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下的吻

　　夜幕已然降臨，一名身穿黑色外套的瘦弱女子，獨自一人站在樓頂，拿著望遠鏡看著遠處的廢棄工廠。

　　一陣冷風迎面而來，不禁令她打了個冷顫。

　　任務結束後，去買杯熱咖啡好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吐出白煙。

　　今天的天氣變得更冷了……會下雪嗎？

　　她仰頭望著月亮，直到夜晚唯一的光源悄悄地被雲遮住，她才將視線移回廢棄工廠。

　　『牧羊人，目標已經出現。』

　　『收到。』

　　牧羊人是她的代號，也是對外的稱呼。

　　耳麥恢復安靜後，她單膝跪下，拿起提前組裝好的狙擊槍。牧羊人透過瞄準鏡，看著廢棄工廠的窗戶。

　　充滿能量的暗紫色光芒不斷閃爍。過了一會，光芒逐漸黯淡，一聲低沉的吼叫聲劃破寂靜的夜晚，同時震碎了窗戶。

　　──碰轟！

　　厚重的鐵門被一頭體型巨大的怪物撞破。

　　他的身體被厚重的黑色石頭緊緊包覆著，縫隙中燃燒著火光。

　　怪物環顧著四周，確定沒有敵人後，他握緊了雙拳，仰頭再次咆哮。

　　這次的聲音明顯比之前還要高亢，似乎非常開心。

　　他張開嘴時，可以看到他喉嚨裡面燃燒著火焰，而胸口中央有一道垂直的裂口，露出一顆正在跳動的黑色心臟。

　　耳邊彷彿響起不屬於自己的心跳聲。牧羊人深吸一口氣後，屏住了呼吸。

　　牧羊人的左眼浮出了藍色的倒三角符號。與此同時，左手也浮現出赤紅色的光紋。光紋迅速延伸到狙擊槍的表面，直到槍口散發出赤紅色的光芒後，牧羊人毫無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砰！

　　一個紅色晶狀體射了出去，在黑夜裡劃出一道鮮紅的光跡。

　　在尖端刺進黑色心臟的同時，晶狀體的表面產生龜裂，無數扭曲的尖刺從內部刺穿怪物的身軀，

　　「吼嗚啊──！」

　　怪物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後，巨大的身體隨之倒了下來。

　　確定目標已經死亡後，牧羊人鬆開了槍。瞳孔內的倒三角符號消失時，赤色光紋也漸漸淡化消失，彷彿不曾存在過一樣。

　　牧羊人起身收拾東西，並進行回報：

　　『這裡是牧羊人。目標已經清除。』

　　『做得好。現在……立……回……』

　　通話到一半，耳麥裡面傳來嚴重的雜訊聲。

　　雜訊讓她十分不舒服，牧羊人果斷摘下耳麥。

　　忽然，一陣冷風從後方吹來，濃濃的鐵鏽味伴隨著一股肉體腐爛的氣味，令牧羊人汗毛直豎。

　　牧羊人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外套裡，悄悄地拔出腰間的手槍。

　　「找到妳了。」

　　耳邊響起沙啞的聲音。

　　牧羊人立刻轉身，朝著怪物的頭部一槍──

　　砰！

　　在子彈即將碰觸到怪物時，他的頭顱突然扭曲變形，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粗糙濕黏的左手趁機抓住牧羊人持槍的手臂，狠狠一捏──骨頭響起清脆的斷裂聲。

