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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落星辰系列戏中戏篇似火年华

小说: 2025-08-29 12:54 5hhhhh 3780 ℃

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不要这场记忆,终将放弃。

热水洒下,浴室氤氲着朦胧的雾气,水流顺着发梢淌落,在沟壑的肌肉中汇聚。

撑在镜子前,我没有开灯,不为什么。只是看到胸前腹部上纠结的疤痕,忍不住会让我再添一道。

带着浅浅茧子的指肚抚过肌肤,一道、两道……一天、两天,总共是六道,今天也到了第七天。

赤条条的走出浴室,水印晕染,蜿蜒至墙面。

咬破手指,在一张日历上涂抹,今天比以往要用力一些,指尖隐隐发白。

因为我受够了,一天一次的撕心裂肺,日夜延续。

很奇怪,明明是我伤害了他,结果他活着,我死了。

很惊奇么?这是我和你一样,反复问过,颠三倒四,变着花样的问过。

很可惜,我不知道。

按住日历,在一行留有斑驳血迹的日期上划过,干涸的痕迹被浸透,覆盖的日子如果也会倒流该有多好。

停在第一天,血腥气迫使我去回忆,回忆鲜血淋漓撒上一把盐,那滋味儿……

连续七天的酗酒和颓废,脚步有些发虚,打翻了桌子上的相框,玻璃碎裂。

不去看,扣住相片。额头枕在墙面上,蓦然的有些恐慌,下意识的挪开手掌,从指缝间探究,追寻。

那到底是你的样子,还是我的模样。碎片镀上艳丽的红色,纹路里刺眼的可怕。

素良和……

素良?素良就是我,这不算关键。后面的那是谁?我知道那个名字,可是为什么下意识的不去想,嘴唇怯懦,却不敢说。

“素良和……素良和夏天的快乐的暑假。”声音嘶哑哽咽。

泪晕染开鲜血,终于将你的名字浮现。

而我的样子透过微弱的月光,在网状的血丝折射出狰狞苍白的怪影。

七月,栀子花的开的烂漫。

坐在秋千上的我,抽着烟,嘴角习惯性的露出痞笑。三三两两远远的在娱乐设施前指指点点着我,眼神扫过,纷纷躲开我的视线。

没错,我就是一混混,地痞流氓、无赖恶霸这是我听过的称谓,帽子扣的多到数不清。

我不想谈论本质的好坏,就像我宁愿一板砖撂倒对方也懒得争论一样。

我有喜欢的人。

所谓的好感就是喜欢。我是这样武断的认为。

他来了,老实说我不太喜欢年纪小的,哭哭闹闹幼稚的让人心烦。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当然他也不曾注意到有个毫无遮掩带着侵略性的眼神,肆无忌惮的停在他身上,出现在平淡枯燥的生活里,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被某个不怀好意的狐狸填满。

神经大条?有一点,挺可爱的。当然500多度的眼镜也是个理由。

“小天,放学我让你等我会儿,你怎么放我鸽子?”某个极力模仿小爷当年却显得不伦不类的小狼崽仔,捏着一定是从他老子的口袋里顺出来的香烟,欠揍似的堵着爷的目标。

啊,好想在他的小菊花里塞上一根爆竹,真是不开眼。

就像绚烂如火的暖阳,毛发舒展蓬松,背着书包,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眉眼弯弯,推了推眼镜的小老虎,声音清洌:“抱歉,我没听到。”

仿佛是听到全天下最可笑的戏言,身后跟着狗腿子似得跟班,小狼崽仔捧腹大笑,脸色凶恶:“夏天!你竟然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塞给那个鼻涕虫你的午饭,老子心情不好使唤他,是鼻涕虫的荣幸,你敢跟老子过不去。”

夏天?真是好听的名字。至于学痞童鞋,一根真心不够。

我的小宝贝儿真是玛丽苏,不过我不讨厌。因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要自己承受,你的脸被打了,就狠狠反手给对方一个大耳刮子。

睫毛抖动,宛若星辰灿烂的眸子反射着清冷的光辉,夏天一开口,淡淡的嗓音勾的小爷心里痒痒的。真想听听他在床上时的声音。

“没有,严格说我眼里根本留不住你,至于若水,我分享美食,只是找个朋友试试口味,那也是我的事情。”

