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脸上表情一滞。

第三章 悬崖不勒马

南疆的山路，曲折蜿蜒。在翠绿欲滴的山林间，偶尔有一条黄土色的泥鳅盘旋着穿过一座座高耸的山峰，那就是用脚和蹄子踩出来的土路。一到雨季，山路间常有山体滑坡造成泥石流的风险，于是先民们干脆在容易遇险的地段凿开一条山路，找几个江湖人在凿开的路中放几个巨木做大梁，一条简易的山间隧道就算是挖好了。虽说南疆褪去瘴气大半，但在山林间行走，还是不免碰上雾气，行至高处，整个镖队都被大雾环绕，伸手能见五指，但再远一些，就什么都看不清了。虽然说勉强行走不成问题，但不可避免的还是会放慢一些速度。

从镖队正前方传来了有人一路小跑而来的声音，正是前不久离开三人四处找人吹水打屁的小喇叭。他见三人听到了十大飞贼榜的消息之后，情绪不高的样子，也就没有自讨没趣的找这三个侠客搭话，干脆在队伍里来回走动了起来，找熟识的人去了。

原本在镖队里，像他这样来回走动扰乱阵型是大忌。但他是老帮主捡来的孩子，虽然没认干爹，但毕竟和老帮主沾亲带故，大伙也都对这个闲不住的家伙没什么恶感，在这个雾气笼罩，有些沉闷的时间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他一路小跑回到了队伍正中三人所在的地方，对着三人喊道：“王师兄说啦，因为雾气的关系，可能最晚会在宵禁前勉强入城，晚一些也没关系，他认识巡城的守将，上下关系可以打点，就是浓雾天气注意脚下，尤其要提防前后有山贼堵截。”

崔公子点了点头。前方的白姑娘和风铃儿坐在马背上，两人并排而行，白姑娘转过头来，对着崔公子歉意一笑。

趁着浓雾减弱声音的时候，他们三人有过一番商讨。没有得出结论为何风铃儿会在南疆的飞贼榜榜上有名，而且名次那么靠前。白姑娘猜测，可能是有人盯上了他们三人，想要利用榜单借刀杀人。他们率先想到了青龙会和沉飞燕，随后立即排除掉了前者。青龙会是一个典型的两河流域帮派，主要的营生还是在水面上三不管地带经营一家青楼。到了陆地上，特别是崇山峻岭的南疆，青龙会水土不服，才开堂口不久据说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那么极有可能就是后者了。有人想要利用她们找到沉飞燕，也许是利用她们的性命来要挟沉飞燕出手？

“最有可能的是，我们在百越之地，甚至更往前就被人盯上了。”白姑娘摸着下巴，思考着说到。

“那么敌人来自大理王族？不应该啊，沉飞燕或者我们应该都和大理王族没关系才对啊，为什么王族内部会盯上我们呢？”

“可以确认的是，无论王族是否对我们图谋不轨，我们都应该避免进入王族管辖的地界了。青城内恐怕是去不得了。但现在去和王大河他们说，反而有暴露我们被通缉的风险。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先脱离他们。”

最后，他们想出了一个粗糙的法子，就是崔公子到时候假装失足坠落山道，然后风铃儿和白钰袖前去营救。到时候把身上的衣服撕裂挂在树上，就足以伪造崔公子失足落崖的假象了。为了赶进度，他们多半不会冒险等待他们。身在山林，浓郁的雾气笼罩着四周，他们不能确定时间，但可以确定距离宵禁所剩时间不多。等到了夜晚，城门彻底关闭，就算那个王大河有门路打点关系也多半不会放他们入内。他们可以就此脱身，之后怎么行动等脱身之后再考虑。

“情报多半还是只能在城内搜集。而镖队上下似乎没人认出玲儿的样子，说明多半榜单上也没有人物肖像。但风铃儿入城还是太冒险，所以之后我们三人得分开行动。崔公子，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把你卷入这场风波是我不对。”

崔公子当时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是我自己要跟上来的。江湖儿郎嘛。出了意外我也不会怨天尤人的。”她没有对风铃儿道歉。果然三人之中自己仍旧是外人。

月下床前，唧唧我我，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两个人进了屋子，掩了门，若是打开了窗子，月光就会洒落进来，占满整个屋子。哪里还有第三个人的位置？

崔公子不免有些恍惚。

前方雾气更浓，需要拐过十分陡峭的弯道，才能继续向前。风铃儿朝自己望了一眼，随后转过头去。崔公子旋即悄悄把靴子从马镫上拽了出来，准备到时候往旁边一倒....