　　「呃啊！」

　　劇痛重擊牧羊人的意識，手槍也因此掉落到地面。但她依舊保持站姿，緊盯著敵人。眼神沒有露出一絲軟弱。

　　怪物鬆開左手，直接掐住牧羊人的脖子。這時，牧羊人才注意到怪物的右手一直緊握著一把生鏽的斧頭。

　　「看來……妳的確不擅長應付這種敵人。」

　　耳邊響起清冷的女聲，一抹漸層髮色的女子突然出現在牧羊人的身後，雙手輕輕搭在牧羊人的肩上。

　　什麼……？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牧羊人絲毫沒有察覺到女子的氣息。

　　面對如此危險的怪物，女子臉上沒有一絲緊張，甚至露出了一抹從容的微笑。

　　她食指一抬，怪物的雙臂突然被一股力量斬斷，原本應該掉落的斷臂就這樣消失在眼前。

　　「啊啊啊──！」

　　「這是我的獵物！」

　　怪物對著女子咆哮著，但後者絲毫沒有把對方的話聽進去。

　　女子的左手遮住牧羊人的雙眼，右手食指抵在自己的雙唇，對著怪物比出了一個『噓』的手勢。

　　接著，怪物的身體炸裂開來，鮮血四濺，軟爛的肉塊散落一地。

　　女子垂眸看向牧羊人骨折的右手，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

　　「我明明很樂意幫忙……為什麼妳不願意開口呢？」

　　女子一邊說，一邊靠近牧羊人的頸部，鼻尖輕輕蹭了蹭，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皮膚下血液流動的聲音與獨特的氣味，讓女子有些陶醉地吻上了牧羊人的脖子。

　　再次睜開眼時，她微微露出銳利的尖牙，但遲遲沒有深入的動作。

　　「需要我幫忙治療嗎？」

　　這時，她聽到槍枝上膛的聲音，而槍口透過外套抵在女子的身上。

　　「妳不該出現在這裡……瑟琳。」

　　「我上次已經提醒過妳。如果有必要，我會遵從命令處決妳。」

　　瑟琳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向後退了一步。

　　牧羊人轉過身來，手中的槍口還是對著眼前的女子。

　　瑟琳身上穿著紅色露肩的禮服，雙手穿戴同色的禮服手套，脖子戴著一條珍珠項鍊。

　　她是準備要去參加宴會……還是剛回來？

　　「為什麼穿成這樣？」

　　「為了妳，所以特意打扮了一下。喜歡嗎？」

　　瑟琳拉起裙擺，原地轉了一圈。

　　牧羊人看著飄起的頭髮與飄散過來的淡雅花香，臉上不禁浮上紅暈。她立刻撇開了視線，將手槍放了下來。

　　「……很好看。如果沒別的事，就趕快離開吧。我和總部失去了聯繫，他們很快就會派人來到這裡。我不希望妳受傷。」

　　「妳還是一樣溫柔。明明……已經快要被處理掉了。」

　　似乎是聽到關鍵字，牧羊人微微皺起眉頭。

　　「什麼意思？」

　　「這次任務回去後，他們會藉由檢查的機會，把妳清除掉。」

　　「他們需要這份力量，沒理由這麼做。」

　　這時，瑟琳突然撲向了牧羊人，將她抱入懷中。

　　砰！

　　寂靜的夜晚裡響起致命的槍聲，牧羊人睜大雙眼，看著眼前飛濺的鮮血。

　　還沒等牧羊人開口，瑟琳先用食指抵在她的唇上，示意她保持安靜。

　　牧羊人握緊左手的槍，仔細聆聽附近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正在向她們靠近，而人數不只一人。

