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高塔之终 第一章 二十一节 终节 起源

那些尸体在被打散之后依旧能重组成尸体原本的模样，随着亚拉莫尔的意志而行军，叽哩哇啦的冲入那士兵的列阵里，它们无穷无尽的从长眠中醒来，被简单朴素的怒火驱动。

像是滔天的海浪、卷起的沙尘，撕开高塔引以为傲的防线，不惧死亡与任何攻击，撕碎士兵身上的装甲，像是疯狂的野兽一样，从一开始的缓步前行——到四肢并用的向前疯跑，竭尽生命与自己肌肉记忆中最后的怒火，顷刻冲垮千百万的士兵。

不死、不生、不灭、不变，只要亚拉莫尔的意志在执行，那些成千上万的尸体便不会停止这滔滔不绝的进攻，那所向披靡的力量源自于最坚韧的意志和击碎命运的勇气，生存的欲望只要存在……撕碎这群士兵是轻而易举的。

“叶知因，我们走。” 亚拉莫尔抱起来叶知因，叶知因伸出手抚摸着亚拉莫尔脸颊，感受那切实的温度和光滑，哪怕自己的手上全是血液，抹的亚拉莫尔脸上全是，也想要迫切的感受那熟悉面孔上的温度。

“带上我，我，那个女孩死了，她把我吃了。” 利利菲出现在亚拉莫尔的身边，亚拉莫尔还在疑惑她怎么是夏七和的模样的时候，利利菲已经将自己和叶知因经历的一切注入进亚拉莫尔的脑子里。

“明白了。” 亚拉莫尔攥紧拳头，一拳击碎了那千万人都不曾度过的光壁，抱紧叶知因，跳入那犹如海洋般的光芒幻境。

下面是无尽的漆黑世界，只有一个紫色且巨大的光环，光环之中是更黑的黑暗，在下坠的过程中还能看见光环附近那些成千上万的尸体。

“呃啊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看见自己双手正在渗透出红色或者黑色的血丝，利利菲和叶知因的身体上都开始浮现这种红色和黑色相间的血丝并散发出无尽的荧光，这里似乎在腐蚀她们的存在。

“亚拉莫尔……是谁？” 关飞常突然想不起她的存在，手中的正在写作战记录的圆珠笔也摔落在地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哎，怎么少了一条假腿，我们的食物储备也少了一些啊。” 长灵千山在查货的时候发现了这些不对劲，跑进亚拉莫尔曾经住的病房里，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进……贼了吗？” 长灵万梦看见那两个还尚未刷洗的碗筷，眼睛中流出了一丝泪水。

亚拉莫尔她们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裂隙也早已经闭合，亚拉莫尔的学校里，属于她的学籍和记录正在渐渐地消失，城市中叶知因死亡的消息从火热变得冰冷，最后无人问津。

遗忘之后便失去了意义，遗忘之后便忘记了反抗，亚拉莫尔打出的第一拳在腐蚀之中被这个世界忘记，同样的……高塔也不会记住与亚拉莫尔那些人的作战，在她们跳入其中时……死亡已经注定。

“那地狱之下的确是高塔，但谁又能承受住遗忘带来的绝望，顺利进入高塔呢？”

一切仿佛变成了愚昧的笑话，但亚拉莫尔越是往深处，越是坚定，承受着浑身上下带来的被腐蚀的痛苦，那些自己熟知的人们遗忘自己之后的场景也在亚拉莫尔的面前浮现。

“叶知因，利利菲，你们害怕吗？” 亚拉莫尔攥紧两个人的手，在黑暗疯狂的地狱之中坠落，离着光环越来越近，光环散发的光辉照耀它周围更多更多的尸体。

“到这一步了，被遗忘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啊！” 利利菲用尽力气宣泄痛苦带给自己的感受，在黑暗中嘶吼。

“有你在，什么都能做到，亚拉莫尔！” 叶知因用瞬移减轻两个人的痛苦，更快更安稳的到达光环的终点。

银白色的光辉照耀了三个人的眼睛，那些往日的记忆涌动进亚拉莫尔和叶知因的脑海中，那是亚拉莫尔与叶知因经历的数千百个时空，这是终点，也是起点。

教室里没有头的学生，看着自己的妻子卖淫的丈夫，还有那个因为自己死去的老师，亚拉莫尔站在黑暗之中，那些光景在自己眼前轮转。

那些场景成为了黑白，在塔上的开膛手杰克拔出利刃，便利店的老板娘对自己露出微笑，记者齐奉天则握住了自己的双手。

“踏入高塔，与接近完美王座之上的未来厮杀。”

“这是我的必行之路，这是我的命运之道，我雕出命运的巨像，我拓出命运的身姿，我推动了命运，所以我将苦难解放，我跨越了血肉，所以我将永远升华。”

亚拉莫尔全身的血液化作流体胡乱的在那些熟悉飞逝的光景之中以流体的模样张牙舞爪，那是数以万计的记忆，他们都在亚拉莫尔的面前飞逝而来。

“人梦见了世界，所以世界梦见了人。”

