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散熒|苦晝短(R),1

小说:散熒|單篇完結甜文散熒|單篇完結甜文 2025-08-29 12:52 5hhhhh 2220 ℃

01

  

  熒發現自己對流浪者有好感。

  有句話說,管不住心,都是從管不住眼開始的。

  去年學院祭結束後,熒清點留影機中的照片,這才發現一半以上都是流浪者的畫片--有他溜去咖啡館托頰翻書的側拍,也有少年棄賽後與貓同坐的合影。

  最後一場比賽,少年在空中如蝴蝶般靈動周旋於選手間的畫面,更是拍了數十來張。雖然其他選手的表現也很亮眼,但她的快門總忍不住被他吸引。

  明明知道此行的終點是與哥哥重逢,旅行的軌跡卻因他而停擺數次。

  都是那張臉害的。熒忿忿想道。向大會交完差後,她將其餘的流浪者畫片都鎖進衣櫃深處,連派蒙都不知道這份在暗處萌生的感情。

  說巧不巧,表白的機會來得很快。

  學院祭結束後的慶功宴上,熒作為官方指定攝影師,又是備受小吉祥草王禮遇之人,與選手們交情甚好,也被邀請一同入座用餐。

  流浪者坐在熒的對面,人偶之身不需要進食,卻會為了融入人類社會,學習用餐禮儀。熒夾了些沙拉放到盤中,對他道,「阿帽,幫我拿一下香料罐。」

  「自己沒有手嗎?」

  「我這角度拿不到。」

  流浪者抬眼看她,唇角勾起一絲介於嘲諷和親切之間的笑,遞出香料罐。

  兩人的目光和手指在空中接觸,熒觸電一般收回手,瓶子墜下,流浪者眼明手快地接住,放在她正前方,發出喀地輕響。

  「謝--」

  「道謝的話就不必了。妳家小精靈呢?今天沒跟過來?」

  「納西妲說還有公務要處理,派蒙自告奮勇留在淨善宮陪她,主辦單位也請人準備了好吃的給她們,不用擔心。」

  「我擔心的可不是她們,這種場合免不了喝酒,萬一醉倒了,可別指望我送妳回去,妳自己最好節制一點。」

  熒輕哼一聲,「放心吧,須彌城治安很好,用不著你陰陽怪氣提點我。」

  兩人的低聲交談被陸續上桌的精緻菜餚打斷,琺露珊因為輩分最大而坐在正中央,捧著杯子,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琺露珊開口道,「現在的年輕人,不是論文寫不完,就是日日忙著工作,把終身大事都耽擱了。熒旅行這麼久,可曾遇到喜歡的理想型、考慮過定居下來?」

  突然被點名的熒微笑說道,「琺露珊前輩,您目前也還是單身啊。」

  「我的年紀不小了,怎麼能拿我來比較呢?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正值青春年華,可萬萬不能拖到我這個歲數才談對象。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妳物色幾個人選。」

  流浪者看熒一眼,唇角微勾露出嘲諷笑容,熒從他的表情,知道他在樂什麼--這餐桌上,全部的人年紀加起來,都不及妳我的一半。

  熒本來想推託,但又想藉機試探流浪者的反應。

  流浪者對待她是有幾分特別的,雖說是陰陽怪氣,更像是在拌嘴。流浪者平常鮮少與人來往,凸顯了他與熒之間若有似無的火花。

  只是這份特別,是來自取名的緣分、還是別的什麼,熒至今仍不知道答案。

  「喜歡的理想型啊……我想想……」

  熒目光游移,在飄向某人之前打住,拿起果汁抿了一口,心跳開始加速。她不想表現得太明顯,因此斟酌著每一字每一句。

  「我希望……他是個願意對弱者伸出援手的人,有時候脾氣不好沒關係,吵點嘴能增加樂趣,在面對危機時能挺身而出一起面對,這樣就夠了。」

  琺露珊彈指,「妳說的這些特質,我剛好能列出一些人選來給妳挑挑。」

  攸關旅行者的八卦,其他人跟著感興趣了起來。

  流浪者往後推開椅子,拿起斗笠戴上起身,「我吃飽了,各位慢用。」

  「哎,等等,阿帽同學這就要走了?」卡維急忙喊住他,「我還想跟你聊聊那頂冠冕,你是怎麼發現箇中奧妙……」

  「我沒興趣閒聊這件事,建議你可以問問鼎鼎大名的旅行者,她知道的不比我少,肯定很樂意跟你分享。」

  流浪者瞥了熒一眼,表情浮現一絲微妙的煩躁感,接著便轉身拂袖離去。

  少年離席沒多久,大家的話題圍繞著戀愛話題展開,卡維招呼服務生過來,開了第一瓶酒,場面逐漸失控。不只他們這桌,幾乎整間餐館都沸騰了起來,嚷著不醉不歸,幾乎掀翻屋頂。

