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门，是阿贝接的莫问，不过莫问却是一脸调侃的看着他嘴里叼着牙刷满嘴泡沫，裤衩斜垮褪在一边，露出半个浑圆的屁股。

甩了甩尾巴完全不在意莫问的眼神，等他走进去，传来小莫的高分贝怒吼。

“阿贝你个王八蛋，说好再等一小会儿，我这找不到裤头了！”

“啊，问哥，我不是嫌弃你，你来我当然欢迎，等、等我一小下……擦老子不穿了！”

裹着被子蹬蹬跑到衣柜前，起床打算做早饭时被阿贝发情似得乱摸起了反应，这半推半就的就来了一炮，只是不晓得是阿贝猴急，裤腰带还没解利索呢，噗哧一声裤缝豁了个口子。

“哎呀，装修不错……满屋子让人羡慕嫉妒的爱情酸臭味儿。”

莫问晃晃悠悠走到包着被子的小莫身后，伸爪使劲一扯，被子滑落，小莫回头嘿嘿一笑，小爷穿好了。

悻悻然收回爪子，莫问拉开窗帘一条缝隙，看着楼下还有零星几点薄雪，这才笑着转过身开口。

“正常，小两口正值身强力壮，一夜五六次没得说，这早起大好春光意乱情起来一枪也小意思。”

“不过你们这玩的够持久啊，这都快中午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出发，悲欢离合往事悠悠，总归要推着赶着往前走。

风里来雨里去，刀山火海纵是回头又有什么办法。碌碌一生、朝气蓬勃的闯荡，抱憾太多欢喜又不少。

“都有谁？”

“车上说……”

挥了挥手，莫问站在窗帘缝隙前，背对着小莫他俩嗓音低沉，似乎有些困乏。

很快，莫问走出门，钥匙在他的手里，眼神冷漠却是有些飘忽，环视了一圈房间，这才锁死门，转身愣了一下。

“卧槽，三楼而已，犯得着搭电梯么？”

隔了几个身位就是电梯门，莫问伸长脖子瞥了一眼，转身走到楼梯转折的扶手处倚靠着。

忽然抬头斜着眼看向旋转楼梯的缝隙上头，一片蛛网。

走楼梯是莫问多年的习惯，除了真的很赶时间的需要到高层，他是宁愿稳稳当当的踏着阶梯也不愿身处那狭小憋闷的金属壳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单纯的觉得心里安顺，命在自己手里攥着的感觉。

虽然前几年经常的往复国内外，但到现在依旧是对乘坐飞机有点莫名的焦躁。

这是陆地上哪怕是船舶也不曾有过的情绪。

也许只是潜意识里记得那会儿还是个到处瞎混的纨绔子弟时，经历了恐惧的巅峰吧。

电梯坠下时，脑袋一片空白，是保镖拥簇托举他……

当尘埃落地，白岚跑的太急被断折的钢筋撕破裤子，拖着血腿催着挠着，求着身旁的人救命。

撬棍、切割，费尽力气打开那扭曲的金属匣子，莫问缩在触目惊心的尸骸中，眼神溃散三天三夜没说一句话。

白岚被他哥捆着也压不住，就差咬舌自尽，踢翻辛苦熬制的汤药，冲着自家老哥西岚头一次嚎，那一句让后来的西岚原封不动说给莫问听，当时觉得好笑，白岚那小子从来都是淡然处之，真想看看他着急的模样。

哎……

现在连人都摸不着了呢。

“哥，你就让我去哄胖墩墩儿吧，我真怕莫问刺激太大会留下后遗症。”

“闭嘴，张口莫问闭口莫问的，你俩好的都快睡一张床了，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哥哥，信不信我连你和那墨球一块儿当球踢了。”

“踢就踢，我爬也爬过去。当球踢还轱辘的快点……”

双臂摊在扶手上，莫问抻了抻脖子，起身快步走下楼梯，走出门洞一抬眼，好家伙，阿贝左手颠着个热乎的烤番薯，右手撸着一串糖葫芦，有时非得戳到小莫嘴前让他咬下一个。

拗不过，小莫快速的歪头咬着一颗糖葫芦嚼吧嚼吧便吞下肚，好在籽儿是祛的挺干净。

“喂，你们够了啊，秀死我这单身狗么？”

莫问抢过一串糖葫芦，面无表情的瞅着缩脖子害羞的小莫，再看恬不知耻咧嘴笑的阿贝，自己也乐了。

小时候吃过两次，味道都不记得了呢。

“老大你是狼啊！”

“汪汪汪……”

嬉闹着，阿贝给莫问也买了个大大的烤番薯，甚少吃这些玩意儿的他着急烫的嘴差点秃鲁皮，咬一口称赞不觉。

烤番薯的大叔丧妻，是个中年虎兽，一直未再娶，人特好。挺疼爱阿贝小莫这俩小家伙的，每次都是挑最大个的给他们，价格还挺实惠。

春节啊，万家灯火团聚一方，大叔却是想趁着天寒多挣几个钱，听说他有个孩子，在外地读书，假期也回来不了几天，还总见不到身影到处的和朋友同学出去玩。

大叔也乐呵，说孩子小，读书累着呢。

曾旁敲侧击的问大叔为何不再娶，虎兽大叔手下慢了半拍，抿了抿嘴角似乎叹了口气，阿贝听不清，只是看大叔乐呵一声，摇了摇头。

那天小莫晨练，回来就和阿贝说，总有个狼兽每天都在那瞎逛，他买一个烤番薯转身后那家伙也上前揣走一个，每次都探头不知道和大叔说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大叔只是一脸无奈和尴尬。

