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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子无悔,9

小说: 2025-08-29 12:52 5hhhhh 2450 ℃

席筠接过小盒,用指尖轻轻摸了摸那蕈菇,然后嗅闻了一会儿说道:"此物无毒,故而他的脉象上并无中毒痕迹。但此物能让人眼前出现幻象,长久服食会精神失常,活得亦幻亦真。"

顾言恕神情震撼,心里赞叹席筠果然见识广博,于是急忙问道:"可有解法?"

席筠沉默了片刻,"我先开几副安神的药,但这只是暂时的。若想真正地帮他,还需用过去他在意的人和事来刺激他的心脉,也许可以助他恢复部分神志。"

顾言恕深知席筠所言非虚,他深吸了口气,"多谢席神医,只要能治好他,我豫王府哪怕散尽千金也无妨。"

席筠轻轻一笑,摇了摇头:“王爷过誉了,能帮到这位青鸾公子是我医家的本分。生死之事,有时命中注定,医者只能做到心中无愧。”

顾言恕眼眶微红,心中五味杂陈,感激席筠的真诚和才华,也为九弟多舛的命运而痛惜。他的命运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只是顾言悫疯了,也彻底解脱了,而他还需要挣扎在其中。

  

掌灯时分,琉璃瓦在初升的月华下泛着光泽,顾言恕奉旨入宫与皇上“对弈”,他整理好衣冠,随后沉稳地跟随太监前往两仪殿。门前,清香飘散,是一种淡雅的檀香味。

殿内,顾言懋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正倚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他抬眼看到顾言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示意他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室内的灯火微弱,使得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氛围。顾言恕的目光落在顾言懋的身上,那一瞬,空气仿佛凝固起来。顾言懋轻轻放下书,伸手过去,拉过顾言恕的手,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顾言懋的眼眸中有深邃的光芒,似乎想要穿透顾言恕的内心深处,看透他的一切。

顾言恕心跳得有些快,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与顾言懋含情对视。两人的脸颊因为靠近而带上一丝红晕。皇上轻轻摸过豫王的脸颊,他的手指滑过,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触感。顾言恕闭上眼,试图享受着这片刻的亲昵。皇帝轻轻地凑近了他的耳朵,呼吸之间都带着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热气。

此时太监突然不合时宜的通报一声:“皇上,霍贤妃娘娘身子不适,说是头晕目眩,身子发虚,想请皇上过去呢。”

皇帝和豫王距离在这一刹那被拉开,顾言懋的脸上似乎有了几分不悦,他显然不想在这种时刻被打断。

“告诉贤妃,朕稍后就过去。”皇上冷冷地回应。

太监恭敬地行了一礼,应了一声:“是,奴才遵旨。”随后便退出了殿内。

  

两仪殿内,灯火渐渐地暗淡下去,顾言恕独坐在宽敞的殿内,四周寂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停滞了。他轻轻捋着手中的玉簪,百无聊赖的在地上划出一条长蛇。

殿外的风似乎更猛烈了些,竟不时地吹起床前的纱幔。他知道霍安舒根本没有胆量抢夺自己的恩宠,皇帝只是故作姿态敲打他罢了。顾言懋应该不知道,自己回宫的第二天,霍氏就宫内僻静处向自己下跪请罪,梨花带雨的诉说自己何等身世凄苦,何其身不由己。只是她不愿说出当年到底是谁指使她,故而狸奴也没和她多说几句,便好言好语的扶她起来,说自己早已释怀当年被她陷害的旧事。

明日,他还需要在宫中继续扮演那个略有醋意又宽容温厚的好弟弟,但此刻的他,只想找寻一丝真实的自己。他躺在龙床上,身上的华袍被深夜的寒气所侵,寂寥与疲惫像两条沉重的锁链,紧紧地束缚着他。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斜斜地洒在他的脸上。他闭上眼睛,试图将自己从这扰人清梦的宫闱中抽离,寻找内心片刻的宁静。朔风渐渐止息,一缕西南风从窗外吹入,轻轻地拂过他的发丝,如同抚摸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晨曦微光中,两仪殿内的琉璃瓦映射出温暖的金色,静谧的宫廷内只有些微的鸟鸣和远处的钟鼓声。顾言恕坐在桌前,茶杯上蒸腾着袅袅香雾,他双眸望着远方,也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他的五哥顾言懋。他手中托着精美的食盒,微笑着向狸奴展示起不同寻常的早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酥脆的烤梨饼,金黄色的外皮包裹着鲜梨的果肉和些微的糖汁。旁边则是栗子蒸糕,其色泽红棕,上面点缀着亮晶晶的糖霜。还有银耳雪梨羹,透明的糖水上漂浮着雪白的梨肉与银耳,一口甜羹下去,甘甜爽口回味无穷。此外,还有栗子馅饼,内馅栗子糊的细腻香甜。