有范儿,爷喜欢。

不过呢,小爷不想看热闹了,爷的东西不想任何人染指。看着夏天的领子被揪住,呼出一个眼圈,按住鼻孔,哼的一声喷出一股烟雾。

一箭穿心,看来我上学那会儿的功夫也没撂下。

抖了抖衣摆,狠狠嘬了一口烟屁股,从彪子那二货搜刮的中华真是不错。

大头皮鞋碾碎烟头,毫无节操的挠了挠裤裆,提了提松垮的腰带,踱着步冷笑着走向几人。

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夏天的眼镜上。

阿西吧,看来需要换眼镜了。这是夏天的内心独白,至于我直到几天之后,才明白小爷可能是被外表纯良实则腹黑思维跳脱到,让我开始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太大跟不上时代的心塞感。

本以为爷的手段够高明,没想到从那时候起已经栽沟里。

心啊,莫名的酥酥软软,狗血霸道总裁爱上我式的言情剧怎么说来着?

哦,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范思哲?摸了摸注定是炮灰的小狼崽仔的后领,心下感叹,哎呦,真货就是两样,老子三百块从地摊上淘的山寨货不能比啊。

向后一拽,在小狼崽仔的惊呼中,我随意的伸出脚尖,勾住他的脚踝,轻轻一带,重心不稳便要摔倒。

啧,现在的小年轻吃啥长大的,下盘儿这么虚。

不过啊,我更喜欢让别人吃泥、吃土、必要的时候吃翔也不错。

肩膀向前一顶,大手按住小家伙的脑袋扣在沙土里。

吃吧吃吧,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嚎,营养费就不用你爹娘支付给我了。

脑后传来一声劲响,头也不抬,一手挡住。

嘶,有点麻。看来这年头,狗腿子也要学个一技傍身。

掌心下的家伙呜呜的挣扎,四肢在地上无力的蹬着,刨出一道道痕迹。

三百块也是钱啊!看着裤子上和袖口迸溅上的渣土,我这个小暴脾气还就起来了。

欺负弱小是吧,爷喜欢。爷就喜欢打脸愣充大尾巴狼的熊孩子。

看年纪也不小,怎么着也是高中生,你爸妈的心啊可被你艹的稀碎。

不解恨的起身踹了趴在地上嗯哼的家伙的肚子一脚,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沙土,喂,别装死啊,爷可是悠着劲儿的,毕竟也是祖国的花骨朵儿,虽然长歪了也不怎么香吧。

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眼神冷厉一脸凝重,出手袭击我的家伙。

微咪着双眼,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玩味的笑意,抱臂看向个头与我相仿,只是稍微消瘦的灰毛狼兽。

视线上下打量,别说我的眼神不怀好意。我管那叫强奸的视线,赤裸裸不加掩饰。

灰毛狼的腿不可察觉的往外伸了伸,我知道那是踢在我胳膊上的后遗症。

跆拳道还是散打?我不清楚,野路子出身,这片儿管我叫街霸。能打架先得学会挨揍,挨着挨着皮糙肉厚以后就去揍别人。

只是,爷是流氓啊,妥妥的大流氓,未来做大哥的,现在已经奔在康庄大道上的,怎么会是这些二流子撒丫子也撵不上的啊。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头一次被自己满满的恶意趣味搞到喷饭,撇了撇嘴,看着面前之人浑身肌肉突然绷紧全神贯注的看着我:“啊,别紧张。你的功夫不赖,寒暑假挺下苦功的嘛。只是,以你刚才的实力,在我接近你主子时,你是拦不住呢还是拦不住呢?”