　　瑟琳雙手撐在牧羊人的身側，右肩上鮮紅色的液體流了下來。

　　牧羊人看著傷口，腦中回想著剛剛兩人所站的位置，要是沒有瑟琳主動撲向她，那發子彈就會射穿她的心臟。

　　她毫無猶豫地放開了手槍，伸出顫抖的左手，卻遲遲不敢碰觸流出鮮血的傷口。

　　見狀，瑟琳愣了一會。片刻後，溫柔地笑了出來。

　　「沒事的。對血族來說，這只是小傷。」

　　就算血族的治癒能力很優秀，但受傷也是會痛的。

　　看到瑟琳為了自己而受傷，牧羊人露出了些許不捨。

　　她緩緩起身，垂眸看著被子彈射傷的肩膀。沒多久身體開始將異物排出體外。

　　牧羊人看著那顆緩緩被推出傷口的子彈，直到子彈掉落到地面，發出清脆的金屬聲後，牧羊人才回過神來，而原本還流著血的傷口也已經癒合了。

　　砰！

　　狙擊的槍聲再次響起，但這次……子彈並沒有射中瑟琳。

　　瑟琳慢慢轉過頭去，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

　　而那名躲在遠處的狙擊手透過瞄準鏡，看到女子對著自己露出了一抹微笑。

　　一股惡寒悄悄爬上背脊，男子從內心深處感到莫名的恐懼。

　　他嚇得鬆開了狙擊槍，默默向後退了幾步，直到背部感覺撞到東西，他才緩緩抬頭──

　　然而，他什麼都沒看見。但耳邊卻響起怪物的低吼聲。

　　就在他感到疑惑時，突然一股蠻力抓住他的頭，狠狠撞在牆上。

　　疼痛與暈眩襲來，但視線依舊無法捕捉到敵人。

　　再次被抓起來時，他被用力砸在了地上，男子伸出顫抖的手，試圖尋求救援。

　　「我還……不想死……」

　　話音剛落，男子的頭部瞬間被壓成碎塊。

　　瑟琳短暫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重新將視線移到牧羊人的身上。

　　「這次……我是來帶走妳的……十三。」

　　實驗體十三，是她除了代號牧羊人之外的真正名字。

　　也只有瑟琳會用這個名字叫她。

　　牧羊人……十三緩緩站了起來，她甩了甩原本骨折的右手，傷口已經復原。

　　「帶走我，他們會名正言順的追殺妳。」

　　「呵呵，我很期待他們的表現。」

　　天空緩緩飄下一片片雪白，十三抬頭望著天空，伸出手讓雪落到自己的掌心中。

　　雪碰觸到十三的體溫時，瞬間化成液體。手稍微傾斜，讓水珠順著手形滑落──

　　在水珠落到地板時，一陣暈眩襲來。

　　十三向後倒下，但背部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硬物與不適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直緩慢下沉的感覺。

　　在眼皮闔上之前，看見瑟琳俯視著她，露出溫和的笑容。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　◇　◇

　　滴答滴答滴答……

　　十三醒來後，並沒有立即睜開眼睛。

　　聽著耳邊傳來時鐘走動的聲音，試著保持一樣頻率的呼吸。

　　背部柔軟的床鋪讓人容易重回睡夢中。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花香味。

　　確定沒有敵人的氣息後，她微微睜開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讓她愣了愣片刻。

　　「醒了？」

　　清冷的女聲，伴隨著書本闔上的聲音。

　　她緩緩轉頭看向沙發，瑟琳正放下手上的書。

　　仔細一看，瑟琳原本的紅色禮服已經換成了米色的棉質衣褲。

　　兩人對上眼時，瑟琳溫柔地笑了。她起身來到床邊，拉開窗簾，陽光頃刻灑滿臥室。

　　十三看見陽光，一時之間覺得有些刺眼，伸手擋在了自己的眼前。

　　「瑟琳……」

　　才剛說出名字，喉嚨便感覺到乾渴。

　　瑟琳似乎是知道對方想要什麼，立刻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十三。

　　「我在。」

　　十三深深吸了一口氣，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點。

　　她緩緩坐起身，接過水杯，一飲而下。

　　來不及入口的液體從嘴角溢出，順著脖子滑落。

　　十三並沒有注意到。水杯才剛離嘴，瑟琳便抓著十三的手腕，俯身下去舔舐水痕。

　　溫熱濕滑的舌尖在十三的肌膚上滑動，或許是感覺到有點癢，十三的身體不自覺微微顫抖。

　　「嗯……」

　　十三沒有阻止瑟琳，但沒多久，瑟琳突然將臉湊到她的耳邊……

　　「杯子要掉了。」

　　十三一急之下，握緊杯子，同時耳邊傳來瑟琳的輕笑聲。

　　瑟琳鬆開了手，滿意地露出笑容。

　　「瑟琳，妳……！」

　　瑟琳向後退開，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唇邊，伸手拿起一朵放在桌上的花，放在鼻前聞嗅著獨特的花香。

　　「放心吧，妳在這裡很安全。」

　　不……他們遲早會找到這裡。

　　本想說出口的話，卻在和瑟琳對上眼時，又吞了回去。十三垂下眼眸，藉由手掌來回撫摸床單的動作，來掩蓋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她們已經有幾年沒見了，目前看來，瑟琳還是和她記憶中的一樣。

　　但是自己……卻因為實驗，而被變成了非人非怪物的武器，她不屬於任何一方，也沒有了歸屬。

　　似乎是察覺到十三的情緒低落，瑟琳放下手中的花，緩緩開口：

　　「在想什麼呢？」

　　瑟琳的聲音宛如石頭丟入深不見底的水池裡，在十三的內心深處濺起了漣漪。

　　十三抬起了頭，眼中充滿著迷茫。隱約之中，還能看到灰眸閃爍著淚光。

　　「瑟琳，妳還記得……四年前嗎？」

　　「嗯。彷彿前幾天才剛發生過一樣。」

　　「我至今都不明白……妳為什麼要冒險救我。我那時可是會毫不猶豫地殺掉目標。難道妳都不害怕嗎？就算是血族，他們也是有辦法讓妳『長眠』。」

　　「血族的情感會隨著時間而淡化。漸漸地開始高傲自負，認為血族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妳不覺得似曾相識嗎？因為人類也是如此。」

