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夜晚，安静的走廊里回荡着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小小的身影迈着并不怎么有规律的步伐徘徊在傅家大宅的走廊中。

这是夜七第一次穿皮鞋，奇怪而陌生的脚感几乎让他忘记了原先走路的姿势。

他好奇而小心地望着走廊上一排排的藏品，任何一件都够买成千上百个他这般的“奴隶”了。

“好漂亮的坠子……还有这个……这是……画的什么啊……还有这个！”夜七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他对傅家的一切都怀着好奇却又……敬畏的心情，好奇有钱人的生活，敬畏当权者的手段。

昨天他还看见管家拖着一个血淋淋的男人往院子外走去，彼时傅哥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柔地说道。

“那家伙背叛了爷爷，而在这个家里，永远都不要做一个背叛者，坏了规矩的下场……会很惨，记住了吗？”

说罢，少年便轻轻揉了揉夜七的脑袋。

思绪回到现在，夜七转过身，呆呆地趴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院子里各式各样的花朵。在月光的照耀下，一股诡异的美感呈现在少年眼前。

“傅哥哥说……教我东西的师傅明天就要到了……”男孩的手在玻璃窗上胡乱地画着，小小的年纪，内心竟浮现了一股名为怅然的情绪。

“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呢……”

夜七小声地嘀咕着，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一道目光此刻正注视着自己。

穿着黑色针织睡衣的少年趴在二楼的栏杆上，静静地盯着楼下小小的身影。

“少爷还不睡吗？”

少年微微侧身看向了走来的管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快睡了。”

少年小声地说道。

“您这几天总是暗地里观察着这位新来的朋友，为何不……”

“就是一个奴隶而已……”

少年平静地声音打断了管家的话语，转过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过了明天……希望他还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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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大校园内）

“还是没线索？”

陆展延看着同样一无所获地江暃，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曾经查血画家案的诡异气氛此刻再次萦绕在两人身边。

“怎么会……这家伙在学校里感觉跟透明人一样，居然什么线索都没有……”陆展延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却始终没找到方鸣的身影。

“臭小子……又跑哪儿去了。”

“可能他还在别的地方找线索吧，你要不打个电话给他？”江暃看了眼逐渐上火的陆展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就当陆展延准备掏出手机的那一刻，方鸣率先打了过来。

“臭小子，你……”

“队长！我在第一食堂里头，有线索了你快来！”

*

十分钟后……

陆展延看着坐在对面往自己嘴里疯狂塞食物的方鸣，按耐着怒火揉了揉眉心。

“线索呢？”陆展延拼尽了全力才没让自己的后槽牙咬碎，“你把我俩叫食堂来，不会只是单纯来吃午饭的吧。”

“唔唔唔唔！（当然不会！）嗯！”方鸣努力地咽下了嘴里的油煎馄饨，擦了擦嘴，随即掏出了一个和受害者一模一样的木兰花挂坠。

“当当当当！你看，一模一样的坠子，诶嘿，还有这顿饭，你猜是谁请的？”方鸣得意洋洋地将坠子放在了陆展延的面前，期待地搓了搓手，似乎正在等对方表扬自己一般。

可陆展延只是简单地拿起坠子，和证物袋中的那枚吊坠进行了对比。直到江暃用手肘怼了怼自己，方才想起眼前已经有些蔫儿了吧唧的方鸣。

“哦，干得不错，继续说，还查到什么了？”

原本正在逐渐萎靡的方鸣顿时来劲了一般，将手机递给了陆展延。

“队长请看！第一张照片是我遇到的一个同学，在做完初步询问后，知道了一些有关被害人的线索。而第二张照片呢，就是这个坠子的来历。”

“青年优秀画家……方鹤鸣的画展？”陆展延将图片中的海报放大之后看清了上面的信息，“所以这个坠子是画展上的？”

“诶，巧就巧在这里。这个叫做方鹤鸣的画师呢，在今年8月12日来到B大举办了一个画展。这个画展我刚刚也去网上搜了，是一个公益性质的画展，几乎B市的每所高校都会有一名青年画家将自己的作品陈列在某一个指定的区域。”

“经过我和刚刚那位同学的聊天，我还特地去查了一下这个叫方鹤鸣的家伙，队长猜我发现了什么？”

“再卖关子，我就把这碗罗宋汤扣你头上。”陆展延看着方鸣，突然觉得对方有那么一丢丢欠抽，于是便将手伸向了对方餐盘边的汤碗。

“诶别别别！我我我……我就缓解个气氛，队长别生气嘛……”方鸣将陆展延的手从那碗无辜的罗宋汤上挪开，继续诉说着自己找到的线索，“这个叫方鹤鸣的画家，他在本次的公益画展中展出的画作可以说和他以往画作的风格差别极大。我看了他去年获奖的画作，队长你也看看。”