  畢竟這可是睽違多年、草神復位後的第一屆學院祭。

  飯局結束後,賽諾護送萊伊拉和琺露珊回宿舍,而卡維則是被艾爾海森接走,嘴巴還嚷著這次他有獎金可以買單。

  熒以回淨善宮這條路她很熟為由,獨自踏入夜色,步伐因酒精有些搖晃。月亮穿透聖樹枝椏灑落在石磚地上,青色身影在前方一閃而逝。

  熒揉揉眼睛,再看一次,肯定是今晚喝多了,才會看到牆上有隻長得像流浪者的藍色小貓,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熒視若無睹地路過那堵牆,但流浪貓卻突然開口說話。

  「剛才喊阿帽喊得這麼順口,現在就當不認識了?」

  「大家不是都這麼喊嗎?怎麼就獨獨對我有意見。」

  「愛喊什麼喊什麼,隨妳便,我沒意見。」

  熒有點意外,流浪者竟然會為了這種事情特地堵她?

  街道四下無人,只有路燈將彼此的影子拉長,面對流浪者的冷言冷語,熒出聲輕喚他的真名,尾音因醉意而拉長,比起解釋,聽起來更像是在撒嬌。

  「__,你也知道,在公開場合喊了這個名字,反而會很麻煩。」

  熒從口袋摸出一顆薄荷糖,想讓自己大腦清醒些,摸索中掉出一張寫了人名跟職稱的紙片。流浪者一瞥就知道,那肯定是琺露珊推薦給她的人選。

  「喜歡的理想型……那人方才就在同一張餐桌上,不是嗎?何必拐彎抹角。」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錯,熒腦袋嗡地一熱。

  他該不會已經看出來了?

  「就是卡維,對吧?」流浪者淡淡道。

  啊?

  什麼?

  --我希望……他是個願意對弱者伸出援手的人,有時候脾氣不好沒關係,吵點嘴能增加樂趣,在面對危機時能挺身而出一起面對,這樣就夠了。

  熒回想自己說過的條件,確實可以對應到卡維這次學院祭的特殊表現,但換個角度,其實也能連結到流浪者過去和現今的所作所為。

  在過去,他曾為了踏鞴砂的人們向鳴神島求救,又無懼爐心高溫徒手關上反應爐。成為流浪者後,縱然嘴毒又刻薄,但他承諾過願意做為黑暗中的助力,確實為熒和納西妲提供了不少情報。

  這下誤解大了,熒感到頭痛,「你怎麼會認為是卡維?」

  「不是卡維,也還有賽諾、提納里,或是其他人,無論妳的理由是什麼,都不會是我。他們跟我不同,我可是殺人如麻、利用須彌人民夢境來抽取神力的罪犯,要是把我當成理想型,不會有好下場的。」

  原來如此。

  他用這種方式在拐彎拒絕她呢。

  熒低聲輕笑,「……詛咒自己就算了,犯不著詛咒別人吧。」

  「我對自己跟這個世界,向來是一視同仁的刻薄。」

  熒胸口一陣疼痛,逐漸蔓延開來,就連呼吸都變得吃力。

  這份心思從什麼時候起就被他看透了?

  流浪者剛剛在餐桌上,是抱著什麼心情聽她說那段話的?最後那煩躁的眼神,就是因為嫌棄她多餘的感情嗎?

