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海滩，零落的枯树。

浪花冲刷着沙砾，直到藏于其下的腐尸显出原貌；鱼群游离在海中，越潜越深，直到海水变得鲜红；雨点坠落着，直到太阳黯淡颜色，潮水蚕食起岸线。

万昌沉默地站在岸上，任那雨滴淋湿他的单衣，直到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让低迷的他睁大了眼睛。

“呆子，我喊你好几次了。”

猛一回头，那是……律师？或许是……可现在的她已经换掉那身淫乱的黑袍，换成了白色的学生装和有些旧的浅蓝短裙，冷漠的表情消融，面色变得红润，平淡的微笑竟显得有些陌生。

“你是……这是哪里？”

“这是荒海，只有我们的同类能找到的地方，你看，它们都在庆贺你加入这个家庭呢。”少女弯下腰，捧起些沙土，下方显露的，却是一张张惊悚空洞的笑脸。

“万昌，还记得那天，她偷偷看你的画吗？那时，你画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海滩像是遭了台风，到处都是粉碎建筑物的残余，白沙之下藏着骇人尸骨。你画的实在太过潦草，但来到这里后，我想她当时确实看懂了你的画。”

洁白的学生装被雨浸透，少女无暇的玉体在衣料的透镜里显露轮廓和细节，可万昌的眼里只剩下哀伤和空虚。

“我一直觉得那是我很烂的一幅画……不对，对我这种废物来说，我其实清楚地明白我没有天赋，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但它是你记忆的开始呀。”

万昌一愣。

“她离开后，你一直试着告诉自己，你们之间的分离如同一场盛大的典礼，然而那实际上只是一场惨淡无声的不辞而别，她就那样永远离去，尸首无存。日复一日的幻想最终摧毁了你的理智，把你的脑袋搅得一团糟。”

“万昌……原谅我偷窥了你的记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得到的结果——我看见你的世界只剩下虚无破碎的片段，混沌而无序，我只好一直走到你思绪的尽头，而你脑中最完整的景象就是此处——”

“荒海的雨季。”

万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雨幕定格了两个漆黑的影子，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如此真实，除了存在其中的两位年轻人。

“姐姐……不，欣雨……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你……”万昌口齿不清，捂着脸后退，少女却拉住了他的手。

“喂，我都被折磨疯了，天天痛到后悔自己被生下来，你见到我第一反应是逃跑？”

“不，不是的……对，对不起……”

“哼……你现在这么羞成这样，跟当时比还退步了？本来还想跟你来点更有趣的活动，现在看是泡汤了。”

“呜……”

“别哭了，我又没死！还是得来老一套安慰的方法吗？那……跟我讲讲你印象中开心的事吧。”

雨越来越大，海面缓缓上升，可两个人形的影子心里，已经完全没了恐惧。

他们紧贴在一起，说着只有他们能听明白的语言，只有他们记得的……故事。

直到被海浪吞没。

直到每一滴雨落入沙中。

……

安全通道内已是一片火海，尸体肉球的残块被烧得哀嚎连连，一个壮硕巨汉全身被烈火吞噬，体表逐渐焦黑碳化，却癫狂地放声大笑，颜禾褪去律师的拟态，有些紧张地看向火中之物。

“你真是……傻得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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