突然，传来了号角的声音。

那种声音十分清亮，在山谷之间回荡着，久久不曾散去。前方视野突然清晰了起来，阳光斜斜的照在众人的左侧。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号角居然吹散了浓雾，迎来了阳光。崔公子眯起眼，朝着前方望去。

他看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不对，是身材高大的女人，坦露出肥硕的胸脯，抱着手，就这么挡在了众人的前方。她肤色偏黑，整体身形偏精壮，漆黑的身上除了脖颈上的银色坠饰之外就是光溜溜的，下身穿着磨损严重深黑色的男式寨民垮裤，裤口十分宽松，崔公子隐约看到有一条红色的东西迅速的从她的脚踝往裤管内爬了进去。崔公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赤裸上身的南疆女人，他脸一红，赶紧别过头去。斜眼望了望已经来到身前的两位姑娘，白姑娘蹙眉，风铃儿有些脸红，反应了一会才撇过头去。二人表情各异。

崔公子有种感觉，那个赤裸上身的女人在直勾勾的瞪着风铃儿看。

随即，这个女人指了指风铃儿。

“除了搜仙图，这个小白脸的衣服我也要了。”

号角声再次响起。他们所在的山间隧道还算比较宽广，从他们的后方扬起了阵阵尘埃，随即是马蹄声。崔公子向后望去，后方很远处，大概是二十分钟前他们拐弯的地方出现了一批批骑着马，汉族装饰的人群。马蹄整齐划一，光从声音判断，整齐的声音像是响雷一般，轰隆隆的击打在山路上。

“我们被劫了！”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嗓子，大伙这才从片刻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旋即从侧方斜斜的飞过来一只箭矢，洞穿了率先开口汉子的脖颈。侧方的山头上，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寨民从山林间窜了出来，远远地望着他们，每个人都举着牛角弓。

白钰袖率先反应了过来，没说话，率先朝着赤裸上身的女人飞了过去，随后是会友镖局的镖师们。短暂的震惊过后，无需带头的王大河多言，他们迅速的从马鞍内掏出了棱形的熟牛皮盾架在了山崖的一侧。从后方队伍之中站出了一位驼背却气息绵长的老者和背负长剑的壮汉，两人一边面对敌人，一边迅速往中间组织队伍收拢阵型。王大河在前头，看见白钰袖果然如约和赤裸身体，名叫罗刹的女人缠斗在了一起，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随后大手一挥。一轮朝他射过来的弓箭就被他的罡气全数扫落在地。这轮箭矢齐齐射了过来，崔公子赶紧跳下马背，却发现小喇叭早就举起了盾牌挡在了他的前方。他只见飞矢至，小喇叭身形往马身上一靠，旋即踉跄着稳住了身形。他没有看向崔公子，而是折断了射入盾牌的箭矢。“崔公子，我可能没法护你周全，你尽量躲在我们镖师身后。”

“我明白，一切小心。”崔公子说完，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风铃儿的动向，往前看去，才发现她闪转腾挪着朝前方奔去，试图与白姑娘合力先击溃拦路的怪异女人。

“想要我的衣服，那你可以来拿！”风铃儿开口，与前方缠斗的两人越来越近。

赤裸上身的女人朝着风铃儿投来惊异的眼神。趁着她出现愣神的瞬间，白钰袖身体下沉，朝着女人的腹部递出一掌。掌心似乎只是轻飘飘的碰到了女人小腹上的肌肉而已，高出白钰袖五个头的女人就踉跄着往后倒退了数步。她第一次正视眼前的漂亮女子，眼中似乎闪烁着火花。

“大乘巅峰。不对，半步宗师？有意思。小姑娘，你的气很特别啊。可惜。我，很耐打。”

