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前提醒：

1、本文全文约2.5万字，建议一口气看完，以获得最佳体验；

2、本文并非原作世界观，存在大量私设与OOC，请注意；

3、第一次写R18内容，基本全部模仿自“纯白卷心菜”老师作品，写得不好是我的能力不足，不是卷心菜老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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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18/ansy/syan】危险关系

一、邂逅

悬挂在距离头顶不远处的电视照旧播放着早已听过无数遍的新闻，千早爱音也不愿去细想那空洞无物的媒体发言，只是再度把筷子伸进面前的拉面碗中捞过两轮，确定已经没有剩余的面条还躲在汤汁里尚未发现。在碗内壁点两下，让附着在筷子上的汤汁稍微流尽一点，随后又猛地扎进去，把最后一片叉烧夹出，送进嘴里。趁着咀嚼的空档，将木筷并拢，横放在拉面碗上，少女双手合十，默念一句“我吃饱了。”而后抓住手边的水瓶，大口灌着凉水。视线内的液面随着喉咙的吞咽动作逐渐下降，透明的液体把残留在口腔内的油腻与过分的咸一并带走，终于让这片区域多少恢复了清爽的感觉。

食堂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吃。尤其这拉面，油和盐简直像不要命一般地放。

抱着这样的念头，粉发少女端起餐盘起身离开。

即便没有人在乎，并不算大的屏幕内，新闻记者依旧维持着正经得体的样子，用标准的发音念出文稿上的字句。

“2022年，日本全年国内生产总值559.71万亿日元，比上年增长1%……”

其后的内容被嘈杂的人声所掩盖，就连一个音节也不能为逐渐远去的少女的耳朵所捕捉。

在盥洗室简单漱过口后，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一遍自己的妆容，确保没有什么问题的少女深呼吸一口，大踏步向着目的地进发。

距离立教大学东门不远，便是西池袋公园入口。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冷，稍稍向公园里望去，便能看到不少居住在附近的老人趁着正午的太阳在园内散步，其中不少还牵着狗绳。还有些年轻的学生混杂在人群中，或许是没课在外闲逛；又或许是艺术科的学生在取景写生。

南向的阳光经过云层的消耗泼洒在千早爱音的脸上，虽不灼人，终究有些刺目。于是少女收回远眺的目光，将其重新聚焦在面前的街道上。来往行人不多，大体都是学校的学生，按资历算应当基本都是学弟学妹。毕竟千早爱音已经在这个不算大的校园里度过了自己人生中的四年，已是临近毕业的时间了。

穿着休闲的男男女女从身旁流过，手中或是捧着几本厚重的书，或是端着最近上新的奶茶，三两成伴，谈笑不息。在这样的景象里，千早爱音的格格不入便愈发凸显出来。当然，这倒并不意味着她此刻穿着什么奇装异服，不如说恰恰相反，千早爱音正穿着最为正式的西装，贴着街边一言不发地向池袋站走去。

毫无疑问，她是个求职者。此刻正在去往参加面试的途中。

就在前不久，原本的实习到期结束，转正申请也未能成功，只好重新求职。递出去的简历很多，收到的回复却少得可怜。立教大学的名头放在自己那堪称偏远的老家可谓不错，但在高校云集的东京都，却显得有点拿不出手。

如果简历上写的是东大的话，自己肯定不会连找个心仪的工作都这么困难吧？不说东大，如果能是庆应义塾或者早稻田也好，自己的简历应该会光鲜亮丽不少吧？毕竟在上一份实习的转正竞争中成功的便是早稻田大学的学生。

心里稍有些忿忿不平，脚步倒没慢下来。抬头正是池袋站，不远处是自己常关顾的甜品店。两个女生端着甜品盒推门走出，精良的外包装便撞上千早爱音的视线。是春季限定的草莓挞，大概这周才刚开售。

如果面试顺利的话，就买一个回去吧。

虽然并非早晚班的高峰期，但山手线总归是东京都的核心交通路线之一，环状的线路串联起包括池袋、新宿、涩谷等在内的诸多重要交通枢纽，使得本就不大的车厢内挤了不少人。虽然有些难受，但千早爱音还是握着把手缩在角落，以此避免租来的西服被弄皱。

