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纪元26年，刚满15周岁的卡罗克并没有心思庆祝自己的生日，因为实在是开心不起来。一个月前，城东警察局局长普利提亚先生在睡梦中安详去世，享年59岁。和这位慈祥的老人两年时间的相处太过短暂了，他一直待卡罗克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卡罗克也敬他如父亲。

普利提亚先生的葬礼上，卡罗克以家属的身份出席。当棺椁经过自己面前时，卡罗克想要哭出来，但流不出泪，大概是两年前那个晚上就已经流干了吧；但是他心里还是刀绞一般的痛。卡罗克每周都会带一束花去陵园看望普利提亚先生。

新局长上任后，撤换调离了许多之前的老警员，换上来很多卡罗克不认识的警察，还给警察局进行了装修，整个模样大改，完全看不出来和之前的警局有什么关系。卡罗克觉得，整个警察局都变得陌生起来。

弟弟妹妹们逐渐长大，如果是正常家庭，应该送去上学了，但是卡罗克一个人实在是供不起来。在没委托的时候，卡罗克白天和男孩们一起去码头搬东西，晚上和女孩们一起洗衣服，有时间了就教弟弟妹妹们识字，生活不容易，但好歹是过下来了。没委托的日子虽然艰难，但不用为生命安全担忧。

几年下来，戈鲁的犯罪率日渐提高，警察办案和抓捕犯人的效率地下，赏金猎人的数量也激增。第五纪元24年，全戈鲁合法的赏金猎人只有三十来个，到了第五纪元26年，这个数量已经到达了二百多个，翻了好几倍。

随着迅速增长的赏金猎人数量，贴出来的悬赏委托的数量明显跟不上，僧多粥少，因此，时常发生赏金猎人之间火并的事件。有这么一伙人，自己不去主动接委托，反而是跟踪其他猎人，等时机合适就会突然冒出来趁火打劫，完了拿到赏金之后就会按数分账。

卡罗克自己也遇到过几次，绝大多数情况下，卡罗克会加速甩开他们。实在甩不掉就只能拔枪相向，基本上卡罗克还是能仗着高超的射术击退对面，但也有例外，有一次，卡罗克的背部被砍了一刀，悬赏目标被抢了去，如果不是夜影速度快，只怕会命丧当场，事后卡罗克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修养好。自那之后，卡罗克有很久一段时间没再接过委托。

普利提亚先生为此做过许多工作，他呼吁政府减少赏金猎人的数量，留下精锐能干的猎人，砍掉多余的凑数的家伙，提高警察待遇和素养。但可惜的是，直到他去世，这件事也依然没什么进展。

这天，在安顿好了几个孩子之后，卡罗克穿戴好装备，准备去警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委托。卡罗克为了生计，经常接十分危险但是报酬异常低的悬赏，也有接过各种鸡毛蒜皮根本不需要赏金猎人的小事，只要有钱，卡罗克基本上是来者不拒。

卡罗克骑着夜影来到警局门口，一位警员刚贴了新的悬赏，卡罗克跳下马，上前查看悬赏信息。大概浏览了一遍后，卡罗克脸上露出笑容，悬赏上是三个大汉的画像，是一个抢劫盗窃团伙，赏金高达100戈鲁盾。卡罗克兴奋地撕下悬赏。

“唉！你干什么？”警员见状冲他吼道。

“我接下了呗！”卡罗克拿着悬赏说，“你剩下的也不用贴了。”

警员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有些轻蔑地说：“就凭你？抓这几个人？”

“怎么？不相信我？”

“呵，那你就去抓吧。可别因为抓不到哭鼻子哦。”警员嘲讽着说道。

卡罗克扭头就走，边走边嘀咕：“哼，还敢小瞧我，等着吧，我会把他们逮住的。”

“你千万小心点啊！”

“啊！知道了！”卡罗克没太在意地回了一句。

“这臭小鬼，真是的。”警员摇了摇头。

根据悬赏给出的信息，这伙强盗有三个人，分别是红胡子的利姆、秃头的雷和长着大络腮胡巴拉罗，他们喜欢提前放出犯罪预告，这次的预告已经发出，他们说会于明天早上去城西大银行附近进行抢劫。