“皇上早上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给臣弟送这些?”顾言恕眼中带着些许疑惑。

顾言懋轻轻一笑,“朕想与狸奴一同用早膳,便让椒风殿的小厨房连夜做的,朕的这点心意狸贵妃难道不喜欢吗?”话语中似乎有掩盖不住的温柔蜜意。

狸奴有些受宠若惊,拉着五哥的手笑道:“臣弟自然喜欢。”

  

两人用早膳时提起顾言悫的病情,如今薛家已连根拔起,老九是死是活对皇帝已经无关紧要。狸奴提起席筠医术精湛,似乎对失忆失神的病症也颇有见解,不如请她为太后诊脉,看看是否能开个方子调理一下。皇上见狸奴对婆母如此上心,不由得盛赞他的贤惠孝顺。

因这事不太合宫中规矩,便由皇上安排下,两日后由豫王陪太后去灵感寺上香,同时邀约席筠前来。灵感寺安静清幽,是太后最喜欢的拜佛之所。而寺中也有不少僧人修炼医术,因此请医者前来,不会引起外人过多的议论。

席筠诊完脉沉默良久,开始径自写起药方来。顾言恕脸上的焦虑清晰可见,他急切地问:“太后情况如何?”

席筠瞬间停下手中的笔,转过身来,眉头深锁地看着豫王,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表达方式:“她也是心脉受损,而且脉象奇特,我行医多年,只见过两例。”

顾言恕的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震惊的神色:“难道是?”

席筠悠悠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那位青鸾公子和她的脉象几乎一模一样,即便太医们诊脉也查不出中毒痕迹,寻常医者只能得出:是长久的伤心郁结导致神思恍惚。”

顾言恕的背脊骤然挺直,他倒吸一口凉气,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们都是被长年累月服食蕈菇所害。”

席筠深深地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忧虑。顾言恕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目光坚定:“恳请你保密,此事关系到皇室,兹事体大。我之后自当庇护好太后老人家,不让她再受毒害。”

席筠深深地看了顾言恕一眼,她知道此时面前的人已决定担下寻凶的重责。她缓缓地说:“王爷,我行医数十载,也曾见过各种高门大户里的恶毒心思,此事我自会竭尽所能协助你。”

顾言恕微微点头道:“太后娘娘是我皇兄最重要的亲人,我心系皇兄,自当要为他护好家人。”

席筠沉吟片刻,说道:“我先开几副宁神的药方,若想对症下药,我需些时日好好研究这些南诏蕈菇。只是王爷千万要谨慎,这凶手下毒手法阴损,心思也细,务必要小心应对才好。”

顾言恕目光深沉地说道:“多谢席医师提醒,我已有所准备。”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之间似乎有着一种难言的默契。席筠目送顾言恕离去,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宫里必定是波谲云诡、风云变幻。

  

狸奴很担心会打草惊蛇,故而并未将内情告知任何人。从动机入手推理的话,关皇后自从太后神志失常之后独揽内宫大权,而柳淑妃一直侍候在太后身边,且和皇后二人不清不白。若两人密谋常年累月将蕈菇下在饭食汤饮里,自然神不知鬼不觉。

顾言恕计上心来,打算趁太后午膳上桌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进长乐宫与太后同吃。太后身边的宫人们虽觉不妥,但豫王实在得宠,也不敢拦他。

食毕之后,还特意饮了几杯太后爱喝的六安茶,狸奴觉得通体舒畅,以至于有些午睡的倦意,宫人们扶着他回到两仪殿。

等他缓过神来,只见自己身上的外衣被尽数剥去,手上脚上还有白皙的脖颈上都是玄铁锻成的粗铁链子。他的皮肤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浸湿了他的贴身红肚兜,汗水浸得胸口直至要害处的薄薄红绸近乎透明,那半醒的小狸奴抵在红绸布面上,若隐若现地看得出轮廓。

