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鸟鸣，乌奇并不知道那是不是鸟鸣，即使在自己的世界也有很多动物会模仿鸟的叫声，乌奇并不在意，只是把它当做计时器，虽然他还是很纠结，纠结于自己要不要做，只是，当那个注意从脑子里蹦出来后就再也止不住的想，而且只需要一步，一步就可以。

注视着远处，他在心里缓缓的计数，从一数到十，这个过程非常平静，甚至比平时还要平静，平静到几近漠然，当乌奇看到有人的视线撇到了这边，时间仿佛停在了那一刻，好像有无数的心声杂糅着渴望喷涌而出，又好像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决心罢了。

“乌奇！”随着那个身影的消失，巴语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那张长着獠牙的嘴第一次因为不知所措而表现出了凶狠。之后，乌奇就没有再看到他了，只有滚落石块的声音与肌肤上传来的刺痛。。。

并没有多高，如果只是简单的滚下去，幸运点甚至不会有伤口，所以才需要一丛荆棘。第一感觉并不是疼痛，而是灼热，被光线聚焦在肌肤上般，暴晒般的炙热，随后才在伤口处传来痛觉，来的非常缓慢，缓慢的将疼痛推入。。。

众人小心翼翼的把乌奇背到了河边，全身都被荆棘刺进了肌肤里，一种特殊的倒刺结构让他不得不带着这些荆棘一起，这倒是乌奇没有预料到的，不过也没想过要后悔。

“怎么会这样啊！”莫诺拉焦急的说着，边清理乌奇身上的灰尘和杂物。

“我没站稳，不小心摔的。呵呵。。。”乌奇挤着笑说道，仿佛没事人似的，就好像身上的刺都是摆设。

“芭涅！你快来！”莫诺拉连忙在人群里搜寻着那个白发的β，不一会那个人就挤了进来，但看着乌奇身上的伤口也束手无策，毕竟开始也说了没有止血的药草。只能先建议着把刺拔了再用水清洗一下。

“巴语。。。你有办法的吧？”乌奇随后把视线转移到了巴语身上，他就蹲在旁边，只顾的上焦急，被叫后才反应过来。

“可，可以用我在那边的灌木下发现的药草，虽然效果没其他药草那么好，但也能应急！”

“真的吗？”芭涅有些吃惊，但迟疑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便说道：“那你去把那个草药采过来吧！我先帮圣树子嗣大人把伤口处理好！”

“不要！”乌奇突然喊道。

“我。。。屁股上也扎到了，这么隐私的地方我不想让别人碰到。。。。反正，巴语也是巫医吧，而且我和他还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让他来吧。”乌奇红着脸说道，为了找理由也是什么尴尬的话都敢说了。。。

“可是。。。同为β的我才比较好吧。。。而且巴语他。。。”芭涅还是有些迟疑，但说道点子上却还是卡着。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β哦。”乌奇说道。“而且我相信巴语。”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必要继续执拗了，随即就这么安排了下去，巴语告诉了其他人草药的位置模样后就开始为乌奇处理起了伤口。

开始只是一点刺痛，随后灼烧感便随着血液流下的空挡挤进去。

“这样会痛吗？”巴语关心道，虽然他已经尽可能的慢了，但这也不能减缓他的紧张，他完全没有在意其他人的视线，这时他的脑子里只能装得下一件事。

“只是一点点而已啦。”乌奇尽量自然的笑着，如果不是偶尔发出一些叫唤的声音，根本就不像个伤员。

“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会好的。”巴语边安慰着，边继续把荆棘从伤口里拔出，巴语做这个并不算是轻车熟路，毕竟也没有机会做这些事，他也总是在担心着会不会下手太重，但在其他人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乌奇只是偶尔轻哼几下罢了，那些见惯了大开大合做法的α们说不定还会羡慕起这样的待遇。

