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歇里以為自己交到的是男朋友，結果是個接過吻的男同學。

舞會結束後隔天亞契就消失了，說消失不太正確，他好好請過假了，只是沒跟馬歇里說而已。

「你們這樣算交往嗎？」馬塞洛一臉不太認同的表情看著坐在樹蔭下，有些鬱悶的馬歇里。

「不知道。他又沒說，大概是我一廂情願。」

「但他說了『喜歡你』，對吧？」在附近跳來跳去，從草地上摘了些野花的瑪蒂娜冒出一句。

「是沒錯。搞不好他後悔了，所以才不來學校。」

「怎麼可能啊⋯⋯亞契不是那樣的人吧。」馬塞洛無奈地坐到兄弟身邊。

「你又知道了⋯⋯」

「我是不知道啦⋯⋯但他一直都很奇怪啊～所以會喜歡你也很正常吧～」馬塞洛促狹地說。

「嘿！什麼意思啦你！」馬歇里笑了出來，故作不滿地推了他一把。

「給你～不要生氣了啦！男生就是這麼討厭，莎朗和薇薇安整天都在罵他們木頭～薇薇安說男生不逼問都不會好好講！」瑪蒂娜蹲在馬歇里面前，把她剛編好的小花環擺在他頭上，「吶，好可愛欸！里你自拍一張給他，逼問他為什麼你這麼可愛，他還不跟你交往好了！」

馬歇里簡直哭笑不得，「不必了，謝謝。」

鐘聲響了，他們便各自去教室報到。

馬歇里拿下小花環端詳了一下，不得不誇讚一下瑪蒂娜的手藝。小花環看起來是挺可愛的。

他擺在手心拍了一張，傳給了亞契。

『娜編給我的，很可愛吧。』

亞契回得很快，但也很⋯⋯亞契。

『學校裡的？草地會噴藥你們不要這樣玩比較好吧。』

馬歇里嘆了一口氣，把小花環擺回頭上自拍了一張沒什麼表情的照片再度傳給他。

『知道了。』

這次亞契也很快點閱，但什麼都沒回。

大概我一直傳訊息太吵，他不開心了吧。馬歇里這麼想著，接下來幾天都沒再傳訊息了。

＊＊＊

「嗨。」

亞契回來了。但不知道在忙什麼，耗到放學才出現在馬歇里面前。

「噢，亞契。」馬歇里笑了笑，「嗨。」

亞契站在他面前安靜了許久。

「⋯⋯我要回家囉。」馬歇里看他似乎只是打個招呼而已，就繞過他要去牽腳踏車。結果被亞契牽住了手，只好停下腳步看著他。

「⋯⋯我去問過了。」亞契突然開口了，「學校說草皮每三個月會噴藥一次，噴完都會圍起來不能進去⋯⋯所以你們那天的小花是安全的。」

馬歇里眨了眨眼，「好喔⋯⋯謝謝告知？」

亞契深呼吸了一下，「⋯⋯很、呃，適合你。」

「什麼東西？？？」

「小花。」

馬歇里有些茫然，「什麼小花？」

亞契臉頰微微泛紅，拿起手機給馬歇里看自己的待機畫面。

是那天馬歇里傳給他的自拍照。

「欸！那張表情很怪你幹嘛啦！」馬歇里不禁失笑。

「⋯⋯是蠻怪蠻好笑的。」亞契收回手機，突然想起什麼又驚慌地看著他牽緊了手，「但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馬歇里一臉好笑地說。

「嗯。」

「⋯⋯所以我可以回家了嗎？」

「你⋯⋯在生氣嗎？」

「沒有啊？？？」馬歇里露出納悶的表情，「為什麼這麼說？」

「⋯⋯你沒再傳訊息給我了。」

「⋯⋯你不是⋯⋯很忙？」

「⋯⋯嗯。是沒錯，淨灘真的很累，但很有意思。你一定不相信半天可以撈出多少垃圾，光分類都要發瘋。地球人真的不可以再這樣胡搞瞎搞⋯⋯」亞契說到一半又停住了。

「⋯⋯所以是多少？垃圾。」

「⋯⋯快五十公斤。」

馬歇里張大了眼睛，「這麼多！」

「嗯。」

亞契一直沒放開手，他們安靜地望著對方好一陣子。

「我沒生氣，亞契。」馬歇里笑了笑，「我只是以為你嫌我吵。」

「⋯⋯你永遠都不吵。」

「那就好，改天再傳？」

「嗯。」

「我真的要回家了。」

「啊，等等。」亞契放開了手，但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往身上的夾克內袋撈了一下，「給你。」

