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机场

对玛丽莎而言，欧洲的天气要比亚洲理想多了，这里有着足够的日照和晴天，降水也处于合理的范围内，尽管在中国的旅行让她切身体验到了一些不被大众所采信的东方秘术，但最让玛丽莎难以接受的还是中国东南部那极为阴郁、潮湿的天气。她接起了经纪人的来电，公司已经结束了她的度假时间，电话那头的经纪人似乎对玛丽莎擅自延长度假时间很不满意，操着一口意大利脏话喋喋不休，原定的十五天的假期被玛丽莎足足拖延到了一个月。这当然不是玛丽莎自己愿意这么做的，在所有随行人员都没看见的地方，她被名为阿鬼的神秘东方女人反复折磨，如同一个性玩具一样反复压榨调教，为了逃离这地狱般的地方，她必须学会服从。

“好的…好的。”玛丽莎在公用电话亭敷衍着经纪人的询问，她是个急性子的人，性格暴躁而且四肢发达，但此时却极力摆出一副好语气来回答对方的提问，不敢显露出任何一丝抱怨。那些经纪人都直属于上层的老板们，玛丽莎知道自己的旅程延期已经引起了上头的不满，但她此时也只能仰仗于那些人的关系与人脉，以此保持在比赛场上的人气。

一群人站在玛丽莎的背后，他们大部分是负责向导的当地员工、摄影师以及负责玛丽莎生活饮食、训练起居的教练，这样的配置几乎和那些明星摔角手相当，但大多数时候这些人对于玛丽莎的训练和生活并不过问。尽管玛丽莎对那些财团老板百依百顺，但她在自己的训练上仍然有着话语权和自由选择权，她恪守着古代战士训练的方法，那些在现代人眼里看来极度野蛮、对身体有损伤的潘克拉辛和搏斗术被她奉为王牌训练方法，当然也只有玛丽莎那种如肉墙一般厚实的身体才能顶得住，她的天赋要比任何人类都强上好几倍，即使是经历了来自阿鬼的地狱折磨，她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快。大量的蛋白质摄入和睡眠，肉体状态仅仅三四天就恢复如初。

阿鬼在那些人的背后站着，她换上了一身较为合群的紫色旗袍，看上去就像一个中式的典雅女子，散发着淡淡的如同女鬼一般的怨气与诅咒感，浑身上下写着生人勿近。冰冷的疏远感让其他人都下意识地远离了她一点，那些手提摄像机的摄影师一边忙着制作玛丽莎的旅行视频，一边抬头偷偷打量着这个来自东方的奇女子，如此高挑的身材曲线在整个欧洲都很难找到，散发着一种亚洲尤其是中国风格的神秘美感，但每当看到阿鬼那张惨白、可怖的脸，这些男人就被吓得欲望全无，更别提被那双眼睛冷冷地扫视一下了，略带狰狞的视线眺过这些人的身体，一阵寒意立马从背后爬上来，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没人敢过问这位女子的身份，不过猜测的说法早就在人群里传开了，有些人大胆地认为玛丽莎在神秘的东方水乡邂逅了一位风格迥异的美女，当然这个风格迥异并不是什么褒义词，以欧洲人的审美来看，这种美与恐怖合二为一的形式实在是太少见了。除了这种浪漫故事的猜测，更多人还是认为玛丽莎单纯只是在泡温泉中一时兴起睡了温泉旅馆的老板，然后像个亚洲妓女一样带回去，给这乡里巴人开开眼界，看看欧洲的繁华世界。

阿鬼自然也能察觉到这些试探的眼神，她并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玛丽莎身上，那个极为魁梧，只能在电话亭外面接电话的身影。此刻她的手中握有玛丽莎那些令人愉快的小秘密，也享有这个强壮玩具的耿耿忠心，只不过玛丽莎并非是她的终极目标，她的目标是为了那些更强大的对手，让自己的流派能够站立在阳光之下，而非浸泡在世界一角的温暖水乡里。