  如今這份感情卻在訴諸於口前,就被掐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連正式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心的人偶,要如何理解他人的情意呢?熒的心臟雖然屬於自己,卻受流浪者影響,每次見到他都會失控加速。

  如果能挖出來就好了。

  她其實知道的,對流浪者的喜歡不會有結果。

  這份情感,只會給人帶來困擾。一個到哪都會惹事上身的旅人,一個誕生即被拋棄的人偶,他們倆湊在一起,怎麼看都不會有好下場。

  不如現在就保持距離。

  眼睛好燙好酸,想趕快離開現場。

  熒笑出聲,眨掉眼中的水氣,「我剛才只不過是順著琺露珊前輩的話題,隨口胡謅一個理想型罷了,怎麼,你竟然當真了?」

  熒垂眼看向地板,看著磚縫間竄出的草苗,葉梢上綴著露水,她用腳尖輕輕去踏他的影子。她抬起頭,再度與流浪者四目相交,揚起笑容。

  「我畢竟是跨越星海的旅行者,不可能會在提瓦特大陸結婚生子,你儘管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的體質容易陷入紛爭,誰喜歡我誰倒楣,我不會去禍害他人的,除了派蒙以外,我會獨自走到這趟旅行的終點,再和哥哥一起離開。」

  熒一鼓作氣、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地說完這段話後,繞過流浪者身側而走行流浪者從牆上躍下,振袖如翅膀般飛揚,伸出手臂擋住她的去路。

  他拽住熒的手腕,「等等。」

  「放手……」

  啪答。

  熒話剛說出口,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往下墜落。

  不行,別哭啊。只不過是把話說清楚、劃清界線而已,幹嘛哭呢?要哭也是一個人再哭吧。

  流浪者皺起眉。

  「妳哭什麼?」

  熒用手背抹了抹臉,「我沒哭,只不過、只不過是剛剛喝多了,太熱了,發點汗罷了……鬆手,你剛都說了不會管我,還不鬆手?你這樣拉拉扯扯,會讓我以為你對我有意思。」

  流浪者悻悻地鬆了手。

  「妳這反應,是承認自己喜歡我了?」

  「你想聽我說什麼?看破不說破就算了,何必故意點出來拒絕我,用這種方式讓我難堪、嘲笑我的感情,很有趣嗎?」

  「我沒有為難人的癖好,只是提醒妳認清事實,別浪費時間在這種事上,妳我都不是有資格談情說愛的人。妳如果還有什麼話想說,現在就講明白,回去別哭哭啼啼的,省得被小吉祥草王知道,她又要來約談我,說我欺負妳。」

  「你不說我不說,納西妲她怎麼知道?她才不會隨意把別人的心事說出來。」

  「回去照照鏡子,妳這張臉要是藏得住情緒,我還需要親自找妳談?」

  「是,我是喜歡你,想借酒壯膽把你綁回塵歌壺睡了的那種喜歡,看你這張嘴還能再說出多少傷人的話來。」

  「……妳敢?」流浪者眸光微冷,「都說了不許喜歡我。」

  熒一笑,撫上剛剛被他拽住的腕口,「既然你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我也不會再自作多情了。你的提醒我會記在心裡,謝……算了,你也說過道謝的話就免了,我們還能繼續當朋友吧?我不會再越線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讓自己放下。」

  「隨妳便,別指望我回應就是了。」

  得知流浪者的態度後,熒心中一顆大石終於放下。即使被拒絕了,能讓流浪者知道這份心意,她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再也不需要猶疑不定,反正他不會接受自己,這份被退回的感情無處安放,至少能先擺在心裡,擺在他們都看得到的地方,慢慢被風化。

  緊繃的身心鬆懈下來,熒一時腿軟,靠著牆坐在地上。

  「妳這是幹麻?」

  「我頭暈,在這坐著休息一下不犯法吧,你少管我。」

  「有力氣發酒瘋告白說要睡我,沒力氣走路?」

  流浪者嘖了一聲,轉過身去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上來,我背妳回去。淨善宮的燈還亮著,妳別總是給她們添麻煩。」

  「給你添麻煩就沒關係?」

  「我只問一次,妳上不上來?」

  熒撐起身子爬到他的背上,流浪者托起她的腰臀,整好裙擺,確保不會讓人撿到現成便宜,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流浪者的口氣很差,動作卻很客氣,明明大可用空居力拽著她飛過去,速度會快更多,但他卻沒這麼做。這種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如春雨般潤物無聲的溫柔,就是教熒無法自拔的原因。

  熒趴在他的肩上,說道,「早知道剛剛就多喝點酒,拖回壺裡強占你的身體,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得不到你本人,要個長得像你的孩子也好。」

  「少看那些八重堂亂七八糟的輕小說,腦袋裡盡是不切實際的妄想。」

  「為什麼不可能?啊,影該不會沒有幫你做….…」

  「別瞎猜,信不信我待會把妳丟下去?就憑妳那連告白都要我逼的膽量,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我看妳也就只會耍嘴皮子而已,就算真的把我綁到床上,也會臨陣脫逃。」