方鸣将手机相册中留存的照片再次展示给了陆展延。

“黑暗……阴森……获奖的画作名字叫做焚烬……是一副描绘火灾中人的状态的画作，说是讽刺了去年B市重大火灾中相关人员的失职…但我怎么看这幅画……都觉得很奇怪……”

“并且方鹤鸣这次在B大的画展，主题就叫木兰花。而队长你手里的，是方鹤鸣自己做的奖品。被害者和刚刚我遇到的那位同学都意外获得了这份奖品，作者说是和二位投缘，并且又参与了现场的互动，就送给了他俩。”

方鸣说完，看着同时沉默下来的江暃和陆展延，似乎在期待二位对自己的调查结果做出些反应。

良久，江暃率先打破了这个安静的氛围。

“这个坠子的做工……和之前血画家案里的几乎一模一样……”江暃拿起方鸣找来的第二枚木兰花吊坠，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方鹤鸣是一条值得查下去的线索，对了方鸣，你留了那个同学的联系方式么？”陆展延看着微微愣神的江暃，将话题拽了回来。

“嗯，留了。”

“保持联系，可能还会需要他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明白了。”方鸣说完，看着还在发呆的江暃，终于开口问出了困扰了自己一天的问题，“江老师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这个案子？这个我能问么？”

“嘶，你这小鬼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该问的……”

“因为我前男友死在血画家手上。”

江暃和陆展延几乎同时开口，而后者则是惊讶地看向了江暃，似乎对对方此刻的坦率感到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江暃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别人提起这桩事情的。

“啊！啊……抱歉……我我……不知道这个事情……”

“没事。”江暃将手里的坠子还给了陆展延，并让他收了起来，“我永远记得这个坠子，也永远记得血画家对他做了些什么……所以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这回轮到陆展延和方鸣沉默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将眼神望向了桌上早已冷掉了的餐品。

“我去倒饭……哦对了，这个叫方鹤鸣的家伙下周就有一个画展在B市展览中心，我刚在网上搜了，还能买到票。”

“嗯，回去我来买票，到时候先去画展看看。等等回局里了，你先去把先前血画家案的卷宗看一眼，然后跟着我来做一下方鹤鸣的背调。”

“明白！”方鸣领到任务后，便兴高采烈地收拾起桌子了。

“你……”陆展延担忧地看向了江暃，安慰的话刚想说出口，就听见对方的声音响起。

“没事，那么久了，该习惯了。”江暃摆了摆手，随即便站起了身，“下午你先回局里吧，我还有个地方要去。”

*

“在看什么？”

“啊！傅总好！我我……我在看……哦不不不，我没有在上班的时候玩手机！”

林陌冬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傅秋吓了一跳，手机径直砸在了自己的桌上。

“这么害怕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现在是你的休息时间。”

傅秋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林陌冬进自己的办公室。

不会扣我工钱吧……林陌冬懊恼地挠了挠头。

明明自己的工位就在傅秋办公室门口，结果上班摸鱼还被大boss发现了。

简直太倒霉了！！！

“那个……需要我帮您做些什么嘛？”

林陌冬看着坐在靠椅上的傅秋，结巴地问道。

“没错，今天要占用你的午休帮我做个事情，后续会给你这个月的薪水做相应的补贴。”

“哦不不不，没事的傅总，就这么点小事，我………”

“看起来是我表达有误了，抱歉。”傅秋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并抬头看向了林陌冬，“你往后一个月的午休时间可能都要加班了，所以我才让人事给你这个月的薪水涨一点。”

“啊……啊……是这样的嘛……那……傅总您说吧，我马上去办。”

傅秋看着眼前识趣的年轻人，嘴角扬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他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林陌冬，语气依旧略带严肃地说道：“这件事本来应该让杰西去做的，但他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交给你来做。”

林陌冬打开了文件夹，里头是一份个人的档案。

“夏临风……这位是……”

“B市政府办公厅的一位文员，最近准备升职，我需要你去做三件事。首先，把夹在文件夹里最后一页的信封交给他，切记，务必交给他本人，是他的升职邀请函。第二，从下周一开始，每周一的下午三点，在顶楼帮我把六号会议室腾出来，我需要开会使用。第三，去帮我整理出来关于夏临风所有在职的资料。给你一周的时间，也就是下周三早上，把所有你查到的资料放我办公桌上。做完这三件事，我再给你安排别的任务，明白了？”

“明白了！”

虽然林陌冬有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腼腆，但相处了一阵子后，傅秋就发现了对方的办事效率可以说是相当高。

因此，也难得愿意让他接触稍微机密一些的事情。

可就在林陌冬拿着文件准备出门干活的时候，傅秋叫住了他。

“你想去看何焱的演唱会？”

“啊？！”

林陌冬脚步一滞，转头看向傅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果然老板刚刚还是看见了嘛！！！！！丸辣！

