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高塔之终 第二章 一节 第一次流动

那些尸体和废墟正在飞速的融化成液体，连同天空一同融化成七彩色的瀑布，世间的万象随着她自身的意志流动而来，包括诸多的概念在此刻都凝聚成一条河流，在顷刻间贯穿丝塔尔的身躯。

世间的万物因为流动都化作无尽的漆黑，丝塔尔只觉得全身都被那世间的万物挤压，内脏可以清晰的感觉得到支离破碎那种感觉，恐惧与冰冷将灵魂熊熊燃烧，过去与未来的时空透过自己微小的棋则。

窥见的是那未来的身影，正在沸腾的世界之海洋，那纵横万千的星芒在世界的海洋中闪耀，那个不知名的身影在海洋尽头的尽头，高举起什么、做着自己的什么。

紧接着便重重摔倒在地上，胸前被贯穿一个巨大的洞，被贯穿的口子上是闪烁着奇异色彩的光辉，丝塔尔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的流失自己的意识，身上的那些衣服也在缓缓变成透明的颜色。

“呃……” 丝塔尔看着那个女人，自己的身体逐渐在那个女人身前隐去，棋则让丝塔尔隐秘了起来，事实上哪怕没有触发这个力量，也不会被那个女人所杀死。

“不是她，太弱了，一杀便死。” 女人摇了摇头，世间的万物恢复了秩序，黑色的流体在她的身上胡乱的流淌，“亚拉莫尔……在哪呢？”

“我要杀了亚拉莫尔，杀了那个恶魔，杀……” 女人拖着沉重的身体向螺旋楼梯走去，全身的裂隙越来越多，喷涌出的血液也化作更多的流体，缠绕在女人的身上。

“哇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像是在坠落一般从天空中坠落到第二层的地面上，但双脚还稳稳站立在地面，这里竟然和第一层别无二致，依旧是相仿的人，唯一不一样的是这里已经变成了黑夜。

“怎么会……” 利利菲看着那些人正在逐渐的变成尸体腐烂下去，那些高楼大厦也已经化为无边的废墟，天空中落下银光万千的锁链，亚拉莫尔知道中计了。

九颗星星在苍穹闪耀，从天空直坠而下，从远方落下的九个身影，朝着亚拉莫尔和利利菲、叶知因奔走而来。

“高塔有九重苦难，其余人退下，仅由亚拉莫尔一人承担，第一重即为无尽之肉痛！”

其中一个身影以无限的速度贯彻亚拉莫尔的身躯，利利菲和叶知因全部停滞在时空之中，只能目视一切的发生却不能移动。

亚拉莫尔的身躯被撞的粉碎，“第二重为无尽之孤独。” 那一大摊亚拉莫尔的碎肉被放逐无边的虚空之中，逐渐重组成亚拉莫尔的瞬间，第三重也随之而来。

“第三重为无尽之束缚。” 那银光闪耀的锁链贯穿亚拉莫尔的全身，把亚拉莫尔身躯击打的千疮百孔。

“第四重为无尽之死亡。” 无数致死的毒药在亚拉莫尔的身躯上流淌。

“第五重为无穷之遗忘。” 利利菲和叶知因对亚拉莫尔的记忆也在逐渐消散，似乎什么都不会存在，属于这个世界的万物都在遗忘亚拉莫尔的存在。

“第六重为无穷之灼烧。” 亚拉莫尔的灵魂正在渐渐灼烧而起。

“后三重为无穷无尽之囚牢、轮回、众人千万苦难之重压！”

亚拉莫尔只觉得自己在无尽的下坠，世人的种种的苦难都在亚拉莫尔的脑海中回忆，躺在类似潜水钟一般的封闭的黑暗空间，生与死在自己的身躯中轮回，一点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又是这样啊……又是这样……” 亚拉莫尔早已经习以为常，甚至都没有做出挣扎，看着那深邃的黑暗，如今的苦难在自己的身上无限制的具象化，那才是自己死而复生的真正原因，自己体内有托尔特希斯留给自己残余的流体液滴，苦难会加剧这些液滴的生长，让自己不断的复苏与变强。

“对我的任何一种伤害都是苦难，你们又无法将我杀死真是……一群废物。” 亚拉莫尔受尽了这无穷尽的折磨，除了复仇，就是想要寻死，其他的什么也不想，只想这样纯粹的复仇或寻死。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无尽的疯狂！真是！受够了！” 亚拉莫尔疯狂的挣扎自己的身躯，只看见那黑暗的虚空中出现了一抹粉红色，林络的模样从那抹黑暗黑暗中走出来，跪在浑身是血液，反复生死之间的亚拉莫尔面前。

“托尔特希斯……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只有我才能杀了你，亚拉莫尔。” 托尔特希斯捧起亚拉莫尔的脸，手指变成流体上下抚摸着亚拉莫尔，“他们，要挟我杀了你，那一次之后，我也被锁在这里。”

