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佛已死，除去一個心頭大患的血傀師信步而行，許是在狂喜與得意的驅使下，不知不覺間走到了老對頭的住處——善惡歸源。

善惡歸源還是如往常一邊清淨莊嚴，祥雲縹緲，只可惜已然物是人非。

血傀師踩在柔軟的草地上，原始的慾望猝然回歸，只見他緩緩取下官帽褪下外袍，臉朝下直挺挺摔向地面，卻在落地之時變回鬼覺神知的樣貌。以甲蟲之身緩緩爬向玉佛像。

渾濁的復眼中倒映著晶瑩白皙的玉佛像，或許是因為變回了蟲身，他的視線隨著身體的移動劇烈搖晃著，不知道是看得太清還是過於看不清，玉佛像在他眼中竟變成了天之佛的身影。

他爬到端坐與蓮台下，伸長脖子往上看，見天之佛閉著雙眼，似乎已經入定，便大著膽子伸出前肢搭在蓮台邊上，把醜陋的腦袋壓在天之佛的肩膀上，用花白粗糙的鬍子磨蹭天之佛細嫩的肩膀和脖頸，不顧頭上的四隻觸角戳散了天之佛的金冠，散下來的長髮垂在自己臉上他也不在乎，只是急迫地用前肢去扒天之佛的衣服。甲蟲的前肢遠沒有人的手臂好用，他的前足和前端像人的兩根手指一樣關節胡亂揮動著，卻只是在天之佛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紅色的划痕。他等不及了，眼中閃爍著慾火，伸長嘴巴變成口器，親吻吮吸著天之佛的臉頰、耳朵和一切暴露在外的皮肉。

周身被溫暖的檀香縈繞，鬼覺神知貪婪地吮吸著，全身因慾火和急切而顫抖不止，他顧不得許多，將前肢搭在天之佛的手臂上，胸板貼著天之佛的上半身磨蹭起來，枯枝一般的生殖器也慢慢從體內伸出來，抵著天之佛法衣上的金珠。

鬼覺神知恨不得將自己融化在天之佛身上，就像殺死其他人一樣，鑽進這聖潔的佛身，佔領他身體的每一處，再將其撕裂，讓他變成沾滿鮮血散落在地的潔白花瓣。鬼覺神知只覺得自己原本冰冷的身軀逐漸變得溫熱，他彷彿已經喝到了天之佛的血，融在天之佛非男非女的色身里，咬碎那顆疼惜眾生的心，取而代之，使他成為承接慾望的傀儡，待對其徹底失去興趣，便從他的體內——沐浴著他已被自己沾染的熱騰騰的血——緩緩鑽出，將這具失去全部價值的身軀棄如敝履。

他的頭頸慢慢縮回，用腐朽的牙齒將天之佛的法衣咬開，再白皙的胸膛上留下成片的涎水，黏糊糊的，他抬起頭貪婪地看向天之佛的心口，全然沒有注意到粘連在自己嘴上的涎水絲斷裂開來，落在了蓮座上。

他想咬開天之佛的心口咬碎他的心臟，可是一咬下去確實堅硬冰涼的。他猛然回過神來，才看清眼前的根本不是天之佛，只是善惡歸源的玉佛像。是啊，天之佛已經死了，連屍身都沒有留下。

他想起天之佛自裁時的景象，落魄的佛別用一番風情，當他看見天之佛的手指剖開自己的胸膛時，從下腹莫名躥起一陣戰慄，他分明地看見一顆頭顱從天之佛的身體里鑽出來，正是鬼覺神知的，也就是他自己的。五臟離體而出時，他的眼睛里充滿了通紅的血絲，一切野心煙消雲散，只想鑽進那具剛剛失去生命的空蕩蕩的軀體里，可是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天之佛的身軀就變成了蓮花，再也見不到了。

他看著被自己的口水和體液弄得濕淋淋的玉佛像上半身，似乎又看見了那天天之佛血淋淋的身軀。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抱住天之佛的屍身，前肢按住他的肩膀，將頭埋進那道劃開整個上半身的傷口裡。溫熱的血腥氣和體香使他沈醉，後肢和背板顫動著，試圖將整個身軀鑽進去——這自然是做不到的。於是他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用畸形怪異的生殖器摩擦著天之佛平坦的腿間。蟲的身體無法疏解人的淫欲，鬼覺神知的脖頸不知不覺地像陰莖一般抽插起來，最後，似乎是想代替幾乎失去功能的下體，鬼覺神知將頭拔出來的時候，滿臉都是從自己口中流出的涎水，不知有多少滴落在了天之佛身體里。他那生殖器也噴出了綠色粘稠的液體，在天之佛沾滿鮮血的白衣上留下醒目骯髒的痕跡，令人作嘔的氣味衝散了血腥味和梵香，就像那聖潔的佛從未來過。

他意猶未盡地抬起頭，失神的復眼茫然地望向天空，再低頭，失望地看見自己抱著的還只是玉佛像，根本不是天之佛的屍體，只是那玉佛像的每一處都被自己的液體染髒，腰腹處更是沾滿綠色的濁液。天之佛已經成了自己的墊腳石，如今他的遺物也沾滿了自己的痕跡。鬼覺神知看著自己的傑作，得意地咕咕怪笑著，從蓮座上躍下，變回血傀師的模樣，撿起帽子和外袍，從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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