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拉拢更多的人，她甚至开始不择手段。

「王强，你忘了上次我帮你抄写作业的事了吗？只要你这次帮我，我以后的作业都帮你写！」徐晓薇对着班里的小霸王王强抛出了橄榄枝。

王强平时没少欺负徐晓薇，此刻却有些犹豫。他看了看那两张白纸，又看了看徐晓薇，似乎在权衡利弊。

「张美丽，你要是帮我这一次，我把我新买的裙子送给你，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吗？」徐晓薇又把目标转向了班花张美丽。

张美丽平时和徐晓薇关系一般，但对于漂亮的衣服，她一向没有抵抗力。只见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走到了「反对」的那张纸前……

张美丽的投诚让徐晓薇更加兴奋，她就像一个赌徒，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这张写着「反对」的白纸上。她不停地游说那些还没上台的同学，声音嘶哑，却掩盖不住她内心的狂热。

我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说真的，我对徐晓薇的遭遇并没有什么同情。她以前仗着自己成绩好，没少欺负过班上的同学，包括我。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我的水彩笔不见了，徐晓薇「好心」地把她的水彩笔借给了我，结果第二天，她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指着我说我偷了她的水彩笔。

虽然最后老师查明了真相，还了我的清白，但徐晓薇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还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她只是记错了，并不是故意冤枉我。

从那以后，我就对她敬而远之，尽量避免和她有任何交集。

但现在，看着她为了活命而苦苦挣扎的样子，我的内心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也许是她的眼泪太具有欺骗性，也许是她此刻的样子太过可怜，总之，我的心开始动摇了。

「陈子墨，到你了。」刘主任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抬起头，看见徐晓薇正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恳求。

那一刻，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反对」的那张白纸前，签下了我的名字。

「谢谢……」徐晓薇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股电流，击中了我的心脏。

她冲我笑了笑，那笑容，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我们不是仇人，而是朋友。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游泳。」我听见自己说出了这句话，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徐晓薇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灿烂了：「好呀，一言为定！」

投票的结果很快出来了，正如徐晓薇的统计，十二票反对，十八票支持，她没能逃过这一劫。

我看着她原本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此刻变得像白纸一样，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说不上后悔，但也绝对和畅快沾不上边。

「为什么……为什么……」徐晓薇的声音颤抖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无助地呢喃着。她开始挨个询问那些投了支持票的同学，试图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理解，为什么曾经的朋友会选择亲手将她推向深渊的答案。

第一个被询问的是班长李明，他平时总是义正言辞，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心中的好榜样。此刻，面对徐晓薇的质问，他却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李明，你不是说过，会永远站在正义的一边吗？难道处死我就是正义吗？」徐晓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

李明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学校的规矩……我们不能破……」

「规矩？规矩就可以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徐晓薇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李明，大声质问道，「你忘了我们一起参加作文比赛，你因为抄袭被发现，是我帮你顶罪的事了吗？你忘了是谁在你被高年级欺负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你的吗？你就这样报答我吗？」

李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开口。徐晓薇的话，句句戳中了他的痛处，让他无地自容。

接下来是体育委员张强，他平时和徐晓薇走得比较近，两个人经常一起打球，一起玩闹。徐晓薇原本以为他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他也投了支持票。

「张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是朋友吗？」徐晓薇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痛苦。

张强不敢直视徐晓薇的眼睛，他别过脸，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我只是……不想被孤立……我只是想和大家一样……」

「和大家一样？所以你就选择抛弃我，选择和那些要置我于死地的人站在一起吗？」徐晓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友情吗？」

张强沉默了，他不敢再说话，因为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他对徐晓薇造成的伤害。

徐晓薇失望地摇了摇头，她不再理会张强，而是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徐晓薇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被班主任的一声厉喝打断了：「够了！徐晓薇，你这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必须无条件服从学校的决定！」

教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教导主任刘主任铁青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表情严肃的学校领导。他的目光扫视过教室，最后落在了徐晓薇身上，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件即将被处理掉的垃圾。

「徐晓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刘主任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徐晓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很好，既然你没有异议，那就按照学校的规定执行死刑。」刘主任说完，朝身后的几个领导点了点头。

那一刻，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落针可闻。同学们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人敢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喘息。