将清水缓缓倒在身体上，细腻的避开了衣物，那灼热的伤口也总算是冷却了下来。

“那接下来就是其他的。。。地方了。。”巴语顿了一下，一脸为难的看着乌奇的脸色。

“那个。。。莫诺拉，要不然让大家都离远点吧。。。我有点喘不过气。。。”乌奇咳嗽了一声，随后满脸通红的提醒道。

“也是！好啦好啦圣树子嗣有巫医照顾，其他人都去做自己的事吧，走开走开啦！”莫诺拉迅速反应过来，随后利索的清空了人群，最后自己也识相的隔了好远的看着。

“那。。。我给你脱衣服了。。。”巴语一字一顿的说着，语气声调都变得难以控制起来。

“嗯。。。”

乌奇也不知道巴语现在的脸色是怎么样的，他就是是把头搭在了胳膊上，一动不动的等着，也不敢回头去看，也是不好意思看，对比起肉体上的痛苦，这才是乌奇在行动前最难下定的决心。。。

“好了。。。”巴语那慌张的语气没有一丝好转，在完事后迅速的给乌奇的后背披上了衣服，遮挡住了关键部位。

“谢谢。”乌奇还是没有回头，他的脸羞得通红，巴语也是，但只有巴语能够俯视着看到乌奇的笑容。

“我把草药拿来了，要怎么用呢？”芭涅与其他人喘着粗气的跑了过来，手中是一大簇薄荷般的药草。

“加水研磨成糊状就好了。”巴语说道，而一抹红色又在他眼帘里浮现，刚刚清洗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那种植物的刺相当狠毒，即使被拔除掉也要割下一块肉。

“那样太慢了。。。。”巴语嘟囔着，随后便有了注意，便用手势比给了乌奇看。

“我。。。用嚼的可以吗。。那样会快些。。。”巴语声音颤抖而纠结，从平时的相处猜测起来，生怕让乌奇犯恶心。

“没，没事啊，你来吧。”乌奇倒是回应的干脆，只是脸上更红了一分而已。

看两人相处的融洽，芭涅也没准备再继续待在旁边，脸上漏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便自觉的离开了。

乌奇回头看着巴语把药草塞进他的嘴里，那对獠牙随着咀嚼声而起伏着，虽然没什么理由，但宁愿顶着那张通红的脸也要看，可能是好奇吧，乌奇这么自我辩解着。

“别，别看啦。”巴语涨红着脸说道。

“为什么啊。”乌奇倒饶头兴致的问。

“你不觉得恶心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乌奇疑惑道。

“因为你平时比较爱干净吧。。。”巴语越说越是难堪，最后声音都小的像是蚊子叫。

有吗？哦对，经常帮巴语收拾东西来着。

“唾液又不是什么脏东西。”乌奇无所谓的笑了笑。

“而且我不觉得巴语恶心的话，跟巴语有关的东西也不会觉得恶心啊。”乌奇安慰道。

“唔。。。”巴语脸更红了，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把嘴里的糊糊吐出来后糊到了乌奇的伤口上。

那是很温暖的感觉，给予人的感受是非常合适的温度，如同冬夜的暖炉，伤口清洗过后的灼痛感都被这温度掩盖了过去，就像有好几个指头堵在了伤口上，还能隐约感受到一股清凉从伤口渗透进来。

从后脖颈到脚踝，翻过来之后再从脸颊到脚趾，除了那玩意都被巴语给看光也摸遍了，好吧，为了目的这是必要的牺牲，乌奇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其实，如果不是在户外，这么多人的地方，也许他会享受这样呢，因为把药草涂上伤口的感觉确实不赖。

“谢谢。。。”乌奇说罢，吃力的想要坐起，在巴语的帮助下才成功。

“要不再躺会吧。”巴语关心道。

“背上也有伤呀。”乌奇倒是不在乎，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虽然巴语自己说效果一般，但貌似止痛的效果还是一流的。

看着乌奇这似乎强撑好转的模样，巴语喉咙里憋着疑惑，但在里面翻滚了好久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在乌奇把头又转向自己时，才终于有了底气说出来。

“你是不是故意掉下去的？”

甚至没有停顿，也是，这也太明显了，乌奇一开始还担心别人会因为看出来他在演戏而更不看好巴语的医术，但仔细想来，虽然残酷，但在零之下也不可能更低了，对于一个没有负面的选择来说，这已经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了。

