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味道很濃郁，很好吃。」

　　我不太常吃蛋糕……也不太記得最後一次吃蛋糕是什麼時候了。

　　夜鶯看著盤中所剩不多的蛋糕，用叉子輕輕戳了幾下後，繼續放進嘴裡咀嚼。

　　「那就好。」

　　瑟琳點了點頭拿起了桌上的吹風機，插上電源，坐於一旁的椅子上打理自己的秀髮，頭髮差不多乾了後，瑟琳把吹風機電源關起將其收好。抬起頭發現夜鶯正盯著她看，開口道：「怎麼了嗎？」

　　在和瑟琳對上視線的那瞬間，夜鶯立刻移開了視線，雙手不斷來回摩擦著，內心莫名地緊張起來。

　　……為什麼？這種感覺和以往的不一樣……是因為待在這副身體裡太久了，自己也逐漸模糊化了嗎？

　　「請問……您有看到我的平板嗎？」

　　夜鶯回話時，沒有抬起頭看著對方，而是裝作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左右張望著。

　　瑟琳慢慢走到夜鶯的身邊，看著行為舉止有些怪異的副官，思考了一會。

　　「應該在妳的寢室或辦公室裡，需要我去幫妳拿過來嗎？」

　　「麻煩您了。我想在這段時間裡，把能做的工作都處理一下。不然局長一個人會太累。」

　　只要能夠讓自己忙碌於工作中，這些容易干擾我思緒的事就不會出現了。

　　說到局長，自己是該去找她商量一些事。瑟琳手抵下頷，定好接下來的目標後，展現她和善的笑容。

　　「好啊，我等等幫妳拿過來。」

　　瑟琳將帶來的東西收拾好，交代夜鶯說她可以先休息會自己等會過來後，出了病房門。

　　目送瑟琳離開病房後，夜鶯拉開了被單，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腳底板傳來冰冷的觸感，令她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夜鶯穿上了拖鞋，步伐蹣跚地來到窗邊，緩緩地抬起了手，將手掌放在了玻璃上。

　　『上庭將清理人X，進行了強制休眠。』

　　她回想起第九機關給予的照片，那是泡在上庭玻璃罐裡的瑟琳。全裸的瑟琳身上插著無數的管子，安詳地沉睡著。那時她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後，就將照片放到了旁邊，繼續閱讀文件資料。

　　一想到這裡，夜鶯的眼角不禁浮出了淚珠，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默默伸手摸著倒影上的淚痕。和瑟琳短暫的相處下來，漸漸讓她的情緒受到了動搖。

　　……我必須忘記這一切。

　　◇　◇　◇

　　瑟琳來到局長辦公室前，輕輕敲了幾下。

　　「請進。」

　　「局長，能否告訴我關於前幾天鴨寶暴走的詳細情況。」

　　瑟琳一進辦公室就直奔主題，神情嚴肅地告知來此的含意。局長一頭霧水地望著瑟琳，還是講述起了事情的發生經過。

　　「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因為我在猜想副官小姐的異常也許跟鴨寶有關。」

　　瑟琳也將得到的情報闡述給局長聽。

　　「沒想到現在的夜鶯，不是原本的夜鶯，聽起來好微妙。」

　　局長有些難以置信說著：「這幾天彙報的時候就感覺有些違和感，但又不太確定，現在妳幫我解惑了，瑟琳。」

　　局長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熟悉的天花板。

　　夜鶯……什麼都沒有說。要是我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定會很無助，很害怕吧。那時我確實有感覺到一絲微妙的感覺，但我否定了自己的直覺，甚至……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明明我知道她在隱藏著什麼。