我看见徐晓薇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她慢慢地站起身，那动作，就像是一个垂暮老人，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她的目光从同学们脸上扫过，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在她的眼中，却是如此陌生和冷漠。她突然觉得很可笑，自己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融入这个集体，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到头来，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弯下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的动作很慢，很机械，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我看着她把课本、文具，一件一件地放进书包里，那些东西，曾经承载着她的梦想和希望，而现在，却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纪念。

徐晓薇最后看了一眼教室，眼神在我们脸上扫过，我注意到她特意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像是悲哀，又像是怜悯，还夹杂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嘲讽。然后，她径直走向黑板，那里还留着她用彩色粉笔写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记得这是她上次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时写下的。现在看来，是多么讽刺啊。

她伸出手，想擦掉那行字，但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最终，她只是默默地看了那行字几秒钟，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切，装什么深沉，活该！」王强不屑地啐了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装什么好学生，还不是犯了错？」

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欺软怕硬的嘴脸真是让人作呕。以前徐晓薇是班长，成绩又好，他像条哈巴狗一样围着她转，现在倒好，第一个跳出来落井下石。

徐晓薇走后，教室里像是炸开了锅，同学们议论纷纷，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对未知的恐惧。是啊，在「理想国」里，从来不缺犯错的人，今天是徐晓薇，明天又会是谁呢？

接下来的几天，徐晓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来过学校。我试探着问了问班主任，班主任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死了」，便不再多说。

死了？我心里一惊，难道学校真的对徐晓薇执行了死刑？可是，她才十二岁啊！

我不敢再细想下去，只能安慰自己，也许徐晓薇只是被送去了别的地方，也许……

然而，我的自我安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教室的门刚一合上，原本寂静无声的空间瞬间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变得嘈杂而混乱。同学们呼啦一下全围到了徐晓薇空荡荡的座位旁，像一群饿狼扑向了猎物，而这猎物，是她曾经用过的东西。

「哇塞，这个卡通笔袋好可爱啊！是新款哎！」一个女生尖叫着，一把抢过了徐晓薇桌上的笔袋，迫不及待地拉开拉链，炫耀似的展示给大家看。

「这个笔记本封面好好看啊，我想要！」

「我要那个限量版的橡皮擦！」

「别挤啊，我先看到的！」

……

教室里瞬间乱作一团，你争我抢，就好像在进行一场拍卖会，而拍卖的物品，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仿佛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我别过脸，不想再看这丑陋的画面。

「陈子墨，你愣着干嘛？你不想要点啥？」王强挤眉弄眼地凑到我旁边，手里还抓着徐晓薇的数学练习册，上面赫然写着鲜红的「100」分。

我强忍着心头的厌恶，冷冷地回了一句：「没兴趣。」

「切，装什么清高。」王强撇了撇嘴，转头又加入了哄抢的队伍。

我无力地坐在座位上，耳边充斥着同学们兴奋的尖叫和争吵声，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明明前几天，徐晓薇还坐在我旁边，跟我讨论着要不要一起去参加绘画比赛，现在，她却……

突然，我的手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低头一看，是徐晓薇的日记本，不知何时掉在了我的脚边。我鬼使神差地捡起日记本，鬼使神差地翻开了第一页。

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记录着她平凡而快乐的校园生活，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少女特有的天真烂漫。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扎着马尾辫、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笑容的徐晓薇，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跟我分享她最爱的草莓牛奶，跟我一起讨论喜欢的漫画书……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你在干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吓得我浑身一激灵。我猛地回头，看见刘主任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正冷冷地盯着我手中的日记本。

「我……我……」我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哼，怎么？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刘主任冷笑一声，「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她是学校的罪人，你如果不想跟她一样，就给我离她远点！」

「可是……」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带着日记本默默离开了。

我紧紧攥着徐晓薇的日记本，一路小跑着回了家。刘主任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头，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回到家，我满脑子都是徐晓薇在日记里记录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被我忽略的细节，如今看来，却显得格外珍贵。

「难道，我真的错怪她了吗？」我喃喃自语道，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深深的不安和愧疚。

第二天，我起得格外早，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学校。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走到徐晓薇曾经的座位旁，那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早啊，子墨！」

