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謊言伸出的手能抓得到什麼呢？

***

藍染惣右介是一名alpha。

一位個性與自制力都好到不尋常的alpha。

沒人見過藍染因為費洛蒙有任何失控傾向，甚至沒有過因為性別原因請假（平子因此曾一度懷疑過藍染要嘛是沒有易感期，要嘛是性功能有問題）。

因此當他以身體不適為由請假時，幾乎沒有一個人不表示驚訝。

再加上藍染平時工作認真與極好的人緣......

「平子隊長，藍染副隊長呢？」

「真子！聽說你家副隊長今天請假？」

「真子，藍染今天不在嗎？」

「真子，藍染請假該不會是因為你平時讓他太過操勞吧？」

「平子隊長.......」

「真子，......」

在經歷了一上午不知道幾個人向自己詢問藍染的狀況，外加一定程度的懷疑自己的洗禮後，平子眼神都快死了。

「什麼啊？那些傢伙，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平子趴在桌上埋怨道。

藍染請假休息跟他平子真子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一個個都想從他身上找答案？

越想越不對勁。

平子猛地坐起身，一把拿過了一旁的文書資料，他齜著牙，一邊抱怨，手上一邊迅速地處理著公文。

他做事效率一向不錯的；平時不過是看藍染能幹，所以讓藍染幫忙多分擔了些而已。

讓能幹的下屬幫忙做點事還有錯嗎？

當然沒有。

手中的毛筆在紙上躍動著，勾勒出意外地端正的墨字。

不過......

想起了方才京樂的對話，平子垂下了眼眸，淺茶色的眼中滿是複雜。

他咬了咬嘴唇。

去探望嗎？

也不是不行吧......

畢竟惣右介是他的下屬啊。

收起了桌上最後一張公文，平子站起了身伸了個懶腰。

看了眼藍染書桌上那一疊的未處理文書，平子嘆了口氣。

去就去吧。

思考了再三，平子終是隨意地買了幾串醬油糰子打算作為慰問品帶過去。

在買完途中經過藥屋時，他步伐頓了頓，還是走了進去。

看著眼前的藥架，平子皺起了眉頭。

藍染說是身體不適而請假，那究竟是因為哪一種生理因素呢？

說到alpha，一般通常都會是因為易感期吧。

但想起了平時藍染的種種異常表現，平子搖了搖頭。

不會吧。

他冷嗤了一聲，最終只以防萬一地買下了份感冒藥。

發情期的omega在附近都能自制而冷靜地做出處理了，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再說，自己一個beta，實力也不差，出不了什麼事的。

***

慾望在失控。

藍染面帶潮紅，倚著牆跌坐在地，重重地喘著氣。

前天的實驗出了點意外，在無預期中產生的物質與易感期的衝動相互碰撞作用下，理智在一點點的潰堤。

必須去確認實驗的......

......被隱藏的事......靈王......平......神......理想......

第一次被看穿......

思緒是清晰的，自制力在動盪著，腦中不斷浮現著雜音。

崩玉的實驗......他能理解我......反過來利用......他會注意到嗎？......平子真......想要......

雜音？正確而言，應該也許應稱之為為了達成欲望，所以現在還不能實行的慾望。

怎麼可能......想要......信任......平子真子......平子真子平子真子平子真子平子真子......

......！

寢室外傳來了聲響。

藍染瞥向了門口，微微蹙起眉。會是誰來了？

「惣右介~你好心的隊長來探望你了喔~」，慵懶的大阪腔挾帶著輕佻的笑意從外頭傳來。

深棕色的眼睛微微睜大，愣愣地望著門口的方向。

隨著拉門緩緩地開啟，被隔在門外的夕陽迫不及待地探了進來，暖紅的光將金色的長髮照的格外耀眼，鍍上的光暈也讓來者的身影顯得曖昧朦朧。

藍染瞇起了眼睛，「隊......長？」。

是因為身體不適與紊亂思緒以至於產生了幻覺嗎？

看見靠牆而坐的藍染，平子挑了挑眉，「惣右介你沒事吧？臉看起來好紅喔。」

說著，平子隨手將袋子放在了地上，向著藍染走了過去；他小心翼翼地彎下了身，半蹲著，一臉無奈地朝著藍染伸出了手。

看著朝著自己靠近的平子真子，藍染眨了眨眼睛。

「不會是發燒燒壞腦袋了吧？」

！？

就在要觸碰到的前一瞬，伸出的手突然被溫熱的大手一把抓住。平子愣了下，「惣右介？」

一瞬間的破綻給了可乘之機，藍染手上一個用力，輕而易舉地便讓平子失去平衡，被向下拽去。

膝蓋狠狠地撞在了地上，平子痛得發出了一聲悶哼。

在疼痛稍緩後，平子一手抵著牆，一邊穩住身子，一邊皺著眉駡咧了幾句，便要起身。

而藍染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險些跌進自己懷裡的人，他覺得自己似乎聞到了一股香味。