眼前是同样被剥去衣裤的六哥顾言悉和身穿龙袍的皇上,他似乎被五哥灌下什么丹药,脸上的冷峻英武一扫而空,只留下脸颊上的绯红和眼神里的茫然。

狸奴只见皇上将燕王搂在怀里安抚,他俩身体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主动的将唇与唇相接,彼此的味道在唇齿间交织着。五哥和六哥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传遍了他们的全身。接吻越来越深,他们的身体贴得更近,仿佛想要融为一体。

此刻小夜叉完全展露在空气中,阿虺握住他赤红色的长枪,感受其微微颤动,枪头更是饱满无比。阿虺面含春色的低下头,熟稔的把通红的小夜叉送入自己的口中。

阿虺看向狸奴的眼神分明是在炫耀和示威,待到夜叉正要释放自己的时候,只见皇帝从怀中掏出一根簪子猛的扎在夜叉的要害处,狸奴被吓得大声惊呼,却只见眼前兄弟二人的斗志反而更昂扬了。

正到了关键时刻,却恍若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眼前只有两仪殿侍女关切的神情,“殿下,您怎么了?刚才您突然惊叫了一声。”

等顾言恕从蕈菇产生的迷梦中完全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他本想以身试险,将罪犯抓个现行,可惜因昏睡太久而错失良机。当他赶回长乐宫时,太后午膳所有的吃食茶饮早已被柳淑妃处置干净了。

狸奴如今有五分相信就是柳氏下的蕈菇,只可惜证据被湮灭,他有点懊恼自己没和杜彻商量一条万全的计策就贸然行动,但事发突然,若过一日席筠在灵感寺为太后诊脉的事传到宫里,背后凶手一定不会再次下手。

柳淑妃伺候了太后午睡下,正在廊下低头专注绣花,细致的针脚一针一线穿梭在手中丝帕之上。

顾言恕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他眼里的怒意明显,但还是强制自己保持着宫中礼仪,他停下脚步,向柳氏问了安。

柳淑妃抬眼看向他,目光清澈如溪水,微微笑了笑回了礼。

顾言恕眼眸微微闪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露声色:“淑妃娘娘绣得是何种花样?”

“鸳鸯戏水。”柳淑妃眼神平静,但她似乎知道顾言恕心中的怀疑。

顾言恕心头震了震,记忆里淑妃待皇帝总是淡淡的,但他仍然装作不经意地说:“鸳鸯啊,看来娘娘很是思念心上人。”

柳淑妃微微扬起朱唇,眉间隐隐约约的蹙了一下:“多谢豫王关心,皇上乃九五至尊,是本宫情之所钟的夫君。”

两人的言语之间充满了隐晦的剑拔弩张。顾言恕深吸了口气,旁敲侧击的问到:“听闻您擅作羹汤,本王对此也颇有兴趣。”顾言恕脸上神色虽是淡淡的,但目光极为犀利。

柳淑妃点点头,收起绣了一半的帕子,淡定地说:“豫王殿下怎么突然对庖厨之事产生了兴趣?”

顾言恕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望向了廊外的秋日草木,叹了口气说:“太后身体一向硬朗,可自从皇上登基,淑妃日夜不离的侍候在侧,便渐渐神思恍惚。不知是否能从饮食上调养好太后的凤体?”

柳淑妃微微颔首,笑意渐深:“若是豫王有心,明日何不亲自品尝一下我的鱼羹,最能养阴润燥,滋养肌肤。”

狸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推辞道:“怕是明日做的滋味和今日十分不同。”

柳淑妃莞尔一笑,淡然的回应道:“怎会呢?王爷说笑了,都是些家常菜式,自然日日不变的。”

两人的眼神交汇,言下之意皆是明白的,这种微妙的试探让整个长乐宫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柳淑妃看着豫王远去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狸奴心中也有八九分确定:就是柳氏在太后饭食中动了手脚。

  

掌灯时分,豫王府的书房内,杜彻与狸奴面对面而坐,两人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满室的书香与沉香交织,微微香雾弥散了两人之间的紧张。