“那就杀了我吧。” 亚拉莫尔眼睛也没有闭上，只是注视自己的死亡将至。

“为什么？”

“你说呢？” 亚拉莫尔不经意的看向自己破败的身躯，眼神中尽是苦涩，“我还有一丝能在此生存下来的必要吗？除了复仇便是寻死，我还有一丝能维持自己的理智吗？”

“可以有，亚拉莫尔。”

亚拉莫尔闭上眼睛，剧痛让她说话都在颤抖，连喘气都是不均匀的，尽管已经习惯了这些，但生理上的痛苦是永远无法隔绝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错了，错在将我们俩放在了一起，错在以为控制我的行为就能将你杀死，殊不知……将你杀死，亦是一种苦难，液滴已经嵌入你的灵魂之中，你为我，我为你，你可以是托尔特希斯，我也可以是亚拉莫尔。”

亚拉莫尔的胸膛流着鲜血，鲜血的流体正在托尔特希斯吸收，也在将托尔特希斯拉入亚拉莫尔的身躯之中，两个人的灵魂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

“为什么要将这种宿命强加于我……为什么要将这种罪孽逼迫于我……”

“因为你是她的学生，因为你在她的课堂上睡觉，而她也没有契机和其他同学说话，唯有你在那里睡觉，唯有你深信着她，这就是起因……她没有时间了。”

托尔特希斯温柔的在亚拉莫尔的身躯中缓慢的流淌，温暖与苦难包裹着亚拉莫尔的全身，缠绕着每一条血管和神经，贯穿亚拉莫尔的大脑。

“我从世界海洋的尽头而来，带来无数世界的毁灭，智者们的仇敌，法则的破碎者……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追杀，我也不知道你的老师为什么会帮助我……但谁都没有时间了，如同这个时代的快节奏一样，加速的毁灭着。”

“那老师为什么会扯上这些事情？”

“她本就是高塔里的人，在我的帮助下逃出了高塔，我也不想做他们的实验品，便以帮助她直到实现自己的理想为止……结果啊，她压根抵挡不住我的侵蚀，那些士兵的追杀也让她头疼……她活不下去了，后面的事情就是那些了。”

托尔特希斯如同血液一样流满了亚拉莫尔的全身，亚拉莫尔在九重的苦难之中依旧在反复的生死轮回，更多苦难记忆具象化在亚拉莫尔的身躯之中，但亚拉莫尔还有最想问的一句。

“老师的理想是什么？”

“她制造了飞越世界之外的机器，将我引来，她在我的身上看见了和其他世界交流的方式，想要建立万界联合的场景，可是人类连宇宙都没能探索完全，那是个痴心妄想的决定……于是，入侵者与高塔便从此诞生了……”

“等等？！是老师将一切变成这副模样，就因为那个机器？都是……老师将这一切……”

亚拉莫尔想到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生活，不可置信的摇着自己的脑袋，恐惧的咽了咽口水，连身体的痛苦都忘记了。

“不不，继续听我讲，他们给了林络最好的待遇和权力，但林络却想要摧毁现在的一切，便带着最关键的我离开了。”

托尔特希斯察觉到了亚拉莫尔的那些思考，随后又说:“战斗与死亡，你怎么样决定都好，你是唯一通过强烈的意志完全抵抗住我侵蚀之人。”

“老师………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啊。” 亚拉莫尔低下头去。

“别在意，飞越世界的机器并不是起因，入侵者和我哪怕不需要机器也能进入其中，只是机器启动之际，我与入侵者恰巧降临，为什么如此巧合，这是疑点，不过直到现在，人们依旧讨厌林络。”

托尔特希斯说出这些来，亚拉莫尔也缓和了不少，但还是充满了不信任，只是继续被苦难折磨着，继续因为痛苦而颤抖。

“活着才是真相，亚拉莫尔，现在我会让你死去，然后再度重生在真正的高塔之中，借着我的力量穿越无数时空与支流，将疑点解析而出。”

托尔特希斯话音刚落，亚拉莫尔陷入了真正的死亡，托尔特也顺势让自己陷入死亡，苦难也在亚拉莫尔的身上随之消散，坠落在叶知因和利利菲的身边。

但没有什么用，世间的万物早已经遗忘亚拉莫尔，连高塔都已经彻彻底底遗忘了亚拉莫尔的存在，这是只有真正死亡才能消散的九重苦难，但托尔特希斯又确确实实做到了真正的死亡与真正的重生。

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亚拉莫尔穿越向无数的时空，时间在亚拉莫尔的眼中无尽的倒转，无数的宇宙在亚拉莫尔的身边无穷无尽的飘过。

“流体除我之外，利利菲，费墨洛琳，阿瑟已现其三，已死其二，我用粉红光粒子复活了费墨洛琳的瞬间，在那里发现了她十分零散的记忆，别急……让我们打开时间的夹缝。”