“我我……嗯……是的……但中午那会儿没抢到票子……就……算了……”

傅秋看着林陌冬的脸上挂着明显失落的表情，突然没头脑地问了一句：“你很喜欢他？”

“啊？”

林陌冬显然也是被问懵了，好半天才回答道：“我……就是那种对于偶像的喜欢。他最近可火了，好多歌都很好听……所以我想去听现场的演唱会……嗯对……”

“知道了，去忙吧。”

傅秋听完后，便挥了挥手，让对方忙去了。

……

临近下班的时候，林陌冬才刚刚整理完一点点关于夏临风的调查资料。

他看着档案上青年英俊且阳光的笑容，不敢想一个人入职俩年，是怎么做到完成了那么多有成效的工作的，不管是名声还是政绩，可以说在同龄人里一马当先，甚至比不少前辈都要卓越。

“哎，明天再整理吧……”

林陌冬生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即便去跑去洗手间，整理起忙了一下午的仪容仪表。

等回来的时候，他看着傅秋办公室已经暗了的灯光，突然猛地一震。

诶不对，自己去上厕所前还看见boss在办公室里的啊？怎么就自己走了？

林陌冬火速掏出手机，打开了傅秋微信的聊天界面。

“傅总您今晚还是让杰西接你吗？”

几秒后……

“是的，他刚刚已经在楼下了。我看你不在，就先走了。”

林陌冬挠了挠头，正想着该发些什么缓解尴尬的时候，傅秋再次发来了信息。

“桌上的东西拿着，别弄丢了。”

林陌冬低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桌上多了一个小小的信封。

“这是……这是！？”

林陌冬震惊地看着信封里的演唱会门票，内场vvip？？？？？？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傅总给我的！？

林陌冬反应过来后，立马再次给傅秋发了消息过去。

“傅总，这是门票！”

林陌冬发完才觉得自己和上司说话的态度似乎有点没大没小，因此便火速撤回了，反倒是傅秋那边又一次发来了信息。

“没关系，不用撤回。拿着就行，喜欢就好。”

林陌冬看了半晌傅秋发来的这条消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具体来。

最后，他选择朝傅秋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以示感谢。

看来……老板……还是很好的嘛！！！

*

…

……

………

“嘶……啊……操……”

深夜，傅氏集团大楼的某间厕所中……

傅秋看着自己射在正装袜上的精液，和被玩得一塌糊涂的皮鞋，终于觉得闷了一整天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要不是最近出了命案，导致全市的夜间巡逻频率上升……不然他还真想再体验一次在大街上野裸的感觉。

他回想起那晚被不知名的巡逻队成员摁在车上准备逮捕的那一刻，可以说是他迄今为止体验过最爽的一次性爱活动。

“咚咚！”

“傅总您在里面么？”

杰西的声音在傅秋所在的隔间门口响起，而他也顺势回应道：“嗯。”

“我给您带来了干净的鞋袜，放在门口了。”

“知道了。”傅秋打开门，一边将脱了一半的西服穿戴整齐，一边接过了杰西带来的干净鞋袜，“查出什么了嘛？”

“已经有结果了，只不过是您所想的结果中最糟糕的那个。”

杰西话音刚落，傅秋穿鞋的手便微微一顿，随即便若无其事地继续穿戴起来。

“继续说。”

“虽然案发现场并没有任何的超能力残留，但验尸报告却显示了尸体上有残留的超能力痕迹。目前侦破队的人并没有把这条当成重要线索查下去……但……我看了眼，和那位所用的超能力，是同一种。”

傅秋对着镜子整理完衣领后，便带着杰西离开了厕所，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虽然那家伙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但也不排除当初没做干净。”

“不可能，我确认过，当时他是直接断了气的。”

“不说这个了，没意义……陆展延查出什么来了么？”

“暂时没有，但侦破队最近新来了一个新的实习生，叫做方鸣。我去查了查，暂时没发现异样，但他找到了和死者同款的木兰花挂坠。”

………

砰！

随着车门被关上，傅秋靠在车子的后座上，闭着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木兰花挂坠的来源找到了么？”

“是一个叫方鹤鸣的青年画家。”杰西坐进驾驶室后便系上了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着眉头紧缩的傅秋。

“画家……血画家……真他妈够巧合的……他背后有人么？”

“还在查，下周他有一个画展，在B市展览中心。”

“我知道了，想办法帮我拿到画展的入场券，还有……盯紧陆展延身边的这个实习生，有新的线索了随时和我汇报。”

“好的傅总……”

傅秋睁眼看向了欲言又止的杰西，纵欲后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想说就说。”

“傅总您最近纵欲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玩得也越来越……野了……作为助理我必须得提醒您这一点。”

……

一瞬间，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默。

良久，傅秋才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了，会注意的，开车吧。”

随着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汽车驶离了集团大楼，朝着傅家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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