风铃儿此时赶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白钰袖，见她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向了这个赤裸上身的女子。她还是有些脸红，对方身上那壮硕的乳房就像两个水袋子一样，伴随着主人的呼吸起伏一颤一颤的，有些泛黑的大乳头上凝结了不少汗液，在阳光下有些发光。这个女人似乎有种奇异的力量，让看到她的人不觉得她十分的淫秽放荡，反而....被她深深吸引。女人长发披肩，额心点了一个红点，不似她此前见过的任何人，自信的将自己丰满得有些下垂的乳房袒露了出来，反而有种自信的狂野美感。她身上的肌肉不会过分肥大，十分完美的贴合在了她黝黑的身体上，似乎每一寸肌肉都经历了人工雕琢一般。这明显是常年击打锻造的胴体，这给她的话语增加了可信度。一丝红绳一般的细线飞快地环绕着她赤裸的身体上下游走着，似乎环绕着肌肉隆起的结构盘旋着，随后飞快地爬入女人的后背，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之内。

风铃儿赶紧摇了摇头。她有些心虚的斜瞥了一眼白钰袖，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目视前方，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够了？”女人笑了笑，随即朝着风铃儿和白钰袖的方向狠狠的撞了过来。

又是一轮弓箭齐射。崔公子试图从山体与镖师之间挤出一条缝来，往三个缠斗在一起的人的方向赶去，可他不是风铃儿，很快就被不安的马匹给彻底阻挡住了前进的道路。齐射中的马队可不老实，虽然蒙上了眼罩，可箭矢破空的声响还是真切地听在了耳边。崔公子在一点一点试图前进时，就差点被一匹高高抬起前脚的马匹踩在蹄下。一个黑影从他头上飞过，擦着他的头皮撞在了山体上。在山壁上留下了一滩血迹，方才的那个驼背老人倒在了前面的地上，生死不知。随后是那个背着长剑的壮汉。透过人墙和盾牌，崔公子看到，那个壮汉如箭矢一般飞射向了山崖之外，身上斜插着自己的长剑，就这么直勾勾地坠下山崖而去。似乎是为了炫耀准头一般，壮汉飞至半空之时，一轮箭雨又至，将壮汉射成了个刺猬。

他向后望去，想看清是什么把镖局的两位隐藏高手都尽数斩落，却先看到了刮擦在山壁顶部的一杆大纛。高大的马匹和镖师的背影遮掩住了他的视野，他只能透过缝隙隐约看见大纛下方有个脑袋，似乎...正扛着大纛，像是普通的庄稼汉扛着向日葵杆子一般。他不由得有些胆寒。

大纛就是军队中的大旗，旗子一倒就意味着队伍的灭亡。一般能抗大纛的人，无不是天生怪力，在沙场出生入死的万人敌。为了鼓舞士气，大纛一般设计的极高极重，一杆标准重量的大纛可比三个锁住城门的木制门闩还要重上些许。而此人竟能轻易的扛着大纛往自己的方向赶来，其怪力不言而喻。

后方有敌方恐怖的战力正在逐渐压缩着他的生存空间。他别无其它选择，只能往前继续前进。王大河人呢？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他突然有些绝望的感觉。

也许自己这样的半吊子真的不该盲目的出来闯荡江湖？也许自己真该如同二叔所说的那样，好好去读书？

嗖的一声，一只箭矢钉入了他眼前的山体。原来又是一轮齐射。自己身前的镖师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着，他的手臂被箭矢贯穿，厚厚的熟牛皮盾牌倒在了一旁，防御出现了一个缺口。他赶紧往前一跃，跳入了下一个由镖师组成的人墙之后。

果不其然，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方才空缺出来的位置就插满了箭矢。小喇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脸上带着血迹，耸拉着一边的胳膊，没有说话，沉默的用另一只手举起了倒在地上同伴的盾牌，挡在了缺口的位置。

崔公子转过头来。镖师们在竭力挡住箭雨，后方不断冒出了镖师的哀嚎。肢体时不时飞溅到了高空。他看着小喇叭，想说什么，想要劝说小喇叭跟他一起逃跑，话却卡在了喉咙口，迟迟不能说出口。

“你很担心你的两个女伴对吧？去和她们会合！我可是会友镖局的镖师，人在货在！”小喇叭用后背狠狠的撞了一下挡在两人中间的马匹，马匹扬起马蹄，精准的踹中了崔公子的屁股。崔公子踉跄着匍匐倒在了地上，打了个滚。他呆呆地看着小喇叭坚毅的背影，随后朝着所有镖师的方向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艰难的挤了过去。

