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End】忠誠。

　　他沒有聽到他熟悉的聲音。

　　那是引擎聲。

　　機車的引擎聲。

　　越來越近。

　　直到那片代表歡愉之神的彩繪玻璃被來自外界的身影撞碎。

　　玻璃碎片灑落地面，而凱澤所忌憚的身影正坐在一台巨大的白色機車上，用無比威嚴的表情看著他。

　　那名男子身高是他的兩倍，頭髮在頭頂上紮成高馬尾，嚴肅的神情裡，那對深棕色的雙瞳凝視著他，從頭頂起，一道閃電狀的紅色刺青一路劃到了右眼下方。

　　再往下，他留著至鎖骨的長長鬚髯，身上則穿著以金色為基調的厚重裝甲，還有一張在荒域之風中恣意搖曳的赤紅披風。

　　凱澤似乎在哪本書裡看過類似模樣的人。

　　在看著他一會兒後，他注視著周遭的環境，並哼了一聲。

　　「信奉混沌者乃帝皇之敵，必須付出代價。」那名高大的男人跳下機車向他舉劍。

　　凱澤能夠感覺到面前的男人跟他以往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這種不同感並不止於對方肉眼可見的強大，還有一種超越了人類的異質感。

　　他不能夠給對方任何的機會。

　　凱澤的肉體瞬間變形，周遭的石塑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聲。

　　但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種程度的靈能邪法還不足以干涉我的心靈，異端！」男人大吼一聲，他的腳朝前踏出堅實的步伐，戰鬥一觸即發。

　　不對。

　　這甚至算不上是一場戰鬥。

　　而是單方面的虐殺。

　　男人暴力地抓住凱澤的頭將之用力砸向地面，一次，兩次，三次，直到把他手中的頭顱狠狠砸碎成無法名狀的碎醬。

　　「起來！亞空間的邪物，我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在這！」男人抓住凱澤的手，把他當成破布一樣反覆往地上砸，並用力將他擲向講台上的厚重石牆。

　　漫起煙塵。

　　以祂的力量重生的凱澤根本沒意識到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的頭被對方用力抓住，之後就失去了意識。

　　「啊啊啊啊啊啊啊！」凱澤發出刺耳的哀嚎，男人的長刀把被砸進牆的凱澤洞穿並釘在牆上。

　　舉起拳頭，男人展開暴風驟雨般的攻勢。

　　一顆顆拳頭落在凱澤巨大的軀體上，每一拳對他來說都是致命傷，男人的偉力根本不是這副軀殼能夠應付的，被釘在牆上的他只能看著軀體被一次次用拳頭洞穿後又復原，不斷重複著這個過程。

　　在這期間，意識已經在彌留之際的凱澤終於想起他在哪裡看過這副容貌。

　　是在一本歷史書上，一本描述可汗征戰大地的史書，人們都很清楚那時的可汗與他們的夢魘薛怯有多麼令人恐懼，讓他們即使已經幾近滅族也仍被牢記於各國史書。

　　而面前的男人，長相與裝扮，都與史書中的可汗十分相似。

　　抓住凱澤的雙手，用力將之撕扯下來，見到對方已經不再重生軀體，男人兩腳踏碎凱澤的下半身，隨後才把自己的刀自異端的肉體中抽出。

　　任由對方殘破的上半身落到地上，形似史書中可汗的男人傲然俯視他。

　　「可……汗……」瀕死的凱澤看著眼前的男人，不自覺地說出了這個名諱。

　　「哦？」被稱作可汗的男人對此似乎感到有些訝異，並將他的刀抵到了凱澤嘴上：「我可不認為我的名諱足以傳達到這條網道中，是你們也與我們有相似的歷史嗎？」

　　「但無妨，我不需要從你的口中問出這些。」

　　他說完，從他剛剛闖進來的破口，又有幾個穿著白色裝甲的重裝士兵騎著與他相同的白色機車落到了神殿內，並迅速舉起手中的槍朝四面八方做戒備。

　　「聽我號令，準備反邪法的儀式，這裡有不少亞空間邪法的受害者。」男人對著跟隨他衝進來的重裝士兵們說道，而在他號令下，一名顯然氣質完全不同的女性自其中一名士兵的機車後座上優雅地下來，並對在台上的男人鞠躬，雙手驅動靈能準備對抗這個空間的亞空間邪法。

