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

7月1日星期日

诗诗锻炼回到家，气喘呼呼。母亲已经回来了，正在家里整理家务，拖地。

“你回来了”？母亲把拖把放在一边，看着满头大汗的诗诗，“喔，这么多汗，练啥了？”

“练了会单杠和短跑，中考要考。我好渴哦，有没有水，最好凉一点的”

“给你买了两瓶脉动，我就猜到你可能没带钱。放冷冻室了，中间那一层，应该凉得比较快。以后记得出门至少带5块钱。还有大夏天的别搞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了，要运动也要下午四点半以后再出去，小心中暑。”

“哦——”诗诗拉开冰箱门，拿出脉动，咚咚咚的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歇一会儿，然后赶快冲个澡，冲完澡跟我去开个家长会。”

“家长会？什么家长会，我没听说要开家长会啊？”诗诗心想什么家长会啊，而且一向都是自己通知父母要去开家长会。

“和常翼家的，这两天我去要了他们家的联系方式，把你们的事谈了谈。决定两家面谈一下。”

“哦……”诗诗心情一下子有些低落，有些复杂，不安，还有一丝丝期待，“你不是说，会保密的么。”

“我说的是对你爸保密，咱们家就咱娘俩去。”

“那我洗澡了。”

“好，我会把浴衣和换好的衣服都放在洗衣机上。你动作快点。约好的是4点半左右。”

诗诗一件件脱下校服，校裤和内衣。把校服校裤丢进洗衣机里，内衣放在洗手池里，脱下袜子丢进洗衣盆，穿上拖鞋，打开水笼统。老妈已经提前调好了水温。

诗诗看了看洗发露和护发素的种类，稍微纠结了一下用哪个牌子的会味道比较好闻。又想起了和常翼在这里做爱时的情景，心情又有些躁动起来。

脱离了性欲的他是不是依然爱自己呢？有没有对等的恋爱感情呢？能回应自己对他的期待吗？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内心深处还是期待着能拥有像二次元里一样浪漫的关系，希望“其实这只是恋爱关系上的一段挫折，他会改变自己，积极进取，成为配得上自己的男人”。

诗诗闭上眼，试图回忆起和常翼做爱时的氛围，那种探索未知的兴奋感，疼痛感，粘膜和皮肤贴在一起，抱在一起的幸福感，高潮前的那种期待感和高潮后的脱力感，仿佛历历在目。

诗诗觉得，相比自己在网上搜索时看到的，许多在第一次做爱时，因为疼痛或者不够湿润而经历了相当不愉快的初体验的女生们而言，自己的处女毕业的过程还是蛮幸福，蛮成功的。

但是，不够好，不够完美。诗诗对物欲和肉欲的克制，让她对爱欲更加渴求和挑剔。她希望“他”是一个更加帅气，更加温柔，更加负责，更加关心自己，更加特别的男人。

不然的话，想起条件这么好的自己却被一个只是同桌的，暧昧了一阵的平平无奇的普通男同学拿走了处女，然后就平平无奇的结束了，像一个虎头蛇尾的故事一样心有不甘。

诗诗默默地感受水从肩部流经锁骨，乳间，小腹，大腿，膝盖窝，然后从小腿上飞出，落在地面。然后抬头挺胸，让喷头的水流打在胸部上，乳头也立了起来。但只是觉得痒痒的有些刺激，并没有唤醒性欲的感觉。

诗诗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自己单方面的期待改变不了什么，还是要看常翼如何行动。自己能做的，就是在感情上要主导一些，矜持一些。自己虽然喜欢小孩，喂养小孩，被小孩环绕是一种挺幸福的感觉。但如果是一个无趣男人的小孩，只会感到糟心。随便说“想要你的小孩”这种话，如果不是真爱，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随便的女人。

“还没好？你冲个凉怎么这么久，煤气中毒了吗？”

“马上就好！”

诗诗加快速度洗完澡，擦干身体，出来穿上浴衣，用吹风机开始吹头发。看了一眼母亲准备好的衣服，竟然是校服。

二中的夏季校服套装，每个年级款式都一样。每学期开学时可以统一订购夏季或者秋季校服。

如果之前的校服尺码合适还能穿，也可以不订，但因为大部分情况下学生长身体都很明显，所以每年都要订新校服。

每套校服含有3件上身和3件下身。上身是三件相同颜色的polo衫，左胸有学校标志。男生是米色，女生是粉色，透明度比较高，贴紧时能隐约看清背部胸罩扣带上的纹理。下身则是透气性良好的黑色短裤，三五七分各一件。