“我知道了…今晚就到。”玛丽莎挂了电话，开车回那不勒斯的旅馆。阿鬼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腰边挂着一个在机场买的新包。这些皮质的好东西在阿鬼所在的乡村可不多见，至少这些奢侈的欧洲人在装饰品上毫不吝啬，黑色的皮包上装点了好几颗小钻石。包里装着很多阿鬼感兴趣的东西，比如那些奇特的香料香水，这些都可以作为调制新毒药的原料配方，不过阿鬼不会自掏腰包的，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她威逼着玛丽莎买下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鬼非常欣赏那些珠宝设计师和时尚品鉴家的天赋，尽管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和危险的毒药和黑紫色的阴沉物质打交道，但这不影响她对明亮的喜爱。

那不勒斯的街道到处张贴着大型海报，上面是一个粉色长发、戴着墨镜的风骚女人，穿着法式的长裙，配上繁复的金银饰品。这些海报是为了宣传即将在那不勒斯开放的时髦艺术品展览，就在市中心的会展中心，海报上的女人是享誉整个欧洲的年轻珠宝设计师曼侬，同时也是巴黎红毯的名模。

“这家伙还不错嘛~”趁着停车，阿鬼仔细瞅了一眼那张海报，那个法国女人面容极为性感，有着高卢女人的风韵，挺拔的鼻梁和厚实饱满的嘴唇，以及完美的脸部轮廓，每个五官都在散发魅力和性张力，几乎是每个欧洲男人的理想型，那女人的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似乎是一半天真纯粹、一半热辣似火。

玛丽莎瞥了一眼窗外，漫不经心地说：“一个超模而已，长得好看点运气也不错。”

阿鬼看着她的表情，立刻就嗅到了些什么。玛丽莎显然是个不会伪装的人，她的语气太过平淡、若无其事了。这么魅力四射的女人，谁看见了都会附和一声，但若是反其道而行，偏偏说这女人只是运气好点，就显得有点欲盖弥彰了。

“看来她不是你的菜~”阿鬼微微一笑，“不过还要多谢你的慷慨呢……”，她阴冷地一笑，半开玩笑地指了指自己的包，这语气中略带着威胁，似乎在告诉玛丽莎必须满足自己的要求才行。玛丽莎转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仍然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这些消费根本不算什么。她不止是个给财团老板打工的格斗家，在老板们的支持下，她名下还有一个自己的运动品牌，主要是开设健身房以及售卖运动护具，同时还有大量的周边产品被设计出来并以此盈利。这些钱大部分是流进了老板们的账户里，玛丽莎对此没什么怨言，仅仅是分红也足够让她应付得了这些小小的奢侈品了。玛丽莎并没有对这位年轻天才设计师有什么偏见，只不过这个收费不菲的大明星在审美上有着极为独断的想法，她排斥那些她认为不美丽的因素，从不尊重金主们自己的意见。然而就她这样的性格，背后仍然有不少财团愿意支持她大放光彩，于是这位曼侬小姐就愈加目中无人，即便是玛丽莎也不得不在老板们的授意下和这位有着美丽假笑的小姐接触，并且还要去她最讨厌的社交酒会，穿着令人难受、束手束脚的超级大码礼服，适应着去听上流社会装腔作势、冠冕堂皇的好词。然而那天的交谈并未有一个理想的结果，两人不欢而散，外界对于二者的合作关系则众说纷纭。

玛丽莎开车穿过了那不勒斯的城区，到了城郊的宾馆里。这座宾馆早就被财团包下了，专门用作选手们的休息场所。玛丽莎出入这里甚至不需要任何证明，她带着阿鬼径直来到二十层，已经远离了底下的那些廉价选手，这里的一整层都属于玛丽莎一个人。客厅的墙纸是黑底镶金的意大利花纹，地板铺着毛呢毯子，同样走的是黑金色的纹路，墙上挂着玛丽莎的定妆照以及宣传海报，桌子椅子上还有未干的酒精，显然刚刚被打扫过。

“住的不错~但是太浮华了，西方人的做派。”阿鬼扫了一眼四周，这些装潢对于普通人来说堪称顶级豪华，但她却完全不感兴趣。“只有奢华宏大的外表…却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力……”，她慢慢走过去，把手指放在玛丽莎腹部，挑动了一下。