“嗯……”卡罗克挠了挠后脑勺，“今晚就过去吧，好提前做准备。

卡罗克先回了趟家，做了充足的准备后，来到了城西大银行附近。他给手枪装填好子弹，把夜影拴在了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然后趁着夜色爬上旁边一栋楼房的屋顶，在这里时刻盯紧银行方向的动向。他还从楼顶放下一根绳子，绳子底端正好是夜影的位置。

此时刚入春，戈鲁的晚上也是蛮冷的，吹起风来更是让人难以忍受。卡罗克靠在楼顶的一个墙角处，蜷缩着身子，想熬过这漫长的黑夜。

卡罗克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霍亚利，还梦见了普利提亚先生。他们都微笑着看着卡罗克，卡罗克想上前抱住他们，但是却始终触碰不到，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相隔天涯一般。就在这时，卡罗克脚下踩空，跌入了无边的深渊之中。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卡罗克，把他拉了上来，那是一个金发的男子，卡罗克想要辨认他的模样，却怎么都看不清……

警笛声吵醒了卡罗克。卡罗克连忙起身，打了个喷嚏，很快擦了擦鼻涕之后来到屋顶边缘，看到警察围在银行门口，全阵以待即将到来的劫匪们。

卡罗克拍了拍脸蛋，又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此时离几个通缉犯预告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卡罗克从侧包里取出了一点碎饼干暂时充饥，里面还有一些面包，但他现在没胃口去吃。

卡罗克看见有十几个赏金猎人已经侯在了离银行不远的两个路口处，他们看起来应该是组成了一个团体，目标大概率也和自己一致。卡罗克心里想着，哪有犯罪团伙这么明目张胆地预告犯罪地点的？而且，预告信上说“城西大银行附近”，为什么要这么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卡罗克无时不搜寻着街上看似可疑的人。这个时候，他看见有两个壮汉各拿了一个似乎装了什么东西的麻布袋子，大摇大摆地走进附近一家商店，模样不可谓不招摇，但是这个商店却是守在路口和银行门口的人看不见的死角，但是这个距离卡罗克无法清晰的辨识他们的长相。卡罗克重点关注了他们，猜测他们或许就是那几个通缉犯，想着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直闯守卫森严的银行。

“嘶，有种不好的预感？”卡罗克感觉事情不对劲。卡罗克赶忙掏出叠了四折的悬赏，上面有预告的内容：

我等将于4月23日上午9:00，在戈鲁城西大银行附近进行抢劫。希望警察和赏金猎人们这次不要再让我们逍遥法外了！

爱你们的，

雷、利姆、巴拉罗

卡罗克挠了挠头，心想：“难道？”

不远处的钟楼上，上午九点整的钟声在这时敲响了。那家商店的老板惊叫着跑了出来，随后商店里响起了爆炸声。然后两个大汉各背着一大麻布袋子东西，从商店里冲了出来，跳上了一辆疾驰而过满载着木桶的马车，发出刺耳的笑声扬长而去。

坏了！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银行！有几个早先埋伏的便衣冲上去进行追捕，守在银行门口的警察也开始往这个方向移动。就在这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那几个守在路口的赏金猎人从后方对警察开了枪，他们准备冲进银行去。

卡罗克现在很想去追捕那几个通缉犯，但是面对此情此景，他不能束手旁观。他顺着绳子滑倒楼下，骑到夜影背上，掏出手枪，从巷子里奔出。

卡罗克对着那几个赏金猎人瞄准，一手把着弹巢，一手扣动扳机，迅速击射出六发子弹，有两个抢劫银行的赏金猎人应声倒地，还有一个明显受伤了。见到有几个同伙倒下，那些赏金猎人迅速找到掩体躲藏。

卡罗克骑着夜影跨过街道，来到另一边的房屋下，取出另一把手枪，又向刚才那样射向敌人。不过这一次射击让对面也发现了卡罗克的位置，一片弹雨朝卡罗克这边倾泻过来。

幸亏躲闪及时，除了一颗子弹打进卡罗克的侧包里，他本人和夜影都安然无恙。卡罗克悄悄探出头，看见警察这边已经占据了上风，想要抢劫银行的赏金猎人逐渐开始撤退，他长舒一口气。