亚拉莫尔在托尔特希斯的帮助之下拨开那零散的记忆，使其双脚落在了世界河正在发生的其中一瞬间。

“这是个非常奇怪的病人，他的全身都被烧伤，流出不属于人体的奇怪液体，那种浓绿色的液体，提取出来放在试管里的时候，竟然如生命一般跃动。”

叶知因站在病人面前自言自语，看着病历上的那些奇怪症状，病人的身躯没有血液，病人的烧伤已经到了致死的地步仍然保持存活，但是病人大脑尚未受损，却没有了意识。

“为什么看叶知因？” 亚拉莫尔问。

“很可疑不是吗？所有的流体在它死之后都失去了记忆，利利菲我不知道，但费墨洛琳和阿瑟为什么会失去？因为什么失去？这就是最可疑的一点，入侵者为何入侵，难道真的只是一场巧合吗？所以…先从最近的叶知因看起。”

再看时，叶知因已经捂着心脏倒在床边，浑身是汗，连忙从口袋里取出救心丸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个病人好了之后我就去休假，有些……撑不住了，好累……我好累……” 叶知因扶着床慢慢走出门外，被亚拉莫尔扶住。

“啊……谢谢！” 叶知因步履蹒跚的走向办公室，亚拉莫尔冲入病床，想要看清那个病人的脸，没想到那个病人在记忆中的脸竟然如此的面目狰狞，整个脸烧到畸形，露出一嘴的白牙，眼珠子瞪的滚圆，然后逐渐的模糊成马赛克，突然显现在亚拉莫尔的脑海中……吓得亚拉莫尔向后一跳。

他身上的流体已经完全流出去了，亚拉莫尔连忙跑进叶知因的办公室，叶知因已经完全失去了呼吸，针筒扎在叶知因的脖子上，叶知因瞪着双眼，看向亚拉莫尔。

“怎么会？叶知因是被谋杀的！” 亚拉莫尔跑向打开的窗户，看向窗户外那个被烧的焦黑的病人，然而外面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反应过来被他吓到的。

亚拉莫尔又跑向病房，那个病人依旧躺着，她想要撕下那个焦黑的脸皮，但脸皮硬的要死，亚拉莫尔才发现那是一个蜡像，唤出剑来将其砍成无色的液体。

“什么……” 亚拉莫尔攥紧拳头。

“这具蜡像的来历是二战时期的人。” 托尔特希斯指了指旁边的病历，尽管被烧的模糊不清，上面的制式军服就不是这个年代的东西，那上面的徽章的标志似乎是日本军队的。

“找到那个凶手！”

“追不到了，叶知因马上要活了，不想给家里人赔钱，就要用机器让叶知因的心脏跳动到最后那一刻，那哪怕已经失去意识，也是活着。” 托尔特希斯指了指奔往办公室的医院院长和许多护士，不一会叶知因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一切都像是预谋好的一样。

“已知费墨洛琳已经在叶知因的身体里，被针管注射进去了，这样做的目标是什么？那个犯人的目标是什么？完全搞不懂呢。”

“倒带一下。” 托尔特希斯穿越回叶知因死之前，这次亚拉莫尔在办公室的桌前，敲门声响起的瞬间，亚拉莫尔躲进了柜子里。

“轻点呼吸，他可能感知得到未来之人的存在。”

亚拉莫尔借着柜子的缝隙看向走进来的人，那是全身被烧的焦黑的、浑身糜烂的老人，扭头看向柜子，那模糊的脸像是马赛克一样，然后马赛克突然消失，显现在亚拉莫尔的脑海中，满脸都是白色的蛆虫覆盖着。

“哈哈哈哈……哈哈，这新来的医生正适合这场实验啊。” 老人手中晃着那个绿色的针管，里面便是费墨洛琳，托尔特希斯不再说话，防止费墨洛琳觉察到自己的气息。

“喂喂？我已经到达这里了。” 老人对对讲机说道。

“很好，给她注射这个液体，不久后我们会见到成果的，直达事件的落点，我们要让整个世界的这个事件，到达最后的落点。”

亚拉莫尔咽了咽口水，什么落点，什么事件没有明说对话到这里便结束了，然后就是叶知因悄然无声的死亡。

亚拉莫尔冲出去，从窗户上跳下来追到树林中的时候，老人已经无影无踪了，只看见树林之中有一个穿着衣服的腐败身体，那是一个吊死的孩子。

“这是……？”

“每个政府想要隐瞒的，一切。” 托尔特希斯窜出去贯穿孩子的大脑，残缺的记忆在亚拉莫尔的脑海中回忆了一整遍。

“黎明升起的时候，就是行动的时候，我们得…做……那些液体的事情，虽然我知道，将一切归咎于林络太可疑了，但没人会想到这些了，这可是我们几十年来苦苦渴望的事情。”

孩子从网吧走出，走入这个黑暗的巷子，是他的结局，也是亚拉莫尔想知道的真相之一；孩子在死前能看到的——唯有模糊不清的脸，每个关键人物在过去时间都是模糊不清。

小说相关章节：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