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之彷徨

“夫人，老爷让我来喊你下楼吃饭。”原来是家里的阿姨刘姐传话来了，只有在这座位于崂山风景区内的别墅里，王惠才有机会享有她朝思暮想的名分。

“啊，我知道了，我就下来。”王惠应声道，她把高举的腿放下，觉得有些奇怪，这老头作为一个传统山东男人，在这别墅里谈事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喊过她入席，也不知道今天这是上的哪出新戏。她很快补好妆换好衣服，因为天气很热，她选了白衬衫加热裤的组合。衬衫的纯白与热裤的简约相映成趣，使她整个人看上去随性又充满魅力。她对着镜子转了转，衬衫的下摆轻轻掠过她纤细的腰肢，勾勒出她匀称而苗条的曲线。她有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这是最值得她骄傲的本钱了，在短短的热裤衬托下，白得有些晃人的眼。她双手叉着裤袋，左右切换重心，把这双不知道迷晕过多少男人的腿尽量地绷直，感觉状态还不错，她自忖道，可是脸看着就有点松了，那些随青春流逝的胶原蛋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她叹了口气，便开门下楼。

楼下的餐厅里，两个男人坐在一张对他们来说大得有些过分的桌子旁窃窃私语着。桌上摆放的菜肴早就被动过。也是，他们两个男人哪里会等她开席，今天能让她上桌都算是开恩了。坐在老头身边穿着黑色T恤，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男人就是今天的客人，好像叫什么小王？虽然她从没什么机会过问老头的“生意”，但作为老头的枕边人，老头这些天总和他联系，她还是清楚的。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每次都还很紧张，像今天这样和她做到一半都舍得跑出去见这个小王，看来这事吧，违法乱纪和伤天害理它至少得占一样。王惠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端出一副笑脸朝周老头走去。

“咳~咳~亲爱的我来啦。”她轻声咳嗽了几声，好提醒还在和客人埋头聊天的老头。

“这么慢，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周老头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人家要换衣服，化妆嘛。不然不是给你丢人。”她像跳国标舞一样转了个圈站到他的身后，用双手搭上男人的肩，把圆软的奶子蹭在男人的后背上，她注意到那个小王倒是时不时地在瞟她，看样子对她比老头来得更有兴趣。

“娘们就是磨蹭，啦，这是小惠~在电话里听过好几次吧，哈哈~”

“你讨厌啦~”她娇嗔了一声，便坐到老头的身边。

“嫂……嫂子好，我叫王彪。”小王涨红着脸，有些怯生生地朝她点头，他的声音听着都有些颤抖。

他这反应不会真的看上自己了吧，这是什么人啊，自个发骚又不是给他看的？他激动什么呀？我王惠也是他这种货色能惦记的？王惠见到他的反应，一心要在他面前端出点女主人的架子来，好绝了他的猥琐念想，便只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就端起碗筷吃起东西来。

“叫什么嫂子，就叫她小惠，别那么拘谨。“周老头却马上把她刚端起的架子拆了个干净，“这是小王，我们青鸟市公安系统的后起之秀，现在是我们城阳区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前途不可限量~叫王队长~”

“王……王队长好。”王惠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连碗筷都不敢动了。

“哪里哪里，什么队长，小弟能有今天，都仰赖周厅提携。”那王彪似乎被老头的话鼓励到了，原本还有些闪躲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王惠身上扫来扫去，像是要给她扫出个3D建模。而原本还摆出一副高姿态的王惠，现在只能低着头，在王彪火热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丝不挂。

“小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们王队长敬酒啊~”

“啊，敬？好嘞。”王惠神情木然地给自己满上酒，老头子今天是想干嘛，把我当成免费陪酒女了？她一边在脸上挤出一个假笑，一边举杯道：“王队长，我敬你。”

小王也举起酒杯，面带喜色地朝她点头：“谢谢嫂子，哦，不，谢谢小惠。”

