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的孩子最有趣，他们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小脑瓜也止不住乱想，而他们那往往拥有的玻璃心——即使碎了，也并不轰轰烈烈。

抄的还是写的，你告诉我

星期五正午十二点，附小沉浸在周末放假即将的喜悦中。

“哎，夏万语，为什么我和你做同桌，你的语数英都是满分，我却低的不像样子啊？”桌子上杂乱的摆着课本，一个扎着高马尾，新月眉的小女孩百无聊赖的趴在上面，抱怨着命运的不公。

“嗯……”万语低头思索，“要上课好好听讲，认真做笔记，写作业也不可以糊弄…这些小静都做到了吗？”“哎呀呀，你怎么和我妈妈一样烦人。”叶嘉静猛然坐起——她可一点都不好静。

“万语，你说你的话为什么这么少啊？”叶嘉静伸着懒腰：“你不是叫夏万语吗～这样是找不到男朋友的哦～”万语脸颊红起来，缓缓将笔放下：“万语，是我姐姐给我起的…我自己也很喜欢……”她揉捏着雪白的针织毛衣上的绣花——淡淡的粉色并不争艳，在一片“空白”中不显突兀。

是姐姐缝上去的。

“哎，你为什么要拒绝王宇轩的表白啊，他可是第一哦～”见夏万语并不说话，她自己又稍微纠正了一下：“好吧，是在你转过来之前……”

夏万语，八岁，原本就读于实验小学。在小学学习中还跳了一级。附小是市重点小学，但每次联考时第一总被实验小学的她断崖式夺取，市教育第一的小学面子上并不好看，于是便利用“手段”将夏万语捞了过来。

“我不想牵扯这些事情……也不愿意接受…”夏万语抬起头，晶亮的眸子里倒映着上节课的板书。“我不太明白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叶嘉静被她绕晕了“你就是不喜欢他吧，难道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夏万语猛地一怔

她有喜欢的人吗？

“哎呦呦呦呦呦～”嘉静看出来“快点说，几班的？有多高？谁追谁啊？你们……”“不是这样的！”万语有些着急

“那是那样？是不是万语妹妹不会谈恋爱啊～要我教你吗～”“不要啦……”“哎呀，早点去吃午饭了，我们一起去吃石锅拌饭好不好……”

拒绝了来自叶嘉静独特的邀请，夏万语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徘徊，前面就是姐姐的办公室。原本很容易进入的房间在今天成了她迟迟无法打开的门。一句话，万语在心中反复品味。总感觉姐姐今天的语气不太对。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说话呢？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月份已经来到11月中旬，相比较在冰冷的走廊里站着，她还是决定鼓起勇气，迈进办公室。

“请进。”听见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夏泫已经明白是谁。她稍稍理了一下摆在桌上的教案，准备迎接万语的到来。一般来说，按照夏泫的性格，每次万语来办公室，她都会给她放一些小零食，或引出话题，或仅仅出于对女孩的疼爱。但这次她想直接开门见山。

“万语，这次的满分是不是你考的？”夏泫的话直截了当，她自己意识到此刻她正像审视犯人一样盯着夏万语，她意识到这有些不妥，但对于作弊的问题，还是要严肃处理。

“我……”万语一怔，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因为你的成绩很好，所以从实验调到这里来就可以不用好好努力了？”持续而强有力的施压，是夏泫对于做错事的孩子通用的手段。“姐姐，我没有看别人的……”小朋友急的冒出了汗，“所有的题目都是我自己做的……万语真的没有看别人的试卷…”“现在已经有同学向我反映你考试时作弊的情况，那请万语同学解释一下，如果你没有干这件事，为什么会有别的同学来告诉我呢？”夏泫把手一摊“小语，姐姐知道你在学习上的实力，但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抱有侥幸心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守诚实”。

夏万语紧闭着嘴，低着头不敢看姐姐的眼睛。

“算了，反正下午也没有课了，你回家去吧”伴随着清脆的声响，一把钥匙被夏泫轻甩在桌上。“姐姐…不跟我一起回……”夏万语的音色中已经夹杂着轻微的鼻音，情感令泪腺的加速工作使她的眼球湿润。

“下午学校里要组织学校成绩前20名的同学进行学习方法的传授视频录制”夏泫面不改色“本来想给万语来着，不过既然万语的成绩存在着质疑，那么名额也没有给予的必要了”。说完这些，夏泫直径走向办公室的门口“不会太晚的，大约八九点钟姐姐就回来”。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办公室里没有别人了，安静的可怕。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我犯的错，不配你把我捡回来