　　「色孽的追隨者，你、你的同伴與你信奉的亞空間邪神，無論身在何處，我都會追殺到底。」男人將刀刺進凱澤眉心，把他舉了起來：「我，以帝皇之名起誓，我察合台可汗，將把你們這些亞空間邪祟，一個不剩的屠殺殆盡！」

　　一聲怒吼，察合台可汗一刀落下，將凱澤斬成了兩半，讓其化作不再能夠重生的齏粉消失在亞空間裡。

　　「你就不能暫時留他一命嗎？這樣誰來維持這個空間的存在啊？」正在施法的女人在看到察合台可汗把凱澤殺掉後，隨即出聲抱怨起來。

　　「我相信妳能在空間崩毀前做到的。」男人走向那名女性，並看著周遭被石化的雕塑逐漸恢復人型。

　　面對男人無條件的信任，女人露出無奈的笑容，這種信任既珍貴但也非常沉重。

　　看著這些恢復過來的人……不對，在帝皇眼裡，這些生物可能都算是異形。

　　他們有著人類的特徵，但也有部分屬於野獸的特徵，光是用看的就知道這個分支網道與他們的網道並不屬於同個世界，不過這在他領著部隊闖進來前就早有預期。

　　看著被製成淫穢雕塑的男女回復原狀，他們本應在解除石化時一併爆發的快感也被那名奇特的女性提前汲取出來，在半空中凝結成一顆半透明的球並慢慢剷碎。

　　察合台可汗走向這些雕塑中唯一一個被放在台上且異常華麗的女性，蹲下來盡可能平視蹲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的她。

　　「方便交換一下情報嗎？」聽到男人的聲音，才剛剛被凱澤強暴的薇薇安娜害怕地往後撞到牆上，大口大口抽氣。

　　「由我來吧。」剛剛專注在施法的女性走到薇薇安娜面前，有著窈窕身材的她踏著迷人的步幅停在恐懼的少女前，托著膝蓋蹲下，那名女性在自己略顯蒼白的臉上擠出溫和的笑容：「沒事了。」

　　她嘗試性地伸出手，緩緩靠近露出憐人表情的少女，當手觸碰到她時，她的腦袋裡瞬間閃過那些極度不愉快的記憶，並直接吐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薇薇安娜低聲呢喃著，抱著一團混亂的頭，隨著癲顫的嘴角，斗大的淚滴從眼角滑過，滴落到地面的嘔吐物中。

　　「妳可以好好哭一場。」女性坐到薇薇安娜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但情況緊急，恐怕我們不能跟妳在這邊等你哭完一場再走，這整個地方已經在施術者的死亡下即將被湮滅在亞空間裡。」

　　「那我們該去……」薇薇安娜的問題還沒問完，她就聽到從神殿外圍傳來巨大的引擎聲，不消幾秒，一台戰艦碾碎了教堂虛偽的天幕，揭開了背後荒域的混沌本質。

　　「先回我們的戰艦上，我們會跟妳好好解釋。」

#

　　「泰拉……很有趣，這條網道原生種的母星也被稱作泰拉嗎？」

　　這是一艘風格完全有別於薇薇安娜認知的戰艦，這種建築風格不屬於大地上任何一個國家，這也直接佐證了對方的說詞並不假。

　　「所以你們說……你們是在網道裡……？追著剛剛那傢伙的靈能力量……？走進你們網道邊的岔路來到這邊的？」

　　不得不說，光是這短短的一句話就充滿無數個疑問。

　　「是，我們的成員感應到色孽大魔的觸角朝著此處延伸過來，於是就追了進來。」無比宏偉、傲氣、強大的男人，他名叫察合台可汗，是「白疤」部隊的總指揮，又被稱為基因原體——他剛剛是這麼介紹他自己的。他對整句話裡充斥無數疑問的薇薇安娜如此回應：「最後恰巧遇到了妳們，僅此而已。」