双眼微咪,狼兽捏了捏垂下的拳头,眼神中透着杀机。

“我操你妈,沈峰你竟然眼看着我受辱,你等着回去有什么好果子吃!滚开!”甩开跟班的臂膀,吐了口混着血水渣土的唾液,小狼崽仔,哦,我认识他,是本市房地产大亨的少爷。

那又怎样,他老子见到我都要毕恭毕敬的递上好烟,暴发户的崽子也透着浓浓的臭味儿。

那是第一天,我和夏天相识的日子。

冷寂带着潮气的房间似乎都回到了那个暖风吹的人懒洋洋的下午。

血迹斑驳的日子,也是第一天。

我不说怎会代表我不痛。

可是痛了,痛了,也就没有什么情绪蔓延。

当你从我平时厮混的夜店里,一脸隐忍的挡开或戏谑或暧昧的肢体,拨开人群摔碎我手里的杯子时。

在嗡鸣的妖魔鬼怪中,你声嘶力竭的指着我鼻子喊着什么。

小两口的日常闹剧?应该会很浪漫对吧。

嘶哑到痛快淋漓,换来的是什么,老子破口的大骂:“你傻逼啊,老子根本不爱你。别来碍老子的眼。”

守着你的背影,我斜眼看着目眩神迷的灯光,一杯一杯喝的酩酊大醉。

为什么平时心血沸腾的音乐如此吵闹。

夏天,我不是故意的。他们说的对,我只是个时时刻刻就会伤害到别人的渣滓。

防盗门响起了阵阵杂乱,门铃被我拆了,手机卡掰断冲了马桶。

不想去开门,我知道是谁,遭遇背叛后原来还有人铁了心的,陪我风里来雨里去。

是刀山火海才对。

我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

声音渐止,我继续的恬不知耻的接着做梦。

解围以后,走在林荫间。嘴角叼着烟卷,微眯着双眼透过斑驳的林叶缝隙捕捉夏日的蝉鸣。

我嘴角含笑,你亦步亦趋。

“你……”

嗯?蓦地停下脚步,你低垂着头思来想去,差点撞在我的背上。

手肘靠在古旧的老墙添绿,勾起下巴冷笑:“你还真是大胆,刚才只是我手痒学雷锋罢了。怎么着要给我带朵小红花不是?”

夏天尴尬的挠了挠鬓角的毛发,清了清嗓子:“你好,我叫夏天。刚才十分感谢你出手解围,只是,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要一口拒绝。真的很重要,我,我会支付相应的报酬的。”

似乎是看到我笑而不语的神情,夏天你语无伦次焦急的样子真是可爱。

真的好想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听到你说什么,满脑子都是想将你嗜血啃肉,最后将骨髓咂摸干净的占有欲,可是答应你的事,我一直很走心,不是么?

“说。”

哎?你似乎有些发愣,看着我不耐烦的用舌头拨弄着烟卷,你语速飞快:“我想请你帮我保护一个人,就是我班上的一个同学,他比较内向总是被刚才那伙人欺负,他们其实不敢拿我怎样,这次讨不到便宜,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朝若水发泄。”

勾了勾手指,示意你走近一些。我轻笑摇头:“你似乎搞错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报酬是什么?”

这个笑如沐春风。

真的好想夺过你的眼镜掰断扔掉,看着你展露着激动的笑颜,吻上那清澈的双眸。

“我攒了很多的零用钱,不知道够不够……”

喷出一口烟雾,我戏谑道:“钱对我来说没意思,而且只靠你一个学生攒又能攒多少钱。”

咬了咬下唇,歪着头端详着你闷闷不乐的样子,心忽然就针扎似得,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残阳如血。

“算了,我接。听说你会做好吃的?嗯,就拿这个做报酬吧。”

真的很想问问我疼到骨子里的小夏,不高兴,高兴毫不加掩饰的写在脸上,也只在我面前这样。

这样的纯真,这样的肆意宣泄,最后分崩离析。

“真的可以么?我对美食真的很有天赋,嗯。今晚不行,明天你还在公园么?如果能早一些我会做早餐的说,如果不能点心能接受么?”