“就是不小心啊。”乌奇还打算装傻，看着巴语的表情，皱着眉，咧着嘴，连两颗獠牙都向外翻了，就差把认真写在脸上。

乌奇还是松懈了，叹了口气后说道：“好吧，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巴语的抱怨果不其然的袭来了，虽然乌奇从电视里看过无数次这种桥段，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真是百感交集。

“没事啦，反正是这种小伤。”乌奇没有回答巴语的问题，反倒是笑着安慰了起来。

“不是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把自己的身体当儿戏！”巴语难得的生起气来，但即使是生气也感觉没什么威慑，可能是在乌奇面前始终没法真的发起火来。

“没有啊，我不是相信着你能治好我吗？”

看着乌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巴语深呼了一口气，也只好平静下来语重心长的教导。

“其他人再怎么不相信我你也不能用自己的安全来帮我，就像他们也喜欢你的主意一样不是吗，他们也早晚会接受我的。”

“多晚？”乌奇忽的发出了相当清冷的一句话，那伪装的表象一下被自己剥开了去，巴语看着乌奇的瞳孔，漆黑到甚至看不到光的踪迹，在这样的凝视下，语气更显得冰冷。

巴语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冷冽的感觉忽然让他觉得陌生。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愿意接受，因为他们的信仰，觉得亏欠我，所以愿意尝试，即使他们心底不认同，但是，他们都没有给你一次愿意尝试的机会！”乌奇接着说道，字句冷冽如风，语调寒冷的像冰，这充满敌意的感觉让巴语有一瞬似曾相识。

“你的机会会被拖到多晚？就算你能等，我也希望它能更。。。我只是，让它加快些。”那冰冷的语气逐渐回暖，在呼啸过后又变得极其脆弱，他在寻求着否定，又在寻求认同。

“不。。。那并不值得你这样做。”虽然巴语没有办法反驳，但他还是凭着感觉否定道。

“那就当是帮帮我。”

“什么？”巴语疑惑。

“就当是让我还你们的人情，因为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却觉得欠了我人情，这让我觉得我欠了你们人情，所以就当是还你们人情。”乌奇笑着解释道。

“什么？不！你不能用这个来解释，而且这是两回事啊！”巴语霎时间被乌奇绕的有些糊涂，但还是严词否决了这样的说法。

“其实我也纠结了很久的。。。”乌奇嘟囔道。

“也没多痛，你也不要把我当做多矫情的人。”乌奇说着，还不等对方开口，便继续打断了他。

“比起痛，我倒是为你知道后会不会生气纠结了很久。。。”乌奇说罢，便停了下来，留下了给对方准备的空白，但巴语要说出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就这么安静了许久，直到巴语突然猛的甩起自己的头来。

“总之你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停下后巴语严厉的说道。

“我知道啦，反正我也只能做这么一次，再过分的事我也不敢做了。”乌奇侥幸的笑道，这表情活像是从莫诺拉那里学来的。

“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好意。。。就这一次。”语毕，乌奇又轻声的补充道，这话语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道歉，巴语一下意识到自己才是应该感谢与道歉的人，但关心却转为了抱怨，在下意识里巴语或许并不希望得到别人的帮助，但也不希望辜负别人的好意，更何宽是乌奇的。

再埋怨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巴语没有办法否认在他看来乌奇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方，也从没想过要被他帮助，只是当乌奇偶然表现出那股冷冽后，巴语才颠覆了自己的想法，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巴语从来觉得乌奇有在掩饰自己，现在看来要复杂得多，只是乌奇所表现的，想要表达出来的那部分，并没有多复杂，或许这就足够了。

乌奇的表情又变得温柔平和起来，他又在巴语的眼眸里索取着，希望将它转为话语传达。在乌奇深邃的瞳孔里，巴语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是原谅还是道歉，但总归，那是一个希望的眼神，索求着什么的眼神。在那样的眼神里，巴语缓缓靠近了乌奇，双手环抱着，却迟疑着不敢接触，乌奇便主动揽了上去，两人的体温再次交汇，巴语能感觉到，不同于平时那冰冷的躯体，这副身体何其温暖，似乎一颗热忱藏匿其中，也是了，没有必要为了谁对谁的关照而纠结，为了一种感觉，已经没法回头的事，也该试着接受。

