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子，不要命啦，敢接这份悬赏？”

“嘿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能赚钱，管他危险不危险？放心好啦！”

“能做到心这么大的的，恐怕只有你吧。”一个老警长坐在办公桌前，望着一个跳出门外的男孩摇了摇头，“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一行……”

男孩骑上自己那匹黑色骏马，想着市区外飞驰而去。

“喂，卡洛，又去抓贼吗？”街边一个老头儿问道。

“嗯，弟弟妹妹们就暂时拜托您了！”男孩转头回应道，说完又专心驾马向目的地奔去。

这位14岁是少年名叫卡罗克·A·摩伽恩，职业是赏金猎人。

在戈鲁，赏金猎人是一门很吃香的职业。赏金猎人制度起始自第四纪元末期，之后戈鲁于第五纪元20年也开始实行，规定只要年满12岁便可以申请，通过审批后就可以来到各警察局接取悬赏，逮捕犯人换取赏金。赏金猎人的身份在拉奇瑞、戈鲁和瓦卡拉罗三地均被承认，且可以合法持有武器，违法行为也有一定程度可以豁免。因此，想成为赏金猎人的人不在少数，但严苛的审批条件限制了其中大部分人。一方面是为了不让赏金猎人数量过多，另一方面审批决定权在各警察局长，因此可以满天要价，而不顾生命危险想干这行的人一般没法给出令其满意的钱财。

卡罗克成为赏金猎人的经历，如今看来充满了戏剧性。他本来是住在城东区贫民窟里的孤儿，没人知道他。直到十二岁那年，他申请成为赏金猎人时，报出了“摩伽恩”的姓氏，闹得满城沸沸扬扬。

阿泽尔·摩伽恩是戈鲁家喻户晓的小说《阿泽尔·摩伽恩传奇》的主角，是一名来自于戈鲁的神射手，无论是弓、弩，还是当时不怎么普及的火枪，使起来都是得心应手。如果是一般小说人们肯定会大声嘲笑，但是这本书，作者声称改编自真实人物故事，而且不仅仅是在戈鲁，整个大陆都流传着他的不少激动人心的故事，大家不免心里对此感到疑惑和惊讶。虽然如此，从来没有传言说过摩伽恩还留有后代。一开始大家以为这个小孩是个骗子，没怎么理会他，然后卡罗克从兜里掏出来一件让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物件——一个蓝宝石吊坠。

那个著名的阿泽尔·摩伽恩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脖子上的蓝宝石吊坠。人们找来阿泽尔的各种各样的画像，每幅画像都十分细致地描绘出了这个吊坠，因为它实在太过显眼——菱形的天蓝色宝石，纯净无瑕，周围镶着一圈金边，上面镌刻着弓箭的样式和“A-zear Mojain-En”的字样，这与眼前的少年手中的挂坠几乎一模一样。

人们又找来鉴宝师，给出的答复是：“毫无疑问，这是真的！”人们的讨论更加激烈，有认为他确实是如假包换的阿泽尔遗子的；有人说这吊坠是他偷来的，他是个无耻的小骗子。

听到这样的争论，小卡罗克只是耸耸肩，表示自己还有更有力的证明。他从身上的包里掏出两把手枪，这两把枪样式几乎一样，区分左右手，区别是握把位置，一把刻狼，一把刻鹿；枪身有着黑金色的涂装，用上好的牛皮包住握把和枪身；枪管是延长改装过的，使用0.6戈鲁厘口径铅弹；装备6发装旋转弹巢，可以做到连发。

附近的武器店老板上前仔细查看，说：“嗯，普帕特手枪，第五纪元4年制，生产商在拉奇瑞，已经停产了，能搞到也不容易啊。我记得传言中阿泽尔用的也是黑金色的普帕特手枪，一把被称作‘狼’，一把被称作‘鹿’。”这下子人群中相信卡罗克的身份是真实的人更多了，但还是有不少怀疑的人。

卡罗克说：“我自己来证明吧，既然阿泽尔·摩伽恩是神射手，那如果我也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不就能证明我的身份是真的。明天早上，请在市中心广场上摆好五个靶子，请随意摆放，到时候诸位就会明白了。”情绪早就被调动起来的戈鲁市民们，听到这儿已经很难理智地进行讨论了，也没什么人来挑这句话在逻辑性上的问题，即使有，也被更多的不理智的声音所掩盖住。人们就是这样，喜欢凑热闹，喜欢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第二天早晨，在市中心广场，人们摆好了靶子，静候卡罗克到来，已经有人为此提前打赌。卡罗克应约而至，身穿一件带着吊穗的皮衣，头戴一顶牛皮制牛仔帽，上面还绑着一副护目眼罩，脚上踩着一双带金色马刺的皮鞋。这身打扮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阿泽尔·摩伽恩转世。卡罗克下身穿着一条厚实的及膝短裤，裤子上绑着手枪袋。如此俊郎帅气的少年，自然是引得一众女性观众产生爱怜之情。

