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Vox笑了，那嘴角勾起的弧度是如此愉悅，甚至令Alastor感到一陣惡寒，因此當他朝著Alastor邁出步伐時，Alastor反而退縮了。

『不不不……你開什麼玩笑？』終於意識到Vox目的的Alastor連忙後退，慌張地大喊：『我警告你，你他媽的別想靠近我。…不，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啊啊啊！！！』

慘叫聲再次被一個侵略性的吻給堵住，這次Vox捧著Alastor的臉深深地吻了上去，就像是要將剛才所經歷的一切加倍奉還。

「——FUCK YOU！ALASTOR！！」

Vox的怒吼劃破天際，一口氣承受雙重傷害的他差點沒疼暈過去，只能靠吼叫去分散疼痛的注意力。

「幹！幹你娘！你他媽有病……！」他痛得螢幕畫面不斷閃爍，嘴上的咒詛氣到發抖。「賤人…王八羔子……！」

『禮尚往來，老友。』

Alastor嫌棄地抹了抹嘴，往一旁地上啐了一口。『別傻了，和平這種事只會發生在我們其中一方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就像現在這個樣子。』

他悠閒地倚在車頭前把玩自己的手杖，滿意地看著Vox跪在地上痛到螢幕十色斑斕的模樣。

『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因為我並不介意你恨我這件事，相反地，他恰恰證明了你之於我那獨特的娛樂性。』Alastor說道：『你想要掌握娛樂，首先就得學會去享受它，我想我之前應該教過你的，記得嗎？』

「…當然記得……你這個老混蛋……」

Vox捂著左肩面容痛苦，他憤恨地瞪著Alastor，咬牙切齒：「我他媽永遠記得…你說的每一句話……！」

『真是榮幸。』

啪地一聲，手杖緊緊地握在手心裡，手腕又轉了一圈，手杖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圓，並銳利地刺進大地裡，觸手從Alastor的影子中如荊棘尖刺般朝著Vox刺殺過去。Vox立刻化為電光閃避，但其中一根刺還是在他完全遁入電流之前劃破他的手臂，他在下一秒便看見自己的身體被如千針的尖刺給插成蜂窩，但那些影子又立刻消散而去，落下的身軀伸出手扯起他的衣領，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又粗暴地吻了上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直到他回過神時，留給他的也只有滿身的穿刺傷和一地的鮮血，以及深入骨髓的痛楚。他抬起頭仰望著那名始作俑者，滿身的血液像是經歷了狂暴的血雨，卻又獨自美麗地在其中作舞。Alastor抹開臉上的血，又當著Vox的面伸舌品嚐，就像是殺人犯在品味歿於刀尖上的鮮紅靈魂一般。

那便是他[[rb:恨之入骨 > 深愛不已]]的模樣。

「……娛樂是嗎？你這精神變態的大娛樂家。」Vox忍著劇痛站起身，哼笑道：「老子今天他媽的就跟你盡情享受到底了，你最好是能夠取悅我，你這個過時的老古董！」

Alastor坐上引擎蓋並翹著二郎腿，食指帶著挑釁意味對著Vox勾了兩下。

『Lovely。』

Vox的電光快得甚至來不及眨眼，他撲上Alastor並一同撞破擋風玻璃摔進車裡，又滾著滿身的玻璃渣粗魯地與對方深吻，Alastor甚至還沒鬆開他的嘴便按著Vox的頭往方向盤連撞了好幾下，汽鳴聲伴隨著Vox吃痛的哀嚎響徹天際。「操你媽的作弊仔……！啊啊啊混蛋！！」『你給我過來！老子要親爛你的嘴！』「哈哈哈！你的吻技實在是太糟了，朋友。」『滾！不准抓我的尾巴！』

磅地一聲，後擋風玻璃也被撞碎了，Alastor的上半身掛在車外的後車廂蓋上，不等他反應過來，Vox又撲上來貼住他的嘴唇，正當Alastor想將他從身上推開時，Vox反而摟著他的後腦勺狠狠地吸吮著他口中的汁液，他氣憤地往那塊殘破的螢幕頭捶了兩下，而後又伸手召喚出他的手杖往那塊螢幕上捅，腦袋又被開了個洞的Vox嗷了一聲，Alastor高舉起插著Vox的手杖，一把將他拖出車外並甩出去，只見Vox的身體在空中翻滾了一圈，雙腳卻又穩穩地落在地上。