  「少看扁我,我哪有這麼沒用。」

  熒環住他肩膀的手緊了緊,少年從鼻尖溢出一聲輕笑。

  「實話實說罷了,接受不了的話,自己去反思原因。」

  距離淨善宮還有一段距離,流浪者挑了人少的路走,不想引起多餘的誤會。

  「對了,你從哪發現我喜歡你的?我想參考你的意見,下次喜歡上別人時改進一下,才不會再這麼容易被看出來。」

  「妳在學院祭對著我拍這麼多照片,又三番兩次主動來找我,沒話找話聊,這種明目張膽的偏心,明顯超過對妳對其他朋友的在乎。不如換妳告訴我,到底是喜歡我哪一點,我盡量改。」

  「臉吧。聽過一見鍾情沒?都怪你長得這麼好看,真是招蜂引蝶……」

  流浪者嘴角一抽。

  「這張皮相是稻妻那位神明給的,妳要算帳找她去。再說,就這張臉也能讓妳一見鍾情,虧妳去過這麼多世界,眼光怎麼這麼差?」

  「我就是旅行過這麼多地方,都沒見過比你好看的人啊,才會栽下去啊。」

  熒趴在他的肩上,沒看到流浪者眸光因這句話而微暗,繼續說道,「我接下來要去楓丹了,肯定會找個比你好看一百倍的人。看在我喜歡過你的份上,能不能在答應我一個請求?」

  「囉嗦,要說快說。」

  「如果哪天你要汰換零件,手或腳之類的,換下來的部位可以給我收藏嗎?」

  「……妳發什麼神經。」

  又是那個理論吧?得不到人,得到其中一個部位也好。

  「小吉祥草王知道妳這麼瘋嗎?」

  「不知道,不然你去跟她告我的狀吧,說我喜歡你,喜歡到要發瘋。」

  「……」

  流浪者總覺得,逼熒攤牌之後,她似乎有些地方變了。又或許是壓抑得太久,終於能在這晚宣洩出來。

  流浪者體溫低于常人,對醉酒的熒來說正好解熱,她希望這條路能再長一點。

  熒一踏入淨善宮,就撲進納西妲小小的懷抱裡,依照跟流浪者說的,她沒有哭也沒有抱怨,只是跟小小的稚嫩神明撒個嬌。

  派蒙很擔心她,摸摸她的頭,「熒?怎麼回事?剛剛出發前還好好的呀。是不是被賽諾抓去打七聖召喚,輸太多了?」

  「沒什麼,就是想家了。」

  想念哥哥、想念那片未開的花海。

  真正的家,是不會拒絕任何人的。

  

  

  

  

02

  

  旅途會繼續下去,這段插曲不過是曇花一現。

  熒去了楓丹後,與流浪者見面的次數驟減,想起他的次數也變少了。一開始胸口還會隱隱作痛,但隨著楓丹的危機浮上檯面,忙碌充實的冒險、時間和距離淡化了情感,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半年。

  提瓦特沒有冬天,氣溫還是涼了幾分。

  流浪者生日那天,熒在塵歌壺收到他寄來的信件和花束--帕蒂莎蘭跟月蓮--雖然信中說是照他的心意挑的禮物,但熒猜想多半來自納西妲的建議。

  依他的個性,怎麼可能會主動寫信給她呢?

  熒不自覺苦笑。

  信件尾巴說道,對禮物有有意見,就去親自找他說明。

  還是不了,現在如果去找他,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跳,又要開始失速了。她很開心收到花,這種事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熒將花束夾進厚厚的書籍中,連同信件一起收進抽屜深處。