杜彻听了今日的起因经过,不免还是觉得狸奴莽撞了些,如今是彻底没证据了,而柳氏之后一定是更加谨慎小心,再难抓到现行。

顾言恕觉得胸口气闷,便推开窗户,转过身望着杜彻,只见他长袍飘动,眼眸深沉,声音里却含着几分漠然:“不过姚太后神智不清,对您也未必是坏事。太后娘娘清醒的时候如何刁难殿下的,想必殿下未曾忘记。”

顾言恕此刻还是担心姚念波的,五哥平时虽然日理万机,但时刻记挂着自己的生母,有好吃的珍馐、新奇的玩意儿都先给长乐宫送去。若他知道母亲身边那个“温良贤淑”的柳淑妃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该有多自责难过啊。

“殿下。”杜彻步履轻盈地走到狸奴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墨,尽显智慧从容,“在宫闱斗争里,有时要藏锋于鞘,待时而动。捏着这个把柄,柳氏之于我们反而是一把好刀。”

狸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眼神中还是不解。杜彻缓缓分析道:“若此时揭发柳妃行径,咱们手上没证据,若皇上不信,自然会反被猜忌;若皇上信了,杀了柳氏泄愤,可关氏皇后之位仍是稳如磐石,她们二人情谊深厚,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将来有朝一日,她成了太后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您。这仇可不是之前那些小打小闹啊!”

“可太后的身子?”狸奴担忧的说道。

“柳氏心思阴狠,但她又不蠢,王爷如今已经对她的行径有所察觉,只是手上没有十足的证据罢了。她既然没法杀了您灭口,就只能偃旗息鼓,消停些时日了。”杜彻微微抿了抿唇,目光如同冷月般清冽。

豫王府内华灯初上,顾言恕轻轻将那件鹅黄色的长衫平摊在桌上,指尖微微颤抖,如同跨越了生死和时光触摸在四哥身上,这是楚王离世前最常穿的衣裳。狸奴将衣服紧紧搂在怀里,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那年深秋,感受到楚王那熟悉的臂弯,牢牢地抱起自己,兄弟俩转着圈儿玩,玩累了就双双坐在华月殿的台阶上,抬头望着宫里四四方方的天空。

等到华月殿前石榴树的成熟了,红得鲜艳欲滴,其中有几颗已经裂开,露出里面的红色石榴籽,狸奴就骑在四哥肩上去摘红透了的石榴。那时的楚王还青春年少,身体康健,眼神中满是对弟弟的疼爱。

顾言恕轻叹一声,眼角开始泛红,他记得四哥对他说过,会永永远远保护他。他那温暖的声音和眼神,仿佛还在狸奴脑海中,却也只能永远的消失在时光的尽头。自从在岭南听到楚王的死讯,哪怕他和薛贵妃是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狸奴也早已释怀了恩怨,只记得四哥曾经对自己的好。

如今他打算换上这身衣服,扮作四哥的样子,去唤醒九弟顾言悫的记忆。若他当年能见上四哥最后一面,想来四哥也会留下遗言,希望他和九弟互相扶持吧。

  

夜已深沉,星光如水洒满了窗棂。顾言恕站在铜镜前,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穿上楚王曾穿过的那件长衫。他轻轻捋平衣襟,然后将右手藏起,只留下空空的袖管,如今看到镜中人的样子还是心中无比酸楚。

玉壶替他梳成楚王的发式,狸奴深知王府中只有他和四哥长相有三分相像,也许他能在言悫面前完美地扮演楚王,从而唤醒九弟的记忆和神志。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缓缓走向顾言悫的居所。只见顾言悫正蜷缩在床上,神情茫然无措。顾言恕轻轻走到他床边,温柔呼唤道:“朱雀。”顾言悫的眼眸开始震颤,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神中透出一丝困惑。

顾言恕小心地坐到他身边,伸出左手抚摸他的头发,模仿着楚王曾经的动作,轻轻地将九弟抱在怀中。顾言悫的身体原本僵硬着,但在这熟悉的怀抱中,他慢慢地放松了下来,缓缓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顾言恕的脸,他的眼眸中似乎闪烁出一丝光芒。他的手指缓缓滑过那鹅黄色的长衫,他的触摸带着几分探索和怀念,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朱雀的眼中涌起泪水,他努力地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只是发出微弱的哭泣声。顾言恕紧紧地抱住他,仿佛想要将所有的温暖与安慰传递给他。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背《诗经》总是记错,四哥便将诗中的句子哼唱成歌谣。“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狸奴轻轻地吟唱起来。也许九弟背不出书的时候,四哥也是这样帮他。