好了，该去追那几个家伙了。卡罗克一边驱赶着夜影努力追上那辆马车，一边重新给手枪装填子弹。那几个家伙没走多远，时不时还能听见他们的大笑和嚎叫。

“12发子弹，命中七人，还行吧，应该还能打得更准的。”卡罗克复盘着刚才的两轮射击，嘴里念叨着，“最近子弹好像又涨价了——啊！？只剩六颗了！可恶！”卡罗克给一把手枪装满了子弹，另一把空手枪放回了枪袋里。

跟着那几个便衣警察的背影，卡罗克逐渐能看见前方那辆疾驰的马车了。但是这个距离超过了手枪的射程，卡罗克还得再靠近一些才行。

这时候，抢劫商店的两位劫匪停止了尖厉的嚎叫，转身看着追上来的便衣警察们。马车开始减速，双方的距离开始迅速缩小。警察备好枪支弩箭，准备靠近一点就立刻开枪击毙对方。

那两个壮汉掏出砍刀，砍断了捆住马车上木桶的粗麻绳，接着用力一推，木桶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滚下马车，几个警察来不及躲闪，连人带马一起被撞倒，狠狠摔在地上。然后那几个人又开始大笑着，加速马车驶向城外。

卡罗克拉紧缰绳，驱使夜影跳过气势汹汹滚来的木桶和摔在地上的警察，继续追赶。

直到那辆马车钻进城西的一片树林之中。

“啊——为什么总喜欢往林子里面钻？”卡罗克生气地咬了咬牙，从一开始的鲁塞尔到后来诸多悬赏目标，卡罗克在树林里总是很吃亏的，一方面在于在这里很不好瞄准，另一方面是在茂盛树林中容易被伏击。卡罗克全身上下的伤口，约有八成以上都是被偷袭所致。

卡罗克叹了口气，他跳下马，把夜影拴在远离道路的一棵树上，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卡罗克在树林中小心翼翼地穿梭着，生怕从哪里突然冒出一把砍刀或者射出一颗子弹。拨开一片灌木丛，卡罗克看见那辆马车停在一片空地上，地上铺满了干草，那几个壮汉已经不见踪影。

是个人都明白这地方肯定有蹊跷，应该是提早准备好的陷阱。

现在该怎么办？卡罗克心里盘算着，现在不追上去的话可能会被对方逃走，冒然上前可能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还是赌一下吧！

卡罗克把手枪放回右侧枪袋，从灌木丛中探出身来，俯下身子慢慢靠近马车，脚下谨慎地挪动着。这片空地果然有很大的问题，光是灌木丛到马车的这大概15戈鲁码的距离，卡罗克摸索到了三个绳索陷阱，蹭到了两个坑洞，发现了四个用来控制树上弩箭的小机关。

“有这心思和能力为什么还要抢商店啊？”卡罗克嘀咕了一句，摸到了马车的车身。他缓缓起身，想要查看车里有什么线索。

就在这时，两个壮汉从干草层下跳出来，扑向卡罗克，卡罗克翻滚着躲开，左手掏出手枪想要射击，被其中一个壮汉一脚踹在左手上，卡罗克倒在地上，手枪被踢到半空中，然后被另一个同伙接到，他瞄准卡罗克扣下了扳机，卡罗克也在同时掏出还在枪袋里的那把手枪射击。

只听得“砰”的一声，通缉犯手里的那把手枪被卡罗克的子弹击中，掉在了地上，这把枪根本没有子弹。卡罗克喘着气，把枪对准两个歹徒，看样子这场战斗应该是卡罗克获得了胜利。

“好了，先生们，把手举起来，束手就擒，我会留你们一命。”卡罗克威胁着说道，对面二人慢慢举起手，作投降的模样。

“你是雷……还有，利姆……还有——等等巴拉罗在哪里？！”

少了一个人！

这时候，卡罗克身后的干草里穿出两只粗大的手，抓住卡罗克的小腿，使劲一拉，卡罗克便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要不是及时用手撑住地面，可能要撞断鼻梁了，但卡罗克还是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脸颊。

几个大汉齐齐扑向卡罗克，压在他身上，利姆趁机夺下了他的手枪。

“该死！看来这条命是到头了。”卡罗克心想。

雷一掌打在卡罗克的后脑勺上，卡罗克顿时失去了意识。

“弟弟妹妹们，哥哥很抱歉……”卡罗克这样想着。

卡罗克醒来时，太阳已经贴着山头了，四周没有一个人，他想活动身体，却动弹不得，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树上，离那片和三位通缉犯战斗的地方约莫50戈鲁码远。卡罗克看见不远处摆着自己的枪和装备。