就在二人碰杯的那一瞬，王惠心中猛地一震，十年前，她那出门被车撞，生儿子没屁眼的前男友不就是这样把她当宝献给周老头的吗？看着志得意满的王彪仰头满饮下杯中物，那相隔十年，却依旧清晰如同昨日的回忆在她的脑中闪回，她清楚地意识到，周老头正在将她当作某种“礼品”展示给王彪,那种被控制和物化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的笑容都僵住了，心中满是凉意。这不过是个开始，如果王彪满意她，现在看来他是挺满意的，她也许很快就会像击鼓传花一样被传到王彪的手中。这都不一定是老头想要讨好这个王彪，以他们的地位来看，王彪巴结老头尚且来不及，这是一种官场内古怪又恶心的默契，玩过同样的女人，会让这两人彼此之间更加信任，而这样的沟通工作不就正好适合她这个已是残花败柳又下不出蛋的母鸡来做吗？

“小惠，酒可不是用来端着的哦。”周老头一脸笑眯眯地说，但在王惠的眼中，这个皱巴巴的老家伙从未有如今日这般面目可憎，我居然还想给他生儿子？

“我就喝。” 她的声音在喉咙里干涩得像是刮砂纸，慌乱，无奈，痛苦还有愤怒这种种情绪在王惠的心中撞在一处，锵锵作响。但什么也做不了的她也只能颤抖着举起酒杯，这个酒杯，仿佛已经成了是她命运的象征，十年前如此，今天亦如此。美酒顺着倾斜的酒杯边缘触到她柔软的唇，她感觉一阵冰冷刺骨，仿佛那不是酒，而是传说中的毒鸩。她闭上眼，强忍着内心的翻涌，将那杯中物一饮而尽。

“好！好！好！我跟你说，小惠喝酒是这个~”周老头冲她竖起大拇指，那神情好像在介绍她这件产品其中一项不可多得的优点。

杯中酒入喉灼烧，但她早已感受不到，麻木代替了一切。桌上的男人们对她此刻的挣扎毫无察觉，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在他们眼中，她只是一个工具，像是某种交换信物，一种巩固利益和权力的筹码。

王惠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内心的愤怒在她胸腔内如岩浆般滚动，但她的面上只能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十年前她曾经被当作礼品送给了周老头，但细想起来，除了一开始她的内心无法接受以外，这件事本身对她来说并没那么糟糕。周老头有的是钱，不只包养费给的多，吃穿用度方面也从不吝啬。如果能给他生个儿子，这辈子大概都可以不用愁了。如今，历史又开始循环，这个王彪，只不过是个小小支队长，肯定没有周老头有钱，她也不清楚他的人品如何，在床上变不变态，喝完酒打不打女人，她已经三十八了，她还有功夫折腾吗？但不管她再不愿意，她也明白她根本无法从这张桌子上逃走。她花钱太大手大脚，这些年来早已习惯当一只笼中的金丝雀的她，也不知道离开了这些男人她还能再做什么好，难道还要她凭借这具已不再年轻的肉体做起皮肉生意吗？还是去干擦边直播？像她这样的老女人会有人看吗……

她的思绪开始游离，灵魂似已出窍，在桌上的笑声和交谈声中渐行渐远。炽热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但她的世界却陷入了一片深深的阴影。那种对未来命运失去掌握的感觉让她窒息，她想挣脱，想逃离，但无力的现实让她只能坐在这里，像个活死人一样机械地迎合。

“小惠，你下午不如带小王在崂山转转啊~”

“啊？”

“我说下午带小王在崂山转转啊，你不如。崂山人啊，你可是。”

原来是这场彷佛永无止境的宴会要停下了。“好啊，那你跟我来。”魂不守舍的王惠也不多说什么，站起身径直向门口走去。

“啊，周厅，我？”王彪被女人的反应弄得有些懵。

“跟着去呗~看你自己了，接下来，总有点脾气啊，女人~”周老头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

“好，好，我，多谢周厅，汽贸城的事，在我们辖区，我一定会想办法。” 王彪欠身站起，这不只是因为他需要对周老头表现出谦恭的姿态，还因为他要掩饰他在饭桌上意淫了半天王惠而肿胀起来的鸡巴。

“也不是你一个人，也不是我一个人，好嘞，快走吧~“

王彪弯着腰，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追着王惠婀娜的背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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