淡淡地、若有似無、如夢似幻。

是幻覺？

充滿雜音的腦袋使手中緊握的觸感都顯得無法輕信。

藍染伸出了手，按著平子的頸部，強硬地將他壓向了自己。

「等......！？」

一個重量壓在了平子的肩上，毛茸茸的腦袋蹭的他的臉頰發癢。

平子後知後覺得發現到藍染正將自己緊緊擁抱。

什麼啊這是？撒嬌嗎？

可惜，平子還來不及說點什麼調侃自家一反常態孩子氣的副隊長，思緒就被一陣劇痛打斷。

腦袋的陣痛、口腔的乾澀，方才的香味似乎變得更加明顯了。

藍染撩開了落在肩頸處的金絲，向著被掩藏的白皙毫不猶豫地張嘴咬下。

慾望失控了。

鮮血的味道充斥在口中，但卻絲毫沒有感到心安。

「嘶......」平子發出了一聲吃痛，後頸處傳來了無法忽視的劇痛，周圍的氛圍似乎一瞬之間變得沉重。

平子皺起了眉頭，呼吸一瞬間變得急促。

惣右介在散發費洛蒙！？

如果是一般的omega，大約已經癱軟在alpha懷中任其宰割了吧。

只可惜，平子真子是個beta；還是個實力不差的beta。

手上一個用力，平子強行地掙出了藍染的懷抱，但也因著慣性重重地向跌坐在了地上。

「冷靜點，惣右介。」平子喘著氣冷聲道，同時伸手向著傳來陣陣刺痛的後頸摸去，在看見沾在手上的紅色後，平子皺起了眉頭。

偏偏是他以為最不可能的選項嗎。

看著藍染那依舊挾帶著精明的眼睛，平子用力地勾了勾嘴角。

真是麻煩的傢伙。

藍染慢條斯理地舔了舔嘴唇，腥鹹的鏽味在口中迴盪。

還不夠。

還不夠？

不對，確切而言......

藍染看著平子真子，淺茶色的眼睛正認真的注視著自己。

這樣才對啊。

他勾起了微笑，深棕色的瞳眸死死地望了回去，就像要將對方看穿，牢牢地定在眼中一般。

「平子真子......」

他總是那樣，狡猾地、欺詐地裝著知道的模樣索取試探，卻又在分明知曉時若無其事地敷衍推遲。

似真似假，反覆不定，若即若離。

明明是他先......

心底的深處在叫囂著，附和著抑不住的雜音，慾望在氾濫著。

藍染正起了身子，向著平子伸出了手。

平子真子是個beta，只是個beta。

雖然不受費洛蒙的影響，但單在力量上依然比不過得天獨厚的alpha。

手腕被牢牢地鉗住，連帶著身體被死死地壓在了地上，金色的長髮垂散在地上猶如蛛網一般。

「惣右介，我只是個beta。」將沒被抓住的手抵在兩人之間，平子冷靜地開口，「你的藥放在哪裡？」

回應平子的，是側頸的劇痛。

平子咬著牙，耐著疼痛，顫抖著輕撫上掛在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就像是在安慰一隻徬徨不安的幼獸。

「惣右介，你是想咬斷我的脖子嗎？」

慵懶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藍染含糊地喃喃開口：「說不定呢......您認為呢？平子隊長。」