在广场上不同的位置摆放着五个大小不同形状不同的靶子，卡罗克要做的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精准射中这几个靶子。卡罗克看了看太阳，吹了一声口哨，抬起枪开了一发，打中了放置距离最近的靶子的大理石台子上。

看到这一幕，人们失望透顶，齐齐发出一阵阵嘘声。但就在下一刻，枪声连响五下，人们的嘘声戛然而止，他们看见卡罗克悠然自得地吹了一下冒烟的枪口，又把目光投向一个个靶子，果不其然，每个靶子的正中心都出现了被铅弹打穿的痕迹。一个人喊道：“阿泽尔·摩伽恩和库普·图帕托一绝生死时就是这样，先佯装打偏分散对方注意力，然后瞬间清空子弹击毙对手。毫无疑问，他就是阿泽尔的儿子！”

人们立刻沸腾起来，他们欢呼着，至于为什么欢呼，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戈鲁市民把卡罗克架起来，像个英雄一样把他抬进警局，警长不得已，只好同意了他要成为赏金猎人的申请。经过了几个简短的手续，警局文书普利提亚先生给卡罗克的申请盖上了章子，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卡罗克，皱了皱眉头之后又笑了笑，把申请表递回给卡罗克。刚出警局的大门，卡罗克就又被热情的人们簇拥起来，有人抛给他鲜花，也有人直接把钱扔在他面前，塞在他手里。卡罗克把地上的钱连带手里的钱都收拾好装进包里，向人们表示感谢，然后起身回家，人们跟在他的身后，他仿佛一位领袖一般领导着一群人。

但是当这群“追随者”们看见卡罗克走进破破烂烂的贫民窟，刚才的热情不知怎么的立刻就消散了，大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四散而返。

这也倒是给卡罗克省了点心，毕竟自己可没发誓保证自己就是阿泽尔·摩伽恩的儿子。

“收获不错嘛！”一个看起来比卡罗克年长一些的少年，靠在墙边说道。

“霍亚利哥哥！”卡罗克跑过来，抱住霍亚利，“你刚才看见了吗？我全部打中啦！成绩最好的一次！”

“当然了，”霍亚利温柔地抚摸着卡罗克的脸颊，“老实说，我当时可是捏了一把汗，如果不是你这次真做到了，我都想冲过去抱起你逃走了。”霍亚利笑着说。

“哼哼，”卡罗克昂起头，用左手食指蹭了蹭鼻子，摆出一副骄傲的模样，“这下子，我的大名全戈鲁都知道了，你说那些大人会不会像故事里那样，邀请我去参加各种宴会，我随便说什么话就能被他们当作是宝贝啊？”

“想得美！”霍亚利轻轻敲了卡罗克的脑袋一下，“故事终究是故事，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你趁着这个机会拿到赏金猎人的资格。你以为今天那些人会在意你以后要干什么吗？大多都只是本着一时凑热闹的想法罢了，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发现你是假的，嗯，或者说，你是不是真的都无所谓，他们根本不关心。”霍亚利解释道，“所以说啦，别想那些不切合实际的事情啦。”

“嗯，话说，卡罗克哥哥，我有个问题，”卡罗克有些沮丧地低着头，然后他又抬起头，说：“前几天跟城南的小不点玩时，他说了这么一个词，叫‘梦想’。我大概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但是这种东西怎么想都可以，不也是不切实际的吗？但是人们好像都很喜欢它。”

霍亚利听了，思考了一会儿，又反问卡罗克：“你自己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脑子不好，想不明白。”卡罗克说。

“卡洛——”霍亚利突然叫着他的名字，“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老是说自己脑子不好，你很聪明的，只不过有些时候不喜欢动脑筋罢了。”

“对不起，霍亚利哥哥……”

“这样吧，卡洛，给我一些时间，我思考一下怎么回答你的问题，等我想好了我就告诉你。”

“嗯！”

“先不说这个了，你手里这个袋子是什么啊？”霍亚利问。

“嘿嘿，多亏了霍亚利哥哥的主意。”卡罗克兴奋地打开了装着钱的口袋，“看，有好些人都朝我撒钱呢，我全捡回来了！”

霍亚利数了数，总共是213戈鲁盾。

卡罗克高兴地说：“应该够咱们花好久了吧！”