亚拉莫尔坠入无尽的星海，抱着怀里的叶知因，全身黑色与红色的丝线交织在自己的身体上，像是命运一样凝聚成梅花般的模样，除了星星也看不见，只有无数的星光散漫在周围。

世界在眼中成了一个巨大的环状，地球的千年与万年之后的一切正在亚拉莫尔的眼前飞速的变化，毁灭之后的荒芜，荒芜之后的新生，最后再归于无尽的虚无与黑暗。

“老师……” 亚拉莫尔看见旁边的林络老师，她的尸体便停驻在这星海之中，和那梦境中一模一样，裹着白色的风衣，亚拉莫尔也不会再掀开去看了——老师已经死了，能留给自己的只有托尔特希斯。

“老师……” 亚拉莫尔又喊了一声，林络的思绪与星河链接，向外界传递着信息，在亚拉莫尔说出老师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信息链接就突然的断掉了，然后缓缓的张开早已经无神的眼睛，对着亚拉莫尔缓慢的点了点头。

“我来了……老师。” 亚拉莫尔低下头，泪水直流。

“嗯，我的……好学生，前进吧，解放万物的……旅途，我做不到呢。” 林络伸出血肉淋漓的手握住了亚拉莫尔的手，“托尔特希斯的事……交给你了，没什么好教的了……要坚持不住了…去做你自己的选择吧！别再这狭间与我叙旧！”

林络的语气突然严厉，像是上课时批判亚拉莫尔那样，对着亚拉莫尔那般的呵斥，亚拉莫尔也如了林络的愿，冲向那狭间之后的真正高塔，林络看向亚拉莫尔的背影，脱下自己身上的风衣——露出那早已经伤痕累累的身躯，彻底闭上了双眼。

“解放万物的旅者，随着你自己的意志，前行吧。”

亚拉莫尔还能听见林络的呢喃，但来不及回头告别，已经冲入苍茫的光亮之中，和叶知因一起摔落在光滑的地面，亚拉莫尔抱着叶知因看向那和地球别无二致的蓝天，顿时感觉失去了趣味。

“利利菲呢？” 叶知因的肉体自修复功能将伤口修复完全，马上从亚拉莫尔怀里爬起来看向周围。

“不知道，管他呢。” 亚拉莫尔爬起来，看向周围，在天空中行驶的车辆，街道上处处都是成功人士的身影，除了简单昂贵的西装就是高贵华雅的礼服，无数栋发光的大楼在光滑成镜面的陆地之上屹立，像是一个由无数镜子组合而成的巨大世界。

而这里的最中心是一个极其巨大的螺旋楼梯，那螺旋楼梯直通闪耀光芒的天际，看来这里只是高塔的第一层而已，因为腐蚀的原因导致整个世界把亚拉莫尔和叶知因全部忘掉了，所以追击并没有到来。

“欢迎各位贵客来到高塔，这里是全人类的希望，世界秩序维护的中心，光明唯一存在的地方。”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 亚拉莫尔听见这句话一下子没憋住笑，直接捂住了嘴巴，趴在叶知因的怀里夹着嗓子超级小声的笑，笑的浑身都在颤抖。

“那位贵宾，是哪里不舒服吗？” 一位面无五官的女士走向亚拉莫尔，亚拉莫尔连忙停止了笑容从叶知因胸怀里拔出来，对着那位女士摇了摇头。

“踏入高塔的人，我记得你们的事迹，不知能否与你们合作，和高塔共同努力，既然是拼尽全力走入高塔，那自然也有不俗的实力。”

那是一位银色长发的女人，她的皮肤是死人一样的白，眼睛也是银色的，全身像个机器一般，乳房和下体都是最为完美的比例，她扭动着自己的脖子，没有穿衣服，看向亚拉莫尔和叶知因。

“你是谁？”

“第一层高塔的守护者，为了辨别闯入高塔的侵略者和贵客，将我们的记忆设置在了世界之外，我们就像个观察者，记录并排除进入高塔的一切威胁。”

“啊，抱歉……”

“我们可以清除你的一切罪行，回溯这个世界关于你的记忆，给你配最好的流体和装甲，还有你想要的一切条件……我就是这样经历拼杀而来的，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按需分配，什么也不用愁了，这是你的苦难换来的一切啊。”

“那高塔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叶知因问。

“我们会逃离这个世界，在这个完全无限的高塔中永恒的生活下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吃喝不愁的活下去！只要经历那些苦难就能换来这一切，你们已经是这里的成功者了！”

“逃离？” 亚拉莫尔觉察到了这个词，怒火又开始燃烧了，果然和自己当初想的没有什么过大的差别。

“亚拉莫尔！” 叶知因小声在亚拉莫尔呵斥一句，踩着亚拉莫尔的脚，亚拉莫尔才想起来这是高塔，是他们的地盘，还是冷静看清情况为妙。

“是啊，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高塔就是人为建造的啊，在其他外来势力帮助建造下来的人类黎明啊～怎么样，要来……”