我猛地回头，只见徐晓薇……或者说，是徐晓薇的脑袋，正从教室最后面探出来，冲我甜甜地笑着。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教室后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巨大的青花瓷坛子，徐晓薇就坐在坛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乌黑的长发被编成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脸上还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潮红。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我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这是我家啊！」徐晓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家？这可是教室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晓薇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啦！总之，我现在就住在这儿了，你以后要常来看我哦！」

这时，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看到这一幕，顿时炸开了锅。

「卧槽！那是什么鬼东西？」

「徐晓薇？她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不会是被……被……」

「嘘！小声点，你想死啊！」

……

同学们窃窃私语，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恐惧。王强更是夸张地怪叫一声，躲到了教室的角落里，指着徐晓薇瑟瑟发抖。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徐晓薇不满地瞪了众人一眼，那些胆小的同学立马吓得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

徐晓薇的态度让我更加手足无措，周围同学的议论声更像是一把把利刃，将我钉在耻辱柱上。我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那天投票的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泡澡啊？」徐晓薇突然对着那些窃窃私语的同学吼道，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恼怒和委屈。

同学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顿时鸦雀无声。王强更是脸色苍白，畏畏缩缩地躲到了人群后面。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徐晓薇却不再看我，她把头扭向窗外，眼神空洞，仿佛在看着遥远的天际。

我心中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徐晓薇，脆弱、敏感、易怒，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人心疼又无措。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到座位上，但教室里的气氛却和以往大不相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惹恼了坛子里的徐晓薇。

我硬着头皮坐回自己的座位，却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听课。我的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教室后面那个巨大的青花瓷坛子，那里装着我曾经的朋友，如今却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装饰品」。

徐晓薇似乎对课堂上的内容毫无兴趣，她始终保持着那个面朝窗外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下课后，同学们都刻意避开徐晓薇，生怕被她迁怒。只有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坛子前。

「你还好吗？」我轻声问道，声音小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徐晓薇慢慢地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道：「你说呢？被人像泡菜一样装在坛子里，你觉得我还能好吗？」

我被她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我脑子像被雷劈了一样，嗡嗡作响。徐晓薇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在我的心上。是啊，她现在这样，我这个当初投了反对票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还好」呢？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回应时，上课铃声响了，我如蒙大赦，逃回了座位。可一整个上午，我都心神不宁。徐晓薇那句「你说呢」反复在我耳边回荡，像一根刺，扎得我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又走到了坛子前。徐晓薇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些。

「徐晓薇……」我刚开口，就被一阵哄笑声打断了。

「哟，这不是咱们的陈大善人吗？又来看望你的老朋友啦？」说话的是班里的刺头儿王强，他一脸坏笑地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男生，一个个挤眉弄眼，满脸猥琐。

我厌恶地皱了皱眉，不想理会他，可王强却变本加厉，伸手就要去摸徐晓薇的脸：「哎，我说徐大校花，你现在这模样，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滚开！」我一把打开他的手，怒吼道。

王强被我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嚣张的气焰：「哟呵，陈子墨，你小子胆儿肥了啊！敢跟老子叫板？信不信老子……」

「你什么你！」我豁出去了，一把揪住王强的衣领，「你再敢对徐晓薇不敬，信不信我揍你！」

王强被我吓了一跳，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还想揍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他用力一推，把我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周围的同学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陈子墨，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想英雄救美？也不怕笑掉大牙！」

「就是，徐晓薇现在可是人彘，你跟她走那么近，小心晚上做噩梦！」

我涨红了脸，羞愤交加，却无力反驳。就在这时，王强突然怪叫一声，猛地向后退去。

「卧槽！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徐晓薇的坛子里，不知何时竟然空空如也！我顿时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难道……难道徐晓薇不见了？

正当我们惊疑不定的时候，一个胆大的男生壮着胆子走到坛子前，往里面探头探脑地看了看，随即发出一声惊呼：

「我靠！她……她没穿衣服！」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教室。

「什么？！没穿衣服？！」

「真的假的？快让我看看！」

「别挤别挤，我也要看！」

同学们顿时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涌向坛子，想要一探究竟。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下意识地跟着人群往前挤。

