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高塔之终 第二章 十三节 最后之舞

“现实永远都是冰冷的死亡与苍白的离去，人生的河流度过一个又一个凛冬，从未有过春天的河流在冰寒的山峰上川流不息，这就是意义，必须要流动下去的血液，无数平凡者的人生。”

那些蜡像带着众生的苦难而来，踏平无数的生命，让众生沉默不语，又带着苦难而去，将苦难的利刃不平等的砸向每一个人，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顶着它们的进攻，继续向前。

“死如何，一片漆黑，活如何，挣扎于不存在的情感与肉体，灵魂如何，永生。”

关飞常默念着，战场上横尸遍野，那些黑色的蜡像总是在突然之间穿插进队伍之中进行一阵的屠杀，然后被特制的子弹击碎，蜡像肯定是无限的，人却是有限的。

飞龙的火焰与爆炸洗刷着这片大地的生命，那些装甲单位移到了那些废墟之中潜藏，如今整个战场都化作灰烬飞扬的焦土，燃烧着炽热的烈焰，浓烟四起，气温在这样的炙烤下涨到了五十多度，热浪扑面而来。

染红的天空，焦黑的大地，人们犹如雨后春笋一般从这片废墟中抬起头，出现在那些飞龙的视野之中。

“防空炮，射击。” 伴随着关飞常的下令，身后数不清的炮火好似从大地上飞出的流星雨，直击那血红色的苍穹，地上的人们汇聚成群，他们前方是无数燃烧着的尸体，这只会增加他们前进的决心。

“冲锋！快速通过轰炸区！” 关飞常首当其冲，把装甲的推进器拉到极致，向着前方猛冲，身后的那些人紧跟其后。

“轰！” 远方升起巨大的爆炸，光辉像是新的太阳一样在敌人的深处升起。

“小核弹只有三枚运送到指定地点进行了清洗，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数量并不理想，只剩下三架飞机，我们想要安全返航依旧要面临飞龙群，关将军，肥水不流外人田，子弹要泻外人脸！”

达利克当机立断，切断了通讯，在关飞常的通讯中再也没有了声音。

“明白了，继续进攻。” 通讯已经被切断了，关飞常还是照样说着命令的话语，不是在命令他们，是在命令自己。

“我们现在不适合穿插过去突袭，我们必须拧成一股绳，突破防线，让大后方的车辆和关键运输部队按照我们开拓的路线行进，越快越好！我们快没有时间了！比计划中的五天要短的多得多！两天？一天都不为过！我们一刻钟也不能停歇，否则我们的后方将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关飞常用强烈又紧张的语气在全体通讯中怒吼命令，斗志昂扬的想要将这最后的机会，用自己的自信去把握住。

“如果敌人比我军先到，用飞龙群提前袭击后方怎么办呢？” 墨天歌在通讯中询问关飞常。

“你来侦测，一旦发现，立刻通知全后方跟上我们的大部队，不要在他们没有迹象之前擅自挪动营地，哪怕有了迹象也不一定要挪动向其他地方，因为很有可能就会中了他们的计谋，正好撞到他们的怀里，最好的博弈就是不去博弈，正经直接的跟上大部队是最好的选择。”

“是！可是，如果这正如了敌人的心意，把我们包了饺子怎么办？！”

“那它的饺子皮有点薄啊。” 关飞常摇摇头，挂断了通讯，墨天歌趴在电脑前看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甚至动用了卫星来观察，不过卫星显然观察不到，蜡已经影响到很多情报和数据的传输了。

那些黑色的蜡总是突然从空气中浮现，突袭向列阵好的士兵，然而士兵早已有准备，随手一枪就将黑蜡击毙，就一发子弹，多一发都不愿意浪费，效率、节俭，连休息都是在装甲车里小歇一会，喝杯水再上，休息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比较充足的睡眠了。

“肾上腺素和速溶咖啡全都备好，他妈的我看哪个士兵睡着的时候尿床尿的不是咖啡，我就把他踢出去，这时候！还敢睡觉！”

关飞常向着前方行进的时候，随口开了一嘴玩笑，打破这沉重又寂静的气氛，敌人的进攻已经不如刚开始那样猛烈了，进攻开始缓和起来，但关飞常他们却是一刻不敢懈怠。

亚拉莫尔。

“你的老师，好像没留给你什么东西。” 依娜蹲在地上看着胡乱翻找的亚拉莫尔，亚拉莫尔都快着急死了，丝塔尔坐在椅子上打盹，叶知因跟着亚拉莫尔一起找着。

“怎么可能，难道那种怪物是无敌吗？那种怪物就一定打不死吗？” 亚拉莫尔摇晃着脑袋，想象着她的模样，却再也记不清刚刚遇见时，杀死自己的那个时候，她清晰的样子了。

“如果是神明，又该如何死亡呢？”

“正因为是神明，才会被杀死，小时候我在父母怀里的时候，看见那教堂里祈祷的人们，却痊愈不了身上的疾病与苦难，我觉得神明也许早就在千年之前被杀死了，或者压根不会存在，人们走到现在都是靠着自己，所以…我想靠我自己杀死她。”