　　瑟琳垂下眼眸沉思了一會。若這一切都是從地下倉庫發生的，那麼……

　　「局長，請允許我前往地下倉庫。」

　　「妳有辦法了嗎？」

　　「我不能保證。但我想可能會有些線索。」

　　瑟琳是上庭特使，她擁有的權限比局長還要高，但瑟琳還是會尊重局長，先得到局長的同意，才會行動。

　　「我明白了，如果有需要，我會盡可能給予協助。」

　　瑟琳轉身離開後，直直往地下倉庫而去。由於瑟琳的身分特殊，所以警衛並未阻攔。

　　瑟琳獨自一人搭著電梯來到地下倉庫。當踏出電梯後，地下倉庫的燈從近到遠一盞盞亮起。瑟琳並未在路上過多停留，直接往事發地點走去。

　　「滴滴滴滴……」

　　黑石英突然發出冰冷的機械聲，警戒地向前飄去，進行了大規模的掃瞄。

　　「X，這附近有狂厄物質的殘留，但不足以造成影響。」

　　瑟琳點了點頭，伸手拉緊自己的黑色外套。她一邊走，一邊看著遭到鴨寶破壞的痕跡。儘管部分重要的東西已經修復完成，但地板上還是有著戰鬥過的痕跡。

　　「偵測到前方有強烈的狂厄反應。」

　　黑石英掃描的範圍迅速縮小，藍光直接落在一個生鏽的鐵盒裡。瑟琳伸手想碰觸鐵盒，身旁的黑石英再次發出警告。

　　「X，直接碰觸會有危險。」

　　瑟琳沒有理會黑石英的警告，她戴上了黑色的半掌手套，將鐵盒拿了起來。她翻轉著鐵盒，看了一下外觀。鐵盒上的鎖頭遭到了破壞，盒身有多處遭到撞擊的凹痕。她打開蓋子，裡面是一顆水滴形狀的海藍色寶石。瑟琳瞥了一眼黑石英，後者主動地掃描著寶石。

　　「狂厄汙染過高。」

　　看來就是這個了。瑟琳默默將鐵盒蓋上，轉身走回了電梯門。前腳才剛踏入電梯裡，瑟琳似乎聽到了什麼，而猛然回頭。燈光逐漸熄滅，卻什麼也沒看見。黑石英察覺到瑟琳的異常，主動向前方的空間進行掃描。藍光從左到右，仔細掃描著。

　　直到掃描結束後，黑石英才向瑟琳回報結果。

　　「並沒有偵測到異常。」

　　黑石英緩緩飄回了瑟琳的身邊，回到了沉默的狀態。瑟琳無聲地輕嘆了一口氣，按下了電梯的按鈕。灰紫色的雙眸一直盯著眼前無盡的黑暗，直到電梯門徹底關上，瑟琳才低頭看著手中的鐵盒。

　　看來不是錯覺，剛剛確實聽見了南丁格爾的聲音，她應該也有碰過這個鐵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

　　抵達上層後瑟琳踏出電梯外，行走在只有少數光源幽暗的長廊。等會先將這個鐵盒交給局長後，自己還得幫夜鶯她拿平板過去才行。

　　交付完鐵盒跟局長擬定一些計劃，自己就先行告退了。來到夜鶯的房門前，看著門外的密碼鎖輸入了一串密碼後進入了房內。

　　屋內伸手不見五指，只靠著黑石英散發出的淡淡藍光根本看不清東西，瑟琳摸著牆上電源開關將它打開，房間瞬間明亮許多，環顧著四周在她的小茶几上發現了平板，拿起平板準備離開時，看見底下壓著一張便條紙上面寫滿了『想回去』、『誰來救救我』、『這裡是哪裡』諸如此類的文字。

　　瑟琳緊握著那張便條紙，抿著唇，轉身加快步伐回到病房。開門時就發現夜鶯趴在窗邊的桌子睡著了，瑟琳放輕腳步將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披在她身上，坐到了她身旁的位子以同樣的角度看著她的臉龐。

　　她好像在我離開後哭過，雖然本質上妳們是不同人，但性格上倒相差不遠。

　　瑟琳的指腹輕柔地劃過她哭紅的眼角。冰冷的手指讓夜鶯的眼皮明顯動了幾下。發覺對方應該是要醒來了，瑟琳默默地收回了手。沒多久，夜鶯微微睜開了眼睛。她雙眼迷茫地看著瞇起眼笑著的瑟琳。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灑下一片溫暖的金色光芒。湖水綠的雙眸就這樣盯著瑟琳好一會。等腦袋稍微甦醒過來，才默默地將頭埋進雙臂之間。