如果成功入职的话，也该买一套西装了，总是去服装店租也不是办法。虽然要论单价，租确实比买要便宜不少，但最近这些天连着参加面试，租这么多次花销也不算低。再者，服装店的老板都记住自己了。只要看到自己进门，便轻车熟路地拎出这套正适合自己的西装，一边说着“还是老价钱”，一边又问“真的不打算买吗？你也算常客了，我可以给你一点优惠的。”每每这种时候都只好苦笑着摆手回复“我再考虑一下吧。”

其实一直拖着不买的原因倒也并不复杂，只不过是没有足够的钱罢了。现在正等着毕业前学校最后一次发放奖学金，在拿到那笔钱之前，自己就连吃饭都只能待在食堂。所幸至少一等奖学金申请成功，虽然差点就被人挤走了名额。

那位竞争对手的名字，连带着她的栗色长发与几乎可称常驻在面庞上的微笑一并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长崎素世，她的同乡，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兼舍友。

虽然认识已有五、六年，而且二人在校外租住了同一栋公寓，甚至就连房间都在隔壁，但千早爱音对这位同样来自山形县天童市的少女其实知之甚少。高中时同校不同班，长崎素世也没有加入什么学生组织或者社团，两人仅仅只是互相见过的关系。来到东京后，在公寓门口偶然撞见，才知道她也考进了同一所大学，这才第一次知晓了对方的名字。但二人隶属不同专业，课程安排也截然不同，实际只有晚上偶尔在楼道碰面。双方也不过简单地打个招呼，寒暄两句，便就此分开。

晃晃头把脑中纷杂的思绪压下，千早爱音怔怔地看着地铁线路指示牌上提醒新宿到站的灯光，随着人潮挤出车厢。

等到奖金发放、找到工作，生活也会好起来吧。至少不需要再吃食堂那又咸又腻的叉烧面，到时候一定要买好多甜品犒劳我这遭受长久磨难的味蕾。

回到公寓时，时间尚早。虽然这里距离立教大学只有十来分钟的步程，但这个有着近三十年楼龄的日式公寓条件并不算好，出租的房间即便加上厨房也不过九叠大小。每个楼层各有一间浴室，而且隔音条件不佳。因此房租只收四万日元，比起大学提供的校内寝室价格还低。同时出于安全考量，仅提供给立教大学的女学生租住。

现在正是下午，往常这个时间公寓内都几乎没人。住客要么在校内，要么在实习或是工作，通常晚上才会回来。或许也正是因此，千早爱音得以在安静的环境内捕捉到一丝异样。

刚走到房间门口，便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千早爱音无意在私下去揣测她人的生活，但掏放在口袋的钥匙时，她再次注意到声音的不对劲。

那是厚重而又急促的喘息声。而且虽然墙壁隔音效果不佳，但平常绝难被注意到的呼吸声都能被听到，说明其音量之大。更为诡异的是，声音的来源似乎有意在克制着，仿佛在避免打扰旁人。

这是发烧了？如果是运动的话，在校内健身室就好，没必要待在房间内。那么，如此厚重而又急促地呼吸大概是因为长崎同学正经受着病痛的折磨，而又温柔贴心地不想给周围的人添麻烦吧。

握着钥匙的手停了下来，终究没有把匙舌推入门锁，千早爱音长叹一声，转身去摸隔壁房间的窗框——她曾见过长崎素世在那里拿出备用钥匙。

把手指探进缝隙，便接触到硬质的金属物体。千早爱音轻轻敲了房门两下，便一边说着“打扰了”，一边开门探身而入。只不过眼前的光景让她一瞬间慌了神。

长崎素世大概并没有发烧，刚才的怪异呼吸大概也并非来自病痛，映入千早爱音眼帘的场景便是最为直观的证据。栗色长发少女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进来，此刻正慌慌张张地用被丢在一边的裙子遮住裸露的身体，但大片雪白的肌肤依然得不到荫蔽，明晃晃地撞进千早爱音眼里。少女的头发因为汗珠黏连在鬓角与潮红的两颊，愈发凸显略带婴儿肥的面庞的娇嫩可爱。身下铺着的似乎是浴巾的物体也皱作一团，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千早爱音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见到这般景象便已然对刚才发生的事猜得七七八八。于是连忙鞠个躬以表歉意，便转身逃走，顺带将房门关上，以免自己再看到什么令人羞耻的画面。

