嘴，一边揉捏着她发育良好的胸部。被侵犯的羞耻感和即将死亡的绝望让塞奥拼命挣扎，她摇着头，试着避开赫尔粗糙的大手，继续大声呼救。

情急之下，赫尔直接扼住了塞奥的喉咙，用力掐了下去。

“呃——”塞奥的眼睛瞪大了，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塞奥拼命吸气，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徒劳地试着吸入一点空气。赫尔低下头，看着塞奥胸部的运动，手上的劲不知不觉松下了一些，让塞奥能吸入一点点空气。

就当塞奥被死死掐住脖子，已经翻起了白眼，由于头脑发涨而逐渐意识模糊时，艾蒂恩阻止了赫尔。

“不是要给克米尼锻炼锻炼吗？”

看着艾蒂恩写满了调侃的笑脸，赫尔松开了手。塞奥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我说了，这里是我选中的地方，不会有任何人的。让她叫吧。”

赫尔看着塞奥那副难受的表情，性欲越来越旺。他捏住塞奥的内裤两侧，塞奥惊慌地想要挣扎，而刚刚从缺氧中恢复过来的躯体却几乎使不出什么力气，赫尔轻易就将把它从塞奥的腿上剥下，闻了闻，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碰塞奥的阴阜，让她全身一颤。

“变态……人渣……”塞奥的眼泪都被掐了出来。眼眶略红的塞奥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这句话，赫尔一时还有了“已经完事了”的感觉。

赫尔和克米尼看着塞奥的私处，娇嫩的阴阜上光滑无毛，矜持而紧闭着的阴缝勾引着他的心思——由于有了双腿上过膝黑丝袜的衬托，塞奥本就白皙的大腿和私处显得更加清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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