  下一次得到流浪者的消息,是賽諾與緘默之殿的事件。她難得回須彌一趟,從新朋友賽索斯口中得知跑腿俠的消息,叫作阿帽的人行蹤神祕來去匆匆。

  停留須彌的期間,熒也瞥見過幾次人群之間飄忽而逝的藍色身影。

  這個名字倒是傳開來了。

  這樣啊。

  看來即使沒有她在身邊,流浪者也能過得很好,融入教令院的生活,就像個再平凡不過的學生一樣,過上他曾經希望的平靜生活。

  畢竟熒終究是要離開提瓦特的,贈與他的名字,也將近一年沒有呼喚了。

  說不上這種失落感是好是壞,但也許每個人都會經歷這樣的成長,去適應靈魂彈性疲乏後產生的皺褶與空洞,不斷找尋新的事物將之填滿。

  每個人生命中都會有幾個遺憾,熒今天仍在習慣這道缺口的路上奮鬥。

  正式與流浪者重逢是在希穆蘭卡,那個童話般虛幻美麗的國度。

  熒起初還以為是在作夢--畢竟她在楓丹的這一年來,夢到他的次數不少。卻都只是遠遠瞧著他的背影,連打招呼都不敢。

  就怕一舉一動,再度洩漏她還沒完全放下的心思。

  「早上好,賴床鬼。」

  隨著這一聲熟悉的稱呼,過往因任務而在須彌郊外紮營時,流浪者喊她起床的回憶鮮明浮現腦海。流浪者的態度並沒有改變,這讓熒安心許多。

  即使當不成戀人,還是能當朋友。

  看著流浪者伸手給予小杜林祝福時,熒心中百感交集。

  太好了,流浪者沒有逃避,他仍然具備溫柔對待世界的能力。

  小杜林看著也是長生種,與流浪者相似的過去,同樣在提瓦特沒有歸屬,應當能陪他走上好一段路。當年傾奇者照顧羸弱的小鳥同伴,那樣悲傷的結局不會再重蹈覆轍。

  童話就該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從希穆蘭卡回來後,熒和派蒙為著一本傳說中的書籍團團轉。

  流浪者沒想到一本書能夠絆住這群人如此之久,甚至讓旅行者整座須彌城跑透透。熒問遍了許多人,獨獨沒有問過流浪者,彷彿在刻意避著他一樣。

  熒跟卡維了解這本書的來龍去脈後,打算來智慧宮碰碰運氣,看能否借到那本傳說中的書籍。她和派蒙穿過層層書架,流浪者的背影赫然出現在前方,她下意識調頭就走,卻被他出聲叫住。

  「剛才在教令院不出聲,現在見著我又跑,我是什麼毒蛇猛獸不成?」

  「就是想到塵歌壺的爐子火沒關……」

  熒剛剛在教令院,之所以沒有出聲,是因為覺得自己還沒完全整理好心情。但看來流浪者已經察覺端倪,要是再逃避下去就太刻意了。

  熒轉過身,硬生生接上話題,「……方才我見你在跟納西妲說話,也有聽見小杜林的聲音,卻沒看到牠,是躲在哪裡了嗎?」

  因為熒給予的賜福,小杜林得以離開希穆蘭卡,跟著流浪者來到須彌。希穆蘭卡的居民來到提瓦特,不一定都會維持原貌。也許正跟流浪者的手縫人偶,一起待在他的斗笠或袖子裡也說不定。

  「妳以為牠跟派蒙一樣,無時無刻都要黏在我身邊蹭吃蹭喝?」

  派蒙在空中踱了踱小腳,「喂!我才不是蹭吃蹭喝!我也有好好擔任嚮導的,可惡,好生氣!還以為你個性好了點呢,完全沒有變。」

  「沒有變的也不只我吧?」流浪者直瞅著熒,「妳這麻煩精體質,到哪都會惹禍上身,一去楓丹就捲入滅國預言,聽說這回還主動坐了牢?」

  雖然熒只有寫信給納西妲,但智慧宮什麼書報都有,自然也不乏蒸氣鳥報,流浪者顯然也對楓丹的局勢了解不少。

  --到哪都會惹禍上身。

  這句話讓熒想起一年前,學院祭後告白未遂的對話。她有些不服氣,畢竟她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旅行者,哪是他口中的麻煩精?

  「除了惹禍上身也是有發生好事的,認識了許多朋友,楓丹人尤其喜歡借花表達情感,虹彩薔薇、柔燈鈴……收到了各式各樣的花。」

  「不過就是花而已,然後呢,有跟誰墜入愛河了嗎?」

  「如果收到花就要墜入愛河,我還收過某人寄來的月蓮跟帕蒂莎蘭,是不是表示他也在對我表白?」

  「妳的想像力挺豐富,不去八重堂投稿真是浪費天賦。」

  熒哼了一聲,「我知道,那些花肯定是納西妲要你送的,為了配合提瓦特人生日要寄信給朋友的傳統習俗。」

  聽聞熒將送花的契機歸因於納西妲的建議,流浪者不悅地瞇起眼,「須彌人沒有楓丹人這麼浪漫,我是單純祝妳好運,就算要跟旁人談戀愛也無妨,希望能找到一個樂意被妳添麻煩的對象。」

