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一緒にいたい

佐斗流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是正在床上安稳地睡着的佑斗。

翘了最后一节课溜回家就是想趁父母和佑斗都不在的时候回来收拾东西的。这家伙怎么回事啊？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吧。真可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想带走的几样东西收进了包里，穿过帘子把包扔在自己床上之后，佐斗流绕回佑斗床边，俯身打量了起来。

面前的佑斗手上抓着被角将被子拉到了脖子以上，整个人埋在柔软的被子里。他皱着眉，似乎做着不怎么好的梦——不过反正也没有在做噩梦吧。毕竟这家伙，一做噩梦就会说些胡话。

……很久没见到过这家伙这样安静的样子了。

记忆里佑斗总是像笨蛋一样跟在自己后面喊自己的名字。再大一些就只记得这家伙和自己比谁的成绩更好，比谁游戏得分更高。嘛，实际上又因为总是中途就开始「适当」地摸鱼划水，所以根本就没赢几次——啊啊但是输了这家伙又会掉眼泪，麻烦死了。

「难道说脑子笨一点的是哥哥那边？」脑子里浮现了シバケン的话。也许真是那样吧。虽然这家伙一直说自己是哥哥，要照顾我什么的，但照顾人的一直是我这边啊。就算是事实，シバケン说这种话就让人感觉超不爽。

下午的阳光穿过常年使用有些老旧的窗帘透进房间内，斜斜落在佑斗枕边。不知道是被这点光亮打扰还是在梦中也听见了佐斗流开门的声响，佑斗发出了闷闷的哼声，扯扯被子翻身背对着窗户，皱着眉将脸埋在被子里继续睡着。

这样的景象让佐斗流回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他们才刚和父母分房睡，属于他们俩的房间里也还没有那张用来分割地盘的帘子。

在那以前，他们总是会在父母臂弯中找好舒适的位置再安然入睡，一下子离开了那样温热的体温，两人都有些不适应。刚开始几天总是睡不好。

那天他做了噩梦，一睁眼却听见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的兄长正闷闷地唤他的名字。

佑斗？他于是喊了回去。对方却像吓了一跳似的哇了一声，之后小声说自己也做了噩梦，害怕得睡不着。什么啊，明明那个时候先和妈妈提出想分房睡的是你吧。

不过佑斗的话也让佐斗流回想起了自己噩梦的内容。脑子开始不自觉想着黑暗处是否潜藏着什么怪物——这下他也睡不着觉了。

也许两个人会好一点。这样想着，佐斗流抱着自己的枕头走向了佑斗的床铺。那时候佑斗也是这样，把整个身体都蜷缩在被子里。不过当时的佑斗抬起了头，伸出手拉住了他。佑斗的手凉凉的，还有些发抖。于是佐斗流抓紧了那双手，认真地盯着他说：别担心，我们两个在一起呢。

将思绪从回忆中收回，佐斗流看着眼前皱着眉的佑斗，伸出手缓缓贴上兄长的额头。

啊，果然有点烫。他看向床头柜。抽屉开着，桌上还有泡好的药。佐斗流上前拿起泡了药的纸杯，水是凉的。

坚持着泡完了药，但却在等药冷下来的时候就睡着了？是自己的笨蛋哥哥能干出来的事情。佐斗流叹了口气。就这样放着他不管的话感冒会更严重的。于是他上前两步，用手推了推佑斗。

“嗯……？佐斗流…怎么了？”

“……嗯，等一下，佐斗流？！为什么在这里？……现在是上课时间吧？？”

佑斗睁开眼时还有些迷糊，可在认清面前的人之后这点睡意一下子就被抛到了脑后。

这么多年了，佐斗流始终习惯不了自家兄长这样一惊一乍的行为。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将手上的药递给他。

“……那是我该问你的话吧？连你这种乖孩子都不得不回家休息了，看来病得挺严重。快点把药喝掉，我要走了。”

“欸……啊，药……。这么说来确实忘记了……谢谢你佐斗流。”

佑斗接过佐斗流递来的药，眯着眼睛把药一口喝了下去，喝完还皱着眉吐了吐舌头。

“呜啊，好苦。”

“药都是这样的吧笨蛋。”

“行了，东西也收拾好了，我走了。”

佐斗流走向床边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却一下子被佑斗抓住了手腕。那只手和小时候一样凉凉的，触感却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那只手比以前更大了，也多了他俩一起练剑时磨出来的茧子。

“佐斗流是又逃课了吗？”

“关你什么事啊。”

“明明以前都不会做这种事的……”

“都跟你说了别老提以前的事！”

听见这话的佑斗一下子松开了手。佐斗流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的烧还没退，脑子晕乎乎的，没有力气再去想那些。佐斗流本人不想说的的话，他再探求也许也没什么意思。

——但他真的能接受这样就好吗？

“佐斗流。”

“虽然我之前说「想要回到像那时候一样」，但其实我只是想要你能和以前一样在我身边。”

佐斗流在自己身边的话，不管是生病也好，其他的什么也好，都不会再担心了。只要，能和佐斗流一起就好。

刚刚他梦见了小时候的事。刚和父母分房睡的他做了噩梦，他就拉着佐斗流和他进了同一床被子。那时佐斗流的手和他的手一样都凉凉的。其实佐斗流也很害怕吧？为了排解这种情绪，他们在睡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话。一个人睡的感觉之类的，刚才做了什么梦之类的。等困意压沉了他的眼皮的时候，他这才发现佐斗流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佑斗看着弟弟的脸，抓着弟弟的手。那双手，还有自己的手，现在都已经慢慢地暖和了起来。刚刚的噩梦带来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没错，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和佐斗流一起就好。

“呃……啊。你那是，什么话啊……”

佐斗流原本已经踏出的脚步被佑斗这句话给堵了回来。佑斗总是说这些直白的，让他不知如何回答的话。这家伙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沉重吗？有想过他该以怎样的表情语气来回应吗？自己的兄长总是这样，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况且似乎只对他用这种态度。

啊啊……还是敌不过这家伙。不过要他说那种腻人的话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将帘子拉开，在佑斗床边坐下，翘着腿拿出手机叹口气。

“我知道了啊！……今天晚上我会留在家里。明天一早就回学校。”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啊。”

刚刚还有些低落的佑斗的眼神亮了起来，猛地起身，顺势握住了佐斗流支在床上的手。

“啊……！佐斗流！！”

“喂别得寸进尺了你这个病人快去睡觉吧！”

“啊啊~佐斗流在关心我呢。哥哥好开心——！”

“你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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