　　「情感淡化？妳嘴上這麼說，但我卻不這麼覺得。」

　　「呵呵，我年幼時，確實有過恐懼，也能感覺到豐富的情感。現在，我只能明白那是什麼感覺。」

　　瑟琳年幼的時候……？

　　聽到關鍵字的十三，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情。

　　不，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在驚訝什麼……

　　但好奇心卻不斷驅使著她，希望自己能夠更加了解眼前的神秘女子。

　　「瑟琳，妳今年幾歲了？」

　　才剛問出口，瑟琳便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上。

　　「一開口就詢問女性的年齡……這樣可是會被女性討厭的喔。」

　　「我、我不是……對不起，我沒有這個意思……雖然我確實問了……」

　　「別緊張，我開玩笑的。妳是想了解我的過去，還有關於我的一切，對嗎？」

　　「是。我們應該是四年前才相遇，但妳似乎早就了解我的一切。可是我卻……對妳一無所知。」

　　我不想要這樣。

　　我不想永遠被蒙在鼓裡，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死去。

　　「我很樂意向妳坦承一切。這樣吧，我先回答妳一開始的問題。為什麼我會救身為敵人的妳，因為我覺得妳很有趣。」

　　「有趣？」

　　十三一臉疑惑地看著瑟琳，但此時她卻無法分辨話語的真假。

　　「嗯……我很早之前就注視著妳了。妳那雙堅定清澈的眼神吸引了我。沉著冷靜卻很溫柔，總能在必要的時候做出果決……還有，妳的血有著獨特的香氣。這些都和我所遇見的人不同，所以我才覺得妳很有趣。」

　　「我完全沒有察覺……難道連總部也沒發現嗎？」

　　「依他們現在的實力，頂多只能找到一些高傲自負的傢伙。」

　　「那為什麼四年前的宴會……難道是──！」

　　瑟琳滿意地笑了。而十三卻下意識地看著那隱藏在美麗花朵中的尖刺。

　　「妳很聰明。那次確實是血族設下的陷阱。而我出席的原因，也是因為妳會來。」

　　十三回想起那時奄奄一息的自己，被神秘女子救下後，她親眼看到女子舔舐了她身上的血液，並露出滿足的笑容。

　　原本以為自己即將成為對方的盤中餐，卻沒想到那對尖銳的利牙一次也沒有刺進自己的皮膚。

　　等到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總部的病床上了。

　　但也因為她是唯一存活下來的實驗體，所以總部對牧羊人非常警戒。儘管十三已經提出了許多證據，卻還是被那些看不慣她的高層給駁回。

　　人類本能會害怕著未知的人、事、物。就算自己曾經做過貢獻，只要有了一次的『懷疑』，那麼這一切都將回不去了。

　　十三冷笑了一聲。

　　「瑟琳，妳說得有趣……其實只是渴望我身體裡的血吧？」

　　對血族來說，就像人類進食一樣，各有所好。

　　或許也是因為自己身體裡的血剛好符合瑟琳的口味，所以她才會冒險做這些舉動。

　　兩人就這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房內時鐘走動的聲音讓十三有些坐立難安。

　　她無法鼓起勇氣抬頭看向瑟琳的表情，只能低著頭，等著對方的反應。

　　這時，瑟琳抬起膝蓋爬上了床，還沒等十三反應過來，用左手壓著對方的右肩，將對方推倒在床上。瑟琳跨坐在十三的下腹，將十三的耳鬢撩到耳後，俯身下去舔舐脖子，刻意用尖牙劃過她的肌膚。

　　十三睜大雙眼，但沒有抵抗。因為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瑟琳眼中閃過一絲……憂傷。

　　為什麼會有這副表情？

　　「希望我咬妳嗎？」

　　耳邊傳來瑟琳聲音的同時，灼熱的氣息也落在敏感的脖子上。

　　十三伸手摸了摸瑟琳的髮絲，散落的頭髮同樣飄來一個好聞的香味。

　　「妳渴了的話，就咬吧。」

　　「即使會變成血族？」

　　「很遺憾，妳說的只是故事裡會發生的事。」

　　語畢。十三閉上了雙眼，靜靜地等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這不是她第一次想像被瑟琳咬。