谁都不知道命里的得与失，像浮萍飘摇，无根也无家。

也许是一段时过境迁蹉跎半生后才有的佳话呢。

阿斯顿马丁这么装逼的跑车，阿贝只是看了几眼也没什么稀罕意思，身旁都是些怪咖级的朋友，什么牛逼哄哄的座驾没瞧过，西岚的兰博基尼埃文塔多撸过高速，金盼盼马路坦克情节的重装悍马上去摸过，甚至是大陆也没几辆的布加迪威龙，就那抛光蔚蓝的限量款，莫问二话不说让阿贝玩了几天。

当然，莫问开过来的是轿跑，双人座自然坐不了三个，至于阿贝的小马自达他才不想开出来，就是没啥想法，也不乐意让莫问他们跌份。

他们在等西岚过来。

西岚是接到莫问的电话通知……他没带手机，拿的是阿贝的肾6，低头划拨了几下，对这数码产品不在意的他也就会鼓捣鼓捣电话短信，有时候上上聊天app，约个皮相不错的一夜情。

不过多是看了真人，一脸寒碜。

真特么讨厌，阿贝手机里并没有保存西岚的手机号码，毕竟阿贝是和莫问亲近，西岚那冷冰冰的家伙从一块儿大学时就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虽然某些原因，西岚当年出头照顾不少他们，阿贝对他有不错的好感。

莫问不爽的是，他竟然会记得那混蛋的号码，拨号盘打的飞快。

不过这时候放下手机，莫问才惊觉，那家伙要大他几岁啊，怎么还能一块儿上大学。

以前也没在意，现在寻思了一会儿，也想不通透，索性给西岚扣了个学渣留级太凶的名头。

是么？莫问从没想过么？

他不着边际的扫了一眼周围，大叔的录音机放在石凳上，歌有些老但是挺入耳。

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某个熟记于心的号码，然后深思了一下，又改了几句发给西岚。

路上……

西岚开着一辆路虎等在红灯前，阿玛尼的衬衣豪放解开几个扣子，车里有股淡淡的龙舌兰味道。

这汽车香水他挺中意，若是酒，辛辣的荡气回肠，又绵软芬芳。

这车是莫问的，他从他家和他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开出来的，这香水是顺手牵羊替换莫问喜欢带点色情感觉的香水瓶，那味道让西岚钻进车里时差点熏出来。

如果不知道，秋名山老司机的莫问会在午夜成为神话，权当是全程吸着春药。

西岚抠门，抠的厉害。

三言两语，莫家老爷子就藏着掖着，袖里乾坤似得，给了西岚不少的支票，让西岚看着点莫问，最近不怎么太平。

打开车窗缝隙，这朗朗乾坤下的巴蜀成都，大陆内被叫做最适合养老的宝地，央视里的脑残记者评模下的幸福指数最高的天府之城，空气里看不见的，在西岚的黑底灿金竖瞳间，丝丝缕缕飘荡着铜臭的符号。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花花绿绿的票子正面是财富，背面是血汗。

车后原本该坐着泰烨，黑虎……比西岚年纪小几岁，如果说抛却自己亲弟白岚，还有谁值得信任和亲近的家伙，泰烨算一个。

那关系也算青梅竹马，也许对于西岚没什么信任的意思，他对谁都一样，自小弟弟挥舞四爪要骑骑，他就乖乖趴下让小白岚骑，一骑就是整个童年，那段时间，西岚是叼着小白狼度过了普通家庭孩子儿时没经历的苦难。

后背经常被小白岚尿湿，西岚半大不小的蹲着给爱玩水的小白狼搓澡，放进澡盆里，抿着唇淡笑着拨弄几下自家小弟的小鸡鸡。

后来就没了，除了偶尔的拥抱，西岚似乎很排斥自家弟弟显得过分热情的肢体亲近。

泰烨除外，每回在泳池里游几个来回，或者桑拿蒸的的一身汗，就会趴在那儿，两个都全身赤裸的，让泰烨给他做推压按摩。

但他甚少和泰烨说正经事之外的话，几次早安的问候，也是在西岚心血来潮坐在打开的窗户前，对着竹林拨弄几下琴弦后，抬眼扫了泰烨一刻，淡淡开口便再也无话。

他不是木头，显得木讷也许只是不想表露太多情绪，这从弟弟归去后就再也没在外人前或哭或笑，甚至甚少有发火的表情。

西岚心底清明的很，泰烨对他的情绪，对他的意思，他也很透彻的给了泰烨的回复。

冷，冷的无悲无喜，就像上级和下级的关系。

眼神交汇你来我往间，只有命令。

那天从旋转餐厅出来，西岚顺手拿了一把餐刀，并在裤缝间，他不喜欢穿鞋子，只是因为来到外面吃饭的地方总要尊重一下，他平日要么赤脚要么就是北京老字号招牌内联升的千层纳底黑缎老布鞋。

年轻人却总是喜那些老油条的风范，这也是仅凭这虽然乍听很唬人，岚家大少的名头，在那些老油条看不上眼下也觉得这小子行，真心不服不行。

年轻人的逞凶斗狠、老一辈的奸猾狡诈，野心又给人摸不透，西岚当真是吃这碗朝不保夕浸着血的饭，还在这条黑路上走的灯火辉明。

餐刀在指尖旋转，悄然别断。西岚站在街中央，回头看着旋转餐厅的窗户，眩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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