姐姐，姐姐， 回家的路上，小朋友的心里一直在重复这个称呼。开门—换鞋—关门，看似日常的动作，夏万语做了近五分钟。在这个时候，一间大别墅内不可能有别人，而夏万语在关房门时很轻很轻。

像饿了两个星期没吃饭的人一样，夏万语掏出自己的卷子，反复观摩每一个题。

她抄了别人的吗？没有。她看了别人的吗？没有。她全都会做吗？是的。

“ 当许多人或一个权威的人士与你认为的相反时，那么即使你是对的，也往往被划为错的。”

“我是不是真的作弊了？”夏万语审视着自己，她把自己搅糊涂了。

不知道，也许……自己真的看了吧。

———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真是个坏孩子，野孩子，做不到诚实守信，没一点教养！你配住这么大的房子吗？这个房子姐姐不是说是给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住的吗？你一点都不可爱，你丑陋，自负，没有信用。当年她在雨天把你捡来就是脏了她的手！！

夏万语害怕这种声音，在以前，她听到这种声音时还能逃避，但现在，她连远离声源都做不到。

她好害怕，心脏跳的好快，她躲进了衣柜里。夏万语怕黑，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藏到衣柜里面。

衣柜里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万语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该怎么办…”她轻轻抽噎着，稚嫩的脸早已哭成小花猫。衣柜里有姐姐的味道，她下意识想借姐姐的衣袖去擦，但她不敢。

“求求姐姐……别扔了我……”

真实？虚伪？我愧疚，颠倒黑白

夏泫心里突然一紧，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是不是太过分了”，夏泫心里这样想着，只是一次考试，好像这样对一个小孩子真的有一点……

“哎呀要我怎么说嘛～”一个稚嫩有骄傲的声音传来，“王宇轩同学，虽然你这次是第一，但请你端正态度，一时的好成绩只能代表过去，好好的拍学习方法宣传视频.”梁老师的无奈之声紧接着他的，而这并没有令他的翘着的尾巴耷拉下去。

“切，我以前就是第一，现在也是！”王宇轩嘟着嘴，“不是说夏万语很厉害吗，现在来看也不过如此嘛～”

“毕竟，最初的总是最好的嘛～”梁老师直摇头，果然男孩子总是作一点的。

“这个小孩太容易骄傲了。”梁芮泞快步走到夏泫面前，扭头看着和其他同学聊的正欢的王宇轩。“太浮躁，性格上还是比不过你家万语。”

夏泫轻吸一口气“小孩子嘛，还早。”她出神的看着窗边摇曳的树枝，注意力不禁转移到了一旁学生的谈话上。

“宇轩你咋这么厉害啊，吧那个实验来的都考过了！”“卧槽，咱王哥随随便便一写都比我做一个小时考的高”“什么呀，他踩一脚都赶我做半小时”

……

“小孩子……”听到这幼稚的发言，夏泫心里发笑。再次抬头望见天边的云彩，不似昨天一样优美，而是阴云密布。

忽然心里一紧。

怎么回事？

“唉王哥，说起来夏万语居然连你的表白都敢拒？！”王宇轩轻轻叹气“唉，没办法。可能她还没有意识到和我在一起有多么值得吧！”“就是王哥要颜值有颜值，要成绩还有成绩。那女孩瞎了眼了。”

王宇航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女孩儿啊，也罢了，反正她浑身上下对我有用的，只有她的成绩。”

“什么？”“王哥，这什么意思？你还能抄她的吗？”

“我跟你们，说来这里的，咱们肯定都是成绩比较靠前的”王宇轩一本正经：“咱们肯定到时候都在第一考场考试，要是你们谁旁边坐着夏万语就注意点，就她那傻缺写题习惯是一点都不防备，那写完一面直接就把答题卡怼到你面前，你不抄都对不起她……”

夏泫大脑发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真的吗？王哥”“哎，这法确实挺好用的，下回我也试试”。

鬼话！

夏泫默默的走到梁老师身边“今天就先麻烦梁老师了”

“哎？夏老师不陪陪孩子们吗？”“不了”

“我有更乖的小孩要陪。”