「......」

平子感覺身上的人動作頓了一下，他的側頸被輕輕放開，柔軟濕潤的物體在傷口處徘徊，隨著藍染的舔食，頸間癢而刺痛。

平子重重地喘著氣，抵禦、掙扎、疼痛將他的面容染上淡紅。

無視著平子的阻擋，藍染的手順著領向下滑去。

如同劃開護牆一般；將衣領扯得散開，把裹藏的內在一點點裸露。

腰帶的蝴蝶結被鬆開，身上的死霸裝徹底散了架，衣物堪堪地攤掛在平子身上。

就在手要繼續往下時，平子抬腳狠狠地向著藍染的腹部踹去，藍染發出了一聲悶哼。

「嘖！」發力不夠，只一時阻止了對方的動作。

平子看著已經抓住了腹部上的腳的藍染露出了苦笑。

淺茶色的眼睛清晰地映出了對方，深棕色的眼中是與動作相反的清明。

宛若落入了蛛網的蝴蝶。

藍染的手順著腳踝而上，握住了膝彎後，強硬的向前向外壓去，意圖將平子打開。

「嘶......」平子發出了聲細細的吃痛。

他的筋骨並不僵硬，說起來還算是柔軟一掛的，但也不如omega一般的柔軟到近乎能無骨，至少他並不想也不認為自己能長時間維持這樣拉筋般的動作。

看著平子因為彎折的動作而蹙起的眉頭與細微變動的姿勢，藍染不自覺地將握住手腕的力度加大。

被緊握的手腕比起纖細，更應稱之為骨感，骨感而精壯。

平子雖然身材偏瘦，但相比起典型的omega，還是太過壯碩。

本就半掛在腿上的袴被徹底褪去，藍染的手順著腿根向下探去。

平子抖了一下，伸手勾向了藍染的肩膀，將他拉向了自己，「惣右介......」。

平子的聲音帶著嘶啞，喘息的熱氣呼在藍染的耳上。

隨著入侵，平子張闔著嘴，溫濕的舌頭微微探出，耳上感受到的熱氣與若有似無的濕潤感，令藍染不禁錯覺平子正親吻著他的耳朵。

平子重重地喘著氣，侵犯感令他感到不適；即使藍染手上的動作再溫柔而小心，那不上不下地感覺依舊令人感到不自在。

他用力的吸吐著氣，唇舌在藍染的耳邊時而摩擦，時而舔食，看著藍染清明的眼中因此閃過的遲疑。

「呵......」平子勾起了嘴角。

如果是omega，因著費洛蒙與挑逗煽情的動作大約已經可以開始更加深入了吧。

一邊想著，藍染手上的動作在不經意間加大，手指屈伸著，試圖探索內部。

平子有些不適地繃緊了身子，纖細的喉頸隨著伸展。

看著眼前那沾著艷紅的白皙喉頸，藍染嚥了嚥口水。

喉嚨，那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如果咬下去的話......

意識到時，藍染已經張嘴銜住了平子的喉結。

如果就這樣用力的話......

平子的顫抖與緊繃順著牙齒傳來，藍染的腦中不自覺地想起了方才平子摸著自己的頭時的聲音；那是輕佻的、慵懶的、漫不經心卻又溫和。

如果就這樣用力咬下去的話......

----『惣右介，你是想咬斷我的脖子嗎？』

如果就這樣用力咬下去的話，就太便宜平子真子了吧。

在親咬了幾下後，藍染終是放開了嘴。

正要抬起頭的瞬間，淡淡的香味從鼻尖竄過。

藍染不禁身體一震。

不可能的。

那是花香中帶著淡淡的檸檬香；令人舒心，燥熱卻無法平息。

藍染垂下眼眸，他知道的。

這並不是費洛蒙；大約是平子護髮時使用的精油與體香的混合。

畢竟，平子真子只是個beta。

他不會受影響費洛蒙，也不會散發費洛蒙。

無論自己如何啃咬他的後頸，嘗試注入費洛蒙都無法標記。

無論如何。

無論如何。

隨著藍染的侵入，平子發出了喘息與呻吟；他沒有特意去壓抑，隨著動作與感受肆意地發出聲音。

這不是什麼丟臉或是難以接受的事，他想，這僅是普通的正常反應；無論是起了生理反應還是不自禁地出聲。

望著身上的藍染，平子感到了一陣恍惚，也許是因為對方的性別，也可能是因為對方是藍染。

雖然平子默認自己的取向是異性，但也不是無法接受同性，甚至是作為承受方，他只是沒想過。

單純的，沒有往那裡想過。

正如來時一樣，他沒想過，會演變成這樣......