看吧看吧,说到食物,夏天你满眼的骄傲和自信,兜兜转转的烙印在心底。

那时很甜,此刻毒烈。

伸出食指微微晃了晃,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我玩味的说道:“一顿可不行,保护人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唔,起码一个月,每天一顿就好。”

咬着指甲你低头思索,最后重重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笑声彼此纠缠飘散在风里。

不知何时,我走到你的身前,在你诧异的神情中,叼着烟卷凑近你的脸。

唔,好烫。

烫么?傻小子,我怎么会伤害到你。舌尖灵活的卷住烟头在嘴里来回拨弄,双手搭在你的肩膀上,感受着略显僵硬的身体,撬开你的双唇,舌头舔过你的牙齿口腔。

烟草的味道蔓延开来,带着丝丝的暖意。

“记住我的味道,食物是报酬,而这个是之前的答谢。”

随手摘下墙头攀沿出的紫薇花,塞进你的领口,静静的睡在你的锁骨上。

转身离开,脚步依旧晃荡,大头皮鞋在青石板路上叩响,舌尖一拱再度叼着嘴里的烟卷,没有熄灭。

烟熏火燎的热辣,眯缝着双眼,我看着晚阳。

而你呢。

浑身僵硬,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搞的头昏脑胀,喃喃自语。

“你的味道?记住你的味道……”

舔了舔嘴唇,口腔里还带着一丝烟草香,下意识的嗅了嗅紫薇花的味道。

好好闻……

就连嘴巴里的烟草味道竟也是不讨厌,这就是他的味道么?

紫薇和香烟。

只是,我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甜蜜往往是悲剧的铺垫,就像我的人生从一开始便是歧途,一路趟火踏着累累孽果,要么粉身碎骨要么扶摇直上,没有退路没有彷徨。前路是泥泞,偶尔回过头却也是如影随形的黑暗。

那个平淡快乐的夏季,就好像也回到了青葱岁月,自己给自己放了暑假。

莫名的泛起一阵恶心,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呕吐起来,直到吐出酸水带着血丝。

我知道,行尸走肉的我已经从内部开始腐烂,先是肮脏不堪的灵魂,再是禽兽不如的五脏六腑。

素良,你活该啊。

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从来没心没肺的我,何时也会为情所困。

情么?一场注定悲妄的游戏,谁也不愿醒的梦,一但谁先放手,注定没有好结果的枷锁。

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是个蝉鸣树叶沙沙响的下午,我在夏天的学校附近,蹲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吊着膀子斜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估算着你快放学的时间,摸了摸口袋,掏出空了的烟盒捏扁,头也不回的扔进垃圾桶,正中靶心。

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商店,走到香烟处扫过一眼,莫名的买了一包口香糖。

走出店门,恰逢你走出校门口,还是一脸淡然,混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望见你。

因为老子的心里眼里都有你的位置呢。

可是,从你背后袭击,一脸猥琐穿着浑身名牌的小狮子,勾肩搭背的朝着你耳边浪笑,突然像是蒙上了一层砂纸,怪怪的不是滋味儿。

我叫夏天,在一所私立学校上高二,其实没什么好介绍的。虽然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我清楚的知道有一双火辣辣的视线在盯住我,或者说盯住阿凯贱兮兮的搭在我肩上的爪子。

不行了,真的好想笑。

书包里放着中午精心制作的糕点,老实说为了讨好一个人去打劫最好朋友的厨房,还真是有点过意不去。

没办法,谁让阿凯是土豪呢,又萌又蠢,贱兮兮的讨人喜欢。各种食材暗无天日的被冷落,作为吃货的我,一向义愤填膺。揪住他的耳朵,巴拉巴拉的数落着。

不着边际的掰开阿凯的爪子,快步走向抱臂伫立的狐兽,高高的个子,穿着弹力黑背心,臂膀上若隐若现的纹身。

看着就不像是好人,但是缘分就是如此有趣,要更进一步么?起码也要知道他的名字也好。

看着那双暗含玩味的眸子,我竟是有些尴尬,低着头回想起昨天可是被他占了便宜的说,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只是个学生,他可是黑社会啊,难道是青春期的兵荒马乱,那个吻留下的后遗症吗?

没错,你我的身份注定了连朋友也没得做,与你的邂逅不只是一场交易对么?

可是,仅仅只是交易……为期一个月的交易,时间到了……时间到了会怎么样?