两个人都好像回到了童年时光,四哥牵着自己的小手轻轻哼唱,从弘文馆回家的路上,一篇诗经就是一首歌谣。朱雀缓缓地把埋在狸奴怀里的头抬起来,“棠棣之华,鄂不韡韡……”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却清晰无比。

”四哥……“听到九弟这样叫他,顾言恕的眼眶红了,泪水滑落,轻轻地应了声:“朱雀,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朱雀在狸奴怀里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手紧紧抓住狸奴空空的衣袖,仿佛要牢牢握住那失去了多年的安慰与温暖。 “我…我好怕,四哥…我好怕你再也回不来了…”

顾言恕轻轻摇头,用手抚摸着朱雀的背,“朱雀,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外面的星空灿烂,每颗星星都像是夜空中的一滴眼泪,代表着久违的思念和无尽的遗憾。那些明亮的星星仿佛是楚王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他所深爱的弟弟们,守护着他们,给予他们世间最纯净的爱。

夜渐渐退去,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朱雀在狸奴的怀里沉沉睡去,脸上绽放出久违的微笑。而顾言恕则细细地为他盖好被子,轻轻吻上他的额头,然后悄悄离开让他能安然入眠。

两仪殿内,炉中燃着成堆的银丝碳,火光腾腾,却无半分烟尘。此时正值大雪时节,但殿中犹如暮春般温暖,丝毫不觉冬日的寒冷。窗棂外,风送轻雪,如梨花初开。

高句丽屡屡挑衅,夜叉被派去处理高句丽的边患,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再返帝京。

冬日里,顾言懋日日都留狸奴在身边,他忙完朝政之余,把玩几下猫铃铛,看着他羞臊又放纵的神情,只觉甚是有趣。故而狸奴日常侍奉在侧时是不着裈衣的,阿虺喜欢他铃铛饱满浑圆的手感,也不准他私下弄手艺活,就连每每临幸他时,都将他双手牢牢摁着。

皇帝本觉得俯身品尝小狸奴有伤帝王尊严,可自从顾言恕用了息肌丸,他的清露自带一点香甜,顾言懋咂摸在口中,食髓知味,竟有些戒不掉,便时时将他留在身边,起了兴致便含着头,不消半刻就有蜜露滋味。

狸奴只觉得日日被刺激却不能释放,身子难受至极,脸色绯红如枫,嘴里只能对五哥说着央求的情话。他却不知顾言懋从小到大很少听到这些,关窦柳三人出身名门,一个个端着名门贵女的架子,反要让一开始有些默默无闻的晋王捧着她们。

阿虺知道狸奴待他是有真心的,如今又是身热情动,促着他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只求他的好五哥让他泄了这遭。顾言懋从来觉得这些情情爱爱的无用至极,但不知怎的他开始喜欢听狸奴说这些柔情软语,于是更不让小狸奴轻易得逞。两仪殿内浓浓的雄性气息,臊的太监宫女们都不敢近身。

  

到了冬至日,连日的案牍劳形让顾言懋风疾有些复发,头晕目眩不能视物,便叫太医进殿施针。如此一来不便批阅奏疏,他便将折子分成两摞,一摞是军务大事,等自己亲自批示;一摞是日常庶务,便让一旁侍候笔墨的狸奴念给自己听。

“燕南之地,大雨雪,民多冻死。”狸奴乖巧的念着,却被皇帝打断问道,“狸奴怎么看?”

狸奴稍显惊讶地抬起头,没想到皇帝会询问他。他端详了一下手上的奏疏,深吸一口气后说:“臣弟觉得,百姓是国家的根本,冻死的每一个百姓都是国家的损失。朝廷应当速派灾救,发放炭火、粮食、衣物给灾民。”

顾言懋点点头,这话说的倒是很漂亮,于是追问道:“你觉得用多少银两救灾合适呢?”