哪怕性別上並不合適，他們的契合也是無庸置疑。

逐漸重疊的呼吸，相互滿足的動作。

緊密地被包容與被填滿的感覺，讓人有種魂靈相通的錯覺。

在劇烈的活動下，汗水與體液幾乎浸濕了全身，伴著止不住的喘息，平子總有種剛從水裡掙扎上岸的錯覺。

本來柔順的金色的長髮沾上了汗水，變得濕黏，沾貼在身軀與臉側，看起來就像被蛛絲纏住一般。

藍染愣愣地看著身下的人。

半響，他低下了身子，吻上了平子的唇。

藍染的動作很輕很慢，小心而不安，就像是面對著什麼易碎的幻想一般。

他閉上了眼，沒對上平子的眼睛。

唇上的觸感很輕很軟，蜻蜓點水般吻，幾乎就像是錯覺一般。

平子直視著藍染那闔上的雙眸，眼睫如蝶翼輕輕顫動著，簡直像是在緊張一樣。

抬手將正準備離開的腦袋按了回來，唇與唇相觸，平子的舌頭在藍染的唇上輕舔，然後探入。

深棕色的眼睛倏地睜開，注視著平子，而後壓著他加深了這個吻。

他分明掌握著主導權，卻感到了窒息；明明正常地呼吸著，得到的氧氣卻似乎總比不上被掠奪的。

恍然中，平子悠然想起，不知是聽誰說過說謊的技巧，便是真假參半......

以真實為骨幹，填補上虛假，一個漂亮的謊言便就此誕生。

眼前的視線不知是因為生理淚水還是缺氧而模糊不清，平子動了動掛在藍染頸後的手，虛虛地握住了他的後頸。

藍染在平子意識徹底陷入朦朧以前，放開了他的唇，舌與舌尚在纏綿，分離時拉出來縷縷銀絲。

淺茶色的眼睛蒙著層水霧，眼神卻依然透著銳利，方才的柔軟與被動彷若錯覺。

藍染強迫著自己直視著那雙眼睛，那雙正如自己所希望的注視著自己的眼睛。

在一陣律動過後，隨著一聲重喘，藍染一個挺身。

炙熱中傳來了絲絲冰涼，這感覺讓平子蹙起了眉頭。

那是種詭異的感覺；分明並不缺少什麼，卻被強行的填充，硬是被填滿的感覺。

他喘著氣，眼睛瞥向了來自自己的白色；混濁的白星星點點地沾染了自己與藍染的身子。

平子的視線一點點向後向下，看向混亂不堪的連結。

不一樣......

隨著填補缺口的存在一點點地抽離，失去阻擋的液體從洞口緩緩溢出。

藍染皺起眉頭，動了動，有些小心地將抽出的部分又一次填堵了上去。

然後是一下又一下，白色的液體在摩擦中打成泡沫；一次又一次，逐漸地快速而略帶慌亂，變換著著角度。

“嗯......啊......”平子發出了幾聲悶哼，身子似掙扎似反抗的扭了幾下。

填堵也好，撈補也好，一系列挽留的行為不過無用功，來自他的依舊被緩緩排出，沒有一絲被接納的意思。

簡直就像個小孩一般。

平子看著身上的人，不由自主的想到。

執著、遲疑、不安、執拗、委屈。

眼睛裡明明一如既往的精明，行為卻帶著不知所措的迷茫。

例如起初那直接到甚至毫無理性的舉動，例如那一思一頓，充滿猶豫的行為；例如突地不願意直視自己，身下的動作卻不曾停緩；再例如此時此刻這般執拗地想將溢出的存在重新填裝，希望自己接納的行為。

平子視線瞥向了從這一切開始後就被緊握，而不曾被放開的手腕。

平子直直地注視著藍染深棕色的眼睛開口失笑道。

「惣右介，你是什麼小小孩嗎？」

不抓住點什麼就會感到不安。

金髮的男人咧嘴一笑。凌亂的長髮、汗水淋漓的身體與臉龐、幾乎不在身上的衣物，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狼狽，勾起的嘴角卻是那樣誘惑而遊刃有餘。

清澈的淺茶色眼睛中清晰地映照出了身上人的模樣。

「小惣右介，教你件事吧。」

說著，平子微微昂首，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被鉗住的手腕。

「你這樣可不是什麼好行為啊，像這樣用力去抓可不一定有用......而且我的手腕很痛，在這樣下去說不定要斷了......抓得太緊，有時候反而更容易失去。」

說著，平子手上一個施力，強行掙開了藍染的束縛。

望著臉上表情空白了一陣，幾乎是下意識就伸手要抓回去的藍染，平子勾了勾唇。

「像現在這時候時候啊......」

平子先一步地抬起手，將手心與手心貼上，細長的手指輕巧地穿插進藍染的指縫，十指緊扣。

「應該要這樣抓，對象才不會跑掉喔。」

月光從窗外灑入，缺角的月映在了牆上的鏡裡；蝶沾上了蛛網，翅膀的搧動是為求何物？

夜晚還在繼續。

向著謊言伸出手，能觸碰到什麼？

向著謊言伸出手能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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