胡乱地抹过洗面奶后，在洗手池俯身向下，一边竭力避免衣物被打湿，一边把冰凉透明的流水扑打在脸上。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深深烙印在心头，用凿与錾一笔一划地雕刻着，大概无论经历怎样的风吹日晒都难以忘怀了。于是只好从记忆中抽出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虚浮地压盖在上，试图让躁动的心脏与滚烫的面庞一并冷静下来。

攥住手边的毛巾，在脸上擦过两轮，炙热与赧红终于随着冰凉的流水一齐退却。紧紧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形象却突然扭曲变形，重又变成刚才在隔壁房间看到的旖旎景色。

真是个极其美丽的人。

敲门声适时响起，打断了这颇为怪异的想法。

门外站着的正是长崎素世。此刻的她穿着淡黄色缀花长裙，浅蓝的内衬外松散地披着白色外套，左手拎着东西架在胸前，面上挂着温柔干净的微笑，全然看不出不久前的样子。

“长崎同学？”

“是千早同学吧？”

“啊是的。千早爱音。”

“小爱音啊。长崎素世，叫我素世就好。”

“好的，素世同学。嗯……要不要进来坐坐？”

“也好呢。我给你带了布丁。”这么说着，栗色长发少女晃了晃手中的购物袋。

“素世同学喝什么？麦茶可以吗？”

“可以哦。”

得到肯定答复，将麦茶倒入清洗好的水杯中，犹豫片刻，千早爱音把沥水架上的瓷碗取下，添入茶水，一并端着回来。

看到长崎素世挑了挑眉之后不禁露出的玩味表情，千早爱音抢在问题之前，率先颇为尴尬地开口：“抱歉，平时都是一个人住，也没什么朋友来。所以杯子只有一个。我用碗就好，素世同学不必在意。”

“那我和你一样呢。”这么说着，少女又补充了一句，“也是一个人住，没有什么朋友。”

“啊是吗，哈哈。说起来其实我下午去参加工作面试来着，而后提前回来了。所以……”道歉的话语还未出口，长崎素世反倒接着话题聊了下去。

“这么说来，我最近也参加了不少面试。可惜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欸？啊，嗯。真的很不容易啊。我下午的面试也没有成功哈哈哈。”

千早爱音本以为长崎素世会因为自己擅自闯入她房间的行为而恼羞成怒，甚至过来兴师问罪。若是那样的话自己便诚恳地向她道歉，如果对方不接受再考虑支付些赔偿。结果面前的少女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反而愈发让千早爱音紧张烦躁。

“那个！抱歉！我听到喘息声，以为你发烧了，所以擅自用了你放在窗框的备用钥匙，进了你的房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样啊……”

“我绝对守口如瓶，不和任何人说。请相信我！”低垂着头，心脏在胸腔里鼓动得厉害，千早爱音尽可能地摆出真挚的样子以求对方的原谅。

坐在对面的少女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半晌才低低地回了一声：“嗯。”然而交叠在腿上的双手正颤抖着，几乎无意识地扣弄着指甲。

原来素世同学并不像她表面那样冷静，而是和自己一样紧张啊。

伴着这样的念头，千早爱音反而舒了口气。

二、浮木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故乡山形县天童市，千早爱音或许会选择“空寂”。与东京这样的大都市截然不同，那儿没有高耸挺立的危楼大厦，没有纵横交错的地铁线路，没有种类繁多的商业店铺，没有光怪陆离的新潮商品，甚至也没有那么多人。

在自己出生的村庄里，鸡与牛的数量比人还多，老年人的数量比起青年人又要更多。在那里，除了山水就是田埂。因为国家的退耕还林政策，甚至部分农田也连带着住户一并消失在山谷间。村里的老人一日日地衰老，青年人则出于自己的雄心，又或是迫于家庭的经济压力，主动地，或是被动地选择离开。用更为学术的词汇来说的话，是“老龄化”。但若要千早爱音来描述，她会说：