“哎,小天天不要不理我啦,等会回家你去我那吃肿么样。”自从偶然间吃到夏天做的美食,一发不可收拾的阿凯,原本岌岌可危的节操更加是甩卖的一干二净,搞的阿凯的父母对夏天的态度十分微妙。

这是个什么奇葩关系啊,夏天可是班里的尖子生呦,自家儿子的成绩倒是提高不少,但、但这卖萌撒娇装蠢的样子竟然出现在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上,各种接受不能啊。

“这是答应给你做的点心,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红豆、慕斯都有。”掏出一个方盒,夏天递给我,随手接过,看到一脸期待的表情,我笑着打开。

很漂亮啊,捏起一块蛋糕,嗯,味道棒极了。软糯适口,以后算是有口福了。

“啧,阿雨你好坏,找到伴侣就要抛弃我,你打算出柜么?”

胳膊肘顶在阿凯的胸口,小狮子一脸看错你好心寒好心寒的神情,蹲在阴影里画圈圈,嘴里叨念着什么。

看着你们打打闹闹的样子,心呐也热乎起来。

嚼着口香糖,抬了抬下巴,你疑惑的循着视线回过头去。

“若水?”你的语气淡淡的充满温柔。

被叫做的若水的小狼兽,上身穿着一件略显破旧的运动服,身下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咬着下唇捏紧手里的木盒。

我调查过他,很简单干净的背景,说起来我倒是蛮欣赏他的,家境贫寒,父亲死于事故。

同样是苦日子出身,我能想象小小年纪的他看到烟硝弥漫的工地,倒塌的脚手架下惨不忍睹的尸骸,泪是否会倒涌,牵住哭晕的母亲的粗糙手掌,拼死领到一笔寒酸的抚恤金,稚嫩的双肩扛起剩下的担子。

若水么?真是个好名字,清秀的容颜,内向的神情,虽显单薄却无比坚毅。

肩上扛起的不是支离破碎,而是整片灰色的天空啊。

“夏天,谢谢你,以后不要再为了我而去跟那些人起冲突了,我好怕你会吃亏,我再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懦弱牵连真心待我的人。这是我在面包房打工做的铜锣烧,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若水的喉结浮动,似乎极力压制的某种难言的情绪。

我似乎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苦涩又辛辣。

夏天你也是一样的感觉吧,你并未接过眼前的木盒,皱着眉头盯住若水的脸庞。

“你什么意思?”

心下有些慌乱,若水语气焦急:“夏天我……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感谢,这些糕点不是卖不出去的剩余,都是新鲜的材料从我工资里扣除的……”

挥手打断,夏天你的神情冰冷,镜片上反射的精光恍惚间让我有了一层错觉。

“别说了,我交朋友是靠这里。”你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顿了顿说道:“你想要退学?这几天你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别隐瞒,我虽然度数高,不代表我不走心。”

低着头哽咽,清瘦的身子颤抖着,你无奈叹息,走到若水的身前,顺了顺他的后背,双手捧住他的头颅,看着眼角的泪痕,伸出舌头轻轻舔舐。

我无所谓的插进口袋里抬头看着白云在天际变换着模样。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他们的生活我不想去参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过我倒是赞同退出这所学校,表面光鲜的私立学校,剥开层层伪装肮脏的不堪入目。

学校么?不可否认培养了大批的栋梁,同样滋生了蛆虫一片。

回忆就像一盒磁带,按下倒退,在牙酸的刺啦声中回到起点,却回不到初见。

无力的缩在角落里,意识在模糊,胃里火辣辣的煎熬。

今天就是末日么?终究走到陌路了啊,颤巍巍的拿出刀子。

刀身泛着清冷幽寂的死意,不知道死在它身上的怨魂会不会感到兴奋呢,如今我也要听着鬼哭狼嚎,听着撕裂肌肉血液迸溅的快感。

下地狱啊!

可是我好想好想,能告诉你,告诉夏天,我太喜欢你了。

两股破碎的记忆交织,要疯了。

我到底是谁,行走在哪条同样看到不到未来的道路上。

是若即若离的默默注视着你,踹向不长眼的小弟的屁股,在你眉眼弯弯的调笑中,偷偷塞给受了委屈莫名其妙的小子一盒好烟,宣誓这条街尤其是学校不准乱收保护费。

梧桐树下,古城老街的巷口留下我们的痕迹。

是我一袭黑衣,冷若冰霜带着残酷的笑意,一刀一刀扎进对方的心口,脸上溅满热血,挡我者死的果决。

你家楼下,我在路灯的笼罩中踱步,莫名的想到失去你的念头,死命擦拭无数遍沾染罪恶的双手,是否可以触碰到你的容颜,陷得越深愧疚如影随形。

是我倚在阴影中,抽着烟眯缝着眼,端详着你在楼顶肆意呐喊,迎着晚霞呐喊出不着边际的誓言和梦想,夕阳如血,夏天的毛发镀上一层金辉,染红了双眸。咬着烟嘴,从背后抱住你,含糊不清的学着你的样子,声音飘渺。