“嗯…那就是吧……”玛丽莎身体一颤，显得有些不安。每当阿鬼做出些什么贴近的动作，意味着她的肉体将会经受前所未有的考验。但她却不敢开口问，因为一旦答错了某些提问，面前这个女人就会以某种手段惩罚她，这个东方的神秘阴影就像是潘多拉魔盒里的魔鬼，一旦放出来就难以摆脱。现在这个东方女鬼盯上了她，并且把魔爪伸到了她的身边，在她的身上留下了致命的缺陷——那些毒药仍然没有被解除，那是一种蛊毒，一种活体的毒药，在人的肉体中不断繁殖，吸取人的养分。玛丽莎仍然能看起来气色不错只是因为阿鬼每天都给她配发定量的解药，用以抑制那些疯狂繁衍的蛊毒。但玛丽莎很清楚自己无法摆脱这种束缚，无论她的肌肉是如何强壮……

“放心……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阿鬼眯起眼一笑，“我们的赌约还没完成呢……”

“我知道……”玛丽莎此时说话显得非常没有底气，因为无论是肉体还是名誉都被阿鬼牢牢抓在手上，她只能对阿鬼的所有要求忍气吞声。为了不让公司得知异样，她甚至推辞掉了每个月的体检，因为比起阿鬼，玛丽莎觉得那些资本大亨可能相对更有人性一点。

餐车停在了门口，五六个餐盘盖着，微微冒着热气。玛丽莎向来对意大利人的菜式不感兴趣，大概又是腊肠、面条一类的东西，但在远东体验了一下异国菜系之后，她对这种极为油腻的肉食重新唤起了兴趣。她揭开盘子，却发现最中间装着的并非是冷盘，而是一封信。玛丽莎还在愣神，阿鬼已经一把拿走了信，用手指撕开火漆扒出里面的信纸。这是封写的极为工整的匿名信，是用花体英文写的。

“啧……写得也太花了。”阿鬼把信丢给玛丽莎，“自己看吧。”

玛丽莎嘴里还叼着几根面条，她仔细看完了上面的要求，摆出一副无语的表情，“不去…这种胆小的无名之辈，没必要搭理。”

她实在是没必要接受这种恶作剧一般的挑战，谁都知道她玛丽莎是强悍的战士，哪怕想要扳倒她来出名的家伙也会迫不及待地自报家门，而不会像信上那样邀请她进行一次匿名的友谊赛。要是她真的接受了，大概遇到的也是个异想天开的家伙。

“不行，你得去~我帮你接受了。”阿鬼拿起桌上的笔沾了点墨水，在信纸上潦草地写下一个“accepted”，然后叠放在信封上面，一会儿服务生就会把回信原路寄回去。

“别！”玛丽莎想阻止阿鬼，但阿鬼已经写完了，她吹干墨水后把信封放了回去，然后给了玛丽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玛丽莎的日程安排其实已经被经纪人安排得满满当当了，这样一来她又得打乱既定的日程安排，免不了会惹经纪人和上面的老板生气，再说她现在也不是什么顶流，还得仰仗那些人的造势才行。她满肚子的不爽被阿鬼一个眼神就顶了回去，阿鬼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似乎是对玛丽莎顶嘴的警告。

“注意你说的话~”阿鬼说到，“那些经纪人和助手不会让你更好~但要是顺着我的话，我可能还会大发慈悲。”她俯下身在玛丽莎面前的日历上圈出了一天，然后看向她。“我可是比那些助理教练强多了…你不该怀疑我。”她凑近一点，用眯眯眼看着玛丽莎，表情比刚才还要严肃一点，她修长的手指划过玛丽莎的脖颈，“你的身体应该知道我有多大能耐…”

玛丽莎紧张地咽了一下，但阿鬼似乎并没有闲心在这里惩罚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脸，“推掉那些没用的教练~这几天我会负责你的训练。”，她把那封潦草的回信放在信封上面，扫了一眼餐车上琳琅满目的西式料理，“没有中式的么……？”阿鬼难得露出了一些愁容。