　　「平板我拿過來了。」

　　瑟琳把平板推到夜鶯身旁。平板在桌子上磨擦的聲音在夜鶯的耳裡變得十分大聲，但卻依舊掩蓋不了瑟琳的柔聲呼喚。

　　夜鶯抬起了頭，接過了平板。腦袋清醒過來之後，她便沒有再和瑟琳對上視線。

　　「謝謝您。這樣我就能工作了。」

　　語畢。夜鶯低頭滑著平板，開始了一連串的工作。瑟琳看著夜鶯纖細的手指在螢幕上滑動，認真地將自己投入其中。似乎是有什麼狀況，夜鶯突然抬起頭，從懷中拿出平時使用筆記本和鋼筆，迅速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來。

　　瑟琳並沒有去窺探別人隱私的嗜好，她輕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病房。等到太陽漸漸下沉，光源僅剩病房內的冰冷白光時，房門輕輕地被推開了。

　　瑟琳端著一杯熱咖啡進來，悄悄地放在了夜鶯身旁。但夜鶯並未發覺，等到她工作告一段落，挺起身子想伸懶腰時，才注意到旁邊擺著一杯已經從熱變溫的咖啡。

　　夜鶯立刻轉頭，看向一直保持沉默，陪在自己身邊的瑟琳。

　　「我很抱歉，我沒有注意到……謝謝您。」

　　「工作忙完了嗎？」

　　瑟琳把書中最後一段文字讀完，闔上了書本。望向夜鶯，看她拿起熱度消散的咖啡抿了一口。

　　好苦……

　　夜鶯小飲了一口後，垂眸看著咖啡。但她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一口接著一口飲下。放下杯子後，她拿起了平板再次確認。

　　「差不多了，最近的資料我也整理好了。這樣等這個時空的夜鶯回來，應該會比較輕鬆一點。」

　　「既然忙完了就早點休息吧。」

　　瑟琳抽走夜鶯手中的平板。

　　平板被抽走的瞬間，夜鶯也跟著站了起來。

　　「等……您怎麼……要是管理局有急事的話……」

　　「好了好了，我剛跟局長知會過，她也希望妳不要太繃緊神經。」

　　夜鶯本想伸手去拿回平板，但在聽完瑟琳的話後，她默默地放了下來。拿起咖啡杯，走進浴室清洗乾淨後，放回了桌子上。她手指輕撫床單，坐在了床邊。

　　「我知道了。」

　　「妳晚點借點時間給我，我帶妳去個地方。」

　　瑟琳擺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什麼地方？而且我目前被限制在單人病房裡，如果擅自離開的話……」

　　「他們限制的是精神不穩定的妳，妳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放心、我們又不是不回病房，只是稍微出去透透氣。」

　　「我明白了……」

　　夜鶯蓋著被子，躺了下去。

　　瑟琳滿意地點點頭，道：「我約莫十點的時候再過來一趟。」

　　目送瑟琳離開病房後，夜鶯也闔上了眼睛。這次夜鶯睡得很安穩，一股暖流包覆在她的周圍，像是幫她排除一切的不安。夜鶯感覺身體十分沉重，整個人不斷地往下沉。耳邊傳來冒泡泡的聲音，但眼皮卻無法睜開。

　　我在……哪裡？

　　這時，背部好像碰到了什麼，同時也停止了下沉。一個堅硬的東西輕輕蹭了蹭她的頭髮，那是陌生的感覺，卻又非常地溫柔。無法睜開眼的夜鶯，只能伸出顫抖的雙手，試圖碰觸未知的生物。

　　對方的表面冰冷堅硬，還有一對巨大的犄角。耳邊傳來野獸般的低吼聲，但卻感覺不到對方的威脅性。夜鶯不自覺地感到安心，雙手緩慢地滑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睡夢中時不時傳來一些歌聲，讓夜鶯不得不起床查看。