“哟，小子，醒来了？”那个叫利姆的红胡子男子从后面走了过来。

“呼——你们居然没有杀了我？”

利姆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卡罗克，说：“你这小鬼从来没听说过我们？”

卡罗克摇了摇头，但是后脑勺传来的痛感让他五官扭曲在一起。

“呵，看来雷那家伙下手有点重了，我替他向你道歉。”利姆笑了笑，说，“你要知道，我们几个从来都是只劫财的，如果被我们盯上的倒霉蛋愿意配合，就会安然无恙；否则嘛，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杀人的。你如果不像刚才那么胡来的话，说不定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万不得已？我刚才差点开枪打中你们了唉。”

“所以雷当时也朝你开枪了啊，可惜那把枪里没有子弹，”利姆说，“不过好在你也没开枪杀了我们啊。”

“能不见血就尽量别乱开枪，这是普利提亚先生告诉我的——话说，要真如你所说，你们能干到现在还真不容易啊。”卡罗克说。

“确实如此，”利姆收起笑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做工粗糙的藤木烟斗，放在嘴边，“怎么说呢，我们很讨厌见血，但有时候为了钱又不得不做，让人很苦恼。”

“那就别犯罪啊。”卡罗克嘀咕说。

“哈哈哈，”利姆大笑起来，指着卡罗克说：“你这小鬼……算了，大家都是苦命人，你也能懂得吧——看你衣服上的那一块块补丁就知道，你也过得不好——就现在戈鲁这个状况，很难过活下去，这算是我们几个能找到的最好的生存方式了。”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想不明白。”卡罗克嘟着嘴说。

“没事，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

卡罗克这时候就仿佛是他的晚辈似的，而是他的俘虏。

“所以，你们，打算对我做什么？”卡罗克问。

“嗯，我本来是想过要不要拉你入伙，因为你身手还算不错，我很欣赏。不过看样子你应该是没兴趣，所以，我会放了你。”利姆说着取出刀子割开了捆在卡罗克身上的绳索。

“就这样放了我？”卡罗克疑惑地问，这伙人真的太不寻常了，“你就不怕下次再遇见时我会杀了你们？”

“嗯哼？怕？要是怕的话早就不干这行了。”利姆爽朗地笑道。“你的东西都在那里，除了子弹之外其他东西一律归还。”

卡罗克活动了几下僵硬又酸痛的身体，问：“那两个人呢？”

“去送预告信了啊。”

“你们还要抢？”

“不然呢？我可没说过类似‘干完这票就洗手不干了’这类话啊。”利姆说，“不过呢，下一次，确实是最后一次了。”

卡罗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真是群奇怪的家伙。他又问：“话说，那群袭击银行的赏金猎人是你们勾结的吧？”

“嗯？有这回事？”

“跟你们完全没关系？”

“那肯定啊，谁会蠢到真去抢银行，还跟一群穷凶极恶的赏金猎人暗中密谋。大概是没钱活不下去了，才趁机闹事抢银行吧。”

“这……”卡罗克头都点麻，虽说包括自己在内的大家都是为了钱才干这一行，但也不至于做出这么严重的犯罪吧？

“好了，再见吧。”利姆转身，逐渐走远。卡罗克站在原地，目视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嘁！”卡罗克闷闷不乐地轻轻踢了踢旁边的先前绑着自己的树干，“赏金没了……”

卡罗克捡起装备和配枪，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实如他所说，除了子弹以外，其他东西的完好无缺。卡罗克一路小跑，借着月光找到返回城西的道路。随后卡罗克在附近搜寻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了夜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在夜色中，他确实好像影子一般融入夜色，难以被发现。

卡罗克骑着夜影赶回家里中，途经城南警察局时，被一个声音叫住：“喂，小子！你不是说要抓住那三个人吗？怎么这么狼狈地回来了？有没有哭鼻子啊？”

卡罗克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是一个警员，而且不是别的警员，正是昨天早上张贴悬赏令的警员。

“你好，真巧啊。”卡罗克有气无力地问候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卡罗克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那个警员撇了撇嘴，看着那个骑在马上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卡罗克在家里待了两天，心情十分郁闷，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第三天，他决定，得打起精神，因为这种事情就消沉可就太混蛋了，怎么对得起霍亚利？他收拾好装备，骑上夜影去往警察局查看悬赏。