“伴随着自己成长的同时，这个村庄正在渐渐死亡。”

村子西南角有一座村小，学校里只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女性，农忙时，是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妇女；在农闲时，则既是校长，也是老师。村里七八个年龄不一的孩子凑在一起上课，跟着学国语与数学。有时还会收到消息，某家的孩子被父母接去市区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上学。于是等到自己十二岁，要去市区上初中时，那里只剩下了四个学生。

除了上学之外，农活也不少。春季时跟着长辈播种插秧，夏季去果园摘苹果白桃，秋天则帮忙抢收稻谷。冬天倒没什么事，鹅毛大的雪花一落就是好几天，田里的雪能积到膝盖深。不需要上学，也没有农活要做，甚至都不方便出门，只是每日清扫一下门前屋上的积雪。那时一整天都跟着父母窝在被炉里，翻看从市里买来的小说或是漫画。漫长的时光也就这么一日又一日地过去了。

初高中时，在市区学校寄宿。每周五下午放学，便乘大巴返回村里，帮衬着做点家事。或许是从小就没什么娱乐手段，对学习也还算上心，那时自己还被夸天资聪慧来着。在班级里成绩算得上名列前茅，还当选了学生会成员，被老师夸赞，也为同学喜爱。

而后考上大学，第一次离开家乡。千早爱音拖着行李箱，里面塞满了同乡长辈送的蜂斗菜味噌与腌雪菜，挥手送别一直跟在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各种注意事项的父母，搭乘奥羽本线来到山形市，在转乘山形新干线抵达大宫后，登上前往终点站的湘南新宿线，终于踏上东京这片土地。

她第一次踏足此前总在书籍、漫画里听说的新宿与涩谷，第一次见到了五六层楼高的六本木购物中心，第一次喝到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星巴克。原本二十分钟一班的公交被三分钟一趟的电车取代，日式的和菓子与大福被西式的汉堡与戚风蛋糕取代，乡间的田埂小路被楼宇间挤满了人与车的路面取代。

其实千早爱音也知道，在这里，没有人关注她那不很标准的乡音，以及多少带有些土气的穿搭打扮。但身旁人的衣服、饰件，以及其他各种用品上印着的、她此前从未听说过的品牌还是刺痛了她的神经。

这里是与她的过去截然不同的世界，是光鲜亮丽的世界，是有钱人的世界。

幸运的是，又或者也许该说不幸的是，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太多像她一样的、并不富裕的人。

于是千早爱音很轻易地在SNS上找到了平价化妆品的推荐视频，找到了低成本模仿潮流的穿搭攻略，找到了在高物价水平城市开源节流的教学指导。而后，千早爱音也习惯了往返于各种网络上火爆的地标景点拍照打卡的生活，一边让远在故乡的父母也能透过狭小的屏幕看看广阔的世界，一边也无言地告诉他们，自己在东京的生活一切都好。

只是到底没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

在小城市里天资聪慧的少女，来到这个或许集结了全日本最顶尖的人才的地方，也不过是难以被注意的普通人。于是，千早爱音很努力地学习，勉强维持着年级靠前的排名；同时选择经济科，既希望能找到条件优渥的工作，也希望能为那个正逐渐衰老的故乡村庄做点什么。

只是有些东西终究不能遂人心愿。入学第二年，一场席卷全球的突发性冲击使得日本本就脆弱的经济陷入内忧外困的境地。她不在乎新闻报道上骇人听闻的消息，什么“全年国内生产总值较之去年下降4.1%”，或是“全年总失业率增长一倍，达到4.8%”等等。千早爱音只知道，投递简历时毫无回应的比例变多了，与父母通话时他们声音里的疲惫变重了。