　　瑟琳坐在床尾輕哼著音律。夜鶯心想著已經十點了嗎，轉頭看上牆在的掛鐘，離十點還有十分鐘。

　　「您坐在這裡很久了嗎……？」

　　夜鶯起身拉開被子。稍微整理了下儀容。

　　剛剛好像夢到了什麼……

　　當腦袋逐漸清醒之後，夢裡的記憶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沒很久，只是看妳睡得沉就沒叫醒妳。」

　　「所以……您要帶我去哪裡？」

　　「現在說出來就破壞驚喜了，跟我走吧。」

　　瑟琳伸出來白皙的手掌等待對方。

　　夜鶯穿上拖鞋後，站了起來。看著瑟琳伸出的那雙手，夜鶯愣了一會。片刻後，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在兩人即將碰觸到時，夜鶯停下了動作。

　　這樣好嗎……這個時空的夜鶯會不會……

　　她抬眸看著瑟琳，只見對方微微笑著，眼神彷彿在告訴她──『不會有事的。』

　　夜鶯點了點頭，主動牽起了瑟琳的手。兩人走在寧靜的長廊，路上偶爾會路過幾名工作人員，已經差不多到了門禁時間，比起白天的吵雜顯得格外清淨。

　　瑟琳刻意配合夜鶯的腳步，沒過多久她們來到了放風區，瑟琳已經提前在草皮上佈置了野餐墊。

　　放風區是為了讓禁閉者平靜情緒，舒緩心情而設立的。在建造過程盡可能模擬大自然的環境，同時也是為了讓一些特殊的禁閉者能夠更加放鬆。除非有特別事件發生，不然夜鶯通常很少會來到放風區。

　　夜鶯抬起頭看著虛擬的星空。這裡的天空不但會隨著時間出現變化，甚至還會出現具有日光效果的太陽。這裡是管理局的地下區域。夜鶯很清楚自己身處在虛構的場景裡，卻依然能夠感到放鬆。仔細一聽，耳邊還能聽到蟲鳴聲。

　　瑟琳牽著夜鶯的手入座，在夜鶯仰頭好奇地張望時，身旁的瑟琳一直盯著她，稍微加重了牽手的力道。

　　「女士……可以稍微鬆開手嗎，您握得有點緊……」

　　夜鶯眼神無措不知該往哪擺好，臉頰也染上了些許紅暈。瑟琳按照夜鶯的要求，稍微放鬆了些。

　　「抱歉，弄痛妳了？」

　　瑟琳一邊道歉，一邊輕揉她的手，希望能夠減緩對方的疼痛。

　　「不是的，只是……」

　　有種奇怪的感覺。

　　「只是？」

　　瑟琳看著夜鶯糾結的表情，露出了疑惑。

　　「我也不清楚……自從來到這裡之後，我就……」

　　夜鶯話還沒說完，就搖了搖頭，急忙地收回了手。動作過於突然，不小心拉扯到瑟琳的身軀，導致瑟琳明顯向她的方向傾斜。

　　「對、對不起，您沒事吧？」

　　瑟琳碰撞到了夜鶯的肩膀，抬眼輕笑道：「沒事，看到妳這麼精神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本想要用什麼辦法讓她放鬆下來，還特意準備了花茶，看來我多心了。只希望是我多心了……

　　「妳會喝花茶嗎？」

　　瑟琳擰開了保溫杯的上蓋，倒了杯茶遞給夜鶯。

　　「可以幫妳凝神和舒緩放鬆。」

　　「……謝謝您。」

　　夜鶯接過花茶時，手指不小心碰到瑟琳的手，稍微顫了一下後，夜鶯立刻伸出另一隻手扶好。溫熱的液體順著夜鶯的手流下，滴落在墊子上。好在不是很燙，但野餐墊卻因此弄髒了。夜鶯立刻放下花茶，拿出面紙擦拭野餐墊。