半个月前的首尔

一场盛大的艺术展览刚刚在首尔闭幕，各界社交名流在世界大厦出席了闭幕仪式和晚宴，其中还包括政党代表和商界代表，当然还有法国主办方的代表团，年轻靓丽的天才设计师曼侬第一次在亚洲的展览会上展示了自己的作品。比起她挂在展台中的项链与耳坠，更值得关注的是她那别具一格的服装品味、以及她惊人的美貌。奢侈品和金银珠宝似乎已经不能让那些成功人士低头，但曼侬的美貌却能让每位男士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曼侬对这些亚洲男人不感兴趣，她只是用近乎完美的假笑应付着，晃动着手上的香槟朝着每个宾客点头致意，那些人一边夸赞着她的美学天赋，一边用猥琐的余光打量着她姣好的身材，曼侬虽然感到不爽，但还是强皱着眉头回应着，她知道自己的最大卖点并非艺术品而是她的容貌与身材，几乎是被艺术协会当成头牌来使。她穿着白色的长裙，扎起粉色的头发，用力装得淑女一点，给这些人留下对法国艳女的想象空间。

十点多的时候，晚宴已经接近尾声，大量的轿车集中在大厦楼下，短短十分钟后就让这些名流政客撤得无影无踪。整栋大楼也只剩下会场还亮着灯。留下了一地的花瓣和气球碎片，曼侬站在后台，她已经换上一套宽松短打的柔术道服，胸口敞开着，白皙的皮肤露出来，完全不像是个保守的淑女，里面是一件极为前卫的深蓝色裹胸，包裹住了她那性感到令所有人倾心的丰实乳房，下半身是一件蓝紫色的紧身中裤，健身房的那种款式，完全勾勒出性感的臀腿曲线，甚至还在大腿根侧面开了两个镂空，一直延伸到极为敏感的位置。她把头发放开，披上紫色的披肩，长舒一口气，似乎这一刻才终于得到了天性解放，和方才的白裙淑女判若两人。

曼侬沿着安全通道往上走，似乎没有人关心会场是否清空，只剩下几个清洁工还在打扫狂欢晚宴后的地面。宴会在四十二层，而天台在四十五层，曼侬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十点五十分，她提前十分钟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等待一个接头人的出现。站在这座高楼上能够看清整个首尔的地面，她不由得裹紧了一点自己的外套。

到了十一点整，她紧紧盯着那扇门，但并没有人走上来，门洞里还是黑漆漆地一片，只有紧急通道四个绿莹莹的大字，于是她又看了看手机，确定对方的留言确实是这里。

“嗨……法国的小曼侬……”在曼侬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幽幽的女声，她被吓得一激灵，她的那位接头人正抓着天台的栏杆，站在墙檐上，背后就是百米高空。这个穿着黑紫色紧身衣的女人有着极为姣好的身材，但或许吸引曼侬的只是这款紧身衣的样式和配色，全然一只黑蜘蛛的样子，和暗夜中的大楼融为一体，她此时双手抓着栏杆，轻巧地勾起双脚，将自己的身体平稳地固定在那根铁栏杆上，那颇有曲线的丰臀像蜘蛛的后躯一般，危险而魅力无穷。“很受欢迎啊…”，对方有着一股韩国人的口音，看面容像是个非主流少女，但却拥有极为高超的肉体素质，这让身为芭蕾舞者的曼侬十分欣赏。

“韩·蛛莉，真是杀手做派，你平时就是这样猎杀的吧。”曼侬靠在栏杆边上说到，她对这个毒蜘蛛并不害怕，至少这位神秘的杀手能够接受她的邀请前来见面已经出乎了曼侬的意料了。

“好了……我可不是来找大明星要签名的，有什么就说吧。”蛛莉略感无聊地歪了歪头，她用一只手勾着栏杆，另一只手从贴身袋中拿出手机，似乎接下来的事情并不重要。

“你们还真是心急，好吧。”曼侬也拿出手机，播放起一段录像，“这家伙，你认识她吧？”

“啊啊……是那个大个子野兽女，叫什么来着……”蛛莉皱了皱眉，“玛丽莎……？”

“没错，是你上场比赛的对手。我看了你们俩的比赛，那场比赛你打得很精彩。”曼侬微微一笑，试图让蛛莉认真一点。

“你们法国人真是会恭维人啊…不过那家伙确实不好对付。”蛛莉依然漫不经心低头看着手机，曼侬的社交话术对她这种铁石心肠的杀手没什么作用，“你要恭维我的话…倒不如开个价得了。”