“小喇叭，给老子好好的活着！”

另一边，赤裸的女人和白钰袖和风铃儿打的不相上下。白钰袖和女人缠斗，风铃儿则趁着两人出招间隙上前驰援。风铃儿不是没有想过用石灰粉扬起灰尘逃跑，但刚刚把包裹着石灰的小包往地上一扔，扬起阵阵烟雾的时候，女人的大手透过石灰雾抓了过来，一下子就抓住了想要逃蹿的风铃儿的脚踝。若不是白钰袖从背后递出了几掌将女人打退，风铃儿恐怕就有生命危险了。

“这个疯女人恐怕和钰袖一样，可以做到不依赖眼睛就能战斗。”一颗硕大的汗珠从风铃儿的脸颊上滑了下来。她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嘈杂的声音。短兵相接，呻吟和怒吼，偶尔伴随着马匹的嘶鸣。镖师们疲于应付一波波密集的箭雨，还要应对背后赶过来的部队。时间拖得越久，就对她们越不利。得赶快和钰袖干掉眼前的疯女人，或者赶紧逃跑。该死的，姓崔的死哪里去了？

“喂，这位大婶。”风铃儿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指了指女人。“出来劫道也不穿衣服，害不害臊啊？你是哪里的人？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疯女人笑了笑，手上动作可一点都没有停下。她和钰袖拳头对掌心，相互碰撞了一下，竟发出了金石相撞的铿锵之声。两人倒退数步，风铃儿趁机上前，想要趁着对方根基不稳将对方铲倒，不料从她身上迸射出了那条消失不见许久的红线，朝着风铃儿激射过来。

风铃儿本来只存了试探的心思，因此留了力道，眼见红绳射来，赶紧向后一倒，红绳从她眼前飞过，撞在山体之上，却诡异的钻了进去，不一会从疯女人附近的土壤再次钻了出来，摇曳着再次回到了疯女人的身上。

“女扮男装的女人，嘴皮子还挺利索。我不要你的衣服了，我要你。”她大踏步走了过来，看样子就要不管不顾的朝着风铃儿冲来。

白钰袖早已解开了头巾，白色的长发飘在空中，自有一股半步宗师的写意风流。她来到了疯女人的身后，一连在她身上拍了数次。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掌心拍击的力道却是一次比一次大了。肉体碰撞传来的金石之声几乎让人头昏欲裂。疯女人也不敢托大，她也清楚如果任由白钰袖拍打下去可能要阴沟翻船，所以她在白钰袖最后那几乎划破空气的一掌袭来之前，突然诡异的一转身，以此前不曾展现的速度跳回了之前站立的位置，脸上挂上了妖艳的笑容。

“白发女，你很关心这个假小子，对不对？你们昨晚还做过。我闻到味道了。”疯女人鼻翼动了动，笑容越发古怪。“告诉我，女人和女人做，是什么感觉？”

白钰袖没有说话，也许是皮肤比常人更加白皙的原因，此刻她的额头附近一股青筋突起，她是动了真火气了。

风铃儿用余光瞟了一眼白钰袖，有些担忧。她们两人都没有理会疯女人的问话。

“我叫罗刹。中原人，你们叫什么名字？”女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裸露的胸脯一起一伏，让人很难做到专心于见招拆招。

“我不向将死之人透露姓名。”白钰袖在原地消失不见，风铃儿再次眨眼之时，她已经再次来到疯女人身侧，和她缠斗在了一起。

疯女人的招式很简单，就是大开大合，像是手里有一杆枪一般，左右手拳头始终成一条线，或崩或扫，让白钰袖鲜有机会贴身缠打。对比之前，疯女人手上就像多了一条看不见的大枪。自古枪棍拳一家，对于有的拳法大家来说，拳就是枪法的一种演化。两人一阵接触之后再次分开，白钰袖再次站在风铃儿身前，不消多说，其目的不言而喻。想要抢走风铃儿，你得先过我这一关。她闭上了眼睛，双手放在丹田位置，慢慢伸了出来，一前一后自呈一线，就像自己手中也握住了一杆长枪。她再次睁眼时，拳头就再次和疯女人碰撞在了一起。