不过如今的状况，还是与之前四年多少有些不同。至少有另一个人和她一样，一样地在广阔的东京溺水——长崎素世。

自从那件令人尴尬的事发生之后，她反倒时常会来自己的房间造访，有时还会带着甜点或者水果三明治。自己空闲时便也拎些小点心去敲隔壁的门。

千早爱音非常清楚地知道，长崎素世与自己有着巨大的差别。譬如自己总是熬得很晚，睡眠质量倒是不错，而长崎素世秉持着不熬夜主义，但却总是睡不安稳；再比如自己喜欢甜，总爱吃车站旁那家蛋糕店新出的甜品，而长崎素世则总是捧着亲手泡的红茶，抱怨说那些新品味道甜得发腻；又或者周末时，自己会想要去网红潮流店拍照打卡，而长崎素世则对这种习惯嗤之以鼻。尽管如此，千早爱音依然会在工作之余向长崎素世发出一次又一次邀请，而长崎素世也会在空闲时接受千早爱音的每一次邀约，即便拒绝，也都会说明是出于工作繁忙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或许不为什么，只是两个人都想找个伴打发时间。又或许，只是两个溺水的人紧紧拥抱着，都把对方当做急流中的浮木，用尽全力，一刻也不想放手。

事实上，如果要问的话，千早爱音依然没办法自信地说出自己很了解长崎素世这句话。诚然，她们已经在许多个周末逛遍了池袋、新宿与涩谷周边的各种稍有些名气的咖啡馆和甜品店；千早爱音也几乎每天都会向长崎素世吐槽当下的工作有什么新的糟心事，对方则虽然表露出不堪其扰的态度，但还是认真地回应她的每一条消息。如果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的话，大概会觉得她们是再常见不过的闺蜜吧。

只是，千早爱音很清楚地知道，不是这样的。那个栗色长发少女，几乎从不主动谈起她自己的事。虽然会很用心地回复自己的信息，但当聊天内容走向更深一步时，她便轻易地用别的话题带过。她那温柔的声音与总是挂在脸上的平和微笑，如今看着倒更接近客套。而客套的近义词便是生分与疏远。

不过她并不太在意。毕竟她们也只是因为一个偶然间的误会——这个误会还相当令人尴尬与羞耻——才得以结识，个性迥异的二人能在这偌大的东京为对方提供一个同龄人的陪伴也就足够了。

于是千早爱音依旧心情轻快地向长崎素世发出了新的邀请：

【车站附近的甜品店似乎推出了秋季限定的栗子蛋糕，明天下午一起去买吗？吃完之后还可以去六本木逛逛。】

两秒钟后，信息显示已读。回复却是出人意料的：

【抱歉，明天下午不行。】

【好。】

息屏，把手机随便丢在一边，千早爱音悻悻地嘟囔着“算了，那我一个人去好了。本来也没怎么期待，你不陪我去就算了。”

心里莫名烦躁，探手重新抓住被撂在一旁的手机，不自觉地去翻相册里存下来的、之前的合照。

长崎素世并非是个喜欢拍照的人，对于在各种充斥着网红风的打卡点拍照就更加排斥。有时，千早爱音在惯例地给颜值远胜于口味的甜点或是饮品留过照片或是录像之后，会心血来潮地要给同来的长崎素世一并留个纪念。栗色长发少女自然是没好气地拒绝，顺便再对千早爱音可以说近乎幼稚的贴图与滤镜使用习惯奚落一番。所以，哪怕自那件难以启齿的事算起，二人相识到现在已有五个月之久，却是仅有唯一的一张合照。

那得追溯到月初，她生日时。九月八日是星期五，两个人各自下班回家时已经全然没有一点气力。长崎素世倒还是尽职尽责地捧着一个黄色包装的礼品盒，敲开了千早爱音的房门，而后看着少女拆开缎带，取出躺在盒中的粉色小狗挂饰，一边抱怨着：“感觉这像是高中时期会送的礼物哎。素世同学，我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哦？”一边还是挂在了出门时常用的单肩包上。

长崎素世也不留情面地回怼：“因为小爱音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个高中生呢。浮夸，虚荣，也没有一点成熟大人的样子。”

“呜哇，过分！”

虽然嘴上不饶人，栗色长发少女最终也没有熬过千早爱音的软磨硬泡，将“周末时一起逛涩谷作为生日聚会缺失的补偿”这一要求答应下来。而这唯一一张合照，便是那时在大头贴自拍店拍下的。