　　「那……我還能回去……我的泰拉嗎？」薇薇安娜試探性地回應著，經過剛剛對方的解釋，她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在外面的亞空間，或者說荒域裡自由行動的能力，得依靠察合台可汗他們的戰艦才行。

　　「放心，我們會送妳回去的，而且我們也得要順道拆除色孽大魔的觸角。」掌舵的女性，也就是剛剛前來安慰薇薇安娜的靈族少女如此對她說。

　　聽到他們的承諾，薇薇安娜心裡有了一些放心，只不過自己還是有點難以信任這批忽然出現的陌生人。

　　「發現前方有一處類似於空間錨點的區域，要進去看看嗎？」突然，靈族少女這樣說，並在一旁的地圖裡標出位置。

　　「有感應到邪魔嗎？」男人問道，而少女搖頭表示沒有。

　　「但我有感覺到與她們類似的存在，很有可能是這些異族人所建立的空間錨點。」在聽到靈族少女的彙報後，毫無遲疑，察合台可汗直接向全軍宣佈朝著該地點全速前進。

　　待戰艦逐漸靠近，一座極其類似於巫王高台的建築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

　　在確認了該建築確實屬於薇薇安娜認知的事物後，經過靈族少女的檢查，這裡同時也是亞空間邪魔們入侵物質世界的重要通道之一。

　　察合台可汗打算利用這個錨點，在這邊建立暫時堡壘，將亞空間邪魔延伸到此處的觸手徹底剷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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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與巫王的溝通十分順利，有著同樣目標的巫王與察合台可汗很快達成合作，靈族少女馬上著手強化這座即將崩毀的高塔。

　　不消多久，經歷了很多事情的黑鍵、阿爾圖羅與雙子女皇也來到了此處，可他們之間的戰鬥在察合台可汗的斡旋下並未爆發。

　　過了一小段尷尬的時間，回歸物質世界的口子終於被固定完畢，已經可以將凱澤的受害者們送回萊塔尼亞了。

　　「記得我的叮囑。」

　　察合台可汗對即將離開的薇薇安娜說。

　　「如果看到邪魔的信奉者，不要疑惑，不要寬容。」

　　「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他們兩人同時說道。

　　「很好。」察合台可汗十分滿意薇薇安娜重新恢復為獵殺者的眼神，露出了笑容：「回去吧，將那些令人厭惡的低賤異端，一絲不茍地屠殺殆盡！」

　　說完，他們目視著薇薇安娜等人離開了亞空間。

　　等到薇薇安娜離開亞空間後，靈族少女才迎上來詢問他：「還真不像你們啊，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砍了這些『異形』。」

　　「要是我遇到異形就會毫無思考地砍下去，妳就不會在這裡跟我說話了，婀楠娜。」察合台可汗如此回應靈族少女的調侃，兩人之間的互動尤同摯友：「邪魔的入侵程度如何？」

　　「幸虧當地人有在做防備，侵入程度還在初期，只要掐死伸入支網道的數個節點就能把觸手收歸回支網道口並封死。」婀楠娜收起剛剛的態度，點出了幾個區域：「修整一下後就準備前往這幾個地點吧。」

　　察合台可汗向全軍下令。

　　「我們將全速前進。」

　　「我們會將所有的帝皇之敵悉數斬殺。」

　　「為了帝皇。」

　　「獻上你的血肉，獻上你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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