霍亚利点了点头，“看样子这群人的不理智有些超乎我的意料了。”霍亚利扶着额头感叹道。

“来，哥哥先取吧，你是最大的功臣，应该分得……分得……100戈鲁盾！”卡罗克暂时找到了自己认识的最大的数字。

霍亚利把手伸进了口袋，取出了10戈鲁盾，说：“好了，我这些就够了。”

“怎么这样？这次主意是你出的，肯定得你拿最多，为什么拿这么点？10比100小很多呢！”卡罗克说道。

霍亚利揉了揉卡罗克的脑袋，说：“要不是你的吊坠和那两把枪，我能想出这个主意？要不是你高超的射术，这次计划能成功？”

“但是……”

“再说了，我自己还有工作呢，这点钱看我分分钟给你赚回来，”霍亚利笑着说，“要不这样，我的那份先存到你那里，等我需要时你就给我，可不准自己花了哦。”

“嗯，我保证！”卡罗克郑重地回答道。

“好了，我得走了。”霍亚利转身准备离开，结果衣摆被卡罗克拉住，他问：“怎么了？”

“哥哥，你可以别去了吗？你明明很讨厌那种事情的。”卡罗克有些伤感地问。

霍亚利半蹲下来看着卡罗克，说：“对不起，卡洛，你说的对，我很痛恨我的工作，甚至也因此伤害了你，但是说到底，为了大家，我不得不这么做。”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不是哥哥的错！”卡罗克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我现在已经是赏金猎人，可以照顾好大家的……”

霍亚利抱住卡罗克，安慰说：“别哭了，没事的——这样吧，哥哥答应你，趁早找到一份别的工作，一份能支撑起大家生活的工作。到时候，我一定会和现在的工作撇清关系，再也不干了！可以吗？”

“嗯！”卡罗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使劲点头。

“好了，回去和弟弟妹妹们分钱吧，”霍亚利起身即将离开又补充说：“对了，记得把那个鉴宝师先生、铁匠爷爷和邻居老妈妈他们的那一份给了。”他又突然停住脚步，说：“卡洛，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不赞同你去当赏金猎人的，我这句话恐怕你也听烦了，赏金猎人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是份很危险工作，你可能马上也要接到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份悬赏令了。但是，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就当是为了爱你的人，一定要平安回来，好吗？”

一声枪响鸣于树林之中，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捂着被穿了洞的鲜血直流的右手，不停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您看看，要是早和我走，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卡罗克吹着口哨慢悠悠地走过来。

“你别过来……我警告你！”男人颤颤巍巍地发出威胁，但是这对卡罗克来说并没有什么用。面对不断靠近的赏金猎人，男人本能想要逃跑。

又是一声枪响，男人跪倒在地，两只手捂着左腿，浑身抽搐着。卡罗克小跑上前，抡起拳头，一下打晕了已经毫无威胁的男人。卡罗克用随身携带的绳索把他帮了个结结实实，他试着抬了一下男人，发现实在是太沉了，根本动不了。

没办法，他吹了声口哨，那匹属于他的黑色马驹疾驰过来。

“夜影，躺下。”卡罗克命令道，夜影也很配合地躺在了男人旁边。卡罗克使了吃奶的劲儿，终于把男人拖到夜影马背上，接着拍了拍夜影的臀部，夜影顺应地站了起来。卡罗克摸了摸夜影的脸，给它喂了根胡萝卜，夸奖道：“好孩子，我们走吧。”

“嗯——大概是这个……”老警长翻看着一沓通缉犯悬赏名录，“是他，‘毒瘤’阿邦路——你小子，下次先把悬赏令撕下来再去找人行吗？”

“嘿嘿，习惯了。”卡罗克笑了笑。

“真是的，想当初还是我批准的你赏金猎人的申请，也算是看着你在这一行摸爬滚打了两年。”

“警长大人的栽培我是不会忘的，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

“别说这些恭维的话了，年纪轻轻，跟谁学的？”

“我可没说假话……”

警长挥了挥手打断了卡罗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扎着口的小袋子，摇了摇，发出一阵脆响，“你的报酬，40戈鲁盾——小子，等到了16岁之后，要不要来警局干，说不定到时候，你能混得比我好。”

“嗯哼，我考虑考虑。警长大人，我还得给弟弟妹妹们买吃的，先走咯，拜拜。”卡罗克刚出门，突然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那个，普利提亚先生，我听警员们说今年您的假期和福安节重合了，到时候来我家过节吧，弟弟妹妹们很想您呢，可不许再找理由不来啊！”

“嗯，我尽量……”警长微微点头。

“就这么说定了！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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