机器声响起，提醒着少女们在倒计时结束前摆好姿势。那时的长崎素世脸上还挂着些厌烦与不情愿，左手勉强在身侧比着剪刀。千早爱音便在最后一声提示音响起时，左手突然挽住身旁栗色长发少女的手臂，右手反比着剪刀，在脸上绽开明媚的笑。面前的机器便忠实地将长崎素世那嫌弃未消、诧异新起的滑稽表情捕捉下来，铺在挂着幼稚贴图的照片上。

对着相册里的合照呆愣半刻，千早爱音的心情反而愈发苦闷起来。重新打开聊天框，询问对方明天有什么事要忙的消息在对话栏里停留许久，到底没有发送出去。

久违地一个人出门游玩，千早爱音反倒有些不适应。往常总是被一个沉默着、但又用心地听着她每一句跳脱话语的少女占据的身侧如今空了出来，使得仲秋的凉风得以毫无阻拦地吹拂而过。夏季时常穿的格子连衣短裙与圆头短靴还未更换，毕竟喵梦亲在视频里多次强调，这是不落潮流且堪称百搭的时尚单品。只是裸露的肌肤在一阵凉过一阵的冷风催逼之下不禁有些瑟缩起来，让本就有些恹恹的千早爱音愈发情绪不振。

乘着依旧是人挤人的副都心线，任由西早稻田、新宿三丁目等站台报站提示从耳边流过。随后在一片喧嚷的游客嘈杂声中，从明治神宫前站换乘千代田线，两站之后下车。

其实六本木的繁荣要在晚上才能正式得以体现。闲不住的青年人们与海内外游客在夜色与人潮中混迹于各个高档消费品店，以及各式风格的喧闹酒吧，在刺目的霓虹灯中散发着酒气，开着多少有些低俗的玩笑。她们两人都不怎么爱喝酒，长崎素世更是对那种金迷纸醉而又藏污纳垢的酒吧避之不及，所以虽然六本木名声在外，这倒是千早爱音第一次来。其实本来目标就也不是那些沾满酒气的地方，不然时间也不会选择下午；更何况以她和长崎素世的经济水平，即便想，也只能对着橱窗内的商品标签望洋兴叹。只是能想到的地方基本逛了个遍，千早爱音想找些新鲜的目的地。又或许，其实她只是想让长崎素世陪着，而不至于得到类似“这地方不是去过了吗？我不想去。”这样的答复。

如今长崎素世不在，千早爱音多少有些迷失了目标，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多少带着点赌气的意味一个人跑出来，稍有些发热的脑袋被寒风一吹，便醒悟过来：说到底，她和长崎素世也算不上有多亲密，难道真要人家把难得的空闲时间都花在自己身上吗？诚然，此前每次拒绝都会将原因说清道明，再不济也会提一句“要工作”，而这次却没有丝毫解释。但是难道她对于长崎素世是多么特殊的人吗，所有行程都非得向她报备不可？

简单的诘问得不到回应，千早爱音自知理亏，只是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不如干脆回去吧？然后在车站前买点栗子蛋糕，带去素世同学那一起吃。

茫然的脚步似乎自发地找到了方向，而后模糊的想法才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意识到时，身体已经钻进六本木站，搭上了返程的列车。搭着大江户线到新宿，转乘山手线，回到池袋时不过下午四点半。

干脆先去池袋西口公园转转，快五点时带着蛋糕去敲素世同学的门，也许还能蹭一顿饭。要是有奶油烩菜就好了，素世同学对此可是相当拿手。

这么想着，心情重又愉悦起来，千早爱音轻轻哼着sumimi前些时间发售的新曲，轻快地走向池袋西口公园——直到目光撞到那个熟悉的栗色长发少女为止。

毫无疑问，那个已经无数次在眼帘中占据重要位置的身影正是长崎素世。此刻的她似乎正要走，外套的袖子却被一个中年男性攥住不放，耳边传来有些急切而低沉的男音：

“等等，素世！我们再好好谈谈，好吗？”

“放手。别抓着我。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回应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情绪。

