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刑事科的三名同事。年长的坂本站在门口，身后则是各自推着一台担架车的后辈。每一台担架上都放着黑色的裹尸袋，看来，事情不妙。

“抱歉打扰了，铃木先生。事发突然容我先介绍一下情况。您应该正在解剖昨天香兰中学案子的受害人吧？今天上午，就不到三个小时前，在教学楼的卫生间里又发生了案件。这次似乎是在案发的同时受害人发出了呼救，学生们几乎立刻就到了现场——甚至当时一名受害人还活着。不知道凶手是怎么逃走的…”

“活着的那个学生呢？”铃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明知故问。

“哎，学生们叫的救护车到达前已经咽气了，医生说是大出血。”坂本指着其中一个袋子。

“一天遇到三台的情况本来就很稀少了，竟然还都是年轻的姑娘。不吉利啊…”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两个解剖台，因此渡边的尸体不得不先被转移到一旁狭窄的担架车上，装着内脏和衣物的几个袋子被放在略微岔开的两腿之间。铃木检查了裹尸袋上的标记，确认死者的身份是17岁的小林惠和16岁的清水莉子。

时间有限，因此铃木决定自己负责看起来稍微惨烈一些的小林的检查，而让后辈同时去检查清水。小林惠在同龄的女生中算得上身高比较出众的，看起来大约在1.65-1.7m左右，身材适中匀称。她留着一头黑色光滑的秀发，如今因挣扎和死后来回搬运而占满血迹，杂乱的黏在身上。

小林的眼睛轻轻闭上，面容比较平静，这或许是因为她看到自己被发现后安心地陷入了昏迷，只不过从此就没能再醒来。想到这里，铃木不禁有些同情。在小林的裙底、两腿之间摆放了一个黄色的塑料袋，铃木稍微提起袋口向内观察，居然是大量杂乱潮湿的肠子，这些肠子的另一端通过肛门连接到体内。

褪去衣物的过程因少女双腿之间的一堆内脏显得有些困难。他不得不稍微收紧尸体的双腿，压迫体外的肠子挤出一股鲜血。解剖台是不锈钢的，因此没有必要再把内脏套着塑料袋防止脏污，铃木将袋子里的肠子倒出来，开始仔细地检查尸体表面。小林去世不久，尸体并未开始僵硬，甚至他可以通过手套感受到皮肤深处残余的体温——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但总之这种柔软的感觉比起僵直甚至有些腐败的尸体而言，令他感到更加不适。

与之前的渡边相同，小林的身体上并没有挣扎搏斗造成的外伤。因此，受害人是被残忍地活着抽肠，并因系膜的多处撕裂而失血过多死亡。这种残酷的死法肯定令她死前饱受痛苦吧，铃木叹了口气。解剖刀划开少女已经凹陷的肚子，原本应该在腹腔内部的大量大小肠已经全部被扯了出来。因此，铃木在拍照之后索性切断了十二指肠，割开残余的破碎系膜，将腹腔里仅剩的少量小肠全部通过肛门推了出去，这样会稍微省事一点。

在少女两条纤细的白腿之间的大肠和小肠，大量系膜被撕碎，破破烂烂的黏在肠管表面。多数小肠上沾满了鲜血，但一小部分小肠以及残余的大肠则完全是平滑肌原本的浅粉色，似乎是被漂洗过一般。据亲临现场检查的坂本说，肠子被堆放在马桶中，因此这些可能是被其中的水浸泡过的部分。

为了充分观察，铃木打开解剖台上的花洒，一手握住向下洒水，一手轻轻抖动肠管，将杂乱纠缠的肠堆整理好，展开平摊在台面上。水流轻柔地冲刷掉血液，直到所有肠子全部变回原本的淡粉色，沾着晶莹透明的水珠。

觉察到肠道偏少的铃木开始仔细地从直肠开始，用手指向上比划着检查。从降结肠上部开始，几乎全部结肠都消失了。一团一团的小肠也有多段缺损。在每一段缺失的断口处，肠管并不是被锐器切割的整齐断面，而是有一小段因撕扯而糜烂破碎。与渡边内脏上的伤痕倒是非常符合。

随后，小林的肝脏、肾脏和其他腹腔脏器被逐一检查。除了因大量失血产生的独有样貌外，并没有任何异常或外伤的迹象。谨慎起见，铃木决定继续检查胸腔情况。他用手扒着少女右侧柔嫩而尚未发育弯曲的乳房，用解剖刀分割肋骨和皮肤之间的肌肉，直到皮肤像一件衬衫一样向侧方扒开。对另一侧同样处理，直到她的胸前只剩下粉红色的肌肉层，和若隐若现的整齐肋骨。

肋骨并非完全由坚硬的磷灰石构成，而是从脊椎出发环绕胸腔，在胸腔前部变为软骨。越是下侧的肋骨软骨部分越长，铃木根据面前少女的体型大致估计了软骨部分的大小和形状，随后用锋利的刀片将每根肋软骨切开。年轻的肉体，肋软骨硬化不明显，因此很轻松地在胸前形成了梯形的切口。随后一手抓住剑突处的骨头边缘向上掀起，把取下的连着肌肉的骨片放在小林身旁。从人造的切口向内，可以看到因失血变得灰白的双肺和中间夹着的心包。用解剖刀在肺部的多个部位创造了楔形切口，将采集的样本收集到标本袋，随后再层层切割并拨开心包，直到健康完好的心脏如同白菜心一般被显露出来。

看来，少女的胸腔仍然保持着受害前的正常状态，基本确定了死因完全是腹腔中的肠管被扯出体外造成的肠系膜大规模撕裂出血。心中大概形成了结论的铃木看向徒弟。佐藤跟着前辈的动作，同样完成了腹部和胸部的解剖和标本采集。清水的肚子里同样惨烈不堪。不如说少女是被长矛一般的穿刺性武器沿着纵向完全穿了过去。外物进入身体的伤口在会阴部位，随后一路向上撕裂挡路的肠管和系膜，在肝脏上形成了骇人的巨大穿刺伤口。随后刺破了胃，令大量流体食糜漏进了腹腔，异物则顺着食道一路向上，直到从嘴里完全穿出了身体——上颚留下的多道刮擦伤痕证明其经过了口腔。

位于身体后侧的腹主动脉在穿刺过程中受损破裂，这是少女死亡的直接原因，也解释了腹腔中为何积满了鲜血。令铃木略感疑惑的问题是，凶手如何携带着一米五以上长度的锋利长杆武器进入卫生间，并在学生们赶来之前悄无声息地逃走。此外，他又为何有足够大的力气，不仅可以完全刺穿身体，又能精准地控制尖端从嘴里穿出——显然从胸腔或颈部刺出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更加令人疑惑地是，两名少女被发现时都坐在马桶上，即使身体因为挣扎而歪斜，但周围并没有泼洒的血迹，这一切表明她们遭遇地狱处刑一般的痛苦时，还牢牢坐在上面。负责现场勘察的警方也想到了这一点，并找人拆下马桶进行全面而彻底的检查，并没有任何改装和增加行凶设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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