曼侬收起了她的假笑，“我和这家伙有很大的过节，希望你帮我搞垮她。”她严肃地提议到，然后补充，“价格好商量。”

“喂……你是小女孩吗？我可不是你报复的工具，如果你要杀了她或者让她出丑，那也得有个令人愉快的理由吧！”蛛莉并没有像曼侬想象的那样见钱眼开，她更像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任性杀手，是否接单还得看她的心情是否愉快。“那种外强中干的大块头，来一百个我都不会感到一丝丝兴奋的。”

“我只需要你像那场比赛那样削弱她就可以了。”曼侬继续说到。

“我是个杀手，一个扭断别人脖子的……杀手。你懂杀手是什么意思吗？杀手就是！……杀手就是根本不会削弱敌人，也不会给他们下毒，更不会让她们像蠢货一样被展示。”蛛莉看起来有点癫狂，“你完全不理解我的职业啊法国小妞！做这些事情的是调教师！”她收起手机翻了进来，带着不愉快的语气说到，“就算你让我杀了她，生死相搏也是有很大风险的，即使再多的价钱我也不会那么做！哪怕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也不会。”她这样说到。

“好吧…我为我的误解道歉，但只要你能为我提供些建议…我愿意付出相应的对价。”曼侬试图安抚蛛莉的情绪，看起来这个年轻杀手对自己的职业很骄傲。

“你到底和这家伙有什么天大的仇恨，你的画展不是很赚钱么？”蛛莉打断她。

“这和钱没关系，她践踏了我对美学设计的尊严。”曼侬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个自大的希腊乡巴佬居然对我的设计指手画脚，我那么辛苦费力地当那个品牌的模特，花大量时间准备台词和拍摄，她居然轻巧地否定了我的创意？！我不能接受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这让我很不愉快！”

蛛莉显然被这种说辞打动了，她微微一笑，“啊~我明白了，总有些蠢货喜欢质疑专业人士的目光…并且打扰我们这种人的雅兴~对吧？”蛛莉是个任性行事的家伙，她对自己想做的事情毫不怀疑地坚持下去，甚至被她盯上的目标也会被她追到天涯海角，因此她非常能够理解执念的意义，她已经产生了共情。

曼侬点了点头，“我从来不喜欢用生死来解决问题，但我必须给那些不懂美学的家伙一个教训。”

“这点我们不同~我最喜欢用生死来解决问题了。”蛛莉的兴致又下去了一点，不过她还是耐心地补充到，“这种活不应该交给杀手来做，有很多调教官接受外界的委托，前提是你能联系到她们。看在你那么执着的份上……我就透露一些事情给你好了……”蛛莉狡黠一笑。

“已经有一位调教师盯上了她…并且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你肯定不知道这个该死的大块头私生活已经被搅乱成什么鬼样子了，如果你能联系上她的话，我想她肯定很乐意分享她的玩具。”蛛莉压低声音说到，她在说这些的时候怀揣着一颗敬畏之心，因为那些调教师来自各个不同的组织，尤其是涉及到东方的调教师时，更加要格外小心，在首尔的地下盘根错节着大大小小数十个东方秘术师帮会，他们不仅极为团结，手段还格外残忍。别说蛛莉这种独立杀手，就连佣兵组织都最好别找他们的麻烦。

“居然是这样……”曼侬感到惊讶，她不敢相信事情竟然发展得如此顺利，已经有人为她铺好了路，现在她只需要祈祷那位来得巧妙的调教师是个好说话的类型。

“我可以帮你引见做中间人的那个中国人…不过其他的就要看你自己了。”蛛莉拿出一颗泡泡糖递过去，放在曼侬手心里。“我会给你发信息的…无论怎么样，合作愉快吧。”她一仰头，越过栏杆纵身翻下，曼侬再去看的时候，只剩下漆黑的大楼玻璃和繁杂的夜色。

第二部分——阿鬼的一周特训

“好了，再做一组就停吧。”阿鬼摆弄着一束刚刚摘下的湿漉雏菊，用她的手指反复捻挑着花蕊，然而那花朵在碰到她剧毒的手指时便骤然枯萎了。她略感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玛丽莎说，“你要是想赢下来的话~就得专注于弥补自己的短板，而不是照顾那些肌肉……”