等挤到前面，我才看清了坛子里的景象。徐晓薇的确没穿衣服，或者更准确地说，她根本就没有四肢，只剩下一个脑袋和躯干，光溜溜地泡在坛子里，像一只被剥了皮的青蛙。

我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卧槽！原来她真的是人彘啊！」

「太恶心了吧！学校怎么把这种东西放在教室里啊？！」

「就是啊！太吓人了！」

同学们议论纷纷，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和厌恶。

我强忍着恶心，颤抖着声音问道：「徐晓薇……你……你的手脚呢？」

徐晓薇的眼睛依旧明亮，只是眼角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有些发红，像被顽皮孩子涂抹过头的胭脂。我这才注意到，没有了四肢和衣服的遮挡，她瘦骨嶙峋的身体一览无余。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纤细腰肢，如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肉，包裹着脆弱的脊柱，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光滑的皮肤因为长时间浸泡而泛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在昏暗的教室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游移，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坛口太高，我只能隐约看到她平坦的小腹和纤细的锁骨。曾经在我们眼中代表着青春和美好的身体，如今却像一件残破的瓷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面前，任人评头论足。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徐晓薇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两片干枯的树叶摩擦发出的声响。她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怎么，陈子墨，你也觉得我很恶心吗？」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啊，现在的徐晓薇，和「恶心」这个词，似乎只有一线之隔。我不敢再看她，害怕从她眼中看到绝望和控诉。

「哈哈，徐晓薇，你也有今天啊！」王强嚣张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似乎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徐晓薇哈哈大笑，「以前你不是挺清高的吗？怎么现在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真是活该！」

「王强，你闭嘴！」我终于忍不住了，冲他怒吼道。

「哟，陈子墨，你还护着她呢？」王强斜着眼看着我，脸上满是嘲弄，「怎么，你喜欢上她了？喜欢上一个人彘？」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同学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我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

王强得意洋洋地走到坛子前，伸手就要去摸徐晓薇的脸：「徐大校花，要不要我帮你洗个澡啊？我技术可好了……」

「啪！」王强被我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我这一巴掌，把周围的同学都打懵了。王强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半晌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陈子墨，你他妈疯了？！」

我懒得理他，转身对徐晓薇说：「你别怕，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徐晓薇看着我，眼神复杂，却没有说话。

「哟，还英雄救美呢！」王强指着我鼻子骂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也配跟老子叫板？！」

他说着，挥起拳头就要打我。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我睁开眼睛，看到王强的手被一只纤细的手腕紧紧抓住。

「够了，王强。」

说话的女生叫林晓雨，是班上的班长，也是出了名的乖乖女。她平时总是沉默寡言，没想到今天竟然会站出来替我说话。

「林晓雨，你干嘛？！」王强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说，「这小子打我，你帮他说话？！」

「他打你，是因为你太过分了。」林晓雨平静地说，「徐晓薇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怎么样？！」王强冷笑一声，「我就是看她不爽，想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你……」林晓雨气得脸色发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都别吵了。」这时，班主任李老师走了进来，看到教室里的混乱景象，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李老师。李老师听完后，脸色铁青，指着王强骂道：「王强，你太不像话了！徐晓薇同学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怎么还能如此对待她？！」

王强不服气地嘟囔道：「我又没把她怎么样，我就是……」

「你还想怎么样？！」李老师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徐晓薇同学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自己选择了接受人彘刑？！」

「什么？！」我惊呼出声，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老师，「人彘刑？！」

「没错。」李老师叹了口气，「徐晓薇同学本来是要被处死的，但她为了活下去，主动向学校申请改判为人彘刑。」

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下课后，同学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徐晓薇自己要求变成人彘？！」

「不会吧，她疯了吗？！」

「我听说，人彘刑是学校里最特殊的刑罚，只有犯了死罪不想死的人，可以自愿接受这种。」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李老师的话就像一颗颗炸弹，在我们耳边炸响。徐晓薇，那个曾经骄傲自信的学习委员，竟然为了活命，选择了成为人彘？！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一场诡异的默剧。我们每天上课，下课，吃饭，睡觉，一切看似正常，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那个装着徐晓薇的坛子，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我们心头，挥之不去。

徐晓薇一开始还会冲我们大喊大叫，那些曾经和她关系好的女生，都被她骂了个遍。

「李佳琪！你说过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你个骗子！」

「还有你，张婷婷！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写作业，一起偷偷看漫画书的日子吗？你居然也投了赞成票？？」

每当这个时候，那些被她点名的女生，都会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吭声。

我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说起来，我也算是帮凶之一吧？虽然我投了反对票，但我却顺走了徐晓薇的自动铅笔和笔记本，那可是她最宝贝的东西啊！