“多多益善。”狸奴直率的回答道。

“多多益善?”阿虺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他知道狸奴对银钱概念模糊,只是没想到竟至于如此,听闻王府司马之位空悬时,年年都是入不敷出。

“你继续念吧。”顾言懋轻轻拍拍他的肩,狸奴仿佛感受到了皇兄的认可,脸上神情愈发认真起来。  

“扬州太守张浚治下,民风日益败坏,赌博成风。而太守不但未加以整顿,反而在其中抽税,致使风气愈发腐化。”狸奴念道,心里有些害怕皇兄又要问自己意见。

“狸奴,你说说看,该如何处置?”顾言懋轻抚额头,深邃的眼眸直直的望着狸奴。

狸奴心跳加速,他从未想过会被皇兄让他参与决策如此大的事务,这可是实权地方官员的任免。但看到顾言懋脸上疲惫之色,狸奴知道皇兄真的需要自己的辅佐。

狸奴双手紧紧握拳,尝试着组织自己的言语,“如果真如奏疏所言,那张浚忘记了自己身为父母官的职责,那不仅仅是对当地百姓的不负责任,更是对朝廷和皇兄您的不敬。首先应该暂时撤去其太守一职,然后派人彻查此事。若事实属实,那应当严惩不贷。同时,为了纠正扬州的民风,还应该派遣一位品行端正,有治理之才的官员去。”

顾言懋像是给狸奴面子一样微微颔首,问道:“狸奴,你还记得这篇弹劾的折子是谁写的吗?方才开篇时候你念过一遍。”

顾言恕愣住了,他确实不记得了,大概是什么低品级言官吧,也不是司马氏的故旧,他不懂皇兄为何突然这样考他。

“身为决策者,不能偏听偏信,张浚之事尚未定论就暂免其职,难免人心浮动。”皇帝双目微瞑,似是在指点教导狸奴,“此事明面上要派心腹大臣巡查江南,敲打地方官员的小心思,暗地里早早派人查探当地赌坊,搜集证据。”

在殿外,皑皑的白雪已经覆盖了整个皇宫,仿佛给这繁华的都城披上了一层寂静的白衣。殿内的火盆中燃烧着火苗,顾言懋闭目稍作休息,身边的狸奴则在小心翼翼地阅读着下一份奏折。皇帝冷眼旁观,狸奴处理政务的水平也许和成漓如今差不多,但论岁数可大了不止一轮,不过他愈是手腕稚嫩,愈是好控制,不至于重现吕霍之风。

年关将至,此时顾言悫神志渐渐清明,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曾是皇子,但他还记得许多诗词歌赋,有时能自己写些诗句文章。狸奴便在豫王府中开设儿童启蒙的学堂,顾言悫身着一身素淡的青袍,显得意态闲适,他的声音宛如潺潺流水,给孩子们讲述着那些古老的诗句。“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他轻轻吟咏着,手里捧着一株葵菜,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生命的温度,孩子们侧耳倾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生怕错过他身上流露出的诗人般的魅力。

狸奴常站在不远的地方,他看到顾言悫的脸上绽放着久违的笑意和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光芒,看着那群纯真的孩子和眼前似乎找回了生活光彩的朱雀,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欣慰。

豫王府不只分文不取,还提供饭食,由韩虎那个颇为能干的突厥老婆塞拉炖上一大锅香喷喷的羊肉汤,让这些穷孩子们能吃到饱。

  

宫中的喜事接连不断,裴美人诞下四公主顾如瑜,晋封修容;阎才人小产,皇上为安抚其情绪,晋封美人;皇三女生母婕妤杨氏晋封修仪;最要紧的是承宠多年的昭节贤妃霍安舒有孕了,皇上便再提晋封宸妃一事。

顾言恕如今得了空,便和杜彻筹划着如何对付霍安舒。殿内的灯火摇曳,狸奴轻叹了一口气道:“此女颇有心机,平素总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却在宫中步步为营,连城府颇深的关后都拿她没有办法。”说完,他双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怅惘,还在为当年她利用自己的怜悯心而难过。

杜彻目光深邃如夜,云淡风轻的问道:“豫王殿下,是否想‘一了百了’?”话语间意味深长,暗示狸奴是否要了结掉霍氏的性命。

顾言恕的目光微微动摇,手指轻轻地在桌子上敲打,仿佛在内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沉吟片刻,他终于开口:“她与我算是远亲,当年遭逢洛阳之变的时候,她年纪比我还小些,就被打入掖庭为奴,也实在太过可怜。”话语中饱含着复杂的情感,既有怜悯也有无奈。

杜彻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我有一计可借刀杀人,不必脏了咱们自己的手。”

顾言恕双眉微蹙,疑惑地问:“借谁的刀?”