黯淡的凌晨……你见过吗？

我不记得在外面一个人过了多久。记得天气由热变冷，再由冷变成热。如今想起姐姐教过的词语，应该是季节变换吧。

蛋糕好像没有捡到过，面包也没有……但是香香的，很好吃的是鸡蛋，嗯……还有肉肉好像也发现过……

万语不喜欢下雨，那样身上都会湿湿的……也不喜欢冬天……好像和自己一样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冬天……

真的很冷，不喜欢…

看夜景，对于小万语来说并不稀罕。沦落街头，晚上的济州不知已经看过多少万次。没有人给她说话，所有人看她的时候，眼睛好像都是一个样子。一开始她还想要去讨要一些东西，后来慢慢的发现，没有人愿意理她。

“妈妈，这个小姐姐身上为什么这么脏啊？”

“哪里来的野孩子？离我家儿子远点！”

“这个小孩是谁家的？”

“你身上的味道好奇怪，别离我这么近。”

是我的错吗？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和我一起玩？我的错，在哪里呢？

纤纤素手，洁白的外套，牵起了她坠落的心。

“要不要…跟我回家呢～？”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在如此脏乱的环境下，眼睛还是干净的。

无意间走过一个小巷，你缩在墙角。

小小的身子发着抖，微微露出的眼角透露着恐惧和敌意。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如是说着，拿出纸巾轻轻擦干你的双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包，掏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糕点，轻轻递到你的手里。

我看着你的狼吞虎咽，心里打了算盘。是就此报警，还是另辟蹊径？

你可怜的眼神望着我。纯黑色的瞳孔倒映出了我的模样。就算是把你送到孤儿院，如此缺爱也会造就不完整的你。

我不愿看着这一切发生，你明明那么好看。

“愿意跟姐姐回家吗？”

以后想哭，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姐姐怀里哦～

“万语？”夏泫打开家门。房间静静的，好像没有人来过。

怎么会……是还没回来吗？

不可能的，小万语平时都很乖，不会乱跑，现在肯定已经在家里了。夏泫眉头一皱，看来今天的批评有点过火了。

更多时候，语言根本无法胜过行动。夏泫没有一遍一遍的喊，而是慢慢的找了起来。找这个让她感到抱歉，感到羞愧的女孩。

闭上眼睛仔细听，一抽一抽的是从右面的房间传来的。夏轩踮起脚，轻轻推门进去。自己的妹妹喜欢呆在哪里，她心知肚明。

夏万语因为曾经的种种，比较缺乏安全感。衣柜是夏万语第二喜欢的地方。第一就是姐姐的怀里。

“吱呀～”衣柜的门被轻轻打开，不出所料，夏泫在杂乱的衣服堆里剥出一个小哭包来。小小的，缩成团，呆在角落里。一把摁到自己的怀里之后，夏泫和夏万语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剧烈的哭泣也基本上停止，只剩下像是伤心又像是撒娇的抽噎。

“万语……”夏泫轻轻地抱起她，小孩的脸紧紧贴在她的怀里，小手也攥着她的衣襟。

反正是自己惹哭的，怎么说都得自己哄。夏泫的手轻轻安抚这夏万语的后背，捋着她柔软的头发。“对不起哦，小万语…”夏泫咬着万语的耳朵：“姐姐……相信着别的小朋友，没有相信你……”夏万语还是把头埋在夏泫怀里不过夏泫知道她在听：“却忘了…我的小朋友是最棒的。”

“还不愿意抬头看看姐姐？”坐在床上的夏泫低头看着怀里的夏万语，伸手轻轻逗弄她的脸蛋。

“呜………”怀里的人儿轻轻呜咽，有些潮的发丝胡乱的贴在小孩的额头，“应该是哭的……”夏泫想。许久之后，万语慢慢抬头，对上了姐姐温柔又心疼的眼神。

“姐姐……”万语嘴巴动了动，“对不起……呜…对不起…我……我”“好了好了小语，不怪你，是怪姐姐……”夏泫打断她，温柔的嗓音让万语听了有些迷糊。

“都过去了，好吗？”说完，她轻轻在孩子的额头上一吻。“姐姐说过会相信你的，这次是姐姐不好，一直想着让小语不要学坏’，却忘了我的小语本身就是好孩子”。听着夏泫自责，万语这时也反劝：“不是姐姐的错，如果我当时好好看自己的卷子…就不会让他们抄到……”这不合理的劝说让夏泫心里又是一紧，这样的话无疑是在将错误全部归结到无辜的小万语身上。