　　「我很抱歉……」

　　瑟琳輕握著夜鶯的手，接過面紙。

　　「妳……還是會感到不安吧？在這個時空。」

　　聽聞，夜鶯頓時愣住了。胸口再次莫名感到悶痛。夜鶯伸出顫抖的手，抓著自己的胸口。指尖劃過自己胸前的肌膚，但卻無法減緩內心深處的疼痛。

　　不行……我不能在她的面前……

　　夜鶯仰頭拿起花茶一飲而下，希望能把湧現上來的不安與淚水吞下肚。當最後一滴落入口中時，抓著茶杯的手更加地用力了。

　　夜鶯放下了杯子，整個人轉過去，不想讓身旁的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反覆做了幾次深呼吸後，夜鶯盡可能不讓自己的聲線出現顫音。

　　「……沒事的。」

　　瑟琳怎麼可能會聽不出來，那只是她在逞強的藉口。自己知道再多安慰的話也對她沒多大的幫助，才會以行動表示。

　　瑟琳把自己的黑色大衣披掛在夜鶯單薄的身上。

　　「我知道的，妳不用那麼勉強自己。」

　　夜鶯伸手抓住那件厚重的黑色外套，瑟琳獨特的氣味包覆著自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微妙感，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是最後一次聞到這股香氣了。

　　在自己的時空裡，不知道清理人是否也和她有著相同的氣味呢？

　　夜鶯面露苦笑。

　　好奇這個又有什麼用？

　　使用期限到期的清理人被強制休眠，無論有什麼原因，也很難再次啟用。她什麼都沒有說……僅有短短九年的期限，卻還是努力為上庭效命。明知道自己再怎麼付出努力，也得不到任何回報。等這些事結束後……我又會回到獨自一個人的狀態。

　　目送著局長出任務，然後眼睜睜看著瀕臨死亡的局長被送回來。明明做了這麼多，局長卻還是飽受上層的質疑。

　　看著大家努力地打造更美好的未來，而自己卻有一種……什麼都做不到的無力感。如果我能成為禁閉者，擁有了能力……是否就能為局長出一份力？

　　『夜鶯。』

　　局長的聲音彷彿從耳邊傳來，夜鶯猛然抬頭，同時忍耐已久的眼淚滑落了出來。

　　夜鶯咬緊牙，握住黑色外套的力道變得更大。

　　不能只有我……停留在原地。既然我所熟知的事都已成定局，那我便無法改變過去。但未來……還是未知數。儘管前面的道路有多麼艱辛，我也會和管理局的大家一起走下去。

　　瑟琳默默地輕撫夜鶯的背，給予為數不多的安慰。瑟琳將肩膀借給她靠著。直到耳邊的啜泣聲漸漸消失後，瑟琳稍微挪動頭部，看了下夜鶯。

　　「副官小姐，妳還好嗎？」

　　遲遲沒得到對方的回應，瑟琳一臉擔憂地問道：「副官小姐？」

　　依舊沒有得到回應，瑟琳雙手扶著夜鶯的雙肩，低頭查看──只見哭累的夜鶯閉上雙眼，發出細微的呼吸聲，似乎睡著了。

　　睡著了嗎？

　　……倒頭來好像沒有幫到她。瑟琳輕嘆了口氣，將夜鶯緩慢地背起，回病房的路上偶然間聽見她的夢囈。

　　「謝……謝……女……士。」

　　瑟琳聽見時愣了幾秒，停下腳步往後看了一眼對方，對方仍處於熟睡狀態。瑟琳嘴角勾起怡人的笑容，沒有出聲繼續朝病房前進

　　（不用客氣，副官小姐。）

　　◇　◇　◇

　　隔天一早，夜鶯的生理時鐘將她喚醒。夜鶯感覺到身體有些冷，不自覺地拉緊被子。鼻腔瀰漫著一股藥水的氣味，讓她疑惑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溫度比管理局平時的溫度還低。