亚拉莫尔抽出一个隐藏的抽屉，丝塔尔嘲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帮助人们，你也不是人类了不是吗？”

“那你自己去打不就好了吗？丝塔尔，搞得你有多大力量一样，每次都是不是去ICU的路上，就是躺ICU里插管子。”

亚拉莫尔很不爽这句话，明明在出力的一直都是自己，高塔里的屠杀是错误的，可是其他人也没有资格嘲笑自己拼死拼活的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干活，当一个迫不得已的破奴隶。

“啊！” 亚拉莫尔掏着那个抽屉，被强大的吸力一下吸进去， 抽屉恢复成严丝合缝的模样，叶知因慌忙的去拉，怎么也打不开。

“时空又穿越了，亚拉莫尔。” 托尔特希斯看着这片诡计的光芒，光芒之中折叠着无数个地球的光景，直通往前方的景色。

“老师你他妈还没死啊！” 亚拉莫尔看见那个办公室里熟悉的身影，从后面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她，趴在她肩膀上看着她写字，那是林络，她在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扭头望向亚拉莫尔。

“用托尔特希斯和仅限你才能通过的时空隧道，托尔特希斯和我的托尔特希斯见面时，我会看见你现在的经历，让我来引导你，直至真正的走出高塔，藏锋收锐，少杀多思。” 林络站起身坐到桌子上，示意亚拉莫尔坐在自己刚才坐的椅子那。

亚拉莫尔坐在椅子上，趴在林络的腿旁边，像一条小狗一样乖巧的等待着林络想要指导给自己的知识。

“你觉得想象力才能看见她是吗？”

“是的，每次都是这样，想象了她，便没有办法思考，去战斗了。”

“你不去想象她，她便不会存在，你也不一定把想象决定在人形和强大之中，你可以把世间的万物去想象成她的实体，没有人见过，就赋予她一个实体载体，再将其杀戮，其余的……哪怕把你定住，想要将你杀死……很简单，在那种感觉出现的时候，切换时空，再切换回来。”

林络抚摸着亚拉莫尔的长发，她的手上带着黑白色珠子串联而成的手链，慈祥和蔼的看着她:“要没时间了吧，亚拉莫尔？”

“可是……我想你…”

“没关系，只要有托尔特希斯在，你可以在我得到托尔特希斯的这些年任意挑一个时间段穿越而来，我都会为你解答这一切，我就在这个世界的过去，眺望着有你的未来，你是我的学生，也是我让我最愧疚的人，这是应偿还给你的。”

“好……好。” 亚拉莫尔从林络的旁边捏住了一个黑色的小扁珠子，偷偷握紧，转身走入林络打开的时空中回去了。

“这是什么呢？” 亚拉莫尔捏着那个黑色的扁珠子，光滑又突兀，也想不到这是个什么，说是手链的话，这上面也没有钻孔。

“不知道，带着就好了，估计是林络故意让你带着的，到时候肯定有用。” 托尔特希斯让亚拉莫尔不要多想。

“哇啊！” 亚拉莫尔从突然打开的抽屉里跳出来，扑在叶知因的身上，叶知因抱紧亚拉莫尔，不敢松手，在她的耳边轻语道，“干什么去了，亚拉莫尔。”

“没事，去拿情报了，入侵者我估计是没有形体的，人类的苦难和能捏造成各种模样的蜡就成了他们的意志集合体，作为消灭人类的工具，我们打的那个，应该是就是没有形体，靠着无形作为载体来影响世界的，也就是……亲临下凡的第一位入侵者。”

亚拉莫尔推断道，摸着自己的下巴，望向窗外的战火连天，这场战争大概也是她在指挥吧，下凡的入侵者之一，仅仅是这一个入侵者，就足以让一整个星球灭绝。

而除了地球之外，其他的文明和诸多星系的文明全都被入侵者早早的灭绝了，因为地球在宇宙的边缘，所以现在还只是初期阶段，那些入侵者大军还尚未来袭。

“只要击溃了这一个入侵者，其他的入侵者就可以根据我战斗的数据，来复制这种战斗的方法，你们就对抗那些入侵者，我要前往世界之外，斩首。”

亚拉莫尔望向窗外那些星芒，她看到的星星比太阳还要闪耀、密集，在她和叶知因的世界里黑夜是比白昼还要光亮的世界，这场虚伪的黎明还尚未落下。

“亚拉莫尔、亚拉莫尔，收得到吗？” 关飞常的声音突然跳出来，吓了叶知因她们一跳，亚拉莫尔从叶知因的身上拿出通讯器，看着那个通讯器。

“你还记得我？” 亚拉莫尔的心在颤抖。

“不，不，当然不记得，我只是趁着闲的时候，胡乱翻找那些通讯器里阵亡士兵的录音和情报，想要多抓住几根救命稻草，直到我听到了那个军医的的报告，把你们送往高塔，想必高塔变成这副模样，是你们做的吧。” 关飞常像是找到了希望一样，想要让她过来，语气近乎乞求。