『啊...天殺的......！你不能因為我們殺不死彼此就往死裡殺啊！』

Vox站起身，他望著仰躺在後車廂蓋上的Alastor正揮舞著骨折的手腳抗議，畫面之滑稽使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為何不呢？既然沒有死亡的終點站，和不享受這種瀕死的快感？」

他走上前停在Alastor的面前，由於高度差的關係，Alastor只能看見Vox倒過來的襠部。

「而且，多虧了這副不死之身，我才能夠無止盡地接納你的恨意，不是嗎？」

『哈，是這樣嗎？這麼看來，你甚至還沒了解我心裡對你的恨意有多少。』Alastor嗤笑一聲：『你想接納我的恨？也不怕吃撐了把自己給憋死。』

「你這麼說可是小瞧我了，我的胃永遠會為了珍貴的美食留下一份屬於他的位置。」

Vox走上前，手指調戲般地逗弄著Alastor的唇瓣。

「尤其是像你這樣美味的珍饈......」他俯身靠近Alastor，低沉著嗓音在他的面前低語：「我會一分不剩地......將你吞下肚裡。」

隨著話音逐漸消逝，Vox對著躺在後車廂蓋上的Alastor低頭落下極淺的一個吻，隨後，他捧著Alastor的臉頰，他再次與對方纏上舌尖，並試圖順著舌根繼續往深處探索。這次的吻持續了很長的時間，Alastor沒有反抗，他的雙手撫著螢幕的兩端，感受到那壓在自己身上的身子因為他指尖的搔弄而興奮打顫。

當他們終於分別彼此的唇時，Vox的螢幕中所倒映著的只有充滿慾望的紅，他不確定對方的慾望是否與自己相同，但他能確信的是——此時的他們都渴望著彼此。

恨著、同時也愛的。

『......親愛的，』「...嗯......？」

Alastor稍喘的嘴唇微微蠕動著，輕輕地呼喚著對方的名字。Vox還有些沉浸在那個吻中，不假思索地回應了一聲。

『你太多破綻了。』

下一秒，Alastor突然浮誇地咧開了嘴角，眼裡的笑意滿溢出來。

他突然兩手強硬地扳住Vox的螢幕，他的爪子甚至刺進螢幕之中，連同他整個人一起再次拖回車子裡，伴隨著Vox發出的怒吼撕裂夜空，彷彿這場戰鬥終將永無止境。

就如同他們對彼此的恨意一般。

「......」

「......」

「......」

「......他們死了嗎？」

「Angel！」

「怎麼了？你們明明每個人臉上寫的都是同樣的一句話！」

Angel的話並無道理，因為橫躺在車子裡的兩位罪人領主的慘狀簡直不忍直視，Vox被打了死結的安全帶給纏了好幾圈，他的螢幕幾乎全毀了，脖子也斷裂並露出其中的生化肌理和電線，他全身上下的衣服幾乎千瘡百孔。但同樣千瘡百孔的不只是Vox，Alastor的狀況看上去也沒有多好，他身上不僅多處骨折，還有很多深至見骨的開放性傷口，他的血像是流乾了似地，傷口斷面裸露出來的血管噗哧噗哧地收縮著也打不出多少的血。

「首先，他們沒有死，只是都各自受了重傷。」Vaggie不悅地糾正用詞。「你要是有時間在那邊拍照，就給我過來幫忙把人從車上給拖下來。」

「什麼？我只是來看熱鬧的，為什麼我還得出力啊？」

「別囉嗦那麼多，過來就對了。」不顧Angel的抱怨，Vaggie開始指揮眾人：「你、還有Husk，你們兩個負責把Vox弄下來，我跟Charlie負責把Alastor搬下來。」