馬歇里接過一條米色皮繩編成的手繩，上面綁了顆不規則的半透明白玻璃。

「好好看！這是什麼？」

「海玻璃。」

「什麼是海玻璃？？？」

「淨灘撿到的玻璃碎片，在海邊久了，被沖刷到像寶石一樣。」亞契幫他繫在手上這麼說。

「是你清出來的？」

「不是，當天的藝術家教我們做的。」

馬歇里綻開燦笑，「所以是你做的。」

「⋯⋯嗯。」亞契有點緊張的樣子，「想說你喜歡白色，我挑了最乾淨的給你⋯⋯」

馬歇里開心地捧著他的臉頰吻了他，「謝謝。我好喜歡！」

亞契整個臉發燙，一時說不出話，只能愣愣目送他騎腳踏車離開。

＊＊＊

馬歇里透著光看著海玻璃上美麗的紋路，傻笑的樣子連兄弟姊妹都受不了。

「結果你是問了沒？」馬塞洛沒好氣地說。

「問什麼？？？」馬歇里根本沒注意聽，一直摸著手繩細看著。

「⋯⋯到底你們算不算在交往。」

「隨便啦，我覺得是就好了。」

馬塞洛翻了個白眼，「好喔，你高興就好。」明明為了這種事哀怨老半天，現在拿了一條手繩就完全忘光光⋯⋯搞什麼啊。馬塞洛忍不住在心裡調侃了一番，默默讀他的書，無視了馬歇里的傻臉。

「吶吶，里要回禮嗎？」瑪蒂娜倒是很有興致地跟著看映照在光線下閃閃發亮的海玻璃。

「咦！我沒想過耶！要嗎？」

瑪蒂娜歪了歪頭，「假如在交往的話⋯⋯應該要吧？送禮物給喜歡的人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馬歇里愣住了，「⋯⋯喜歡的人⋯⋯」

「⋯⋯不是嗎？？？洛，你說呢？？？」瑪蒂娜搖了搖馬塞洛的肩膀。

「⋯⋯要送當然可以啊。喜歡、高興就送啊。」馬塞洛頭也不抬，無關痛癢地回。

馬歇里這下有些困惑了，自己到底算不算喜歡對方啊？

睡了一覺醒來，馬歇里還是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意。忍不住跟另一個父親聊了起來。

窩在廚房幫忙準備早餐的馬歇里，對著前職業網球選手拜倫・貝爾幽幽地說：「把拔⋯⋯你怎麼知道自己喜歡爸爸的啊？」

拜倫打了兩顆蛋到平底鍋，俐落煎出漂亮的太陽蛋，「我不知道啊，要先追過才知道吧？一開始只是覺得醫生蠻帥蠻可愛的而已。」拜倫笑了笑打趣地說：「你有感興趣的人啦？」

「可能？」在旁邊拌沙拉的馬歇里若有所思地說：「追追看啊⋯⋯這樣是要去約會嗎？」

「可以啊，但不要馬上開房間喔。你還是我的寶寶，別太早有經驗，聽到沒～」

馬歇里笑了出來，把雜糧吐司片排好在餐盤上，「我快17歲了耶！」

「不管，你們都還是寶寶。也要跟那兩隻說喔，把拔不允許！」

「不然怎樣的約會你才允許？？？」

「嗯⋯⋯看看電影、打打網球啊。」

「那是你跟爸爸的約會吧⋯⋯」

「哪有，我們也是會去開房間的。」

馬歇里這下哭笑不得，「沒有很想知道欸⋯⋯」

「總之你們不愛愛的話都可以啊。你要是喜歡對方，應該去哪都會開心吧？」

「這麼說好像也是。」

「好啦，叫大家來吃早餐吧！」

＊＊＊

馬歇里就這樣煩惱了半天。上網搜尋一般情侶會去的景點，要嘛他不喜歡、要嘛他沒去過。要知道，馬歇里這點一直是他的痛腳。他不習慣去不熟悉的地方，去了也常常因為氣味、光線，或者『就是怪怪的』而不喜歡。能讓他覺得安心、舒適的地點，選擇還真的不多，從這之中還要找適合約會的，簡直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嗨。」馬歇里來到亞契的置物櫃前，看著他收東西。

亞契似乎很驚訝他會主動過來，愣了好幾秒才回了一聲「嗨」。

「週六有空嗎？」

「呃，應該有吧。」

「要跟我去散步嗎？」

「⋯⋯散步？？？」

「對啊，早上六點在埃爾德里奇公園門口集合。我會帶早餐，你記得帶水就好了。如何？」

「⋯⋯好啊。」

馬歇里開心地親了他的臉頰，「到時候見～」

週六一早馬歇里就醒了。選了喜歡的T恤和束腳褲穿上，準備了簡單的三明治，帶上一壺水就出門『約會』了。

亞契很準時地出現在門口，穿的跟平常沒兩樣，polo衫加牛仔褲，只是多戴了頂鴨舌帽。

「早安！」馬歇里忍不住露出微笑，一早能見到亞契的確是件蠻高興的事。

「早。」

「走吧！」馬歇里帶著他走自己熟悉的步道，邊走邊跟他說些以前來的時候發生的事，「我有一次在這邊遇到一隻麋鹿耶！一點都不怕人，但我才6、7歲吧，嚇到不敢動，等到牠離開我才繼續走。」