　　……這裡是醫院？

　　眼角餘光發現一抹熟悉的漸層髮色，夜鶯轉頭看去，發覺瑟琳正趴在自己的床邊，而黑石英則是靜靜地在門口飄浮著。夜鶯伸手摸了摸瑟琳的髮絲，那熟悉的觸感讓她十分懷念。

　　……明明也才幾天沒見而已。

　　「嗯……再讓我睡會。」

　　夜鶯瞧見瑟琳賴床的模樣頗有新鮮感，輕笑出聲揉了揉她的頭髮：「瑟琳，該起床了吧。」

　　聽到熟悉的語氣，瑟琳稍微抬起了頭，灰紫色的雙眸望著展露出笑容的夜鶯。瑟琳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因為她的腦袋正在處於開機中的狀態。過了一會後，瑟琳才稍微意識到眼前的夜鶯，是她所熟悉的夜鶯。

　　瑟琳揉了揉雙眼，確定不是自己幻覺後，緊緊擁抱住夜鶯，夜鶯也給予了回應輕撫著對方的背。瑟琳幾日來的思念凝聚成海，想說的話有好多但卻不曉得該從何講起。思索了幾秒選定了最合適的話語，笑顏迎人道出了最溫情的話。

　　「南丁格爾，歡迎回來。」

後記

　　狂暴鴨寶造成的時空錯亂事件終於結束了。從自己也順利回到了原本的時空。當她睜開眼睛時，發覺自己正躺在辦公室裡沙發上，四周一片漆黑，身上蓋著熟悉的灰色外套，仔細一碰還殘留著一絲餘溫。

　　正當她疑惑時，辦公室的門鎖被打開了，自動門向兩側打開的同時，走廊上刺眼的燈光照亮辦公室的內部。一道瘦弱的黑影走了進來，順勢打開辦公室的燈。夜鶯伸出手臂遮擋突如其來的光線，發出了細微的抱怨聲。

　　「夜鶯，身體好點了嗎？」

　　局長放下鑰匙卡，坐到沙發邊緣，替夜鶯整理被汗水浸溼的髮絲。

　　夜鶯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局長手掌的體溫……比瑟琳的溫度還要再高一點。零碎的記憶慢慢湧現出來，夜鶯趁短暫時間整理著思緒。

　　「已經沒有問題了，謝謝局長。」

　　夜鶯一手撐起自己的身子，一手拉著灰色外套坐了起來。

　　「對了。今天事情都已經告一段落了，我們不如出去走走？」

　　夜鶯拿起平板，看了一下時間──晚上十一點。

　　「局長，現在已經是熄燈時間了。」

　　「我知道。但這間店只有深夜有開，而且我已經預約了，當然其他人我也有先行告知，所以……」

　　夜鶯看著灰眸下從未減少了黑眼圈，不禁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摸了摸。局長從來沒有好好休息過。

　　「……夜鶯？」

　　局長面露疑惑，因為她不知道夜鶯這樣是答應還是沒答應。

　　「我明白了。」

　　夜鶯將頭髮稍微整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局長頓時愣住了，臉上染上了些許紅暈，她立刻轉過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覺得身體有些燥熱。

　　夜鶯將灰色外套還給了局長，自己則走到椅子旁拿起外套。此時，局長覺得夜鶯穿著的動作十分緩慢，灰色雙眸緊盯著夜鶯的後頸，仔細地描繪她曼妙的身材。

　　局長嚥下了唾液，但依舊還是感覺口乾舌燥。

　　似乎是注意到局長的視線，夜鶯轉頭看著局長，疑惑地問道：「局長？」

　　局長立刻低下頭，拿走桌上的鑰匙卡，並在身上慌忙地尋找車鑰匙。

　　「我去開車。」

　　語畢。局長就這樣匆忙地消失在眼前。夜鶯一臉茫然地看著局長離去，拿起自己的平板，打開裡面的記事本，上面有著另一個時空的夜鶯留給自己的訊息──『請放心，最近的工作都已經完成了。妳偶爾也該放鬆一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看來我們做了類似的事呢。

　　夜鶯輕笑出聲，想著自己也在平板上留了一段訊息給另一個時空的夜鶯──『這段期間我能感覺到女士付出的真心，希望妳能好好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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