玛丽莎正在一个巨大的健身器械上推动着沉重的铁块，她的肌肉每一块都被调动起来，汗液浸湿她的运动背心，简直就像一个强壮的野兽。超过人类极限的重量可以最大限度地刺激玛丽莎的肌肉，并让她的身体素质维持在最佳，但同时这种重量训练对关节的损害是普通人类无法接受的。

“那你说……该怎么做？”玛丽莎把两条力臂停稳，站起身子擦了擦汗。

“等一下……到点才能告诉你。”阿鬼故作玄虚地看了看表，露出一个眯眯眼笑容。

玛丽莎疑惑地看着她，顿感身体有些灼热，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那汗湿的肌肉确实充血发胀着，这种肉眼可见的尺寸提升让玛丽莎很满意，但她却能感到自己的肌肉力量在下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她的肌肉，汗液越来越多地从皮肤中渗透出来，她变得更加敏感、虚弱。

“你的肌肉越是强大，那些小东西就会越兴奋~你最好别太用力。”阿鬼的手上托着一颗药丸，对着玛丽莎晃了晃，开始施展她的话术“在比赛那天我会给你双倍的缓释剂，我可不想看见你被打得落花流水。”

玛丽莎接过那颗药丸，就着水喝下去，顿感体内正常了许多，肌肉的虚弱也得以缓解。“谢……谢了……”，玛丽莎下意识地说了句谢谢，这令她感到很奇怪，她本不会主动感谢别人，面前这个面容惨白的女人正是对她下毒的元凶，也是不断胁迫她的家伙，然而玛丽莎此时却意外地对她萌生出了感激，任凭玛丽莎怎么想都不会明白，这正是调教师们令人捉摸不透的地方，她们一手拿着大棒一手又拿着糖果，两者兼用之后，甚至让玛丽莎这种可怜的受害者对她们的依赖、祈求大于憎恨了。

玛丽莎看着这个面孔，到现在依然捉摸不透阿鬼所求到底为何，但这个东方女人身上所蕴藏着的秘术或许能帮助她赢下这场比赛…只要能够维持现在的荣誉和地位，略微损失一些尊严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这样想着，然后问到：“你…有什么好的训练方法吗……？或者是什么药剂之类的…我觉得我没什么把握。”

“你之前不还在说那是个胆小的无名之辈么…拿他练练手又会怎么样呢？”阿鬼此时变得格外地耐心，一步步引导玛丽莎走向她的想法，“我会帮你赢下来的~放心好了。”，阿鬼说得很淡定，看上去已经有了十成把握。

“不过……你得按照我的方式来训练才行。”阿鬼笑了下，“依赖那些钢铁的器械只会让你更加笨重……”

玛丽莎是个笨拙的家伙，她虽然一身横肉强壮无比，但却对阿鬼提供的平衡性训练完全无法掌握，一周过去，阿鬼对她略感失望。

某天晚饭时间，阿鬼在宾馆门口见到了两个东方打扮的男人，穿着中山装一样的复古马褂，脸上有着好几道刀疤，“看起来就像看门狗一样。”，阿鬼是这样评价他们的。然而这两个男人并没有生气，只是放低姿态对阿鬼说明来意。

“方先生要见你。”其中一个男人说到。

“师傅……”阿鬼立刻警觉起来，她知道这是件值得认真对待的事情，于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没人看见他们正在接头。“你们接头也别选在这种地方呢…那不勒斯可没有多少华人。”

“别担心，请吧”两人已经在门口准备了一辆轿车，阿鬼略感不安地跟了上去。

车子在那不勒斯的城区里绕了半天，最后停在一家中餐馆门口。一家挂着大红灯笼，牌匾上刻着繁体中文的料理店，整个一楼挤得满满当当，坐满了当地人但却没有一个熟悉的亚洲面孔。阿鬼看着这个地方，认为这和她那位老顽童师傅的做派如出一辙。