  「這次我可沒有給任何人添麻煩了。」

  跟在須彌的經歷相比,這次楓丹的危機就算沒有旅行者介入,那道預言依然會成真,楓丹依然會被淹沒--但芙卡洛斯和芙寧娜卻徹底騙過了預言。

  熒被她們的決心和毅力深深震懾。

  「況且,在楓丹我見證神明為了欺騙預言,甚至可以演五百年的獨角戲。」

  熒頓了頓,「五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跟美露莘們打聽過,在楓丹沒見過跟我相似的金髮旅行者,為什麼我哥哥的旅行在須彌調整了方向……在找到真相前,我不會為了任何人停下腳步。」

  由於派蒙在場,熒並沒有說得太明白,言下之意--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流浪者輕輕嗯了一聲,「妳有自知之明就好。」

  三人剛走出智慧宮便下起雨來,門口聚集許多避雨的學者。須彌主城入夏後特別多雨,經常一下就是三四天,潮濕得連書卷都會起皺。

  喵……

  「嗯?你們有沒有聽到貓叫聲?」派蒙問道。

  豎耳一聽,確實從旁邊樹叢傳出微弱的貓叫聲。熒走入雨中,撥開樹葉,在堆起的雜物箱中,有隻虎斑貓跟兩隻幼貓互相依偎。

  「母貓已經斷氣了。」流浪者判斷道。

  熒向少年伸出手,「你的帽子跟披肩借我一下。」

  「哈?」

  「小貓們開始失溫了,再繼續淋雨下去就不好了。」

  流浪者雖然表情不悅,但還是遞出了斗笠跟披肩。熒用披肩包裹住牠們,攏在懷裡分享自己的體溫,再戴上斗笠遮蔽雨勢。

  「__,我記得教令院安排給你的宿舍就在附近,能不能先去你那?」

  「我看著像是愛心氾濫的人嗎?為什麼我非幫這個忙不可?」

  熒用身體幫兩隻小貓擋雨,「我也不想麻煩你,要不是四方八方之網無法捕捉幼貓,我就帶回塵歌壺自己照顧了。好好好,別瞪我嘛,好吧……我去找納西妲就是了。」

  流浪者打量她一眼,全身都被雨淋濕,白衣透膚,身體曲線一覽無遺。想到她要頂著這個模樣,跑過半個須彌城上去找納西妲,他的心中就一陣煩躁。

  「麻煩……嘖,算了,跟我來。」

  熒和派蒙對看一眼,真稀奇……看來希穆蘭卡的遭遇,給他帶來不少轉變。

  流浪者告訴自己,並不是因為看見熒全身都濕了,白衣透膚,走在街上肯定惹眼,所以才讓她進宿舍安置幼貓,絕對不是。

  只是因為那濕淋淋的小貓確實有幾分可憐罷了。

  由於雨勢過大,派蒙被熒送回塵歌壺避雨,她單獨跟流浪者往宿舍走。流浪者的斗笠借了熒後,他身上的襦絆也被雨淋濕,透出底下黑色背心的曲線。

  「你要不要靠過來點,一起避雨?」

  「不用了,妳忘了我非凡胎?」

  熒有些心猿意馬,不自在地將目光轉移到懷中的小貓。

  流浪者在因論派掛了學籍後,被分配到一間位在二樓的單人宿舍,含獨立廚房跟衛浴,房內個人物品少得可憐,窗邊養著一盆快枯死的帕蒂莎蘭。

  「你房間好空,要不我從塵歌壺條幾件家具送你?」

  「妳想把我這裡堆成另一個倉庫?不須要,反正我也不常回來。」流浪者紮起袖子,向她伸出手,「還愣著幹什麼,把貓給我。」

  少年把小貓抱進浴室,在洗臉盆中打了溫水,用毛巾將牠們身上的髒污逐一擦淨,動作細膩溫柔。在熒的印象中,流浪者一直很有動物緣,這也是她第一時間就向他求助的原因。

  他不是會對弱者坐視不管的個性。

  清理好小貓並擦乾後,流浪者初步檢查過,沒有外傷,但還是需要等雨停後專業醫生檢查看看。他在紙箱裡鋪了幾條毛巾,把小貓放進去,然後抱回房裡。

  在這段時間,熒也借用廚房做好了適合幼貓入口的貓飯。流浪者順便換上了乾淨衣物,正在用廢紙團跟小貓玩,眉眼間是少見的平和。