“干脆就这吧……”在互相劝的话可能宇宙爆炸都是这小孩的错了。夏泫轻轻抱起万语，现在她已经不希望小语再去想这事了，如果追忆一件事的代价，是将伴有剧痛的伤疤撕开，且得不到任何正向反馈，那么这么做就是没有意义的。

“都哭成小花猫了～”夏泫轻轻吻去残存在小朋友眼角的泪花，“要不，跟姐姐先洗澡？”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午夜时分，街道外清净的有些可怕。夏泫特意在买房时选了这里，她睡觉很浅，一有动静就醒；而万语因为以前在外流浪的原因很害怕大动静。所以这个房子可以说是所谓一举两得。“嗯……”怀里的人传来异样，紧紧皱着眉头。夏泫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又将她往怀里搂了搂。

“姐姐……，”夏万语梦呓：“别走……”“傻丫头……”夏泫心疼的拍着万语的后背，感到丝丝潮意，“后背都汗湿了……”眼前的小孩还是依然不安着，这让她有些惊慌，一般这种情况她只需要把万语搂在怀里，轻轻的哄一会儿，一切就会归于正常。今天这种情况恐怕是白天的事情对她刺激太大了。

该怎么办呢？夏泫一筹莫展。突然忆起听家里父母说自己在孩提时代怕黑时，妈妈就曾掀起自己的上衣，像小时候喂她奶一样任她裹着。想起儿时的种种，夏泫的脸上不禁一红，“这……会奏效吗，”伴随着自己的小小疑惑，万语的眉头又紧紧的皱了皱。“管不了这么多了……”伴随着衣物与皮肤的摩擦声，夏泫解开了上衣的扣子。皎洁的月光撒在又这明显起伏的山丘，一双修手抱着小孩慢慢向着自己胸前凑近。

轻轻触碰嘴唇了许久，出乎自己的意料，万语竟然不自觉的张开了嘴。一口含住了那一抹精致的粉红。“嗯～”不知道是因为特殊的触感，还是因为问题得到解决的舒畅，夏泫发出了令自己诧异的喘息。“欸，原来会这么舒服嘛～”夏泫自言自语，想着自己儿时也是这样吮吸自己妈妈的，难道说自己的妈妈也有这方面特殊的见解？

原本躁动的气息慢慢趋于平静，焦躁不安的小万语也终于停下不安的梦话，取而代之的是嘴巴时不时吮吸的动作。

月光高洁，将这羞涩又荒诞的一切变得神圣。

事后

“姐姐……”清晨的阳光阳光洒下，已是秋分时节，太阳直射点位于南纬23度26分，济州的风也越吹越凉。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夏万语在不放假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和姐姐一起窝在床上。

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先是对上了姐姐温柔的眼神，后来的目光，就定在了，还没有来得及扣上扣子的上衣。“姐……姐……”万语脸红红的：“是……是不是不小心蹭开了？我帮你扣上……”小万语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细短的小手笨拙的帮夏泫扣上扣子。“这一个…好难扣……”再扣最后一个的时候，万语犯了难，这个扣子好像在和自己较劲，时时不愿意进入那个扣眼。万语认真的吐出了自己的小舌头，冷不丁的舔到了自己的嘴唇。“欸…为什么……是甜甜的……”万语一愣，慢慢抬头看着姐姐。“哎呀呀，可能是没擦干净吧，小语嘴上还有奶渍……”夏泫温柔地笑笑，从床头柜上取出湿巾，轻轻的按了按万语的嘴角。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后万语脸羞的通红。“哎呀哎呀没关系的啦”姐姐轻轻抚摸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妹妹，“姐姐以前也这样吃过自己妈妈的，所以就想到用这个方法啦～”“即使是这么说也会很羞人啊”夏万语还是趴在夏泫身上，肉肉的小脸蛋因轻柔的挤压而鼓了起来。“而且昨天晚上小语在吃的时候，表情可不是像现在这样严肃哦～就像是一直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一样”说着，她轻轻的靠近万语的小脸：“你怕不是，很早以前就想这样干了吧？”“才……才不是呢，坏姐姐！”万语着急的反驳，脸憋的通红。

“欸，果然那是不喜欢嘛，那以后姐姐就不这样做了”。

“不要，不……”

“刚刚不是很抵触吗……”

“嗯……”

…………………

“所以……小语是把我认成是妈妈了？”夏泫抵着万语的额头，“嗯…”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夏泫温柔的脸上微微一笑。

“那以后请多多指教了，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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