“啊！草药被弄散了！”

两人一下乱做一团糟，而一双火红的双眸则在远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也该是时候回去了，休息过后乌奇自己也能够站起来，被他们一通胡乱关心下来，自己也差点信了有多严重。。。

趁着身边没人，乌奇正把自己的衣服穿上，一个身影悄然靠了过来。

“也许在圣树的时候我真的应该用你来测试。”亚塔冷不丁的靠近了，又冷不防的说出话来。

“哇！你吓我一跳！”乌奇惊叫道，刚站起又险些摔下去，好在有亚塔拉着。

“你就这么想帮巴语？”亚塔松手后一脸揣摩的问道。

“真的这么明显吗。。。”乌奇尴尬道。

“如果你这么想促进关系，我也可以在有事的时候让你来顶替。”亚塔说道，这话在乌奇耳朵里相当可怕，他却似乎玩笑般的语气，他是真的在开玩笑吗？乌奇分不清。

“你，真想这么做？”乌奇有些害怕，但这次也压抑着自己不要表现出来。

“那得看你是什么想法。”亚塔冷冷的说道。

“什么。。。什么想法？”

“做这件事的想法。”

“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乌奇嘟囔道。

“我没在开玩笑。”亚塔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正是这样才显得可怕，尤其是当他阻挡了阳光的蔓延时，那漆黑的影子所带来的压迫。

“。。。”乌奇有些迟疑，虽然心里发毛，但还是逼着自己表现得平静，毕竟不能像上次一样在同一个人面前失态两次！

“我就是想帮帮巴语而已啊，而且你也看到了吧！其他巫医不知道的东西巴语就知道啊，他完全就值得被更多人信任啊。”乌奇压着气息解释道。

“以这种方式？”亚塔冷漠的气场丝毫未减，如同逼供般的询问着。

“我只会这种方法。。。”

“嗯？”

“我说我只会这种方法！反正痛一下就结束了！”乌奇吼道，即使是被亚塔压迫着，被迫说出这种话来也觉得生气。

“但是这话你不能告诉巴语！我怕他觉得我的帮忙很廉价。。。”

“搞不懂你。。。”似乎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亚塔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我也搞不懂你啊。。。莫名奇妙的就要来吓我！”乌奇听着亚塔这无关痛痒般的发言，和变化莫测的表情，气到要从牙缝里吱出话来。

“我有吗？”亚塔又好像装作得有点吃惊似的表情说道。

“没。有。吗？”

“只是在开玩笑。”

“你刚刚还说你没在开玩笑！”乌奇这次真的生气了，这一通有的没的跟故意捉弄一样，便不管体态的吼了出来，但又马上注意到，忙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亚塔象征性的沉默了一下。

“那你以后就全当我是在开玩笑好了。”思来想去，亚塔就只能给出这么个好像安慰又完全看不出安慰的话来，乌奇都快懒得再理会下去了。

“开玩笑开玩笑开玩笑。。。”乌奇诅咒般絮絮叨叨的说着。

“你是小孩吗。。。”亚塔无语道。

“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乌奇接着又阴阳怪气的嘟囔。

“啧！”亚塔不耐烦的抱怨道：“我真是闲着没事来找你说话！”

“如果你能好好说话。。。”乌奇低声说着，虽然说了，但声音却小到生怕对方听见，同时自己也没注意到亚塔的耳朵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以后有事随时来找我，我会给你帮忙，行了吧！”亚塔也没继续耐着性子和乌奇斗嘴，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会的就走了。

“什么嘛。。。。”看着亚塔的背影，乌奇不满的抱怨着，随即手臂的一阵刺痛又吸引走了乌奇的注意。

“看来也不止痛一下了。。。”乌奇叹着气，看着自己又有些渗血的伤口，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回过头正在观察着他的那双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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