語畢，眾人開始七手八腳地做起各自被指派的工作，「我的老天......」看著Vox的慘狀，Angel不禁眉頭一皺：「Val一定會氣炸的......」

「雖然看上去兩人是不相上下啦。」Husk抬頭看了一眼被抬下車的Alastor，要說他沒有震驚是不可能的，因為就算是從前和Vox打得片體鱗傷也從來沒有這麼淒慘過。「不過這可真是…慘烈的極致……」

「看來那個魔術對於罪人來說是一點用也沒有呢。」Angel笑著聳了聳肩。「但想想也是理所當然啦，畢竟這裡可是地獄，又不是什麼講究敦親睦鄰的地方。」

「可是讓他們傷成這樣並不是我的本意。」Charlie擔憂地看著傷重的Alastor，語氣中充滿內疚：「若不是我多管閒事的話......」

一道暖光緩緩地包圍住Alastor身上的傷口，Lucifer揮動他手中的蘋果權杖，沒一會的功夫，Alastor身上的血便止住了，傷口的周圍也收乾了不少，他原先有些緊繃的表情也稍微放鬆了下來。

「爸爸......」

「讓我的寶貝女兒傷心也不是我的本意。」Lucifer拄著權杖，他環顧四周看著宛如末日般血淋淋的環境，露出滿意的表情。「不過這個結局的發展我還是挺滿意的，與天堂固有的樂觀與慈悲不同，地獄裡充滿著猜忌和怨恨，在這種互不信任的情況下交換靈魂的話，他們迸發出來的火花這也是地獄裡獨有的景色。」說著，他一臉輕快地微笑道：「不過，這就是那位行李員先生口中所謂的『樂趣』，不是嗎？」

「樂趣是有了，但我看友誼是直接灰飛煙滅了。」Angel調侃道：「若不是這個魔術24小時之後就會自己解除，我看他們醒來還有得打呢。」

「嗯？我沒說過它是自己解除的啊。」

「「什麼！？」」

眾人一聲驚呼，Angel甚至嚇得把手上抬著的Vox給扔到地上。但轉念一想，手上的肉體裡頭裝的可能還是自家的旅館經理，又趕緊將他給抬起來。

「爸爸，那這麼說……！」

「唉呀不要這麼大驚小怪的，我只是說不會『自己』解除，沒說他們還沒解除啊。」Lucifer擺了擺手。「放心吧，他們身上的魔術確定已經解除了。」

「什麼意思？『24小時之後解除』難道不是自動解除的意思嗎？」

「當然不是，若是如此的話，大家只要一起演一場戲不就好了？這樣就沒有相親相愛的意義了不是嗎？」

Lucifer無奈地看著這些想法天真的子民們，他繼續說道：「上帝造人的時候是以自己的形象捏造的，即使靈魂墮落了，他們的核心與天使的核心終究是相同的。只要能夠理解相親相愛背後的真正目的，即使那個核心經歷千年有了各式各樣的變化，它依舊能夠被發掘、然後被理解，唯有理解它，才是真正在24小時之後解除魔術的鑰匙。」

「哇喔。」

Angel忍不住讚嘆了一聲：「小不點國王在讀詩了。」「閉嘴，Angel。」

「如果不能理解它的話，後果會怎麼樣？」

Husk瞥了Alastor一眼，視線又回到Lucifer身上。「這個魔術也是第一次使用在罪人身上吧？如果24小時之後還是無法理解那個核心的話，會怎麼樣嗎？」

「誰知道呢，雖然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但遺憾的是，目前這個魔術還沒有出現過失敗的案例，畢竟那個核心也是上帝刻在人類基因裡的『詛咒』啊。」

他聳了聳肩，回望了一眼血紅天空上那特別刺眼的星球。「或許有一天，這個地獄裡會誕生一位真正意義上逃離這個『詛咒』的靈魂吧。」

Husk不得不佩服Angel精闢的註解：他真的在讀詩。

「別想那麼多了，調酒師，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和我。」Lucifer用他的權杖輕輕地敲了一下Husk的頭，又帶著戲謔的表情望向Alastor。「也不會是那個『恐怖』的廣播惡魔。」

「你的意思是，他已經理解了那個核心的真相，是嗎？」Husk試圖去理解Lucifer話中的另一層意義。「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

Lucifer沒有回答。

只是吐了吐蛇信，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小说相关章节：VoxAl單篇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