他們走著走著遇到了隻灰松鼠，馬歇里停下腳步餵了些全麥餅乾，逗著松鼠玩了一陣。剩下的餅乾就塞到自己和亞契的嘴裡，「快到了，等等就能吃早餐囉。」

亞契沒什麼反應，就是看著馬歇里溫順地接受餵食。

太陽逐漸升起，涼意也消散許多。他們雙雙脫下外套綁在腰上繼續往野餐區走。

「你好安靜喔。不喜歡這裡嗎？」馬歇里有些不安地問。

「⋯⋯不會啊，這裡很舒服。」

「對吧？我也覺得很舒服！」馬歇里笑了，「到了！最喜歡湖邊了～」

亞契臉頰微微泛紅，不確定是因為氣溫變高了還是因為看到馬歇里的笑容。

「⋯⋯我準備的是自己喜歡的口味，希望你也喜歡。」馬歇里和他在湖邊的野餐桌坐下，開始拿出三明治。簡單的起司火腿口味，沒有太多豪華的配料向來是馬歇里的最愛。

「呃，我準備了熱茶⋯⋯要喝嗎？」亞契默默放下他背了一路的保溫瓶。

馬歇里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什麼茶？」

「⋯⋯茉莉花茶。你喜歡嗎？」

馬歇里愣了一下，「我最喜歡的！」

亞契放心地笑了，「⋯⋯太好了。」

「你怎麼知道？？？」

亞契抓了抓頭，不太好意思的樣子，「⋯⋯只是想說茉莉花是白的⋯⋯」

馬歇里迸出了笑聲，「你真是天才！」他覺得亞契可愛的同時，又意識到對方總是把自己擺在心上的行徑，突然心跳加速了。

「⋯⋯三明治很好吃。」亞契嚼著火腿，看著湖面眨了眨眼，「有烏龜出來曬太陽耶，好可愛。」

馬歇里也跟著望去，「看起來真舒服～」他吃完擦了擦嘴，把垃圾收好後走了過去，坐在棧板晃著腳，和烏龜一起靜靜地享受日光浴。

亞契也跟著坐下，兩人默默遙望湖景，靜聽周遭時不時傳來的鳥鳴與水聲。

沒多久馬歇里就倒在他腿上對他微笑：「⋯⋯亞契。」

「嗯？」

「今天出來約會開心嗎？」

「什麼？！」

馬歇里笑了，「這是約會喔。至少，對我來說是。」

亞契的臉頰又紅了起來，「⋯⋯呃、噢。嗯⋯⋯開心。」

「真的？」

「嗯。」亞契低著頭望著馬歇里，不過表情藏在帽簷的陰影之中，看不清楚他的真意。

「那你要親親我嗎？我做了三明治給你吃耶，還穿了我最喜歡的T恤。」馬歇里笑嘻嘻地摸摸亞契的臉頰，半開玩笑地說。

亞契有點緊張的樣子，但露出了少見的溫柔微笑，「⋯⋯謝謝招待。」說完彎下身吻了馬歇里。

「⋯⋯我想我應該也喜歡你吧。」馬歇里起身直視著亞契，「要當我男朋友嗎？」

「⋯⋯原來我不是嗎？」

「咦？」馬歇里愣了愣，「唔⋯⋯你沒說過啊，我一直以為你⋯⋯還在猶豫？」

亞契也愣了一下，「⋯⋯呃⋯⋯沒有。」他閉了閉眼，有些窘迫地開口：「我想當。」

「真的？」

「嗯。」

馬歇里笑得燦爛，一把抱住了亞契。

「⋯⋯馬歇里？」

「是男朋友就該叫我里里寶貝。」

「⋯⋯里、呃⋯⋯里里寶貝。」亞契聽起來超級尷尬，馬歇里忍不住放聲大笑。

「叫我里就好了啦，跟我家人一樣。這樣總可以吧？」

「⋯⋯嗯。」

馬歇里放開了他，但雙手還停留在他肩上，「要再出來約會嗎？」

「要。」

馬歇里湊向前給了他一個親暱的吻，「那就再約囉。」

亞契點點頭，手圍上馬歇里的腰，默默加深了吻，一時半刻都沒再放開他。

小说相关章节：前進宇宙前進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