诗诗锻炼时穿的是三分裤。这次是七分裤。

“开私下的家长会也要穿校服吗？又不是周一的升旗仪式”，诗诗想自己挑衣服穿。

“必须，因为要提醒你，你还只是个初中生。袜子也给你挑好了”，诗诗妈把一双看起来就很廉价的橙色短袜放在椅子背上。

诗诗穿好衣服袜子，跟母亲出门，坐上出租车。诗诗妈路上一直在和诗诗表示对常翼家的状况不是很满意。他爹是个供应处的水管维护工，他妈是个在商场里搬运衣服卖衣服的，搞不好社保都没有。不光是结婚要看家庭，谈恋爱也要看家庭关系的，家庭氛围和关系决定了一个人的价值观……”

“哦……好……”诗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望着窗户外面，脑子里在构想常翼到时候会怎么反应，自己又要怎么回应。

大概七八分钟的车程，来到了供应处。二人下了车。进入供应处的办公大楼里，登记后，找到一楼的107房间，打开门，发现常翼一家坐在那里了。不过只有常翼的父亲和常翼两人。

常翼父亲和诗诗妈寒暄了一下，四人都找地方坐下。

107房间是一个不算很大的会议室，或者说更像某种宣讲室或者是汇报室。有两个铁皮柜子，一个大桌子摆放着七八张椅子，还有投影仪和黑板。

常翼父亲先开口说了“今天面对面主要是想聊聊孩子们的事情，那就先听听孩子们是怎么说的。常翼，你和刘诗诗是恋爱关系吗？还搞到床上去了？”

“没有，不是恋爱关系，只是她平时就和我聊骚，说些暧昧的话，然后周末她说她家里没人，邀请我去她家。我看小说里男人不吃送上门的肉就如何如何，然后没控制住自己，于是就跟着去了……”

“你胡说！”诗诗生气的打断了“我当时是听你说，你父母加班回来得晚，觉得让你在外面晃荡不好，所以让你去我家待一会儿。而且我中途好多次觉得这样不好，不想让你跟着去。你非要去，还抓着我的手不放。进我家之后你还堵着门想把门反锁上。”

“我没有！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写作业，结果我作业都没拿出来你就拉我进卧室喝酒，说这种氛围就应该喝酒，这分明是你勾引我想要做……做…做那个”

“书上说微量酒精让人精神放松缓解尴尬紧张的气氛，所以我才随便找了瓶酒还是兑了水给你喝的。而且是你把我堵在卧室里突然站起来说什么很早就喜欢我了。我想起来，你是小学毕业时的ktv的时候，就想对我动手动脚了吧。”

“最后你不是说‘随便你吧’了吗，说想要小孩不用避孕的也是你”

诗诗想要说什么，憋了半天憋不出来，只憋得鼻子一酸，眼角开始掉小珍珠。

“你就没点男人的担当吗？”

“担当什么？”

“在卧室你突然向我告白，我同意了，结果你连确认关系都不敢承认吗？”

“有这回事吗？我不记得了，即使有那也是你搞出了那种气氛，然后我在生理反应的情况下顺其自然说的，并不是我本意。”

诗诗没有回应，只是用断断续续的深呼吸和喘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但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下来。

诗诗妈没有说话，开始搂住诗诗，轻轻抚摸诗诗的头，诗诗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常翼父亲也训斥他，一会儿揪着他的耳朵，一会儿戳他的脑袋：

“瞧瞧你干的好事，一点自制力没有，别人勾引你你就上当，那哪天别人给你点小恩小利骗你去贩毒传销啥的，你也跟着去？有没有脑子，知不知道学生的本分是什么？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过了一阵诗诗情绪稳定了下来，常翼爹也停止了训斥。

诗诗妈先开口了：“我觉得向前看比争论细节更有价值，谈一谈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的问题吧。马上要期末考试，之后就是初三了，我希望他们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维持正常的同学关系。第一，不要做同桌了，当然最好能转到别的班，你怎么看，常先生？这件事情需要我们一起和学校沟通，至于为什么是常翼转而不是诗诗转，我希望您能理解。”

常翼父亲想了想，说“可以”

“第二，如果诗诗的身体出现了某些和常翼有关的状况，我希望您能配合，再次的会谈或者一些医疗检查”

“……如果确实是和常翼有关，合理的检查，费用共同分担的话，可以”

“那今天的会谈就到这里吧。”

“您先请，我来锁门”

诗诗妈没再多说，先领着诗诗离开了供应处。

回到家中，诗诗爸还在加班没有回来。

诗诗妈脱掉外衣，放下包。诗诗只脱掉了袜子。两人默契地一起坐在饭厅。

“这就是男人，懂了吗”

“嗯，其实去之前我就猜到有这种可能性了，只是没想到真的会这样”