　　自從經歷過四年前那件事後，只要睡覺做夢，偶爾都會夢到瑟琳。

　　但夢裡的瑟琳卻和現實一樣，沒有強迫她，也沒有……遵從血族的本能飲用她的血，只是非常單純的……享受兩人獨處的時光。

　　瑟琳伸出舌頭輕輕舔舐脖子，感受皮膚底下血液的流動。

　　「可能會很疼，忍耐一下。」

　　話語剛落，瑟琳張嘴咬住剛剛舔過的部位。

　　溫熱的液體流入口中，甜甜的香氣讓瑟琳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呃……！」

　　感覺到陌生的異物進入自己的脖子，蔓延開來的疼痛讓十三緊緊抓著床單。

　　但這個情況沒有持續多久，原本疼痛的地方漸漸麻痺。十三只能仰頭低喘。

　　血液的流失讓十三有些迷茫。就連尖牙退離身體時，都沒有發現。

　　傷口依舊流著血，瑟琳有些不捨地舔了舔。

　　撐起身體時，她俯身看著臉上浮起紅暈的十三，欣賞著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美』。

　　瑟琳摸著十三的臉，小聲地說了句：

　　「還好嗎？」

　　溫柔的聲音讓沉在水中的十三回過神來。她轉過頭來，對上瑟琳的眼眸。

　　瑟琳替十三撥開因汗水而黏在臉頰上的髮絲。

　　「……沒事。」

　　十三伸手替瑟琳抹去嘴角殘留的血漬，看著指腹上的血，自己也好奇似的舔了一口──

　　「唔……」

　　一股鐵鏽味擴散在口腔中，不禁讓她皺起眉頭。

　　好難吃……

　　「呵呵。」

　　聽到瑟琳笑出聲，自己也無奈地笑了。

　　瑟琳挪動了下身子，讓頭剛好可以趴在十三的胸口。

　　「妳在做什麼？」

　　十三疑惑地問道。

　　「噓……我在數妳的心跳。十六、十七、十八……」

　　等瑟琳停止報數後，十三才緩緩開口詢問：

　　「為什麼？」

　　「我說過……現在的我只能明白情感，卻無法感受到情緒的起伏。只有妳的心跳……我覺得很有意思。」

　　「不就只是普通的跳動嗎？我不覺得這有什麼……」

　　「是的。對一般人來說……是如此。但妳知道嗎？每當我對妳做一些動作或是言語，妳的心跳就會變快……每次都會帶給我不一樣的驚喜。」

　　似乎是被說中，十三紅著臉摀住了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呵呵，變快了……」

　　瑟琳仰頭看著十三的反應，手指卻一顆一顆解開她襯衫的扣子。

　　直到纖細的手指劃過她胸前的肌膚，十三才反應過來。

　　「瑟琳。」

　　「嗯？」

　　瑟琳聞聲抬頭，看到十三敞開雙手，她主動上前蹭了蹭十三的手，親吻她的手掌心。

　　十三捧著瑟琳的臉，溫柔地吻在唇上。

　　唇齒間的柔軟讓十三有些陶醉，本能性想要奪取更多。

　　瑟琳發出了微弱且無規律地低喘，每一聲都像是在挑逗著十三，慾望逐漸攀升。

　　短暫離開後，兩人深情對視了一會。

　　瑟琳撫摸十三的臉頰，指腹摸著十三微濕的下唇。

　　對於血族來說，人類的壽命極其短暫。

　　儘管實驗體擁有異於常人的體質與能力，但終究還是人類的身軀。

　　在遇見十三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執著一個人。

　　……只是因為有趣嗎？

　　瑟琳很清楚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四年前，她看著奄奄一息的十三倒在自己的面前，內心似乎出現了變化。

　　要是能夠讓她成為血族，就能名正言順的帶走她。但那就只是單純的強迫，所以瑟琳還是選擇尊重十三的想法，默默地保護著她。

　　那現在……在沒有回頭路的情況下，她會願意牽起自己的手，一同走在鮮血的道路上嗎？

　　一想到十三很有可能會永遠離開自己的身邊，瑟琳久違感覺到了一絲的恐懼。

　　瑟琳將臉埋入十三的頸間，用微弱地顫音說著：

　　「留在我身邊，別離開。」

　　「嗯，我答應妳。」

　　────── 緋色下的吻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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