“方先生在楼上包厢等着你。”两个男人没有跟着阿鬼一起上楼，而是留在餐馆门口望风。

这家中餐馆是个广东老板开的，楼上是茶楼的样式，楼下主要是卖些中式简餐早点，穿过竹制屏风，阿鬼见到了她的老师——方，正坐在一个采光不佳的包厢里，面前泡着一杯热腾腾的茶。

“好久不见，老师~还是这么爱喝这种浓茶……”阿鬼看到她曾经的老师后感到格外地放松，因为这位老师对她来说太过熟悉了，她的所有知识与理论都来自这位蛊毒术大师。她还注意到，在她的身边坐着一位年轻美丽的异国女子，有着一头靓丽的粉色长发。

“介绍一下……我的徒弟阿鬼。”方开口说话了，他的语气沉稳有力又略带一点油腔滑调，他的英文说得很好，几乎没什么东南亚口音，不过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是不免让阿鬼心里一惊，方的脸像个尖酸的小老头，锥子一样的下巴和一撮小胡子，一副小圆框的墨镜，身上则数十年如一日地穿着紫色道袍，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小老头此时平易近人地喝着茶，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也曾叱咤过地下世界——他是影罗的前任干部。不过自打阿鬼接手影罗的事情之后，他就越来越少露面了，只不过他还保留着大量的政治资源和地下人脉网，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中国佬。

“你好，我是曼侬。”曼侬直接朝着阿鬼伸出手。

阿鬼愣了一下，看了一下方先生，直到她的师傅给出回应才把手握了上去，在东方的礼仪中，被介绍的人是不能主动跳过介绍人的，显然曼侬并不了解这一点。但方显然不是那种拘小节的人，他笑了笑，伸手搭住阿鬼，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阿鬼注意到那只手上仍然走着青筋，流动着紫色的蛊毒，她便知道她的老师并未完全放下自己的野心，仍然日复一日地坚持着那些蛊毒术的传统，和毒虫们一起生活着。

“您这么晚找我过来，不是为了检查我的功课吧~”阿鬼有点紧张地舒展了一下手指，像之前一样，这位师傅总要检查她的手指是否被蛊毒完全浸泡侵蚀。

“承蒙这位小姐看得起我…托了些人脉费了点周折，想请我摆平一些事情……”方抬了抬手，示意曼侬自己说。随后他给阿鬼添了一杯茶。

“这么说…你想找那家伙的麻烦？”阿鬼皱了皱眉头，“我可以效劳……但我很奇怪的是，我没有看见中间人。”，她转向方，露出了一个质疑的眼神，以她这位师傅的做事风格来看，应该吧不会疏漏掉中间人这一环才对。“一个法国的天才艺术家，不可能不经过介绍就找到我们。”她笃定道。

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影罗是个见不得光的犯罪组织，所有的名流都唯恐避之不及，但同时，这个组织的影响力大得恐怖，赌博、色情产业、走私、毒品、谋杀甚至还包括邪教组织，这些组织内的干部终生都要贯彻谨慎的风格，在没有可靠中间人引荐的情况下，他们绝不露面。方拍了拍阿鬼的肩膀，示意对面的曼侬直言。

“她和你们影罗，有点过节。”曼侬保持镇定的面容，“不过我可以担保，这位中间人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毫无可能使我们的交易处于风险之中。”，她停顿了一下，看着阿鬼仍不太放心的表情便继续补充，“我在法国有着自己的产业和艺术展，我比你们更加担心这种风险。”

“既然你这么手眼通天，何不让那些政要来处理这些事情呢？”阿鬼继续问到，她对这个大胭脂马一样的女人不放心。

“这件事情纯属是私人恩怨…私人恩怨。”她说得很有力，以至于和阿鬼那幽怨女鬼一般的眼神对上了也毫不退缩，“这个世界上总是要讲效率的，我要用最快的效率来处理这件事情。”她盯着阿鬼，没有任何妥协，似乎阿鬼就必须得帮她这个忙似的。

方闻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气氛，给两人的茶杯又添了一点。不过他已经感受到面前这个法国女郎的决心，以及阿鬼的逐渐信任。毕竟这件事情要交给阿鬼去做，他也不好意思用前辈的口吻发号施令，毕竟在他任职影罗干部期间，从未承认过阿鬼作为自己的门徒，现在看起来甚至称得上尖酸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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