杜彻眼中一闪,神秘地回答:“柳淑妃,她有胆量毒害太后,决计不是第一次出手害人。”

顾言恕摇了摇头:“她和霍氏无冤无仇,就算霍氏诞下皇子也不干她事。”

杜彻淡然笑道:“若是替皇后出手呢?”

顾言恕皱眉思考:“两人当真情深至此吗?谋害有孕的高位宠妃,一旦被皇上查出,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杜彻眼中露出胜券在握的光芒,轻声道:“自然需要我们推波助澜,让柳氏自掘坟墓,还可以用太后之事胁迫她,不怕她不肯成为我们手中之刀。”

顾言恕叹了口气,微微点头:“一切依杜卿之计,我只按你的筹谋一步一步做就好,不敢再自己逞能了。”说完,他的神情中流露出对杜彻深深的信任。

如今燕王征战在外,皇帝年关事忙,韩虎有妻子相伴,杜彻可谓独占狸奴恩宠。顾言恕将温暖的胸膛贴在杜彻的胸口上,只抱着他不放开,杜彻感觉到小狸奴抵在自己的腰上,盈盈一握,只觉愈发心旌摇荡。

二人唇舌交缠之际,狸奴含情的拉起杜卿的手。杜彻会意,环过手臂,抱着豫王白皙修长的脖颈,寻了个缠绵恩爱的坐姿坐下,发出数声含糊的喘息声。

  

除夕家宴,宫中甚是热闹,今年老八顾言悠竟也在席中,他如今蓄起突厥男儿特有的胡须,愈发显得野性不羁。狸奴悄悄问了三哥顾言思缘由,原来西突厥和周边的大食国如今剑拔弩张,若不是有大雍的缘故,早就被虎视眈眈的邻国吞了,八弟此次前来便是与顾言懋谈共抗外敌之事。

除了颇黎,还有一人的出现令顾言恕颇感意外,皇上竟请了席筠赴宴。狸奴细问宫人才知太后娘娘自从服了席筠的安神药,神志恢复了许多,很多不记得的旧事都渐渐想起来了,故而皇上感激席筠,特意邀她前来。顾言恕内心想着:看来柳淑妃自从那日之后便收手了。

燕王远在高句丽征战,如今适逢佳节,狸奴心中不免万千思念,他的眼眸如幽深的夜空,静默而深沉。他端坐在宴会的一角,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酒液如红宝石般闪着清透的光辉。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流转,心里却装满了对远在前线的燕王的回忆。

顾言懋眉头微蹙,从始至终他都细心的观察着七弟的神情。他知道,狸奴虽然表面镇定,心中却已是波澜起伏。宴会的氛围依旧欢快,舞姬们裙摆飞扬,曼妙的身姿与灯火交相辉映,漫天的烟花像是翅膀着了火的蝴蝶,前赴后继的扑向深邃浩渺的夜空里。皇上试图转移视线望向天空,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回到狸奴身上。

除夕夜宴,席间顾言懋饮了不少梨花酒,酒酣耳熟之际,狸奴贴心的扶起五哥去出恭,却不知怎的两人一同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小狸奴用身体垫着阿虺,故而保全了五哥毫发无伤,只是自己身上多了几处瘀伤。

皇上看着狸奴身上的伤心疼不已,赶紧吩咐道:“快叫席筠来看看。”待到席筠给狸奴诊过脉,她不禁倒吸了几口凉气,怪道人常说“来世不入帝王家”,这皇室一族之人,怕不是每个人身体里都藏着算计阴谋。

皇帝端坐于龙椅上,见席筠切完脉眼神微微黯淡,他紧抿的双唇勾起一丝急切与焦虑,询问道:“朕的七弟无恙吗?”

席筠神情严肃,似乎正在酝酿如何启齿。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眸流转,最后落在了狸奴的身上,语气淡定说:“豫王殿下身上的外伤擦些金创药就能好。只不过……”

狸奴神色中显现出一丝不安,略显颤抖地出声问道:“席医师,本王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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