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王宇豪长叹一声，将酒杯重重的放在蓝色的塑料桌子上，“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李东林将生蚝壳扔在杯盘狼藉的桌子上，也摇了摇头：“唉，你们老板确实是傻逼，跟我博导一个样子。”微凉的晚风扫过街巷，碳烤炉的烟随着风飘散。而王宇豪和李东林，就像烤炉上那已经微微发焦的牛肉，早就没有了活力。大学毕业才四五年，职场上的毒打，就掏空了这些年轻人的精气神，磨灭了所有的理想主义。原本立志要创业的王宇豪，现在在一家名为鸿升科技公司的小企业打工，是企业对外联系部的员工。学了一肚子的经营理念，宏观微观经济学，结果现在的主要任务却是溜须拍马，喝酒敬酒和做PPT。今天他刚做完招标PPT，累的头晕眼花，结果转头却遭到了人生中最惨痛的打击之一。

王宇豪往杯子里倒满啤酒，再一饮而尽，对李东林说：“但今天最让我难受的事情不是这个。”李东林眉头一皱：“怎么了？”王宇豪冷笑了一声，仿佛是自嘲一般：“嗨，小青啊，她订婚了，和她单位的一个广州土著。”李东林的心也仿佛被揪了一下，自打江芦青考上事业单位，就一直要求王宇豪也考公上岸，然后在广州买房。但这显然超出了王宇豪和他父母的能力范围，所以两人于今年春节后分手。李东林知道，江芦青大概率会在她单位找一个有房有车的土著，但却没有料到，会这么快，这才不到半年，就……他想安慰王宇豪几句，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而王宇豪也看出了李东林的纠结，没有让场子冷下来，而是又猛灌了一口酒，然后瘫在椅子上，看着两栋楼夹缝处的天空，哀叹道：“唉，现实真是会改变人啊！我怎么也想不到，像小青那样，整天沉浸在文学、诗词中的女孩，每天都在和我聊欧丽娟、俞平伯的女孩，竟然也会变得满脑子都是房子车子户口，嗨，这个操蛋的世界！”这句话也点燃了李东林的怒火，他也狠狠地喝了一口酒，然后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准备怒斥自己的博导：“他妈的，我……”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原来是王宇豪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本王宇豪还满腹怒火：“他妈的，谁这个时候……”可一看清来电信息，就赶紧收起了那副不耐烦的表情，把手机抓到自己耳边，毕恭毕敬地接听起来：“喂，蔡经理，是我，怎么啦？有什么吩咐？”电话那头的蔡经理则颇有些不满：“小王啊，晏总发在咱们公司群里的优秀文章，你怎么没在群里写感悟啊？咱们部门就差你了！赶快，十五分钟内给我写出来，不然扣你这个月的绩效！”说罢，蔡经理就蛮横地挂断了电话。

而就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愤怒的表情有出现在王宇豪脸上：“妈的，这些傻逼东西。”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打开了手机，只见老板在公司大群里发了好几篇毒鸡汤：“996的日子里，我们像极了城市里的星辰，不起眼，但在努力发光”“首富谈996：不付出超过常人的时间和努力，怎么超越？”而一群员工则发表着各种令人作呕的长篇大论：“以前我还会为加班而抱怨，读完晏总发的文章，我才意识到了这是公司提供给我锻炼的机会……”“晏总高屋建瓴，目光远大，一定能带领鸿升科技走得更远……”

李东林当然也看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皱着眉头问：“你们老板是什么人啊？怎么就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王宇豪撇着嘴：“他叫晏进新，今年五十多了，平时就爱搞这些东西，PUA我们，说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废物，在一线城市买不起房就是不努力之类的。而且他还整天宣传早婚早育，多子多福，整天吆喝着要让公司的女员工生三胎，还说几个女明星英年早逝就是因为没生孩子。”李东林有些惊讶：“啊，这么逆天的吗？”王宇豪撇着嘴点了点头：“你以为呢。”

“看来你对你前女友和老板都很不爽啊！”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吓了李东林和王宇豪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奶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边，看来他们刚才的对话，老奶奶全都听到了。王宇豪非常不高兴有人在窃听自己的隐私，不过还是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只是抱怨着：“老婆婆，你这样随便听别人的对话，就不觉得不礼貌吗？”而那个老奶奶却微微一笑，把双手背到身后，问：“你的前女友我暂且不论，但你的老板，我可以帮你教训一下他，你愿意吗？”王宇豪瞬间被逗笑了：“你一个老婆婆，怎么去报复一个有小八位数资产的老板啊？”不过那个老奶奶却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就说想不想吧。”李东林也笑了：“你这老太太说话还真挺有趣。”而王宇豪则一拍桌子：“想啊，我当然想啊！老婆婆你给我开开眼。”

王宇豪话音刚落，老奶奶的笑容就多了一丝邪魅：“行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然后就径直离开了。王宇豪一头雾水：“诶，你不是要帮我收拾我老板吗？怎么走了？”看着老奶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城中村的夜幕中，王宇豪也摇了摇头：“嗨，真是个怪老太，算了，赶紧写一下这乱七八糟的舔屁眼的感悟吧。”然后，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投到AI软件里，让AI生成几篇读后感出来。接着，他拿起一串五花肉，感慨道：“唉，还是大学时舒服啊，咱们室友兄弟四个，多快活啊！”李东林则笑了出来：“老王啊，你是真喝醉了，咱们明明一直只有三个室友，哪来的四个人？”王宇豪有些纳闷：“是吗？我怎么记得有四个人？欸，生成好了，赶紧把这破玩意儿发给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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