  流浪者接過熒做好的貓飯,「真慢,現在該妳去把衣服換了,我可不想安置好小貓之後,又得照顧感冒的某人。」

  「……我現在哪有衣服能換?」

  流浪者從衣櫃中翻出學者袍扔給熒,「全新的,沒穿過,妳湊合一下。」

  「在這裡換?」

  面對熒的明知故問,流浪者冷笑道,「當然是進浴室。」

  熒抱著衣服走進浴室,雖然他說不常回來,但看得出浴室仍有一些使用和整理的痕跡,架上擺著沐浴露和乾淨毛巾,都染上了屬於流浪者的氣息。

  或許流浪者也曾在哪個滂沱大雨的午後,匆匆忙忙回到宿舍沖澡……

  ……忍住,忍住。不能亂來,不能亂想。

  熒簡單沖過澡,套上學者袍出來,就像教令院裡隨處可見的女學者,帶著一抹柔軟的知性氣質。兩人體型差不多,學者衣服又很合身,髮絲還滴著水,身上是他熟悉的味道。

  流浪者感覺更躁了。

  他戴上斗笠,正在擦乾頭髮的熒見狀問道,「你要去哪?」

  「把那隻母貓埋了,外面雨還很大,既然妳已經換過衣服,就待在這裡,好好看著兩隻小貓吃飯。」

  流浪者出去前,又回頭叮囑,「妳可別在我房間亂來。」

  「放心吧,如果我真對你別有所圖,怎麼可能進房這麼久,卻什麼都不做,還不得抱住你的衣服狂聞、把你推倒在床上之類的……」

  「這種事妳心裡想想就好,可以不用說出來。」

  流浪者越來越習慣吐槽熒言詞中透漏的明目張膽的愛意。

  喜歡上別人之前,能不能先喜歡他?好吧,隨她便。去了一趟楓丹回來,又說沒興趣談戀愛了……沒有新戀情,那她是還喜歡他不成?

  但他只想維持朋友的界線。

  熒看著小貓們舔著泡軟的貓飯,終於能正大光明觀察環境了。這還是她頭一回進來流浪者的房間,有他翻過的書、用過的筆、躺過的棉被。被他的氣息環繞著,壓抑許久的心思又湧現出來。

  不行,還是好喜歡他。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還沒完全放棄,肯定會被嘲笑的。

  熒坐在床畔,窗外雨聲淅瀝,指節滑過他摺好的整齊棉被,一次又一次,然後埋進去用力深吸一口氣,屬於少年的清冷蓮香滿溢肺葉,就像被他擁抱一樣。

  流浪者經常任她予取予求,對待小杜林也是如此,他對待朋友的底線,有時出乎意料的低。只要能辨認出他刻薄言語下的弦外之音,會明白他其實很溫柔。

  拒絕她的喜歡,又背起她一步步走回淨善宮,是個不會把事情做絕的人。

  熒逗弄著幼貓,想起納西妲繪製的童話貓繪本。不知道他小時候也是不是這麼可愛?只可惜他是人偶,被雷電影創造後就是這個模樣,只能憑空想像。

  「好想看看他的孩子會長什麼樣呀。」

  門扉輕啟,熒趕緊恢復姿勢照看小貓,一盆貓飯已經被吃得乾乾淨淨,兩隻小虎斑貓像花生麻糬般軟糯,靠在一起睡著了。

  流浪者站在玄關摘下斗笠,甩落身上的水滴,剛埋葬完母貓的他顯然有些心情欠佳,碎念道,「以後別隨便撿這種東西回來了。無論是什麼生物的幼崽,都是無比脆弱又麻煩的生物,我可不想跟牠們扯上關係,明天帶去給醫生檢查後就趕緊送養。」

  「那……至少先取個名字吧,比較方便辨認。」

  「看我做什麼?貓是妳撿的,當然妳取。」

  物競天擇,需要仰賴他人才能活下去的生命,沒有存在的必要。這些短生種,剎那般的生命,每天都在倒數離別之日。

  生老病死,他已經經歷太多,不願再與這世間扯上關係。

  於是這兩隻小貓,一個叫花生,一個叫芝麻,分別依照身上花色而取。

小说相关章节:散熒|單篇完結甜文散熒|單篇完結甜文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