是我遭遇背叛,满腔怒火杀尽全家上下几十口,在瑟缩的眼神中,慢慢玩弄跪在身前的人不停地叩头求饶,踩住他的脑袋,血迹染红地面,在崩溃中缓缓割开对方的喉咙。一场大火,如泣如歌。

不得不说,在那场血案中,机缘巧合的结识了在公园打过交道的沈峰,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突然的就想再听听你的声音,黄泉路上细细咂摸着,我是要被判到十八层地狱受无尽酷刑的对吧,每一次的折磨思你念你一遍。

接上电话线,按到留言重播上。

“素良,今天做了新品种哦,你一定喜欢。”

“阿良,我放假哎,忽悠了阿凯两张电影票,vip房间呦,你要来不?”

…………

再按下,是沈峰的低沉嗓音:“良哥,海外的线人已经在催促了,虽然暂时抹去良哥的档案,但一直逗留在境内十分不利,我们要尽快动身偷渡出海。”

抱歉,小峰。

虽然一直抱着风雨飘摇,哪里都是家的心态,吃吃洋餐也不算太坏。

只是,只是我在这儿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也要在这儿摔的粉身碎骨。

没有教会你太多的为人处事,做哥哥的真是失职。

留言断了几天,我知道你是在生闷气,夏天原谅我。

不,谁都可以原谅我,就你不能。

忙音……之后到了最后两条留言,也就是昨天。一个是小峰说已经先去海外,很少话的他声音带着憋闷和不甘,醉醺醺的反复嘱咐我一切小心。

我没有回复,这是我的态度,能走一个算一个。

只要心还在,哥哥我心满意足。

最后一个,最后一遍,夏天……再见。

耳边听着你的轻声细语,似呢喃似倾诉,刀尖贴在腹部,慢慢刺破。

脸上带着飞蛾扑火的歇斯底里,用力,刀身再入几分。

“良,原谅我这几天的任性,认识你真的好高兴。一个是学生,一个是坏蛋。八竿子打不着的我们,走到今天,走到今天,呜……容易么?”

不要哭啊,哭鼻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知道你的人生充满了尔虞我诈和厮杀,可是我不怕。发生了那件事,真的不怪你,是我太不懂事。你开门啊,你知道我在你楼下一夜一夜的痴等是什么感觉么?在雨中、在月朗星稀中祈愿……愿良身体安康,愿你我漂洋过海长相厮守。你知道吗?我的两位父亲在国外工作,母亲死后,老爸心灰意冷一直拼命工作,直到遇到了……混蛋啊,素良,你就是混蛋啊,你是没有炸死我,可是我的心早就压在废墟里碎的找也找不回。你这只臭狐狸,我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死心塌地爱上你啊!”

终于、终于,混乱的思绪理清,你个傻瓜,你知道炸弹的威力么?看着一片废墟里,小峰告诉我你也在那栋还未竣工的大楼里,我撂倒了多少个奋不顾身的想要冲进警戒线,却终究无力的被几个带血的大汉扭着胳膊按在地上,嘶嚎。

感受着温度的骤冷,心底想的是什么。

夏天,亲爱的。你没有了我还有很多的朋友,还有两位虽在隔海相望的彼岸,却深深爱着你的老爸。

我会在你的记忆里停留多久,真是讨厌,没有把你吃干抹净。

掀开窗帘,就当是给警察叔叔们的贺礼,死在阳台总比臭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好得多。

明天会上头条对吧?你会看到我的黑白照片么?希望不要吓到你。

呼了一口气,准备再度用力彻底绞个肝肠寸断,头顶传来一阵异响。

下意识的抬头,瞳孔剧烈收缩,你闭着双目张开手臂纵身跃下。

夏天你个熊玩意儿,想死在我楼前,出门膈应我么?你不知道摔得七零八落,我用强力胶也粘不回来啊。

忍痛扑了出去,紧紧抓住夏天的胳膊,因为惯性,连带着我被拽倒在地。

一手撑住地面,刀柄与地面只差几分,差点就是透心凉啊。

手臂似乎脱臼,真能挑时间啊。我的小祖宗,我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撑在地面的手臂颤抖,豆大的汗珠滚落。

就这样作对倒霉鸳鸯真的好么?老天爷,我再也不伸中指爆你菊花了。

哪路神仙看到来帮个忙吧,救人一命胜在七级浮屠不是么?