“你可能不会信，觉得我在说谎，我杀了高塔里的几亿人，这个乱世，也是因为高塔的灭亡造就的，高塔里的人就是要逃离这个世界的懦夫，用我们的苦难养活他们的畜生。”

亚拉莫尔淡然的说着那些话，叶知因也有些心酸，这些话背后是多少愤怒和苦难换来的冷静与稳重，自己第一次见到亚拉莫尔的时候，她还有属于正常人应该有的一切，而不是这样的怪胎。

“虽然有些极端，但我依旧要赞赏你的行为，你们有没有时间来援助我们？我们要炸塌高塔，让高塔倒入海洋里面去。” 关飞常对亚拉莫尔郑重的说。

“有，我看得见你们的战场，很快就能赶到，需要我做什么呢？”

“以你的力量，将高塔周围的敌人清空，我们很快就推进过来，然后你只要和我们的士兵保障那些运输车的存在就好了。” 关飞常说道，“至于报酬的事情不是问题，亚拉莫尔。”

“报酬吗，我希望我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不会被称之为英雄，而是恶人，把我描绘成罪人、恶人，杀人不眨眼的混蛋，让我心安理得的过下去，高塔的那些人…也是生命，只不过背负了一种原罪。”

亚拉莫尔打开窗户，扭头对叶知因伸出自己的手，“依娜，丝塔尔，叶知因，一起走吧，去高塔附近帮助他们。”

“那可不一定，亚拉莫尔，你的行为在高塔里，看见的只有高塔的人们，现在你的行为在大家的面前，人们会记住你的行为，可不是靠宣传就行的。” 关飞常在通讯里对亚拉莫尔说，亚拉莫尔低下头，身后张开无数粉色的流体，喷涌着散发出灿烂的光辉，拉着叶知因一飞冲天。

“那就记住吧，让世界见证这一刻，其名为亚拉莫尔。” 亚拉莫尔身边的万物都在模糊，划破这个血色的天空，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道粉色的幻影拖尾。

穿透阴霾的云层，割开那些迎面而来的飞龙，那种感觉来了。

“叶知因！依娜，丝塔尔！她来了！” 亚拉莫尔切换时空躲开定滞立场，朝着未知的天空挥出对入侵者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击，金色的流体与粉色的流体交织将天空划破一道血痕。

“噔噔噔噔噔！” 飞机的机炮射向那道血痕，流出更多的血液，依娜展开银色河流防御的时候，回头看向那三架飞机，达利克与亚拉莫尔她们对视。

“喔，我还是喜欢这一幕。” 丝塔尔摘下星星，扔向天空，穿上周破晓的衣服，拔出白泽刀，蔚蓝色的瞳孔望向前方。

“让入侵者看看英国……我们世界的空军！现在是放弃国籍的时候了，像击溃法西斯那样。” 达利克驱动飞机，带领剩下的两位学生，朝着那道血痕射击，在空中翩翩起舞。

血痕中冲出一头巨大的血老鼠，亚拉莫尔握紧剑刃，这是亚拉莫尔赋予她的……实体，亚拉莫尔向前猛挥切断人形老鼠的手脚，她也在改变自己的形态，变回亚拉莫尔之前想象过的巨大人形，全身都是无数的星河，成千上万个黑洞在天空中浮现，将重力倒置，让万物都浮向天空。

“在重力影响到后续的那些单位之前击溃她，叶知因！” 亚拉莫尔冲向那个巨大的人形，黑洞中露出诸多死去世界河的一角，冲击向四个人。

依娜挥出全部的河流展开巨大的银色墙壁，叶知因也一起抵住，丝塔尔和亚拉莫尔绕过墙壁，丝塔尔手中握紧白泽刀，亚拉莫尔攥紧黑色的剑锋，击碎那些陨石与星云。

世间的一切化作虚无，被托尔特希斯聚集，吸收入剑刃之中，白泽刀凝聚天地的力量，那些蓝色的光华在白泽刀上聚集，分别从两侧劈去。

“世界的命运与未来，皆由众生尽数掌握且开拓！”

“给我去死吧！”

那些黑洞被切开，达利克驾驶飞机率领最后的学生像是古代的骑士一样飞向她的额头，倾尽最后的弹药，随后跳伞，三架飞机在她的额头爆炸，将她巨大的身形炸塌。

“哦呼！我可以和我的妻女吹这些牛逼！” 达利克忍着那些学生的牺牲打趣道，实际上嘴里还是带着哭腔和颤抖，浑身都是汗水。

“依娜和叶知因护送他们三个回到大部队去，我和丝塔尔继续向前推进，她还没有死，跑了！” 亚拉莫尔命令依娜和叶知因，和丝塔尔继续向前追逐，那庞大的身形已然消散。

她的生命为了这副身躯消耗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要乘胜追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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