我忍不住走到坛子前，徐晓薇看到我，原本充满愤怒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那惊讶变成了更深的愤怒。

「陈子墨？你也好意思来看我？！」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是也拿了我的东西吗？怎么，现在良心发现了，想还给我？」

我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想落井下石，瓜分我的东西，是吗？！」徐晓薇猛地打断我，语气尖锐得像一把刀。

我被她的话刺痛了，心里一阵慌乱：「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把东西还给你，你别生气了……」

我说着，就要把自己顺走的自动铅笔和笔记本拿出来。

「不用了！」徐晓薇别过头，冷冷地说，「我现在这样，还能用什么自动铅笔和笔记本？你还是留着给自己赎罪吧！」

我被她的话噎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没话说了？」徐晓薇冷笑一声，「陈子墨，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跟他们没什么两样，都是一群冷血的胆小鬼！」

她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

是啊，我就是一个胆小鬼！如果我能勇敢一点，在投票的时候，站出来为徐晓薇说话，也许她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我颓然地离开了教室，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从那以后，我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徐晓薇面前。我给她带零食，给她讲笑话，甚至偷偷地把她从坛子里抱出来，带她去操场上晒太阳。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无法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误，但我只想尽我所能，让徐晓薇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关怀。

然而，徐晓薇对我的态度，却始终冷冰冰的。她就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无论我怎么靠近，都会被她刺伤。

「陈子墨，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一次，徐晓薇终于忍不住问我，「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弥补你曾经犯下的错吗？」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自作多情！」徐晓薇冷冷地说，「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怜悯！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我被她的话刺痛了，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说这些呢？我就是一个胆小鬼，一个帮凶，一个罪人……

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教室，心里充满了苦涩和绝望。

徐晓薇说的对，我就是个胆小鬼，我不敢站出来指责任何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泡在那个坛子里，日复一日。

人彘徐晓薇，成了我们六年级（3）班最诡异的「装饰」。她那双原本灵动的大眼睛，现在总是充满怨毒地盯着我们，像是要诅咒我们每一个人。说实话，我挺害怕的，每次经过她身边，都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更可怕的是，老师们好像都疯了，他们把徐晓薇当成了绝佳的「教具」。生物课上，秃顶的赵老师笑眯眯地把徐晓薇的坛子搬到讲台上，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坛子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差点让我把早饭都吐出来。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讲人体器官！」赵老师敲了敲黑板，那块黑板本来是徐晓薇最爱涂鸦的地方，现在却成了禁区。

赵老师搓了搓他那油光锃亮的脑门，笑得像一只偷到鸡的黄鼠狼。他撸起袖子，从讲桌底下掏出一副橡胶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同学们，今天我们讲人体器官，最好的教材，当然就是现成的了，你说是吧，晓薇？」

徐晓薇翻了个白眼，她现在连翻白眼都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扭动脖子，坛子里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泛起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化学药剂味。

「别乱动，晓薇，老师这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发挥余热嘛。」王强怪笑着，从桌子里掏出一只死老鼠，在徐晓薇眼前晃来晃去，「想不想吃啊？想吃就求我啊，说不定我心情好，就赏你一口。」

徐晓薇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王强，如果眼神能杀人，王强现在估计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赵老师没理会他们的闹剧，他走到坛子前，像拎小鸡仔一样，一把将徐晓薇从坛子里拎了出来。

「哇！」

不知道是谁带头叫了一声，整个教室里像炸开了锅一样，同学们都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徐晓薇赤裸的身体。

说真的，我从来没仔细观察过徐晓薇的身体，以前只觉得她长得挺清秀的，成绩又好，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现在近距离看着她，我才发现，没了校服的遮挡，徐晓薇的身体竟然如此纤细柔弱，像一只剥了壳的荔枝，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她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福尔马林浸泡得有些苍白，但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的细腻光滑。她的锁骨精致小巧，像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停留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更नीचे，是她微微隆起的胸脯，虽然还没发育成熟，但已经初具规模，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

「咳咳！」赵老师故作严肃地咳嗽了两声，教室里这才安静下来。他将徐晓薇平放在讲台上，指着她的身体，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同学们，你们看，这就是人体的构造，多么奇妙啊！我们每个人都是由这些器官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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