“所以说，挑选男人时要仔细观察，长远考量。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当做女人讨好时，最终目的一定是跟她上床。尤其是你这种漂亮身材又好女孩，那就更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会被吸引过来，什么样的手段都会用。你更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但另一方面，也不能走另一个极端，畏惧男人，远离男人。孔子说过，‘发乎情而止乎礼’。前半句就是说，是男人就会发情；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没兴趣，要么他是认为你对他没有吸引力，要么是在说谎。而止乎礼，就是说好男人会在发情的前提下，遵守社会道德和契约，履行事前事后作为男人的责任。”

“嗯……听起来有些复杂”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付出要和男人的付出对等，男人让你开心，你就回赠等量的开心。而不是男人给你一点开心，你就把一生都要交给他，就那常翼来说”

“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好，那就拿短翼来说，我不知道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他只能给你几个小时的甜言蜜语，之后什么都给不了你。而你，你想为他生孩子，你就是把一生都交给他，这种情况你就极其被动，极其吃亏。作为女生，你一定要在情感关系中掌握主动权，或者对等的双方都掌握主动权”

“嗯，我有点明白了。那我爸呢，你和她怎么走到一起的？”

“你爸呀，你爸那个年代，和现在微妙的有些不同，但大体思路都差不多。当时都是大学分配到这里，然后公司组织青年男女相亲。当时圈子就这些，就互相聊互相处，处熟了觉得行就结婚了。”

“那你是怎么看上我爸的？又该怎么找可靠的男人？”

“哼哼，你爸当时长得挺帅，身体壮，油嘴滑舌，不知道哪里借到的自行车吹成是自己搞的，然后带着我一路骑到不知道哪里的荒郊野岭看星星。然后就是挺上进的，他分到这的早，上班卖力，是最早一批拿到工程师职称的，然后跟我许诺了一堆，我就信了他了。”

“嗯？他还挺帅的？还身体壮？完全看不出来。那他靠谱吗？万一我爸不是个靠谱的人你怎么办？”

“人是会变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说你爸靠不靠谱，你看他天天加班，你小时候他去野外勘探一去就是一个月，起码在养家这块没的说。脾气倒是不靠谱，但人无完人哪！”

“我是说，如果一个男人张嘴许诺海枯石烂，然后某天就翻脸不认人，怎么办呢？”

“好问题，很多女人都被这个问题难住，我想大概有三个思路吧，一是你慧眼识人，在情感关系中把握主动权，适度而灵活的测试他的忠诚，筛掉那些不准备支付代价的两张脸的男人，像常翼那种；二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可以依赖男人，但不能完全依赖男人，考虑即使他翻脸，自己的生活也不会陷入灾难。所以你才要好好上学，不至于沦落到要靠男人施舍才能过活；三是他舍不得，让你成为他的最佳选择，比如你爸他要是出轨了，你能原谅他吗？你肯定跟我站在一起，他和其他女人能有像你这么出色的女儿吗？所以你作为我们的爱的结晶，就是他最好的选择。当然了他要是哪天六亲不认也要外遇，或者蹦出来一个比你还优秀的私生子，那你娘一个人也有信心让你过得下去，这就是打铁还需自身硬。”

咯嗒咯嗒，门锁转动，诗诗爹回来了。

“你们又在胡扯八扯什么呢，又私生子又外遇的？门外就听见你们聊了。”

“没有，跟女儿讲讲情感话题”

“怎么了，情感萌芽了？”

“不是，她们班里有个小毛孩年纪轻轻就学会劈腿了，我教她怎么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劈腿男呢。”

“然后我就成了教学素材了呗？”

“这不是举例子嘛”

“啾”诗诗爹弯下身子亲了诗诗妈一下“以后别拿我举例了啊”

“当着孩子面呢，你别……”

诗诗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俩调情，又觉得有些尴尬，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去了。

“你们继续调情吧，吃饭了叫我”

“嗯？还没做好饭？你们这是聊了多久了啊？饭都没做啊？”

“诗诗，去楼下川菜馆要俩菜吧，要一个炒肝尖儿，多加青椒。再要一个麻椒风味的宫保鸡丁，一份儿炒饼，然后2瓶二锅头和一兜啤酒，剩下是你的零花钱”

诗诗爹递了一张100的钞票，觉得可能太少，又递了一张20的。

“谢谢老爸！”诗诗开心的拿过钱，装进挎包里，下楼去了。

诗诗在等饭店做菜时，开始思考这几天的事，感觉自己突然就成长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不再是女孩而是一个女人了。

和常翼做爱的快感，还能回忆起来，只是对常翼的感情，不再是周五的爱，不再是周六的迷茫，也不是周日上午的恨，而只是一个过客。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一个过客，有些遗憾，但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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