“玲儿姑娘！白姑娘怎么样了？”崔公子终于气喘吁吁的赶至风铃儿身后，他捂着心口，方才过来的途中差点被一箭射穿心口，此刻心口附近流出的血迹已经染红了他的文士长衫。

“姓崔的，不要上前。让钰袖自己来吧。我们上前只会让她分心。”

白姑娘和名叫罗刹的疯女人缠斗了许久，依旧没有分出胜负的迹象。两人以拳做枪，相互贴近缠斗着。白钰袖时不时还要分心留意从各个角度袭来的红绳，眼看着就有了落败的迹象。

“罗刹！不要玩闹了！”这时，从罗刹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缠斗中的两人瞬时停了下来，各自拉开数步站定。罗刹没有回头，只是微笑着回应道：“国舅爷，难得遇上了高手，这不得好好闹一闹这才尽兴嘛。”

从罗刹身后，缓慢的走过来一个略显矮小的身影。他穿着青黑色的重型盔甲，看着像是铁浮图一般，肩膀上扛着一截大船的龙骨。铁片镶嵌在一起制成的骑兵面罩遮住了男人的脸孔，只露出了一对赤红色的目光。

“赶紧结束吧。时间别拖长了。”

“是是是。”女人一跺脚，红绳飞快地涌上了她的手心，她再次以拳做枪，红绳从她手中炸开，再飞快的凝聚在一起，像小蛇一样相互缠绕着，形成了一杆以红绳制成的长枪。

她只是一个眨眼就来到了白钰袖身前，随后把大枪弯曲成了一个月牙，然后一蹦。快，太快了，饶是白钰袖这样的高手也来不及反应，她只觉得眼前有红色的东西一闪，随后她就被击飞了出去。肩扛龙骨的怪人也消失不见，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他已经来到了风铃儿和崔公子身前。明明身着重甲，速度却要比罗刹还要快。

“糟了！”白钰袖刚刚落地，来不及擦拭从鼻子内流出的鲜血，眼见风铃儿她们有难，正欲驰援，没想到下一刻，罗刹就在一次来到了自己身前，红绳枪枪尖一挑，白钰袖就像纸人一般，轻飘飘的朝着悬崖的方向飞去。

跟着飞出去的是风铃儿。明明龙骨还没有碰到她，她却已经被击飞了出去，跟着白钰袖的方向，飘向了悬崖。崔公子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随后他也跟着飞了出去，却没什么疼痛的感觉。

似乎是他的错觉，他只看见飘在空中的白钰袖在朝着自己眨眼，随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砸在了自己的后脑，崔公子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罗刹和铁浮图男人都没什么动作，站在山体隧道一旁，就这么看着三人朝着悬崖下落去。

半晌无言，他们背后的太阳彻底被大山遮掩。

“沉飞燕。”被叫做国舅爷的男人从盔甲后面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没看错？”

后方，一个扛着大纛，小女孩模样的少女和一个骑在驴子上，有些病怏怏的一个书生朝他们走了过来。少女和病书生杀穿了镖师队伍，来到了罗刹和国舅爷身前。罗刹看向两人，两人摇了摇头。

“一定在那个爱耍嘴皮的假小子身上。她不能走。”罗刹贴靠在地面上，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片刻后，她把手伸进了泥土内，随后往外一抓，手上的东西被她随手扔在了一边的地上。正是风铃儿。罗刹把她的短打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贴身长衫，随后罗刹在她身上摸索了一阵，旋即有些气愤的锤了一下地面。“妈的！搜仙图肯定是被她丢出去了。”

病怏怏的书生说到：“可惜了，娘子的摸金手只能拽住一个人重量左右的物件。不然三个人能一起抓过来。”

肩扛大纛的少女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沾满血迹的脑袋歪了歪，看向铁浮图男子。

“那可是沉飞燕欸。抓住他本身就要比搜仙图更有价值。何况罗刹已经拿到了捆仙绳啦。我们要去追吗？”

铁浮图男子朝着山头那边挥了挥手，那一边的弓箭手随即消失在了视野。他说到：“罗也，罗刹，你们俩夫妻去追一追吧，但别追太远。我有预感，只要我们有这个假小子，沉飞燕一定不会离开太远。菩萨蛮，我们先在谷口等着，等他俩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找掉下去的另外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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