那个，难道是长崎素世的男友？那个满脸皱纹、皮肤黝黑、面容憔悴，看着四十多快五十岁的男人？千早爱音几乎下意识地轻轻“啊”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眼看着抓在手里的衣服快要被挣脱，男子仿佛发狠般地紧紧握住长崎素世的手臂，脸上的五官几乎要挤在一起，嘴里还要说些什么，倒是长崎素世先吃痛低喊了一声。

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千早爱音将自己的身体塞入二人之间，强行把正不住颤抖着的女孩护在身后，大声喊着：

“别过来！我要报警了！”

面色已有些涨红的中年男子犹豫着放了手，又退后两步，目光越过粉发少女对着长崎素世继续说：“素世，我之后会再来找你的。我们谈谈。……你母亲那边我也会向她好好道歉的。下次再见。”随后在用身形拦在二人之间的少女的注视中消失在街道拐角。

紧紧盯着快步离开的中年男性，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千早爱音才回过神，转身去看长崎素世。

她在哭。

硕大的眼泪从海蓝色的双目中扑簌掉落，明明和她差不多高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似乎变得很小，不住地颤抖着，好像想说什么，吐出的字句却只能在哽咽中糊作一团。

千早爱音俯身将眼前的少女抱入怀中，任由肩膀与胸前传来的点点凉意随着时间逐步扩散，就像东边的天空中伴着寒风逐渐扩张的夜色。

透过衣服布料传来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还是准确地落入千早爱音的耳中：

“做吗？”

鬼使神差般地，千早爱音回答道：

“好。”

三、触碰

从浴室出来时，犹豫着要不要穿上堆叠在盥洗室的衣服的千早爱音，目光瞥见率先洗完澡正躺在床上的长崎素世。栗色长发少女只裹着一层浴巾，纯白的棉织物容纳不下整个身躯，下摆堪堪停在透出些许红润的膝盖之上。右手小臂压盖在眼前，沉默着，甚至不知道是否已经睡着了。

千早爱音便也放弃了穿上衣服的想法，蹑手蹑脚地摸到床边，试探性地将自己的重量压在床沿。

眼下的状况确实奇怪，但长崎素世不说，她也不会去问。

于是她轻轻地开口：“我是第一次。”

得到闷声闷气的回应：“我也是。”

莫名舒了口气，右手终于提起勇气去揭眼前少女身侧的浴巾一角。躺在床上的人也没什么反抗，轻轻颤抖着，只是依然扭动着身躯，方便身上的织物被层层褪下，逐渐在空气中暴露出全部洁白的肌肤。

五个月前曾在一瞬间意外瞥见的身体，此刻正毫无掩饰地展现在自己面前。比起情欲，率先一步在脑海中升腾而起的，是对面前这副精致身躯的动人的感慨。像是洁净的汉白玉在技艺精湛的能工巧匠细心雕琢之下的惊世之作，又像是掌管着天地威能的自然在漫长时间中的鬼斧神工。

栗色长发少女依旧用手臂压住自己的眼睛，身躯敞开在眼前，一副任你摆布的模样。于是千早爱音试探着跨坐在她身上，只是将重量尽可能压在自己跪坐在两边的腿上，以免再给长崎素世带来额外的负担。

右手抚上可称壮观的乳房，掌心的触感依旧是一片细腻与柔软。左手探向私处，身下的躯体微微颤动着，却没有一丝湿意。和自己一样。理所当然。

于是干脆一左一右，两只手各抓揉一个乳房。摸自己时，可以没什么压力地覆盖住绝大多数范围的手掌，在此刻却有些捉襟见肘。简单地揉弄过后，干脆将顾此失彼的难题抛之脑后，两指夹住乳尖，用指腹在那一点虚虚地摩擦起来。

身下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用空着的手捂住嘴巴，有些微弱的声音透过指缝在房间内扩散：“再用力一点。”

得到许可的千早爱音不再有所顾忌，正好她心中也窝着一团无名怒火。将体重渐渐压下，右手依旧不停揉搓着乳尖，左手则顺着光滑的腰腹向下，用中指与无名指在私处伴着不轻不重的按压力道小幅度画着圈。身下的人不住地颤抖着，被捂住的口鼻从手指缝隙中传出一声重过一声的呼吸，在这间静谧的房间里愈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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