没等那女人说完话，亚拉莫尔的象牙剑已经贯穿了女人的躯体，那些人还以为这是什么表演，纷纷围到亚拉莫尔和女人身边拍照录像。

“你们只不过是一群懦夫，渣滓，用自己人的血造成的光芒，算什么黎明！我要将这高塔全部坠入黑夜！谁也别想跑，谁也别侥幸！”

象牙剑上的象牙逐渐脱落，露出黑色的光辉，腰间的象牙塔挂件也在逐渐破碎，露出象牙塔中的真实面目。

“智者抛弃大地之生前行，愤民怒击象牙塔求存，汝等便如此丑陋！”

那曾经的声音在亚拉莫尔的记忆中回忆起来，他们便是抛弃大地上的生命私自前行的智者，银色长发的女人便是厮杀上高塔，得以求存的愤民。

“所以啊，你们生活在这里每一刻钟，都是拿外面的人命来换的啊！”

亚拉莫尔一个回旋斩，黑色的剑气横扫八荒，那些围过来的人群被拦腰斩断，腰间的象牙塔已经不复存在，而是一个崭新的……黑色的月亮，它将升起最为真实的黑夜，击破黎明。

那手中握着的剑身通体黑色，中心流动着金红色的光辉，那光辉止不住的流动，黑色的剑身散发着不知名的黑暗，显现出来的时候，周围的光芒黯然失色，能存在的只有黯淡无光。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没有凑过来的人们嘶喊着，银发的女人手中显现出银色的流体劈向亚拉莫尔，亚拉莫尔扔出钢剑把女人定在时空之中，手握紧的黑剑一击将女人斩开成两半。

这是自建立以来，踏入高塔的愤民唯一一个不被贪婪影响的人，正如走出象牙塔的智慧之王见证到了现实，做出了属于她自己的选择，击碎了权威与束缚，将自己的判断贯彻。

“亚拉莫尔……”

“世界的光芒与黎明，由我尽数遮盖且斩落！叶知因！杀了他们！” 亚拉莫尔跳上高空，手中的黑剑涌动着破坏的力量，斩出数千万米的剑气横扫向那片高楼大厦的丛林，一时间人们哀嚎声不断，死伤无数。

“你……就没有善心，在那个世界看遍了屠戮与死亡，来到这里却将自己的同胞湮灭于死亡的黑暗？” 银发的女人复原了，在地面上对着浮在空中的亚拉莫尔嘶喊，“我们不能再牺牲了！”

“什么话？这座高塔就是压榨人命的高塔，他们的无限全是那世界的苦难换来的，每个人在这里生活一分钟，都是他们的该死，哪怕这高塔是上天注定！我也要！将其掀翻！”

“轰！” 漆黑色的火焰从剑刃中燃烧，握紧剑锋砸向银发的女人，一击将女人切的支离破碎，叶知因跟在亚拉莫尔的身后。

“不然我那些苦难谁来偿还！不然老师的死谁来求个公正，不然我眼前死去的那十万人民谁来……谁来！！！那些苦难都是虚假的吗？那个世界的人们都是活该的吗？我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吗？我是自愿杀了你们吗！？天知道？”

“杀了你们！杀！” 亚拉莫尔把剑插在地面，向前猛掀，轰隆隆的地震将那些地板掀出万丈高度，每一击都吸收周围尚未逝去的生命，每一刃都收割了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们，将那繁华踏碎……将邪恶执行……将自己的意志和选择——进行到底。

“亚拉莫尔，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叶知因闭上眼睛，她有些忍受不了眼前的残酷，只是闭上眼睛感受亚拉莫尔残酷的屠杀。

那些士兵被紧急调来，亚拉莫尔一剑斩烂那些士兵，转动着手中的剑刃弹开那些光束，乱剑破碎了他们残余的尸块。

“可是……这样我们怎么直接宰割高塔的最终人物啊……”

“象牙塔破碎的那一刻，关于高塔的部分知识已经涌入到脑子里了，在进入下一层的时候，我们依旧要受到腐蚀，他们依旧会丢失记忆，他们依旧会遗忘我们，这一层的人不知好歹，下一层我们分清了杀。”

亚拉莫尔拉着叶知因奔向螺旋楼梯，远方利利菲的紫色长刀也在挥舞，整座城市都飘起让人恐惧的血雾，亚拉莫尔和叶知因在黑夜中奔跑，手中的剑刃，鲜血滴滴答答落在镜子一般的地面，地面映射出亚拉莫尔邪恶的笑容，粉金双色的异瞳在镜面的地板上显得尤其狰狞。

这里的天空都随着亚拉莫尔的到来阴云密布，仿若黑夜真的降临了一般，长发在暴风中飘扬，仇恨和执念在亚拉莫尔的心理上建立一道道高墙，杀死这些人完全不会有罪恶感，自己杀掉这些人的惩罚已经在那些苦难中偿还。

“所有的所有全都偿还给高塔！” 亚拉莫尔提着剑嘶吼，扭头看向拿起银色流体的少年，摇了摇头，握着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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