那个警员今天在门口站岗，但是他旁边的告示牌上却不见新张贴的悬赏令。他看见卡罗克，朝他招了招手，和之前尖酸刻薄不同，这次他的语气变得温和，说：“来了啊，我对前几天的话道歉，但是我不认为自己说错了，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活儿你干不了，那么些警察都抓不住，你个孩子逞什么能？”他走到卡罗克跟前，递给他一个苹果。

“早上还没吃饭吧？”警员说，“今天是‘祖祭日’，局里刚给每个人发的。”

“谢……谢谢。”卡罗克朝他点头，接过苹果，发了会儿呆，对警员说：“那个，我叫卡罗克·摩伽恩。”

“我认识你的。”警员说，“说不认识才怪呢吧？两年前，我亲眼看见过你在市中心广场的表演，老实说确实很精彩。”

“惭愧，之后再也没打出过那样漂亮的连射。”卡罗克咬了一口苹果。

“真想再见识一下啊——对了，我叫玛库鲁克·多克托拉。”警员朝卡罗克伸出手，卡罗克握手回应。“我这人嘴有点贱，你别往心里去，我姐夫还老是因为这事儿骂我。”

卡罗克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反而当时应该听你劝的。”

警员点了点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说：“其实我也不只是要和你道歉，还有件事要对你说——你先下来。”

卡罗克翻身下马，跳到地上，问：“什么事？”

“那天赏金猎人主动攻击警察了，事情闹得老大了！”警员把嘴凑到卡罗克耳边，小声说。

“嗯，我知道，我当时在场，还干掉了几个准备进攻银行的赏金猎人——怎么，警局准备给我发奖？”

“你先别高兴，”玛库鲁克说，“上面听说这件事后很生气，所有参与进袭击的赏金猎人都被判了绞刑，准备近期宣布彻底处理掉所有赏金猎人。”

“处理？怎么处理？”

“对所有赏金猎人进行除名，之前赏金猎人的所有权利都要作废，行动也不再受法律保护，赏金猎人所接悬赏不再被承认；赏金猎人的枪械和刀刃武器都会被没收；对负隅顽抗的，拒不服从的赏金猎人会进行抓捕并审判。然后还有对警察编制进行扩大之类的……”

“什么意思？”

“简单地说，你要失业了。”

“开玩笑的吧？”

“怎么可能？总督亲自下令的态度非常决绝，看样子应该是早有准备，这次的事件就是一个导火索，他终于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取缔赏金猎人了。目前来看，这事儿肯定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除此以外，总督还把市长和各个警察局长都痛骂了一遍。”

“怎么会？”

这句话好像一记重锤，狠狠打在毫无防备的卡罗克身上，不当赏金猎人，弟弟妹妹们该怎么养活？不当赏金猎人，自己还能够干什么？不当赏金猎人，霍亚利和普利提亚先生为自己做的这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你看，普利提亚警长不也一直致力于这件事，现在他老人家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见卡罗克沉默不语，玛库鲁克又说：“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希望，上面留了余地的，说赏金猎人也可以选择顺势转行，这样就不会受新施行政策的影响了，可以保留一些权利，虽然相比之前还是有限制吧，比如当兵、做保镖……等等，不过当兵你就别想了，你年纪太小了，至于做保镖嘛，倒是没有年龄限制，说不定有人会收你呢……”

“保镖？”

“话是这么说，不过哈，我个人还是希望你别干这一行，都不容易，你看看你身上的伤，看着叫人心疼。”

卡罗克没听到玛库鲁克后面的话，满脑子都是：还有机会！

卡罗克有了主意，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急忙踩着马镫跳到夜影背上，驱马离开，他转头说道：“谢谢了玛库鲁克叔叔！”

“不许叫我‘叔叔’！”玛库鲁克看着远去卡罗克，“这小鬼头，真是的。”

几天之后，写着“卡罗克·摩伽恩应聘保镖，有意者请到城南贫民窟找我”字样的告示就贴满了戈鲁各公告栏，警察们基本都认识这小子，关系也处得不错，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卡罗克到处“求职”。

一个男子看见了卡罗克的求职信息，嘴角微微扬起，自言自语道：“嗯，很合适，就这个男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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