即使我负债累累,入不了您的法眼,我愿用来生、来来生,千生万世当牛做马,便是做一只苍蝇蛆虫任人驱赶也好,救救我的……我的爱人。

“良,我们这是在地狱吗?真好,昨天我闭着眼掐死一只小兔子,这样就可以下地狱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你眨着无辜的眸子,说出的话让我心口一阵哭笑不得。

拜托,小祖宗。别再逗我笑了好么?真的很痛啊。

“乖,上、上来……我、我快、快抓不住你了。”

我知道我的脸色惨白到令人心悸,呼吸已经开始困难,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已经丢了半条命。

胳膊肘顶住地面,刀身再入一寸勉强止住。滴答滴答的血液汇聚,蜿蜒至护栏之外,在你兴奋的脸上绽放出凄艳的蔷薇。

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你突然惊愕。

“良,我们还没有死,对不对?!”

惨然一笑,傻瓜我们当然没有死,不过一会儿你可不要趴在我身上哭。

“良,你受伤了?为什么会有血,混蛋,我什么都看不清。”

这不是关键啊,手臂废了根本使不上力气,头一次后悔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盘儿,这么大声连只狗叫都没有。

我似乎就是在透支生机来换取嘴巴的动力,每说一句话,脑袋就像被打桩机犁过,耳边嗡鸣。

“两只手拽住我的胳膊,千万不要松手,我现在不能换手,你快点爬上来,起码抓住护栏也好。”

我的语速急促,半点卡顿也没有,似乎是回光返照。

你在犹豫,当时我就差点暴走。傻小子你在想些什么,婆婆妈妈的。打算同归于尽?老子做鬼也要把你按在地上艹个天昏地暗。

“你他妈在想些什么!”一口血喷出,我知道似乎伤到了什么器官。

“我够不到栏杆,良,你放手吧。”你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在担心我么?

可是担心个毛线啊,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放手,老子就是半身不遂死也不松!

“电话电话……”我的声音微弱到不可闻,终究力竭了啊。

你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突然攥紧,神情凝重,带着一丝任性:“你是想报警?我不答应,找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报警,你会被抓的。我不想看到你被枪毙,连收尸都不能。”

就是不能,绝不答应,原谅我的任性,也原谅我的残忍,我要死也要死在你的前面,毕竟……毕竟我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绝症么?自从几年前悄悄得知,我就做好了悄然离开的准备。爸爸们一定不好受吧。良,这就是我曾说过,爱一个人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像放风筝,线收的紧了,容易坠落。松的厉害,线断了再也追不回。

这就是屁话啊!爱一个人不掏心掏肺,腻呼的死去活来,怎么会知道撕心裂肺的感觉。

我只是不想让良难过啊。

“我爱你,素良!我爱你爱你爱你……我要你娶我,要你守护我一辈子,要你见我的爸爸们,还要好多好多……”

所有的力气只能再说一句了么?我的眼皮开始沉重,彻底没了支撑,刀子似乎要破体而出。

我也爱你啊,所有的思念和情感带着最后的生命力欲要倾吐:“傻瓜,快点报警,我还能坚持一会儿,也仅仅只是一会儿,肚子已经被戳烂了。到时候一定要说是自卫过当失手杀了我,一定一定!”

爱你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但是这就足够了。爱你不如疼你,悔么?后悔么?有一点啊,后悔为什么没有早遇到我的繁星呢?

再见,My only one。

看着滚动的字幕,西岚呼出一口气,仰头靠在沙发上,双膝上坐着不停往嘴里塞零食的安德,一手搂住身旁的伊格。

电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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